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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松来访,一盘外交大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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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场章文 发表于 2022-2-21 10: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盘外交大棋




本刊记者/黄卫 宋春丹




发于2022.2.21总第1032期《中国新闻周刊》




“其实这个公报没把基本问题写进去。基本问题是,无论美国也好,中国也好,都不能两面作战。口头上说两面、三面、四面、五面作战都可以,实际上就是不能两面作战。当然写进去也不好喽!”




尼克松访华前夕,1972年1月,在中南海游泳池住处与周恩来等谈及中美联合公报草案时,毛泽东用他惯有的幽默口吻如是说。




当时中国面对的困境远不止“两面作战”。1969年3月,九大召开前夕,毛泽东在谈到对外关系时说:“缓和一点好。我们现在孤立了,没有人理我们了。”




正是这样的内忧外困,促成了转机的到来。战略家毛泽东与极富外交才华和组织能力的周恩来联手,走出了邀请尼克松访华这一步反转之绝杀,使得满盘皆活,中国外交出现历史性转向。




1972年2月21日,毛泽东、周恩来在北京会见美国总统尼克松和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基辛格。图/新华




与尼克松“吊膀子”




“我来给尼克松解解围。”从新华社内部刊物《参考资料》上看到外电评论“尼克松是打着白旗到北京来的”,毛泽东笑着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




1972年2月21日上午,他一睡醒就叫护士长吴旭君去了解尼克松专机的具体到达时间。吴旭君打了五次电话,最后一次得知专机马上就要在首都机场着陆。毛泽东让她打电话给周恩来,请尼克松总统直接从机场到游泳池来,自己立刻会见他。




关于毛泽东是否会见尼克松,此前一直是一个悬念。美方总是问:毛泽东主席何时会见总统?中方照例答:现在还无法确定。




无法确定与毛的身体状况有关,“九一三事件”后他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同时也不无策略上的考虑,他曾说“要学诸葛亮留一手”。




如果说这是一盘大棋,毛泽东已经耐心地布局多年了。




早在1967年10月他就注意到了尼克松在美国《外交季刊》上发表的一篇文章:“在这个小小的星球上,容不得使10亿最有才能的人民生活在愤怒的孤立状态中。”他预测尼克松会当选,并看好这位共和党“右派”总统,认为此人是合适的打交道对手。他说,要打开中美僵局,选择对手这点很重要。




1970年国庆前,国内数次急电中国驻法大使馆,寻找斯诺,邀请他访华。国庆节时斯诺出现在天安门城楼上,毛泽东还与他长谈,称之为释放了一个“探空气球”,可惜粗神经的西方人没有领会到。随后就有了众所周知的“乒乓外交”,小球玩转大球。毛泽东戏称,自己在与尼克松“吊膀子”。




他确实没有看错时机和选错对手。尼克松1969年初上台之时,美国相对于苏联的决定性优势已不复存在,尼克松想借助打开与中国的关系来玩转美苏中“大三角”外交,塑造新的均势,结束越战。而他以强硬的反共立场起家,没有政治包袱,且行事风格不走寻常路,因此能在西方大国首脑中率先访华。




对比一下第一个与中国建交的西方大国法国的情况,就很容易看出尼克松此举一点都不简单。






1972年2月,周恩来同美国总统尼克松举行会谈,会谈后双方签署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和美利坚合众国联合公报》 (即“上海公报”)。图/新华




中法1964年建交后,特立独行、喜欢迈大步的戴高乐总统很希望访问中国,给自己的回忆录写下“与毛泽东会晤”的完美终章,但法方想请周恩来先访法,以免造成法国有求于中国的印象。而中国在与西方的高层互访上也坚持“彼先来我后往”的原则,故以日程已有安排为由婉拒了邀请,转而邀请蓬皮杜总理访华,蓬皮杜也同样婉拒了。直到1973年蓬皮杜才访华,那时他已是蓬皮杜总统了。




基辛格后来说,确实是尼克松想出了对华主动这个主意,并冒着国内政治风险以过人的胆略推进它。访华前,基辛格在给尼克松的备忘录中说:我们无疑会遇到那种“中央大国”的复杂心理,认为我们是来向这个文化和政治中心朝贡的,但是只要我们对于我方在历史上的地位和国家的力量具有充分的信心,对于这类的“虚荣心”也是可以容忍的。




1972年2月21日下午三时许,毛泽东和尼克松这两位棋逢对手的政治家终于在毛的书房见面了。尼克松回忆,握手达一分钟之久,“这一动人的时刻在谈话的记录里大概没有写进去”。




“写进去的不如没有写进去的重要”




当尼克松夫妇及大批随从人员在好客的主人陪同下马不停蹄地饱览中国的名胜古迹之时,基辛格却哪也没去,与乔冠华关在房间里就联合公报的未尽部分进行最后的谈判。






1972年2月24日,李先念陪同美国总统尼克松(中)、国务卿威廉·罗杰斯 (右)游览长城。




公报的主要内容在基辛格上次访华时已达成协议,尤其是突破了其中最困难也是最重要的表述,即:“美国认识到,在台湾海峡两边的所有中国人都认为只有一个中国,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美国政府对这一立场不提出异议。”




当时在外交部美大司美国处工作、后担任了外交部档案馆馆长的廉正保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周恩来后来在讲解中美联合公报时谈道:“这句话是基辛格贡献的,我们挖空心思也没有想出来。这样人民的意见也表达出来了,所以博士还有博士的好处。我们原来提‘台湾是中国的一个省’,蒋介石也是这么说的,但美方坚持要改称‘一部分’,因为他们国内有人反对。我们同意了,因为‘一个省’和‘一部分’是一样的。‘美国政府对这一立场不提出异议’一句中的‘立场’二字也是美方提出的。”




现在剩下的主要问题是,关于美国从台湾撤军的表述,双方仍有不小差距。




乔冠华提出的方案是,美国“将逐步减少并最终从台湾撤出全部美国武装力量和军事设施”,基辛格拒绝了,说这会破坏整个关系,因为美国公众绝不会答应。基辛格提出的折中方案是,将撤军与和平解决台湾问题、缓和远东紧张局势的“前提”联系起来。乔在研究、请示后也拒绝了。




这样就陷入了僵局。基辛格问,如果找不到可为双方接受的措词怎么办?乔冠华回答说,这就难说了,达不成协议不发公报也可以。这让基辛格有些紧张,因为如果公报不能发表,尼克松访华成果就无法体现。




最后,又是“博士”想到了一个主意,把撤军这句话拆成两句来说,这样就可以表达更微妙的意思。乔冠华立刻表示有些兴趣,还进一步提出用“前景”来代替“前提”,基辛格觉得这样更好。大功终于告成。




事实上,美国在台湾的驻军只有8000多人,主要是为美军在东南亚的活动服务的通信人员。基辛格说,双方都明白,美国在台湾防务中的作用并不依靠这点军队,而主要是由1955年的美蒋《共同防御条约》所规定的(该条约在中美建交后于1980年1月1日终止),但在公报中都没有提到这一点,实际上是把台湾问题暂时搁置起来了。基辛格感叹:“中国领导人尽管富于魅力和意识形态热情,但他们是我所见到的最不动感情地推行均势政治的人。”




他说,尼克松访华的真正意义并不是签订了什么正式协议,而是两个强大国家的领导人互相“估量”了对方,并且认定他们能够执行并行不悖的外交政策,使国际关系发生了革命性的转变。但联合公报仍然是至关重要的,因为有必要对新的关系作一个正式表述,这在中美人民和全世界面前是一个象征,必须能“镇住中国意识形态领域中的左派和美国保守的右派的批评”。




当然,美国国内的批评是尼克松必然会面对的。一些人批评尼克松是“叩头外交”,认为他作的重大让步只换回了一些比较次要的东西,中国人在这场交易中占了便宜。一位观察家挖苦说:“他们得到的是台湾,我们得到的是蛋卷。”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尼克松的中国之行越来越被认为是一个巨大的成功:与中国的关系发生了革命性变化,与莫斯科讨价还价的地位几乎立竿见影地改变了,越南问题不再像一个不可解脱的梦魇。




美国之外的一些媒体可谓旁观者清。日本NHK评论说,公报中写进去的东西不如没有写进去的东西更重要。法新社说,它是中美关系在经过22年分裂后进入新时期的真真确确的出生证。德国《法兰克福汇报》写道,尼克松说这是“改变世界的一周”,听起来得意忘形,但可能是有道理的。




“悄悄等待其屈服”




毛泽东曾说,中美关系是一把钥匙,这个问题解决了,其他问题就迎刃而解了。这一点,很快以推倒多米诺骨牌之势显现出来。




被推倒的第一块骨牌是英国。




此时,英国与中国的建交“马拉松”已持续了20多年。英国1950年1月就宣布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是最早承认新中国的西方大国。1954年6月两国互派代办,实际上处于一种“半建交”状态。1971年10月英国在联合国的中国代表权问题上投票支持中国,消除了两大障碍中的一个,剩下的就是英国所持的“台湾法律地位未定论”了。




英方建议,参照加拿大等国的表述方式。1970年10月中加建交,建交公报称:“中国政府重申:台湾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加拿大政府注意到中国政府的这一立场。”加拿大开了这个好头后,各国纷纷效仿,到尼克松访华前,意大利、比利时、秘鲁、冰岛、马耳他、阿根廷等国都以“注意到”这种表述方式与中国建交。




但中国政府不同意。中方指出,英国与这些国家不同,是《开罗宣言》和《波茨坦公告》的签字国,签字支持台湾归还中国,后来却放弃这一立场,参与制造了“台湾地位未定论”,因此必须在这个问题上明确表态。




中美上海公报公布后,英国尴尬了。英国《卫报》记者观察道,中国人目前在外交中处于有利地位,因此仅仅是“悄悄地等待英国在不可避免的情况面前屈服”。




熊向晖曾回忆,1971年10月26日,基辛格第二次访华离开当日,也是26届联大通过恢复中华人民共和国合法席位决议的当晚,毛泽东在游泳池住处召集周恩来、叶剑英、乔冠华、熊向晖等开会,他谈到,等尼克松来访时,英国就可能接受我们的条件,就可以交换大使了,熊向晖还回他的“老窝”去(熊曾任中国驻英代办)。不过,没等与英国建交,1972年2月中国与墨西哥建交,或许因其处于美国后院的特殊地位,熊向晖被任命为墨西哥大使了。




英国的让步来得很快。1972年3月13日,中英签署建交公报,其中关于台湾问题的表述是:“联合王国政府承认中国政府关于台湾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个省的立场,决定于1972年3月13日撤销其在台湾的官方代表机构。”




香港《南华早报》总编辑罗宾·哈奇森评论道:英国事实上比其他国家退让得更多吗?答案是肯定的。但伦敦没必要对它的让步感到遗憾,因为它不过是肯定了1950年就做出的正确决定。




两个月之后,总是与英国神同步的荷兰也与中国将外交关系升格为大使级。荷兰于1950年3月宣布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1954年11月双方互派代办。与英国一样,荷兰也在建交公报中承认了中国政府关于台湾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个省的立场。




“现在到了火候了”




“只要田中首相能到北京当面谈,一切问题都好商量。”




1972年7月上旬,在中日备忘录贸易办事处驻东京联络处的办公室中,随团来访的外交部亚洲司日本处处长陈抗召集联络处首席代表肖向前和前任代表、当时率上海芭蕾舞团访日的孙平化开会,要他们争取当面向田中首相转达周恩来总理的邀请,并转达上述意思。




周恩来还指示说:“毛主席对我说,应该采取积极的态度,毛主席的思想和战略部署我们要紧跟。能来谈就好,谈得成也好,谈不成也好,总之现在到了火候了,要抓紧。”




孙平化是7月4日率团赴日的。当时去日本需要取道香港,他们从北京启程时还是佐藤内阁时代,到东京时已是田中内阁时代了。




中美上海公报给了长期追随美国和亲台的佐藤内阁“越顶外交”之后的又一次巨大冲击,佐藤托人秘密带话要求访华,被周恩来拒绝,佐藤内阁不久就倒台了。田中角荣当选当天就表示,要加速实现同中国的邦交正常化。




在前日本外相、促进恢复日中邦交议员联盟会长藤山爱一郎这位老朋友的穿针引线下,孙平化和肖向前几次见到了日本外相大平正芳,相谈甚欢。




8月15日,田中角荣在东京帝国饭店正式会见了他们。他们正式转达了周恩来的邀请,田中角荣表示感谢,说已决定访华,为万无一失考虑暂不确定具体时间,以收“有终之美”。他还问,北京的气候什么时候最好,孙平化等说,九十月间秋高气爽,最为宜人。




藤山爱一郎向孙平化提议,艺术团回国时不要再远道绕香港了,可以由日航和全日空各提供一架包机,把他们直接送回上海。当晚孙平化向国内汇报了此事,还说飞香港的机票早已订好,包机兴师动众似无必要。没过两天,传来国内指示:接受藤山的好意和安排。回国后孙平化才知道,周恩来在他那份电话报告记录上写下了批语:不对,很有必要!这是政治。




这两架包机成为战后中日之间的首航班机,相当于为田中角荣的访华作了试航。




田中角荣抵达北京的9月25日,果然是一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此前田中角荣一直有个隐忧,就是中国会以较低规格接待他。事实上,中国方面的气氛“比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时热得多”。深受触动的田中挥毫作了一首汉诗:“国交途绝几星霜,修交再开秋将到。邻人眼温吾人迎,北京空晴秋气深。”




但当晚的欢迎宴会上就出现了不和谐音。田中在致答词时说:“我对日本过去给中国人民添了很大的麻烦,再次表示深刻反省之意。”第二天会谈时周恩来指出,在汉语中只有日常轻微过失才能叫“添了麻烦”,日本军国主义发动的侵华战争绝不能用“添了麻烦”搪塞过去。在他作长篇发言时,日方人员一直低头听着,既没有进行辩解,也没有表示接受。




就在双方分歧严重、气氛最低落的时候,毛泽东出面,在游泳池会见了日本客人。




他第一句话就指着周恩来问田中角荣,他与你吵架吵完了吗?他没有为难你吗?田中回答,没有,没有,周总理和我谈得很好,而且有时候也是“不打不成交”呀。毛泽东又指着姬鹏飞问大平正芳,他没有欺侮你吗?大平回答,没有,没有,我们是在友好的气氛中交换意见的。






1972年9月27日,毛泽东在中南海会见日本内阁总理大臣田中角荣 (中)、外务大臣大平正芳(右)。9月29日,中日两国政府发表联合声明,宣布中日邦交正常化,正式建立外交关系。图/新华




会见气氛十分轻松。临别前,毛泽东还向客人赠送了《楚辞集注》。




担任会见翻译的周斌曾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这次会见是礼节性的,没有涉及任何实质问题,但会见本身就清晰地传递了一个最重要的信息:中国是真心实意欢迎他们来访,真心实意希望实现两国关系正常化的,因此也期待日方相向而行。




此后,会谈开始向好。到9月28日晚,《中日联合声明》的具体内容已全部达成协议,只空着前言中一段话,即对日本侵华历史如何表述。




周斌记得,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已过凌晨一时,姬鹏飞和大平正芳两位外长依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等着对方首先表态。




这时,大平下决心似的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张纸条,说:“姬部长,这是我方所能作出的最大限度的让步。”他念道:“日本方面痛感日本国过去由于战争给中国人民造成的重大损害的责任,表示深刻的反省。”日方翻译随即将之译成中文。姬鹏飞又请大平将纸条递过来,命令周斌一字一句正确无误地重新翻译一遍。




长时间沉思后,姬鹏飞建议休息十分钟。两位外长一个快步出了钓鱼台18号楼(周恩来当晚就住在钓鱼台别的楼),一个慢步上了二楼田中的卧室。约15分钟后复会,姬鹏飞表示,同意大平外相的建议。




9月29日上午,《中日联合声明》在北京签字。日本媒体称,日中之间漫长的“冰封雪冻时代”由此结束了。日本《产经新闻》报道,一项对一千人的民意调查显示,支持和欢迎日中恢复邦交者占全体的97.8%。




美国《纽约时报》一篇文章写道:林登·约翰逊和理查德·尼克松关于一个新亚洲的昔日梦想正在迅速地变成现实,不过这不是他们所想象的由美国管理的合作社。在从尼克松总统变戏法般的外交所造成的冲击中恢复过来之后,我们的亚洲朋友们急不可待地自己也前往北京去。由九个成员国组成的亚太理事会最近举行的部长会议上也普遍存在同样的与中国和解的情绪。韩国总统朴正熙说:“我们要是愚蠢地墨守成规,违反正在出现的新时代潮流,那是吃不消的。”一个真正的新亚洲正在出现。




以反对党促执政党




就在《中日联合声明》签字这一天,一条重大公告在中国和联邦德国同时发布:双方今天成功地结束了就建立外交关系和互派大使问题进行的谈判,联邦德国外长谢尔将于10月10日访华,签署公报。




与联邦德国进行建交谈判的人,是新华社波恩分社记者王殊。




王殊以前一直在第三世界工作,并不懂德语。1969年,新华社根据周恩来指示开始恢复“文革”中由于全部记者被调回而限于瘫痪的国外分社。那时只有一个为数很少的工作小组对驻外记者进行审查,审查要查上下左右三代,至少需要半年,而波恩只有新华分社一家机构,不能没有人,因此就将已办完出国手续的王殊先派去顶缺。




王殊去时,联邦德国与中国关系冷淡,贸易额也很小。新上台的勃兰特政府奉行与苏联和东欧和解的“新东方政策”,因中苏敌对,对发展与中国的关系并不积极。但自从1970年底中国与加拿大和意大利建交开始,尤其是尼克松访华的消息宣布后,联邦德国内部呼吁与中国建交的声音开始多起来。




1972年1月底,在罗马尼亚大使馆的招待会上,王殊遇到了在野的基民盟副主席、前外交部长施罗德。施罗德曾两次对记者谈起希望去北京与中国领导人就两国关系交换意见,王殊便问他有何具体想法。他想了一下之后说这里说话不太方便,约王殊改天到他在议会的办公室去谈。




谈话那天是2月21日下午,恰好是尼克松开始访华那天。施罗德很热忱,但就是不直接说出他的想法,王殊不得不像记者一样提了一大堆有关德国和欧洲局势的问题,谈了两个小时还没谈到正题。王殊终于领会到了他的老外交家风格:担心如果先说出来遭到冷遇,会有损脸面。王殊于是不再兜圈子,直截了当地提到访华之事,他才表示,愿意在方便时去访问,王殊问什么时间比较方便,他又不说,只表示愿意听从中方安排。




王殊向国内汇报后,3月中接到了外交部的电报,指示他邀请施罗德访华。




这个决定是周恩来反复思考后作出的。在打开与美国的关系后,毛泽东和周恩来最关心的是同日本和联邦德国的关系问题。周恩来与外交部多次研究后认为,联邦德国勃兰特政府推行“新东方”政策,对与中国建立关系顾虑重重,因此邀请反对党领导人访华对推动两国关系有利。但这个人选很重要,既要对执政党形成压力,又不能得罪政府太多,而施罗德有反对党领导人和议会外交委员会主席的双重身份,过去担任过外交部长和国防部长,声誉不错,又为人谨慎。因此决定以中国外交学会的名义,针对施罗德的议会外交委员会主席身份而不是反对党副主席的身份提出邀请。




7月15日,施罗德携夫人到达北京。在与乔冠华的单独会谈中,他说,来之前与勃兰特总理和谢尔外长讨论过,得到的印象是他们都欢迎两国建交。因此希望双方尽快举行会谈,争取在11月联邦德国大选前达成协议,届时谢尔访华。他拿出联邦德国外交部起草的谅解备忘录,请中方考虑,乔冠华看后觉得与中方想法基本相符,作了少许修改后,双方签了字。




签字后,周恩来会见了施罗德与夫人,进行了五个小时的非常友好的谈话。他说,两国建交的时机已经成熟。中美和中日之间存在关系正常化问题,但联邦德国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它从来没跟蒋介石政权发生联系,这一点恐怕要归功于阿登纳总理,他是有远见的。




施罗德访华后,联邦德国内部支持与中国建交的呼声高涨。《法兰克福汇报》的一篇报道写道,现在联邦德国里大概很难找到一个人,无论是执政党或反对党的政治家,或者是普通选民,会认为波恩马上和北京建立正式关系是不正确的。这篇报道还预计,在双方正式建交前执政党领导可能需要先访问中国,“同时默默地尊重主要是单方面访问大‘中华帝国’的传统”。




7月间,王殊被急召回国,周恩来亲自面授机宜。周恩来考虑到他是记者身份,与联邦德国政界和其他高层人士联系会有困难,指示外交部礼宾司安排他参加一些外事活动,名字见报,让他“出出名”。




他到京时施罗德一行已离京去外地访问了,那几天没有什么与欧洲相关的外事活动,因此他被安排参加了李先念副总理为日本公明党代表团举行的晚宴,第二天名字出现在显要位置,惹得熟人奇怪地问他怎么管起日本的事情来了。过几天,他又被安排参加了八一建军节招待会,名字排在外交部部长助理章文晋之前。他见了章文晋很不好意思,章文晋笑笑说没关系。




不久,王殊被任命为与联邦德国谈判建交的中方代表。外交部从民主德国使馆调来梅兆荣等协助他工作。




90年代后担任中国驻德国大使的梅兆荣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谈判一开始比较顺利,后来德方突然提出西柏林地位问题,要求中方确认西柏林对外由联邦德国政府代表,并签署议定书。柏林问题是战后东西方矛盾的焦点问题,中方提出两国建交不应与西柏林地位挂钩,更无需签议定书,但今后在处理具体问题时会考虑西柏林已形成的实际情况。几个来回之后,德方建议在谈判代表草签公报时由德方宣读中方上述表态的实录,中方不予否认,这个主要难题就这样解决了。




1972年10月,谢尔率庞大代表团访华,与姬鹏飞在人民大会堂正式签署了建交联合公报。公报干脆利落,只有一句话: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德意志联邦共和国政府1972年10月11日决定建立外交关系并在短期内互派大使。






1972年10月,周恩来总理、姬鹏飞外长会见来北京签署两国建交公报的联邦德国外长谢尔和夫人一行。




“用筷子一样的外交”




“现在是改变的时候了。”




12月2日,以这句话为口号的澳大利亚工党在大选中获得惊人胜利,把自由党和乡村党组成的保守党联合政府赶下了台。工党领袖惠特拉姆1971年7月应周恩来之邀访问了中国,此后不断向选民作出与中国建交的承诺。




战后澳大利亚的外交是以与美国结盟为基轴的,以应对所谓的“中国威胁论”。60年代中国向澳大利亚购买了大量小麦,但走出困难时期后,中国农业连续丰收,粮食进口量相对减少,因此开始向建交国倾斜。1970年10月中国与加拿大签订了1.42亿元的小麦购买新合同,对澳小麦局再三提出的续订小麦合同则予以谢绝,并将原因归于澳政府的敌视中国政策,震动了澳朝野。




中国与加拿大和意大利建交后,澳重新审订对华政策,将中国的联合国会籍问题视为发展外交关系的先决条件。中国在联合国的合法席位恢复之后,澳不得不再次修订对华政策。外交部长鲍恩向内阁提出了“简单承认”中国的方案,表示不愿“屈从北京要澳抛弃它的朋友的条件”。




当时尼克松即将访问中国,澳内阁决定暂缓决定,等待中美会晤结果。上海公报发表后,澳总理麦克马洪评论说美国奉行的是在可以接受的条件下实现与中国关系的正常化,这与澳政策是完全一致的,期望澳也能以这样的表述方式处理台湾问题。




当时中澳在巴黎有一个对话途径,麦克马洪指示驻法大使艾伦·雷诺夫试探中国驻法大使黄镇的态度,黄镇表示不能接受“简单承认”的方案。




田中角荣的中国之行使得麦克马洪政府雪上加霜。英国《卫报》评论说,田中的访问实际上是在一个统一的集团的发达两翼(即日本和澳大利亚)上打开了一个重要缺口,澳大利亚的政策支柱遭到了破坏。中国人可能相信,他们不需要等很久澳大利亚的政治力量就会转为对他们有利了。




这一天来得很快。




澳工党政府上台后,立刻恢复了与中国的建交谈判。23年在野的工党,与中国14天谈判成功。关于台湾问题的表述采用了英国模式,即“承认中国政府关于台湾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一个省的立场”,澳政府确认1973年1月25日前从台湾撤走其官方代表机构。12月21日,中澳建交。






1972年12月21日,中国和澳大利亚建交签字仪式在法国巴黎举行。本版图/新华




在新西兰,同样是工党战胜了保守党政府上台,同样是光速与中国谈判成功,关于台湾问题的表述也采用同一模式。12月22日,中新建交。新西兰成为了与中国建交的第87个国家,这也是中国1972年建交行动的收官之作。新西兰新任总理诺曼·柯克说,中国重新进入了世界事务的主流,它在亚洲和太平洋的影响是巨大的,并且必然要增长。




这一年中国还与马耳他、墨西哥、阿根廷、毛里求斯、希腊、圭亚那、多哥、马尔代夫、马达加斯加、卢森堡、牙买加、乍得建交,共达18个,是新中国建交国家最多的一年。日本媒体感叹,中国在今年的国际外交舞台上成了“台风中心”,在该布局的地方已经布局完了。






1972年4月,周恩来到机场迎接毛里求斯总理西沃萨古尔·拉姆古兰。




1972年11月,尼克松在大选中赢得了537张选举人票中的520张,以压倒性优势连任总统。1973年1月,越南和平协定在巴黎签署。越南问题解决后,基辛格再次访华,双方同意在对方首都设立中美联络处。用基辛格的话,除了名义以外,双方实际享有了外交关系。




1973年2月17日晚,毛泽东在游泳池会见了基辛格,周恩来在座。毛泽东说:越南问题可以算是基本解决了。基辛格说:我们感觉是这样,我们现在需要一个走向平静的过渡时期。毛泽东说:我们也需要嘛。你们的总统坐在这里讲的,我们两家出于需要,所以就这样,(把两只手握在一起)hand in hand。基辛格说:我们双方都面临同样的危险,我们可能有时不得不运用不同的方法,但目标相同。毛泽东说:只要目标相同,我们也不损害你们,你们也不损害我们。有时候我们也要批你们一回,你们也要批我们一回。你们总统说是叫“思想力量”的影响,就是说:“共产党去你的吧!共产主义去你的吧!”我们就说:“帝国主义去你的吧!”




1972年年末,奥地利《皇冠报》刊登了记者恩斯特·特罗斯特撰写的文章,题为《用筷子》。他说,还不到一年,北京就通过令人吃惊的外交攻势夺取了世界政治舞台上的一个突出的位置,中国尽管在经济和军事上的力量是薄弱的,却在这个位置上与超级大国美国和苏联平起平坐。世界分成东西两部分的情况已成过去。




“北京用像使用筷子那样灵巧的外交取得了他们的最大成就。苏联孤立中国的企图完全失败了,因为中国不再自我孤立了。”他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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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农场章文 发表于 2022-2-21 10:3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农场章文 于 2022-2-21 10:39 编辑

尼克松访华:跨越大洋的握手




2022年是尼克松总统访华暨《上海公报》签署50周年,尼克松总统访华是实现中美关系正常化的一个重要步骤,标志着美国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结束了长达23年的敌对关系,同时也极大地改变了冷战时期的国际格局。但贸然与一个敌对国家建立联系势必会引起美国高层的不满,那么,尼克松是如何为自己的访华开辟道路的呢?在这期间又发生了哪些故事?



01
基辛格的“波罗行动”:为尼克松访华打前站


1970年10月,尼克松在联合国25周年纪念会上让时任巴基斯坦总统叶海亚·汗与时任罗马尼亚总统齐奥塞斯库向中国带话,表示愿意派出一位美国的高级使节到华进行秘密访问。不久,叶海亚·汗借着对华访问的机会,把尼克松的意图传达给周恩来。周恩来一如既往地强调台湾问题的重要性,并表示如果尼克松愿意解决台湾问题,中国欢迎美国特使来华商谈。次年4月,叶海亚·汗把周恩来的口信传到白宫。但谁可以为尼克松总统访华打前站?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尼克松和基辛格。






时任巴基斯坦总统叶海亚·汗




有趣的是,在挑选秘密访华的人选上,尼克松一开始并没有指定基辛格。尼克松最开始罗列了一长串除国务卿威廉·罗杰斯之外(尼克松在一开始就把国务卿排除在中美关系正常化决策之外)的候选名单,这个名单包括后来的美国总统乔治·布什。在安排秘密访华的一系列细节问题时,名单上的每个人似乎都有瑕疵,要么对尼克松主义理解不深刻,不能正确传达尼克松的意图;要么性格过于强势,恐有喧宾夺主之嫌;要么性格太温和,不够老练,不能承担如此重大的任务。




经过反复的讨论,尼克松最终把目光放在了基辛格身上。基辛格具有他人所无法比拟的优势,他对尼克松非常熟悉,了解尼克松的政策,此外,基辛格访华也最能体现秘密性,基辛格本人就是白宫工作人员,除了白宫新闻处以外,基辛格不能宣传自己的活动。




在敲定秘密访华的人选之后,尼克松和基辛格决定绕开美国的官僚机构,甚至是当时的国务卿罗杰斯。尼克松此举需要冒极大的风险,因为这是美国对一个意识形态相异的敌对国家进行访问,如果此举失败,不仅会给尼克松带来政治危机,还会给美国的国际形象造成难以挽回的负面影响。






尼克松




既然是秘密访华,那么尼克松肯定就要做很多的掩护工作。基辛格访华要打什么旗号呢?为了避免进一步刺激到罗杰斯,也防止国务院对此表示抗议,尼克松决定虚晃一枪,让自己的秘书在白宫例行新闻发布会上发布了一个简短的公告:尼克松总统即将派基辛格博士到南越执行调查的任务,随后在泰国、印度和巴基斯坦与当地的官员们进行谈话,最后到巴黎与美国驻法国大使戴维·布鲁斯进行磋商。




在一系列的保密工作完成之后,当年7月1日,基辛格开始踏上“旅途”,以南越、泰国、印度为跳板,飞抵巴基斯坦,最后到达北京。这趟秘密之旅被称为“波罗一号”行动,指基辛格秘密访华像700年前意大利探险家马可·波罗中国之行一样,充满着未知与风险。






中年基辛格




7月9日凌晨4时,基辛格抵达伊斯兰堡,在巴基斯坦外交国务秘书的陪同下,基辛格甩开随行人员,偷偷溜出下榻之处,用墨镜和大檐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随后乘坐巴基斯坦的军用汽车到达机场。早在两天前,叶海亚的专机波音707就曾驶往北京,并带回来了几名中国人员,中国外交部西欧北美大洋司司长章文晋四人已经在伊斯兰堡机场等待多时了。基辛格乘坐的黑色轿车到达机场时,章文晋一眼就认出了身穿黑衣的基辛格,基辛格终于登上了飞往中国的飞机。




北京时间7月9日12时15分,波音707在北京南苑军用机场降落,周恩来派叶剑英、黄华、熊向晖与韩叙等人到机场迎接基辛格。随后,基辛格被一辆车窗被遮住的高级轿车接进了钓鱼台国宾馆。下午4时许,周恩来亲自到基辛格下榻的5号楼与基辛格会晤,基辛格看到面容憔悴但神采奕奕的周恩来,早早地把手伸了出去,周恩来伸出手与基辛格的手握到一起。当年在日内瓦会议上,周恩来主动向美国国务卿杜勒斯伸出手表达善意,但被拒绝,现在中美两国高级官员的手终于握在一起。在随后的三天里,基辛格与中国官员就最根本的台湾问题与尼克松总统何时访华的问题相互交流了意见,在7月11日拟定了后来震惊世界的尼克松总统访华声明草案。




有了第一次的交流,第二次交流明显就顺利许多。时隔三个月后,基辛格再次来到北京,开启“波罗二号”行动。但这次基辛格就不用像第一次那样偷偷摸摸而且孤立无援,基辛格乘坐美国总统的专机飞抵北京。中美双方还是围绕着第一次访华时的议题进行讨论与交流。此次双方就中国台湾、印度、日本与朝鲜问题交换看法,并最终选定尼克松总统正式访华的日期(第一次本来选定在1972年夏季进行访华,但那时是美国大选年的夏季,所以时间提前到1972年春季)。值得一提的是,这次双方拟定了《上海公报》。






老年基辛格



02
小球转动大球:毛泽东邀请美国乒乓球队访华


1971年3月21日,国际乒联主席罗伊·埃文斯向周恩来建议,由于当时中国乒乓球队疏于与国际乒乓球队交流,近年来在乒乓球技术上出现了停滞的倾向。因此,在第31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结束后,不妨邀请几支国外的优秀乒乓球队来华进行技术交流,以技会友。周恩来认为此建议可行,当即让体委商议具体办法。




在当时谁也不会想到,中美双方竟然会因为一颗小小的乒乓球带动整个中美关系大局。一系列偶然性与必然性事件交错,在中美外交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美国人有意无意地接近中国人,向中国人表达善意,由民间自发或自觉的友好行为最终推动了中美官方之间的良性互动,这也就是俗称的小球转动大(地)球。




早在1971年初,毛泽东就批示放松美国人来华的限制,表示应以我为主,有选择地批准一些主动申请访华的美国人来华。2月,外交部发布指示,称自1969年尼克松上台后,大约有830名美国民间人士通过各种途径申请访华,美国总统尼克松也尝试改善中美关系。毛泽东在美国国内要求改变对华政策呼声日益高涨的情况下调整美国人来华的限制,是一项颇有战略意义的决策。




1971年3月28日,第31届世乒赛在日本名古屋开幕。3月30日下午,在冷餐会议中场休息之时,刚刚还因为柬埔寨朗诺傀儡政权参赛问题而剑拔弩张的中美两国代表坐在了一起,还进行了友好的谈话。美国乒协主席格雷姆·斯廷霍文主动向中方代表打招呼,表扬中国队技术不错,并为1961年美国队不能参加在北京举行的世界乒乓球锦标赛感到遗憾。他提出让美国队的选手去中国访问,与中国选手切磋球技。很快,中南海就收到了从名古屋传回的消息:美国队想访问中国,可否批准?




美国乒乓球队访华




虽然美国队做出友好的举动,但在是否让美国队访华这一问题上,外交部还是产生了分歧。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在2月7日亚洲乒联的临时会议上,柬埔寨、南越和中国台湾的代表提出一个紧急议案,推荐中国台湾代表中国进入国际乒联,此举被国际乒联主席埃文斯反对。3月28日,《人民日报》发表了一篇名为《我乒乓球队代表团发言人在名古屋向报界发表书面谈话,坚决反对把蒋帮人员塞进国际乓联》的文章,明确坚持“一个中国”的立场,坚决反对制造“两个中国”或“一中一台”,试图分裂中国的图谋。两天后,美国乒协在国际乒联会议上公开支持中国台湾以“中华民国”的名义加入国际乒联,美国官方也罔顾两个月前联合国大会的选票结果,在联合国又开始鼓吹“两个中国”的阴谋。




这件事情让外交部感到非常为难,如果批准支持台湾的美国队访华,是否意味着中国在“一个中国”原则上产生动摇?这样做是否会让支持“一个中国”的国际友人感到心寒?4月4日,外交部和体委联合起草了一份报告,认为批准美国队来华的时机还不成熟,并把报告交给毛泽东和周恩来。毛泽东在反复的矛盾斗争后,最终在自己的名字底下画了一个圈,把报告退还给外交部。




毛泽东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那么震惊世界的“乒乓外交”也就不可能发生。但正如基辛格所说,中国人最了不起的事情之一就是所有经过精心策划而制定的事情看起来总像是临时决定的。毛泽东最终决定邀请美国队访华也是这样。




文件发回外交部的当晚,毛泽东在服过安眠药后沉沉睡去。突然,毛泽东迷迷糊糊地说起话来,护士长吴旭君听了半天才听清毛泽东说了什么。毛泽东要打电话给王海容,要求请美国乒乓球队访华。但这与白天批阅文件的指示精神相反,而且,毛泽东也说过,自己吃安眠药以后说的话不算数,那到底要不要把意思传达给王海容?吴旭君一边想到毛泽东对世界锦标赛非常关注,一边又不敢假传毛泽东的意思,只能等到毛泽东醒后等待指示。毛泽东醒后,对吴旭君惊讶地说怎么还不去办,吴旭君表示没听清主席刚才的话,毛泽东又一字一句地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吴旭君得到指示,马上把意思传达给了王海容。




也是在这一天,美国乒乓球队队员科恩在训练结束后找不到美国队的车,意外地上了中国队的车。科恩上车后,讲话并没有人搭理。这时,庄则栋从后排走过来,向科恩表示,中国人民和美国人民一向是很友好的,我代表中国队员欢迎你上中国队的车,为了表示欢迎,我还要送你一件礼物。但在赛前,中国乒乓球代表团关于参赛准备工作的报告明确指出,中国队员不应主动接触美国队员。与美国人接触是否涉及政治上的错误,谁的心里都没底。庄则栋不管这些,他从包里取出一幅绣有黄山景色的杭州织锦送给科恩。第二天,科恩回赠一件带有和平标志的红白蓝三色T恤,附带一枚美国代表团纪念章。这件事引起了日本国内外众多媒体的广泛关注,科恩向庄则栋表达想去中国访问的意愿也被新闻传播全球。




庄则栋与科恩




毛泽东从共同社、美联社和法新社的报道中得知此事,毛泽东让身边的工作人员把这些报道反复念了两遍,最终决定批准美国乒乓球队来华访问。后来,毛泽东在尼克松访华时说:“十几年,说是不解决大问题,小问题就不干,包括我在内。后来发现还是你们对,我们就打乒乓球。”



03
文史君说


贸然与一个隔绝20余年的敌对国家建立外交关系势必会受到许多挑战,其中,意识形态问题就是不可忽略的一道坎。中美两国在共同的战略利益下,为推动中美关系正常化做出了许多尝试,很多小事在现在已经成为外交史上的美谈。中美两国并不必然产生冲突,在全球化的今天,立足于双方共同利益,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是中美双方的最优选择。

(浩然文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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