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好大姐——邢燕子

怀念我的好大姐——邢燕子
文/刘昕（贾文蕴推荐）

4月6日早，突然看到朱克家发来的信息，说燕子大姐走了。虽然她已经病了两年多，后来已不省人事，但听到她真的走了，心里还是五味杂陈，一天来心无所定。不知所措。虽然，到了我们这个年龄，已将生死看得很淡，但我毕竟是凡人，多少年与大姐在一起的情景、她的音容笑貌像过电影一样，一幕幕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与大姐第一次见面是1999年，我在南京与董加耕、任毅、胡景南等几位老师开完我出的第一部书——《中国知青人生感悟录》首发式，路过天津去看她。听说我去，她很高兴，但那时正在大搞“三讲”，上班时间不能出来见我。她让秘书到车站接我，并安排了丰盛的午餐招待我。她只有中午两小时休息时间，吃完饭邀我到她办公室聊天。

办公室里只有一张床。大姐看我有点疲惫，就说：“你到床上躺一会儿”。我这人从来不拘小节，大姐一让，我就真的躺下了，本来以为躺一会起来让大姐休息，因为那时她已60多岁，开一天会本也够累的。可谁知道，我这一趟，两个小时过去了。当我醒来，只见大姐一个人歪坐在沙发上，我心里好大的过意不去。她不但没有一点責怪我的意思，反而对会议主持人不给她请假，让我等她而再三表示歉意：一再说“你那么老远跑来看我，他们都不让我出来”，并笑着说“看来你是太累了”。我这人从来不愿意当面说太多的客气话，可这件事让我一辈子一想起来都觉得汗颜。第一次见面就那么不懂事、没礼貌。可大姐却毫不在意，下午，她还请了假，亲自送我到车站，并要给我买车票。中午的事已经让我无地自容了，车票怎么能让大姐买呢。但大姐那份心意和真诚，让我终生难忘。

我与大姐交往20余年，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抛却了那种对名人的崇拜或被崇拜的关系。她视我为亲人，我把他当做我的亲姐姐。
几十年中，我已记不清交往过多少次，她的家我也记不清去了多少回。尤其是我们在宝坻和侯隽大姐一起搞《知青村》的那几年，几乎经常在一起。我们一起研究知青村建设项目，一起参加各地的知青活动、一起旅游、一起出去考察....... 每一次的活动她都像个可爱、听话的好学生，任组织者安排。从不指手画脚，耍大牌、摆架子，亲和、可爱、乖巧得令人心痛。

2020年春节过后，她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刘昕，我快死了，你也不管我了”。那时我只以为她在开玩笑（因为我俩成天开玩笑）我说：“你又在磨人吧，怎么啦？”她说让我给她找个好点儿的养老院。于是我就推介山东青州魏仕集团，我和魏总电话联系，魏总说非常欢迎。我又与正在青州魏总那里康养的天津中知网负责人牧歌说好，让她帮助我照顾一下大姐。一切联系好后，魏总派车带上牧歌去接了她们夫妇。当时，燕子姐在电话里非让我去陪她。可我手头有事实在脱不开。后来我听牧歌说，大姐天天在念叨我，埋怨我不去陪她。日后，牧歌笑者对我说：“人家还是和你亲，我们天天伺候着，她还在念叨刘昕”。我知道他是在想我。现在想来十分痛心，也非常遗憾，知道她这么快就走了，我就是再忙也要去陪陪她！
最后一次电话是我来版纳之前，我告诉她我要到版纳过冬。她还说：“你先去，等我病好点了，我找你去”。我希望她尽快好起来，可不久就听她儿媳告诉我，大姐已经糊涂不认识人了。
本打算疫情过后，从版纳回去，专程去天津看看她和侯隽大姐，没想到她不等我了。连个招呼都没打就悄默声地走了。从此以后，我就再没一个那么和蔼可亲、一见我就开玩笑逗乐子的大姐了。
和她的同龄人相比，她是幸运的，原本她是一个非常本分、勤劳、实实在在的农村姑娘，因为一个记者的一篇报道，也是因为当时政治的需要，让她的人生彻底的改变了走向。时代把她树成了标杆，但因政治形势的动荡，她也因此而遭受了本不该她这个层面的人所能承受的压力和打击。至今仍还有一些知青对她有看法，特别是境遇不太好的知青甚至还狠她。认为上山下乡是因为她的带头。
今天我觉得我有义务将一个真实的邢燕子告诉大家：她绝不是那种趋炎附势、投机专营往上爬、迎合形势的人。她的一生荣也好、辱也好、升也好、罢也好，都是时代给她的安排。从这一点来说，她其实是个很值得同情的人。 我把这些事讲给大家，就是让那些没有见过、不了解她的人知道：她虽然名气很大，几乎影响了一代人，那么多人崇拜她、敬仰她，而且她的待遇（特别是毛泽东时代）和级别也很高，但真实的她，现实中的她，却是一位非常纯朴、非常实在、非常宽容、特别平易近人又懂得感恩的好大姐。
今天，她走了，知青们失去了一位心目中一直崇拜的偶像，我却失去了一个真实的可敬、可爱的好大姐！
祝大姐一路走好！望您在天堂自由自在，天天快乐！

刘 昕
2022年4月7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