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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老顽童宋晓华 于 2015-3-25 18:18 编辑
一九五四年夏天我三岁，爸爸进哈尔滨市道里区税务局做了职员，妈妈去建国街道服装厂做了裁剪师傅，大哥二哥在十六中读初中，姐姐和三哥在共乐小学上学，我们家搬到通达街松滨里简易民房居民大院。
居民大院是新建的三十几栋简易平房，三百多户居民都是市政府解决的各单位无房户。我家门牌写着十七栋一号，房子的墙体结构是中间夹锯末子两面抹灰的板加泥墙，外墙用石灰水粉刷成雪白色，房盖是人字形的洋铁皮油漆成红颜色，阳光下一栋栋一排排的新房子格外的漂亮，下雨天雨点敲击在洋铁房盖上，发出“叮当叮当”的响声，这声音是我童年听到的最美妙“音乐”了，我站立家门口伸出一双小手接住从房檐上滴落的一串串“音符”。
一九五六年妈妈又生了漂亮的妹妹，小妹妹大眼睛爱笑，她的笑脸给我们家带来了欢乐，也给居民大院带来了发展变化。
一九五七年大院北侧的泥泞坑洼的通达街铺上了砂石路面。大院西侧的建国街边一片大树林子修起了围墙，大门口挂上了“建国公园”牌子，园里盖了一间欧式米黄色的办公用的小房子。
一九五八年大院东侧的新阳路小方石路面挖掉了，铺了油漆路面，路上跑的老旧绿色大鼻子5路公交车换成红色的平头新车，路两边电线杆子上架设了无轨电车的电线，孩子们听说新式2线无轨电车就要通车了！路旁的芹菜地挖地基了，大人们谈论说要建哈尔滨市房地局工程处三层高楼。人民的生活一年比一年好。
一九五九年我八岁了，妈妈领我到附近的共乐小学报上名等待秋季入学。我是出了名的淘气孩子，大院里大人孩子都知道，我整日里跟邻居小朋友张富、喜全、仓子、发头、二愣子等院里院外跑进跑出，有时我自己关在家中摆弄哥哥组装的耳塞式简易矿石收音机或胡乱翻动家里的东西打发时间。
玩到秋天开学了，我对学习不感兴趣，旷课逃学经常事，去树林捉蝴蝶、逮蜻蜓、听鸟叫、捂蚂蚱，或钻进房沿下面掏小麻雀，或跟小伙伴们跑到松花江边，甩去鞋、扔背心、脱裤衩、拍着腚、扑通！扑通！跳入水中，学蛙游、摸蛤蜊、捞蝌蚪，或光脚丫子跑上江堤，翻动沙滩上碎石头找马蛇子、蚯蚓、蛐蛐。
傻淘的我没有消停的时候，一次串通几个顽皮的同学，结伙去哈尔滨动物园，几个孩子没钱买门票，趁公园管理员不备，小伙伴们偷偷钻过绿木板障子溜进园内，又互相踩着肩膀攀爬上树，摘那叫不出名字的小果子吃。紫色的甜甜的果汁弄得满手满嘴，开心忘记了警惕，不幸被公园管理员擒住。惨了！按照公园规定交罚款，几个哭鼻子的孩子没有钱交，结果被扒去上衣做抵押，小伙伴们只好光着上身灰溜溜地跑回家，到家后都免不了挨一顿打。
五十年代家家孩子多而社会学校少，一间教室两个班学生分为上午班和下午班上课，小学生是半天上课半天在家写课外作业。老师留的课外作业我一贯不完成，放学书包乱丢，有一次书包遗忘在剃头棚，好心的理发员爷爷等了两天没学生认领，只好按照教科书上的地址将书包送到学校，当遭到老师训斥时我才意识到书包丢失了，可老师的批评我依然当耳旁风。
此事过去几天，上学更觉无聊，便上课时间潜伏回家寻找乐趣。记得那时家中养一只狸猫，它晚上出去早上回来，白天懒洋洋地躺卧在屋内火墙旁边。我到家后一会听听耳塞式收音机中小喇叭、向日葵、少年儿童广播节目，一会又挑逗这只倒霉的狸猫，它被我吓成了条件反射，只要我放下耳塞机，它就窜进床底下去躲避我的攻击，我盯准床底下那两只深蓝色发光的猫眼睛，预测它逃跑途径，模仿狸猫的姿态，采取围追堵截战术，开始了每天一轮的人与猫追逐大战，突然敏捷的狸猫嗖地夺门而逃。而我此时玩趣正浓，我会重新钻回床底下，愤愤地掏出所有的鞋，双双排成队伍，再解下所有鞋带，系成鞭子，我开始审问这些故意放跑狸猫的“鞋贼”，我一边抽打我认为与狸猫同伙的“从犯”，嘴里还不停地叫喊：“就是你们放跑了那只狡猾的狸猫，给我老实交代罪行！”
这样游戏还是没多大刺激，我便开始翻动家中其他物品，寻找未被发现的新玩意？淘气时间久了肚子饿了，便偷吃几块小妹妹的饼干。又翻出肥皂、香皂等日用品摆弄着，突然记起邻居家小伙伴曾经用牙膏皮跟街头的小商贩换糖球吃的事来。嘿！咱也拿肥皂出去试试运气？鬼主意拿定，当听到串街小商贩叫卖声，我飞奔出去！换了几块甜甜的糖球；第二天另一块香皂，照样变成我的零嘴。
事后，我小心翼翼在爹妈眼前佯装老实听话，真侥幸，爹妈竟然没发现我做的坏事，自己很得意，认为事情过去了。而后，胆子越发大了，逐渐发展到掏爹妈衣袋找零钱，出去买零食吃。没多久，爹妈终于发觉了我干的所有坏事情，我挨了一顿暴打！挨打后我能老实几天，过后老毛病又复发，随之越发胆大，偷拿爹妈钱买零食的坏毛病逐渐成瘾，到后来，发展到屡教不改的程度。
更荒唐的事情还在继续，有一次将爸爸唯一过冬穿的棉袄从柜里翻出来，裁剪成方形，大针小线的缝成套袖，戴在胳臂上，在邻居小朋友面前炫耀。爹妈下班后，气极！将我痛打。后来家里形成规律，只要是家中发生莫名其妙的事情。比如：物品损坏了、没了、钱丢了等，不用问别人，爸爸抓我回来一打，便能拷问出物品或钱的去向。那段时期我身上的恶习发展到爹妈深感不安的地步！惩罚已经不起作用，我变成了问题孩子。
接受过传统教育的爹妈是不允许我走向邪路的！没多久妈妈在达江小学校找到了代课老师的工作，我也转学到这所学校上学。我开始从散放状态，被强行限制在妈妈身边，必须遵守规矩，认真上课学习。从此，每天跟妈妈一起上学校，妈妈随时关照我一切，也随时纠正我不良行为。早上按时跟妈妈先送小妹妹到菜市场幼儿园，我再跟妈妈一同去达江小学校上学，晚上再接小妹妹一同回家。在妈妈眼皮底下，想干坏事情没有了机会，我的恶习开始收敛。
记得一天上学路上，我面带羞涩牵了一下妈妈衣襟，怯生生地问：“妈妈，我能变成好孩子吗？”妈妈用手抚摸着我的头回答：“只要你有决心改正缺点，就能变成好孩子。”妈妈又启发我说：“课堂上，老师经常教导你们说：‘同学们，你们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要做毛主席的好学生。’你要记住老师的教导，争取做一名好学生，还要争取加入少先队。”我回答很干脆“知道了。”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我逐渐地改变着。记得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每月粮食计划供应，妈妈都要拿着爸爸的工资及全家的粮油供应证，早早起床，去指定的建国粮店购买全家整月定量的粮油。每次妈妈都叫我同去，因为粮店人多拥挤，叫我看管粮袋和豆油瓶子。到粮店后我闲不住，不时挤来挤去看热闹，根本没有用心看管东西。不得已，妈妈拥挤在人群队伍中，眼睛却离不开我和东西。然而，有一次我跟妈妈同去购买粮油时，当售货员秤好粮油，妈妈照常把买好的粮油堆放到粮店门口，一边整理一边等待哥哥来接，我突然主动上前夺下妈妈手上最重的粮袋，吃力地要背在自己小肩膀上，试了几次没成功。这时，哥哥像往次一样从家里跑来了，他将两个较轻的粮袋子绑在一起，帮助我放在小肩膀上，然后，哥哥自己背起那袋最重的粮袋，起身走在前面。妈妈拾起剩下的零碎及豆油瓶子，跟在我们后面向家里走去。邻居赵奶奶拍着我的头对妈妈说：“晓华出息了！淘气包知道干活了！”我听到夸奖后心里高兴极了！回到家中，姐姐帮助我放下粮袋，我兴奋地奔到水缸前，舀上小半瓢凉水，痛快地喝了下去。
妈妈的一句鼓励，邻居的一句夸奖，对于只知道傻淘的我真起了作用，我主动地改正了劣习，学习成绩也赶上来了，老师在全班表扬我是进步的好学生，批准我加入了少先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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