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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痕迹》第四章 托上好心人（续3）
贺冬生是在下午3点座着奥迪轿车来的，小玉还算懂事，已在楼栋口等候了。 “贺主任，真是太麻烦您，还让您亲自跑来，快上楼吧，我住在三楼。”说着在前面领路。贺冬生走了两步，又回到车旁对司机说：“小赵，你回去吧，不用等我，我自己回去。” 他们上来进屋后，小玉把贺冬生领到自己房间，又到厨房拿了两个凳子说“贺主任，对不起，我这条件太差了，就厨房有两个凳子，但我们总不能坐在地铺上，真是太寒惨了，到我工作的酒店怕老板不让啊。” “你一个人住在这？” “不，原来是两个人合租的，最近她搬走了，那间房大点，要不上那屋，但现在锁上了。” “你就睡在这上边？” “嗯，挺好的，是席梦思床垫呢，软活。” “你每月多少工钱呀？房费多少钱？” “每月600元，房费150，一个人租不起都得找人合租，每月除了吃饭，买日用品，能剩200元最多了，都给家里捎回去.”实际上她现在每月比这挣的多，只是没准，好时能达3000元，差时1000多元。她说得是以前做服务员时的工资。 贺冬生从进屋就已看到了这个孩子的艰苦生活，当了解了她的情况后，心里很不是滋味，要说一个农民工女孩这种情况那是太多了，而做为一个知青的后代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过去他曾听说过自己学校的一个同学留在兵团与当地女青年结婚了，兵团改农场后，一度生活很艰苦，日子过得凡兵团战友回去见到他的都心里酸酸的，都给他援助。而眼下这个青年是插队青年的后代，看来生活是更苦的。从申诉材料看，家庭孩子多、病人多、欠债多、生活肯定相当艰辛了。贺冬生本身就有一颗善良的心，又加上生活工作的经历，使他相当同情、关心那些工人、农民的生活，同情弱者。他这人有一个特点，越是底层的群众，他越愿意去接近他们，像他住的大院里扫楼梯的、看车库的、离退休的老干部、浴池服务员、修脚的、理发的、看自行车棚的，他都是主动打招呼，跟他们唠家常，人家虽不知他是做什么的，但也能看出是个干部，但都觉得他和蔼可亲、没架子、很随和，也都愿意和他说话。他也从这些人的生活态度和言谈中愈加感到每个人生活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愈加感到弱势群体生活的艰辛。所以他是从心底里、骨子里同情这些人，也更加对自己生活感到知足。他对家人说自己是知青中的幸运儿。每当弱势群众需要帮助，凡他能做的，他都尽力去做，他曾看到报上刊载一个家庭小孩患白血病，无钱医治而去捐款，他曾帮助过贫困的大学生，还帮助过工厂下岗战友。街上遇到乞讨的，总是在他这能得到意想不到收获，后来他听说有专业乞讨人都成了万元户，有丐帮在活动，他才注意看清了乞讨人再给，年轻的就劝说他要自食其力，而对年纪大的，他还是照给不误。在单位也是这样，虽然他当过领导秘书，但不溜不拍，完全是凭本事办事，凭感情处人，对人不分职务高低，反而越是比他低的，他越对其好。所以他总是群众关系处得比领导关系好。这是因为他心地善良，也是他的性格使然，本质所在。他被贬到基层工作时，群众都拥护他，有一次早上他和大家在通勤车上说话，职工说真想选他去当省城的市长，因为他心里想着百姓，可惜他们这些百姓说了不算。 贺冬生看到小玉的情况，心里更坚定了要帮她把她妈的事处理好的决心，而且应该帮她早点脱贫，过上较好的生活。想到这里他对小玉说：“孩子，上午计划生育信访办的杨主任给我打电话了，看来想赔偿和补偿不是一样容易的事，省市计生委又不能用行政命令去让县里做，当时又不是县、镇医院做的，他们虽然有责任，但要说不负责赔，你也拿他们没办法，你妈定的又是三级伤残，按规定也不赔。但你妈实际情况又确实是因此而受伤致使生活贫因，这里就有一个怎样看待受伤害患者困难的态度问题，从关心人民疾苦的角度应该给予帮扶使其解困。但现实的情况是很多干部只按规定办，缺少同情心，又不关心患者的疾苦。按理说要打官司，你们应该赢，但这人证、物证难找，当时很多当事人调动的了、还有的不在了，时间又拖了这么久，一个案子越拖久了越难办，很多事最后不了了之。打这样的官司对我们不利，那会使精神更加痛苦，心身更疲惫。”有两句古语对联说得好“天下事、是了非了不了了之”，“法无定法乃非法法也”怎么解释今天不跟你说了，看来这件事只有走上层关系了，找县里的头，让他们发话对你家给予补偿，不说赔偿，那样说有的人不爱听，就从这件事给你妈造成的后果和现在生活的困难看，从一个事情26年才解决看，我们的各级干部应该同情。这件事从职能上讲不属于我们单位管的，我只能是以个人的名义找找熟人、老同学、老同事中的相关领导，能直接找到你们县的领导最好，这件事只能这么办了。光找省市计生委没有什么意义了，他们也决定不了。 小玉听懂了贺冬生这番话，也被他的真诚所感动，她有些激动地说“贺主任，你真是个好人，不管事情最后办到什么结果，我都替我妈和我全家先谢谢您。对这件事情您如果还需要了解的，需要我做的，您尽管告诉我。另外，您家里和您个人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也尽管吩咐，我不知道我能为您做的什么，也不知道怎么报答您。” “你不用客气，我是在为我的下乡战友做事，这是应该的，也是在为一个农民家庭做事，这是我们抓农业的部门职责，更是应该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上次忘问了。” “我叫程玉荣。” “你多大了，什么文化程度啊？” “今年22岁，初中。” “怎么不读高中上大学呢？” “两个哥哥读了高中都没考大学，更轮不上我，家里困难，爸、妈有病上不起了。” “哎，现在的社会文化低不行啊！我看你将来还是要再学习。” “都耽误这么多年了，还能追上吗？” “是呀，文化课难点了，但是要学，学点技术或手艺也行，学习永远不晚，我45岁时还念研究生呢。一个人一辈子都要不断地学习，才能适应不断发展的社会和经常变换角色的自己。你今天在酒店工作要学习酒店的礼仪和服务，学习酒店的管理或烹饪技术，明天你要是去商店做营业员，就要学习销售业务，后天你要是想开出租车就要学驾驶技术。就是做农民也要学习种植、养殖等等技术，这就是活到老学到老，是生活的需要，也是生存的需要。不要把学习当负担，你要是为了一件事真正想学习，就会产生兴趣，有了兴趣就一定会学好、学成。” 小玉看着贺冬生点点头说：“贺主任，我妈也经常向我讲这样的话，你们要是见面准能谈到一块。我将来是要学点技术，等我妈的事都解决了，我就去学。你不知道贺主任，我妈为我上学的事可是哭过不少次呢，为此还与我爸吵过几次架，我爸是个重男轻女的人，老说女孩子在农村上学多了也没啥大用，将来要嫁人，多学会点家务活就行了。我也对我爸的话反感，女人干大事的人可多了，女老板、女厂长、女干部都见过一些，还有女老师更多，有了文化当个老师也挺好。也就是因为这一点我就不愿意在农村务农了，我要出来闯，就是想进城打工也能学到技术和本领。” “你妈支持你出来打工吗？” “还是支持的，我上学的事已被耽误了，在农村也不会学到什么，还不如出来学点手艺什么的。哎呀，贺主任，你看我们光说话，都快6点了，今天我请你吃饭吧，我们边吃边唠好吗？” “要请也得我请你呀，你一个小姑娘才挣那么点钱，剩点还要补贴家里，孝敬妈妈，已经够使我感动的了。我要有你这么个女儿可是烧高香了，能替家分忧。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呀，可惜我的儿子可不如你懂事，虽然比你小4岁，可差不少呢，能花钱，不知为家长分忧。” “你家条件好，有什么忧呀？另外他还小，以后也会好，他爸爸这么有能力，他以后也差不了。不像我家是黄鼠狼下豆雏一代不如一代了，我妈还是北京的高中生呢，到我这就成初中生了。” 贺冬生笑着说：“俏皮嗑还不少呢，你妈妈是北京什么学校的？” “不知道，没谈过这事。” “她一直叫这个名字吗？” “对呀，从我记事时就是这名字。” “怎么？你怎么会想到问这个？” “没什么，我下乡时也认识一个北京战友，也姓芦。我就是觉得挺巧的，不可能的，我们不是一个地方。” “好了，小玉，今天就不吃你的饭了，你是不是还要上班呀，没耽误吧？” “我请假了，没关系，已经三天了。前两天我妈来复查，我一直陪着，今早刚走，要是早一天你们能见到。还是吃饭去吧，反正您也下班了。” “不了，我得走了，你去上班吧，请假多了，老板不高兴，还扣工钱，说完他起身走了。小玉见留不住他，就一直送他到楼下。贺冬生一脸凝重地对她说：“在这有什么困难，不论生活的、工作的都要告诉我，把我当家里人，我会帮你的，我在这出生的，认识的人多，办事比你办法多。” 小玉非常感谢的说：“谢谢您，这就够麻烦您的了，哪好意思老麻烦您呀。” “不说这个，就按我说的办。”贺冬生像命令似的说。 贺冬生向她挥了一下手说“回去吧”转身走了。小玉一直目送着他的背影望不见才上楼。她真想不到会遇上这么好的人，这么实心实意地帮她，将来事情解决了，可怎么谢人家呀。回到屋里她觉得没什么事，决定去上班，现在还是要多挣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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