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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岁月》里的“历史回忆”——10 那山那水那盏小油灯 别闽生 2015年5月的一天，退了休的我在北京的家中接到了哈尔滨知青联谊会李素梅大姐的电话，约我写一篇回忆当年知青的文章，我欣然应允了。放下电话，思绪一下子把我拉回到46年前：那山，那水，那片黑土地，那座小村庄，村庄里那盏小油灯，跳动的火苗，昏暗的光亮，伴我度过多少不眠之夜，照亮我的人生。 我是哈尔滨市太平区65中学67届初中毕业生，严格的说，初中只读了两年。1968年11月18日，这个我一生都忘不掉的日子，就是这一天，追随着知识靑年上山下乡的大潮，我来到了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3师18团，就是当年的友谊农场，分配在4营38连当农工。那一年，我刚满16岁。从喧闹的大城市来到屯垦戍边的第一线，这里的一切对我都是那么新鲜，又是那么陌生。第一次春播，第一次夏锄，第一次秋收，第一次参加冬季水利大会战。丰富多彩的农村生活，萌发了我文艺创作的冲动。在学校时，我就喜欢文学，尤其是诗歌。来到了农场，呼吸着新鲜空气，面对绚丽多彩的新生活，我有了好多在学校里未曾体验过的感受。于是，便开始了我在兵团业余创作的经历。 我所在的38连是18团一个偏远的连队，条件比较艰苦，当年连电都没有。连队自己有个小发电机，每天晚上发电3个小时，到 10点就停电了。当时还没有知青宿舍，大部分男生都住在机务排的一个拖拉机保养库里。一间大保养库，搭成上下通铺，住了30多人， 好不热闹。为了晚上创作不影响大家休息，我住在靠保养库大门一侧的下铺。兵团的生活，想必是下过乡的战友们都非常淸楚，紧张，劳累，工作时间长，劳动强度大。当年有一首顺口溜：“早晚看不见，地里三顿饭，晚上大会战，地头休息还要大批判。”就是我们知靑当年生活的真实写照。 每天收工回来，等停电后，战友们都进入梦乡了，我才开始进行诗歌创作。自己做了一个小油灯，一开始烧煤油，可是没多久，我就发觉了一个不可回避的现实问题，煤油虽然冒烟少，比较干净， 但总得去小卖部去买。当时工资低，每月32元钱，除去吃饭、零用，剩不下几个钱，总去买油，经济上渐渐吃不消了。后来，只好点柴油了，柴油不用花钱，开拖拉机的战友们免费提供，保证供应。但是这柴油灯黑烟冒的太厉害了，整个是个小烟囱。点上没多长时间，两个鼻孔都是黑的。我倒没什么，自作自受，可苦了我上铺睡的战友，招谁惹谁了。早上一觉醒后，一抠鼻子，指头是黑的。“惹不起还躲不起呀？”嘿嘿，真是好战友，人家没说啥，搬走换地方了。那时，我真的很感谢我的这些战友，要没有他们的支持，他们的包容，我的写作不会坚持下来，对和我同宿舍的下乡战友们，自己始终有一份愧疚，一份感激之心。 就这样，在那间保养库里，那盏柴油灯下，我一直业余时间里坚持写作，每天都到凌晨1至2点。坚持把对生活的感受，对理想的追求，对人生的体验，用我的笔记录下来，再分享给大家。在连队的五年时间，我先后写了300多首诗歌。1969年17岁时，开始有诗歌发表了，先后有110首诗歌陆续在全国各地的报刊杂志上发表，其中有《人民文学》《解放军文艺》《中国文学（英文版）》《黑龙江文艺》《黑龙江日报》《哈尔滨日报》。当然发表我作品最多的报纸是兵团战士报，我始终对这份报纸怀有感恩之心。当年如果没有这样一块供我学步、成长的园地，我在创作的道路上也不会走的那么远，那么坚实…… 机遇永远是对有准备的人敞开大门的。1976年，中国广播说唱团（当时是中央广播文工团说唱闭）来黑龙江兵团招生，主要是招相声演员和曲艺唱词的创作员。那一年，我已调到18团文化站创作组了。当时相声演员招考的比较顺利，2师16团的姜昆和3师32团的赵炎被选中，但是曲艺鼓曲唱词的创作员，却没什么进展。前来招生的人发现，兵团下乡青年中，搞小说、诗歌、散文、话剧创作的都大有人在，而擅长写曲艺唱词的却难觅踪迹。后来他们研究决定，如果有诗歌写得好的，进团后现改行也行。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就把发表过的100多首诗歌剪报，交到了北京来的招生人员手中。当时他们挺认真地看过后，没说行，也没说不行，给的答复是回北京后研究再定，等通知。 大约半个月后，中国广播艺术团又派人来到18团，要做政审。当时是“文化大革命”后期，广播艺术团直属于中央广播事业局，对政审要求很严。那一年的招生，说唱团还选中了著名的相声演员师胜杰，就是因为政审没过关，遗憾地与广播说唱团失之交臂。好在我的政审没什么事，1976年12月11日，我正式到中国广播说唱团报到了，走上了专业文艺工作者的道路。 2014年3月，我正式从工作岗位上退了下来，离开了工作过38 年的中国广播艺术团。退休后，全身放松了，闲暇时常常回忆起往事，尤其是在38连，点着柴油灯搞创作的那段经历，始终不能忘怀。跳动的火苗，微弱的灯光，黑暗中闪动着，摇曳着，伴我在拖拉机的保养库度过多少不眠之夜。北大荒培养了我，黑土地哺育了我，我对北大荒始终有一份感恩之心。2009年，新中国成立60周年之际，中国曲艺家协会，表彰了一批为新中国曲艺事业做出优异成绩的曲艺工作者，我也被授予“新中国60年优秀曲艺工作者”的称号。手捧着精美的奖牌，思绪万千，这是对我近40年从事曲艺事业的肯定和鼓励，值得我珍藏。2014年，我把这个奖牌委托原18团广播站站长王守山大哥带回了友谊农场，捐赠给了友谊知青博物馆，把我人生后半程的足迹，留在友谊农场，留在这让我魂牵梦绕的这片神奇土地上。 （作者退休前系中国广播艺术团总团副团长兼说唱团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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