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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痕迹》第十章 有得有失（续1）
不管怎么说这次到莲花镇同吕镇长接触还是让小玉挺高兴的，也不管这个吕镇长是个什么样的人，心里还有什么样的意图，这次他总算同意给她妈妈的事解决了，而且解决的方案也算是不错的，小玉心里是满意的，她不想要什么更多的赔偿，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在没有认识省计生委的杨主任和贺冬生之前，她曾以为她母亲受到伤害的程度，赔个二十多万也不过份，这二十多年的事，一年还不得赔一万元那，那时她不懂政策，她是用一个人一年的劳动所得加上受到伤害的程度这最简单的公式计算的，那是她自己的公式。这些年的上访让她懂得了不少，特别从杨主任和贺冬生那她懂得了人要有知足心和宽容心，她家的事不能打官司，那样会劳民伤财，得不偿失，要适可而止，见好就收，一切都要以人的身心健康为重，贺冬生曾经同她说了他生活中悟出的一套体会，叫“健康是根基，活着是效益，快乐是目的，金钱是游戏”。一个人只要还活着，就不怕没钱，慢慢来，只要你肯干。贺冬生这些顺口溜都是他在现实生活中根据活生生的经验教训总结出来的。特别是他看到一些同事、战友人到中年就夭折，有的甚至是英年早逝，而这些人往往是因为工作或生活上的一些事憋气窝火，想不开得上病的，往往得的有都是癌症。所以他总结出人活着快乐才是根本的目的。人要豁达，要知足，如果小玉家的事一味地按着自己的意愿去跟政府部门打官司，打不赢的话不但一点的补偿得不到，还会损失不少精力和钱财，搞不好会心力交瘁，憋气窝火，使人生出病来，可能母亲的身体会更加受到伤害，家人也会被拖累。贺冬生还给他说了一套顺口溜叫“不怕挣的少，就怕死的早，只要还活着，慢慢往回找”。这是安慰小玉找不到好工作挣钱少时说的。这些年小玉从母亲上访的经历和自己上访的经历中已经深深地认识到了一个农民上访路是多么艰难，并且也早就感受到了身心很疲惫，所以小玉和她母亲都早就想要有快点了结这件事，从这件事的阴影中走出来，只要有关部门能给她们一个较为合理的说法，使她们的心里能够有些安慰，她们就会接受。她们想从此过上安稳快乐的日子，特别是小玉她妈曾经几次地跟小玉和她的小哥讲，她这一辈子前50多年活得太伤感、太伤心、太悲哀、太窝囊了，她过的是一种悲多欢少的日子。如果还能活20年，她要在后20年做点自己愿意的、喜欢的事，她认为有意义的事，她要快乐起来，不但自己快乐，还要给家庭带来快乐，这些年她带给家庭和孩子的苦恼、愁烦太多了，时间也太长了，她要把这些失去的快乐时光补回来，她也要给家庭和孩子做一些补偿。小玉想这回妈妈的愿望就快实现了，所以她离开镇政府以后就立即坐车返回村里了，她把同吕镇长商谈的意见详细地告诉了妈妈，妈妈听了后别提多高兴了，她拉住小玉的手哽咽地说：“小玉，妈30年的事让你办成了，这几年让你吃了不少苦，妈心里清楚，从现在起妈要你以自己的身体健康为第一件大事，以自己学习本领和文化为第二件大事，妈要为你的下半辈子和前途多想些办法，再为我的好女儿找个好丈夫，让我女儿快乐幸福的生活，妈的事就这样吧，我们就等镇政府的处理意见吧。” 这天晚上一家人又吃了一顿团圆饭，小玉妈妈把二哥一家也都叫来了，还让小哥到集市上买了鱼和肉，做了六个菜，还买了啤酒，吃饭的时候，芦叶芳端着酒杯向全家讲了家庭的喜事，本来对小玉妈上访的事持不反对也不支持态度的二哥也感到很高兴，还向小玉致了谢，向母亲道了喜。哑吧大哥更是高兴极了，全家团圆对他家来讲只是每年的大年三十，今天不是过年又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全家聚在一起当然让他很开心，虽然他听不见亲人们在说什么，但他从全家喜愉的表情上感到了家里一定是发生了令人值得庆贺的事，特别他的妈妈真是少见的高兴，他用手语问小玉，知道是妈的事要解决了，然后他也拿起酒杯冲着他妈妈“哦哦”地祝贺起来。小哥是个内向的人，只是一个劲地看着全家笑着，芦叶芳在吃饭时对她的四个孩子说： “人的一生活着并不轻松，要活得好就更不容易，要活得快乐就是幸福，妈的大半辈子，虽然有过难忘的快乐和幸福，但太短暂了，总的讲妈不是一个快乐人，可能妈就是这命，妈过去是不认命的，但现在不知怎的，有些认命了。也许人生本来就是悲欢交替的一个过程，生离死别，悲欢离合，循环往复，生息交替。有时自己也常想，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难道是来到世上吃苦遭罪？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年轻时知道的人生目的，好象到老了又糊涂了，难道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建立不是让人们生活的更美好、更快乐？应该是的，那么人活着就应该是为了活的更美好、更快乐，可这又谈何容易，所以我想啊这生命的意义应该是人活着要做有意义的事，要做让别人快乐自己也快乐的事，一个人做一件事让大家都快乐了，那么他自己也一定会快乐的。可妈这大半辈子没做什么有意义的事，这回妈的事解决了，妈要琢磨做点有意义的事，做点对国家、对别人都有意义的事。” 几个孩子被芦叶芳的一大段人生感言说蒙了，他们很少听妈在一家人面前讲这些挺深奥的话，只有小玉和小哥听妈这一年讲过几次类似的话。但这次不同的是妈没有那么伤感，说话中带着一种希望、一种想往，小玉好象从中感受到了力量，她觉得妈妈本来应该是一个做大事的人，她有文化、有思想，要当干部肯定是一个好干部，会给人帮助、会替人民办事、会同情弱者。 “妈，你今天说得话怎么有点像省里的干部，很有理论性呢！”小玉笑着对妈妈说。 这是一次快乐的晚餐，一个幸福的晚上，一个给人憧憬和希望的日子。 小玉回到省城后就给贺冬生打电话报告了喜讯，还邀请他有空来她住的地方，要请他吃饭，还特意叮嘱了一句：“这次她一定要好好请他，他不能再抢着买单了。”贺冬生说他最近较忙，等有空给她打电话。 真是有得就有失，小玉到浴池上班时被老板训了一通，说她回来晚了，请假多了，前些天活很多，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可她偏这时候“掉链子”不回来，没办法只好又招了一些人，现在已经没她的位置了，考虑她以前不错，就先留下她干干看，叫“以观后效”但要罚她100元。小玉反复向老板解释她是为妈妈办要紧的事才回来晚的，请老板照顾一下，但老板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丢给她一句话“先干干看吧。” 小玉觉得有点憋气，罚100元等于她做10个保健按摩，太不讲理了，再说她走时是说好了多请几天假的，老板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她给红姐讲这件事时还挺生气的。小红姐劝她想开点，别因为这100元伤了身子。红姐说：“这个老板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看他表面笑呵呵的，心里可阴着呢！哪个按摩小姐敢得罪他，他就会找他的‘小脚’，说罚就罚。” “哎，过去我怎么没看出来，还以为他挺好的。” “那是他用你干活，可是现在他又招了一批人，都挺漂亮，牛起来了，谁不愿干走人，我听说有的小姐紧着溜他呢！这家伙在按摩小姐中有一个‘老铁’，甘心情愿地伺侯他，为的就是想在这长久干下去。他们讲这个老板很坏很色，他就是通过罚和开除逼小姐和他好，我可不溜他，不行到别处去，但也不能得罪他，犯不上。” 小玉这几天的活都不好，原因是按摩员多了，一天能排上两三个活，大活不多，小活就挣10元，听红姐说大活老板都让领班按排给新来的几个靓妹了，人家说是回头客，是客人自己点的，其实都是领班按排的，因为有几次排到红姐了都没让她去，却让后边的靓妹去了，原来红姐这一阵子活就不好，用红姐的话说是“年龄偏大，长的又丑，没人喜欢，快下岗了”，可是她对小玉的情况感到纳闷。她说：“你和我不一样，长得比我好，又年轻，为什么不按排你，一定是领班故意的，他们觉得‘村里来了新人了’，有了一批靓妹，故意给我们这些人凉起来，加上你回来晚了，就故意少给你按排活。我想你得请请客了，我听人家说有的小姐就请领班吃饭，还给领班买东西呢！还说是从家回来带的特产，上次领班的母亲过生日，好几个小姐都随了礼，咱们也不知道，你和我这么死性，年纪又比人家靓妹大，可是不吃香了。” “嗯，我也听说了，要不咱俩也请领班吃饭，我请你陪着，看看他的态度再说，红姐你去跟他说，就说咱俩请他，你比我会说，今天中午就请。” “行，但不能让你花钱，我是姐，我请。” “不行，红姐，这几年都是你照顾我，也都是你请我，我欠你的情可太多了，这回你就让我做点贡献吧。” “好好。就依你，还不知人家给不给面子呢？要是人家不去咋办？” “不去就给他买样东西，皮鞋、上衣、裤子都行。”说到这小玉突然想起应该给贺叔叔买件礼物，正好一块买。 领班果然没给她俩面子说没时间，工作脱不开，以后再说吧。红姐对小玉说：“什么没时间，别人请怎么去了呢？是饭吃够了没意思，要钱要物吧。” “红姐你去把他请来，我们到一个包间给他量量尺码，问问鞋号，我在6号包间等，下午我没班，我去买东西，正好我还要给别人买点东西一起办。” 红姐还是挺行的，她把领班推着拉着地弄进了包间，领班只好还笑着地冲她俩说：“你俩这是弄什么景，又请吃饭又拽我谈，有什么事要我办就说呗。” 小玉把门关严说“张哥，我们明人不说暗事，最近小姐多，一天也排不上两个活，就是请张哥能多关照一下，多给我们派点活，你没时间去吃饭，我俩准备送你两件礼物表表心意，想问问你穿多少号的鞋、多长的裤子、多宽的裤腰，在外边不好问，张哥你一定要给面子，这一年多都是你关照我们，今后还要你多帮忙啊。” 领班被小玉给说的笑的更厉害了，忙说“行行你们的这份心意我收下，谢谢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吧。”接着把裤子的腰围、裤长和鞋号告诉了她俩。 整个一下午小玉和红姐跑了全市五六个大商店和一些中小商店，最后实在是走不动了，还是回到开始去的第一家大商城，买了两条裤子和两双皮鞋，小玉是在商城附近给贺冬生打的电话问他的腰围、裤长和鞋码，但贺冬生不告诉她，气得她没办法只得求他说身高，并说好一定要讲，要不就再不理他了，贺冬生只得告诉她了，小玉放下电话又打电话问领班身高，竟和贺冬生一样，小玉高兴地说猜对了，她感觉他俩身高胖瘦差不多高才想出这么个主意，买了两份一样的。她还同营业员说明了情况，如果穿着不太合适再来换，营业员告诉她，他们这样的大商城是有这个服务项目的，到小商店或个体摊床可不一定行。她俩买完东西就在附近的一家快餐店吃了饭，是红姐花的钱，这回她说什么也不让小玉买单了，因为买那鞋和裤子小玉花去近千元。虽然给领班买是出于无奈，是为了生存，是为了花钱去挣更多的钱，但给贺冬生买却是她很长时间的一个心愿，买给两个人却是两种心情，前者是被迫，后者是情愿。回到浴池天已黑了，领班拿到东西当然很高兴，向她俩表示感谢后还说以后有事尽管对他讲，他会尽力帮她们。实际上他也是打工的，只不过位置很重要，他也是理解这些按摩小姐的，他在不违背老板意图的情况下是能够灵活处理一些事情的。真的是立竿见影，当天晚上她俩都被派上了高价活，而且一连几天都保证有一二单高价活，一个活都能挣近七八十元。闲下来的时候小玉又去买了二斤毛线，她还要给贺冬生织个毛衣或毛裤，等他来了量量尺寸再说。她已两次打电话给贺冬生了，但他都说近来很忙，等有空他会给她打电话，弄得小玉都快有些生气了。她不知道他是真忙啊，还是故意不见她，不想要她给买的礼物，哼，人家领班多实在，给买就要了，还说是我的好朋友，一点也不实在，不理解朋友的心情算什么朋友？啊，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表示一下谢意都不行，还不如领班呢！小玉在心里生气地想。可也是领班还没帮忙呢，给了就要，他贺冬生帮了忙也不要，真是不一样的人啊，她心里又想。她愈是想见贺冬生看不见愈是着急见到他，而她买好东西已一个多月了，再不给他夏天就快过去了，鞋和裤子就要等明年夏天穿了，秋天快到了，毛裤还没开始织，小玉很是着急。可是又不好意思再给贺冬生打电话，只好等他的信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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