本帖最后由 兴安樵夫 于 2013-4-10 20:57 编辑
我与知青不了情 前些日子，我去哈尔滨与知青朋友相会。十几个知青整整陪我两天。两天四顿酒，这美酒加真情的力量实在了得，有两个知青朋友为我的到访，高兴地把自己喝过了。掉进情感堆里的我，为了应酬好充满感情的接风、表示和送行酒，从始至终没敢一口闷。 此行的最大收获是铁牛帮我上了哈尔滨北大荒知青网，让我圆了家乡梦（黑龙江）。其次是搜集了小说素材。 我对知青有着不解的情缘，我用两年多的时间写出了长篇知青小说的第一部《燃烧的青春》。这次来哈的初衷就是收集素材，为下一部的创作做准备。 知青朋友实在热情，管我的吃住还不算，临行又为我捎带了哈尔滨特色礼品。四月五日大雪纷飞，道路泥泞，朋友们顶风冒雪赶到《西格玛》饭店为我送行。知青的真情让我感动，同时也勾起了许多往事。 从今日起，我将以知青为主题发出系列博文，以表我的衷心感谢。今天就以为我设宴送行的李宏志为开篇吧。
人到“秦琼卖马”时
隋唐演义讲述大将秦琼出世，屡遭不幸。他出差潞州，住店日久，囊空如洗，卖艺不成，只好卖马还主家店钱。事有凑巧，二贤庄主单雄信见到黄骠马，猜到秦琼有难，立即登门相请。还马赠银，解了秦琼的燃眉之急、、、、、、 上面说的只是文人编撰的故事，历史上有无此事，无从查考。我要说的是生活中发生的“秦琼卖马”和“单雄信赠银”故事。 一九六八年九月，赵光农业机械化学校六七届毕业生，告别了母校，走向了农场。我和亲如兄弟的同班好友李军，农机七班的彭福祥、李寿庆，财会五班的王振海，如愿以偿的被分配到了地处边疆前沿的山区农场—-兵团一师独立五营（沾河动物场）。 我们一出发就被告知，黑北公路整修，去北五县（呼玛、瑷珲、孙吴、逊克、嘉荫）一律绕行。赵光地处北安县境内，独立五营地处逊克县境内，从地图上看，两县界挨界，我们的出发地到目的地不过六百华里。乘坐今天的交通工具只需半天的时间。可是，我们在当年整整走了十二天。 我们预定路线，先乘火车到富裕中转嫩江，再乘汽车到黑河中转逊河镇，最后，再搭方便车到独立五营。行程路线呈英文字母“C”字形，全程大约一千八百华里。是正常路途的三倍。计划最多四天到达，由于出行人多客运车少，又遇天降连阴雨，我们是走走停停，举步维艰。用一句成语来形容，真可谓逆风千里。 九月九日，我们在赵光乘火车出发，一路还很顺利。十日早上，到嫩江客运站一问，当日的客票已售完，十一日的客票暂不售理。售票员听说我们是毕业报到的学生，一次要买二十六张票（分配到一师各营团共二十六人），脸上露出了既同情又为难的神色，提示我们去找站长协商。随队送行的解放军曹参谋立即奔向站长室。经过一番努力，搞到了正座，加座，站座等级不同的客票。人是可以同时乘车前行了，但是，大部分行李还不能随车同行，什么时候全部到齐没有保证。在交通不便的条件下，我们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十一日，客车离开嫩江驶进了山区，像牛一样吃力的爬行在沙石路上。山路弯弯，坡坡坎坎，汽车像海浪冲涌的小船一样，颠来簸去。车上的乘客一会向前冲撞，一会向后倒仰，一会左倾右斜，一会上串下跳。一阵阵忽忽悠悠的折腾，搞得女人尖叫，孩子哭闹，体弱的虚脱了，晕车的呕吐了。苦熬了十个小时，才走完了五百华里行程，终于到了本车的前方目的地—-黑河。 同学们下车的第一件事，就是查询行李是否到了。不幸得很，二十六个行李没有一个随车到达的。随队解放军曹参谋没开边境通行证，已经在嫩江返回了。现在的一切事务只能靠自己解决。经学生代表与车站协商，由车站负责向嫩江站催发行李。 第二天，大家走上街头观看街景。黑河小城不大，却很有特点。街道整齐干净，建筑别具一格。原木克成的木屋古朴自然，欧式小楼富丽典雅。最惹人眼球的是滔滔东去的黑龙江，江水清澈见底。你站在水里会被小鱼，小虾，小螺丝，小蝲蛄蹭得脚面发痒。中苏两国船只穿梭般地运行在江面上，一波波的水浪涌向岸边，哗哗作响；夕阳中放排的水手拢着木排靠岸，一声声吼江的号子声透云天，悦耳动听。 我们第一次来黑河，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新奇。 中苏两国隔江相望，文化相溶，优势互补，本该友好相处。然而，新沙皇虎视眈眈，陈兵百万，不断挑起边境冲突，威胁我边境安全。历史让中国人伤痛和仇恨，现实让中国人警醒和愤慨。所以，站在黑河看风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十三日起，行李到站的同学陆陆续续地离开了黑河，奔向了工作岗位。 十三日，彭福祥等三位同学的行李也到了。但是，他们却无法走出黑河。离开校门的四天里，学校发给的旅差费已经消耗殆尽。五个人的钱凑到一起还不足十六元。三个人拿去买车票，就没有滞留在黑河的两个人的旅店饭费钱。 怎么办？大家开玩笑的说，有五条道可走——赊、借、赚、抢、偷。赊，旅馆饭店没那个先例；赚，打零工找不到门路；抢，没那个胆；偷，没那个心。唯一的办法是借，可举目无亲，找谁去借哪？我们忽然想起来一句话，“在家靠娘，出门靠党。”对，找党，找革委会，找民政局。 我们走到街上寻找民政局的时候，发现兵团一师在开代表会议。大家的心头一亮，找独立五营的代表借钱不是更方便吗？ 来到代表驻地，打听到了独立五营的代表叫李宏志，我们不由得高兴了起来。凭这赫亮的名字，我们认定此人一准是个高大威武，干脆利落的棒小伙。出乎意料，应声而来的却是个中等身材，年龄只有十八九岁的小姑娘。 “是谁找我？” “我们。”李寿庆迎前一步，轻声回答，然后，回过头来看着我们四个人，没了下话。 说真的，五个大小伙子，张口向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求借，太难为情了。姑娘见我们有些迟疑，就主动的询问：“你们从那里来,找我有事吗？ “奥，我们是赵光农业机械化学校毕业生，分配到独立五营......” “欢迎你们，欢迎你们！我听说来一批中专毕业生，原来是你们。我是哈尔滨下乡青年，比你们早来几天。到独立营去，我来当向导。” “我们走不了啦，中途耽误的时间太多，学校发的旅差费只剩下十几元钱，都用上也不够买车票的。还有两个人的行李没到，不知道还要滞留几天才能走出黑河。没有办法，只好向你求借了。” “大约要多少钱？” “五、六十元左右。” “我还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钱。不过，你们别着急。我去找熟人想想办法。”说完，她示意我们等侯，转身走进了会场。 六十年代，是低工资多就业的时代，月薪超过四十元的为数不多，人们上街揣上个十块钱就很了不起了。李宏志收尽了几个人的腰包（其中包括师政治部主任）凑到了六十四元钱。当她把钱交到我们的手里的时候，就像在水中挣扎求救的人抓到了救生圈一样，感到幸运之神降临了。啊，秦琼遇到了单二哥，终于有救了！ 宏志，是我们遇到的第一个独立五营的人，是我们认识的第一个知识青年，是我们幸会的第一个恩重如山、终生难忘的荒友。 同学们陆陆续续地都走了，滞留黑河的只有我和李军两个人了。车站行李房人告诉我们，行李错发到了呼玛。唉，真比秦琼还倒霉。没办法，等吧。 我们两个人也无心再逛街了，整天侯在客运站，巴眼望眼的盼行李，找行李。 十六日，行李终于到了。行李到了，瓢泼大雨也下起来了，沙石路封锁了，客车停运了。 挨到十九日，总算通车了。我们被安排在加座上。这种座是一面靠挂，另一面悬空，强度极差的折叠小椅。人一坐上去就向下出溜，坐着还得使蹲着的劲，简直是上刑。 雨后的道路湿滑难行，汽车走起来摇头摆尾，好几次差点掉进了边沟里，吓得乘客一身身冷汗。 汽车到了逊河，我们爬上了行李架取行李。发现行李不见了。一问司机才知道，因为路滑，为了安全，开车前卸掉了一部分行李。唉，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一个“等”字和我们叫上了劲，一路上每站必停步步为营。 二十日客车返回，我们把事先写好的一封信交给了乘务员，恳求她帮忙把行李转运过来。又是一位善良的女性帮助了我们，二十一日客车到逊河，乘务员果真将行李运了过来。 当日下午，我们给营部领导打了个电话，简单地汇报了路途情况，询问了分配去向。营领导说了几句安慰鼓励的客气话，然后告诉我们分配到三连工作。 恰好这时三连的东方红—28轮式拖拉机到逊河转运站拉五铧犁，老天开眼，让我们顺利的走完了最后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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