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笔里的秋收

粉笔灰里的秋收
郑幼华

一九七六年九月，是我下乡当老师的那段时光，黑土地的麦浪是会唱歌的。早晨七点五十分，我推开连队小学旧木门。八个孩子叽叽喳喳地进来，又迅速安静坐好。我拈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麦子"，又画一个沉甸甸的麦穗。八双亮晶晶的眼睛跟着我的指尖闪动。

窗外拖拉机轰鸣，我提高声音领读："麦子——mài zǐ，麦子。"乡音各异的跟读声此起彼伏，像一群试啼的雏鸟。
"老师，是拖拉机收的麦子吗？"扎羊角辫的小女孩问道。 "是拖拉机拉康拜因收麦哩！"虎头虎脑的男孩抢着回答。

这些孩子的父母，从四面八方而来，裤脚沾着露水，眼中还残留着烽火的印记。孩子们就是那些专业官兵的后代。

我不仅教孩子们认字，还讲述麦子如何变成粮食，讲述他们的父辈如何从握枪到握镰......

放学铃响起，孩子们排成小队朝家走，书包里装着写满拼音的作业本。忽然，整个队伍转过身来，指着无垠的麦田，用刚学会的词语，用很标准的普通话，齐声喊道："老师——麦子，麦子熟啦！"

风卷起细碎的粉笔灰，在阳光里变成会跳舞的星星。那一刻我忽然明白，在这片需要用手指计算节气的土地上，我们正在播种比麦子更金黄的希望，收获比春天更温暖的未来。

2019年9月8日

麦子，这是北大荒最美好记忆，那个年代我们听到麦子多么亲切，连孩子们都喜欢这金灿灿麦子，拖拉机，康拜因融入孩子们血液里，更是我们知青人永恒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