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刘东源 于 2012-11-8 17:45 编辑
我的蒙族老哥——吉利嘎啦
冬春夏秋我愿意这样排列四季的原因就是在那个严寒冬日，在风雪严寒的罕达气沟里，我结识了吉利嘎啦，一位长我15岁的蒙古族汉子，那是1978年初，地质队的帐篷被雪掩埋了大半截，没完没了的大烟泡卷起雪渣、冰渣无情的打在我的脸上，没有觉出冷，零下37度的严寒使我脸部已经麻木了，我漫无边际的在雪地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找寻着狍子；找寻着野鸡，离春节还有半个月，光吃黄豆可够呛，总得在过年时找点打牙祭的吧。
过了两道山梁和一片白桦林 那白毛风一阵紧似一阵，我依稀可见200米开外有个忽隐忽现的影子，啊！来货了，是黑瞎子？是傻袍子？我举起枪瞄准，不行，200米距离太远了，近点、再近点，50米的距离，啊！那分明是一个人在雪地上挣扎，我这一枪要是打过去......此时的我已是大汗淋漓。我疾步过去，雪地上的汉子已经语无伦次了“小老弟我不行了......我冷啊”。“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此人没有言语，我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汗却滚烫，看来此人病的不轻。我拽起他，我的妈呀，这哥们足足得有200斤。我冲他吼着：“妈拉巴子的，你别赖着不走，今天就是拖也得给你拖回我们地质队，不然你死定了。”就这样拽着、拖着、拉着，十几里地走了三个多钟头，总算进了地质队的帐篷。从简单的对话中我得知汉子叫吉利嘎啦，在山上的马架子里呆了两天了，总想打些猎物，不曾想发高烧闹感冒，如果不咬牙往家奔，在这风雪严寒的山上就是一个死。我让他吃了退烧药，随后又煮了半锅面条，吉利嘎啦算是彻底缓了过来。在地质队待了两个晚上，我俩聊得很投机，因为吉利嘎啦在他这辈上行八，我调侃他为老吉八（不能这样叫了，不好听。以下简称老吉），又因为我在家最小，他管我叫小东子。从聊天中我得知老吉一家住在离地质队20里外一个满族屯子里，媳妇名字很好听叫做春节是满族人，他有五个孩子，全是女孩，金花、银花、彤（铜)花、帖（铁）花、新（锌）花，很有意思的是，金银铜铁锌几种矿物我们地质队都在那个地区发现了，从老吉得意的神情中，我揣测到那是一个幸福的家庭。第三天的上午老吉急着要回家，他邀我开春到他家做客。 春风终于吹到了罕达气，小河沟开化了，泛着阵阵雾气；白桦树在阳光的映衬下越发显着洁白；不知从哪飞来的长脖老瞪悠闲着找寻着小河中的鱼虾；几只傻袍子一会飞奔一会骤停玩的不亦乐乎，我边走边欣赏这自然的美景，站在小山包上往下眺望，便是吉利嘎啦一家居住的满族屯。老吉嫂甚是热情，一个劲的让我往火炕里边坐，老吉拿出了蛤蟆头（东北地区的一种烟叶）和毛嗑（炒熟的葵花籽），生怕招待不好我。“金花啊，快给你刘熟（叔）沏茶，银花叫你吗快点炒菜啊。”我被感动了，整整一家人在为我忙碌着。“小东子吃菜呀”；“咱哥俩先干了这一碗”，我知道东北人的热情，更知道东北山里尤其少数民族热情的炽烈，酒过三巡我有些吃不消了，“咋地，这酒75度纯粮食，专门给你留的。”老吉有些对我不满了，我推诿者，这时老吉忽的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我大吃一惊，此时的老吉双眼通红：“小东子，你不喝就是看不起我。”他把匕首硬塞给我，“这样吧，既然你看不起我，你就把我杀了吧，我挨朋友一刀，值了。”我赶紧应付着：“犯不上，犯不上，我喝就是了。”那是我有生以来喝酒最多的一次，一斤？二斤？至今我也不知到底喝了多少。可我深深地知道，那酒里有情、有义、有爱，那酒分明是老吉的肺腑与热血！ 1979年深秋时节，老吉来到了我们地质队，他知道我要收队了赶来送行，“小东子，我给你打了个箱子，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我说老吉啊，你也忒不讲理啊，你怎么能强迫我收你东西呢？”“又不是给你的，发回家去，让家里老人尝尝咱山沟里的特产。”我打开箱子愣住了，箱子里装满了木耳、蘑菇、猴头，还有两大桶蜂蜜和两大桶豆油，我没有感谢，只是傻傻的看着箱子里，我不知该如何感谢老吉，只是让他有时间到北京来玩。天上的大雁在朵朵白云中向南穿行着，那白杨树、那河流一掠而过。车上的我，车下的老吉，我们挥手道别，直到那个身影完全消失在一片绿色之中。这一别便是33年，33年中我不知老吉家过得怎样，不知老吉身体如何。每逢岁末年初，我都会面向东北，默默的祷告，祝福老吉一家健康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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