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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水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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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见马克 发表于 2017-8-4 10:2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望见马克 于 2021-8-6 16:46 编辑

       长水河畔
一望无际的麦田已经抽穗,微风吹来,麦浪起伏。兵团战士大宿舍门前的菜地,长长的一片,平展展向南铺到长水河畔。绿油油的地毯延伸,延伸,被一丘圆圆的土岗遮住了视线,只看见那个窝棚上的草顶支撑着蓝天的边缘。开饭了。战士们拿着盆,敲着罐,从宿舍向大食堂走去,西落的太阳照在人们的脸上映着黑黑的光芒。饿着肚子奔向食堂的人,只想着晚饭吃什么,谁也无心顾及其他。
菜地里,一对男女向南边的长水河走去。步伐缓慢,轻松,边说话,边对周围指指点点,使人感到他们在议论菜园或者大田作物或者工作。走近长水河畔,他们已经越过了土丘,没有人再看到他俩人影了。常鸾坐在缓坡上,看着慢步走来的廉璋(很巧,他就是本文主人公连长。同音不同字。)常鸾是廉璋从别的连队调入本连女战士中选拔出来当副排长的,她跟着廉璋到了这窝棚旁。孤零零的窝棚是看夜的人晚上休息的地方。他们多次来过这里。
世发是常鸾的发小同窗,男闺蜜,多次跟常鸾说,对廉璋只管放心,他是一位很好的连领导,有才有德,能歌善舞。他已经成家,妻子年轻着呢,还有两个女儿。弦外之音,廉璋没有邪的歪的。常鸾仍是十分地警惕着,毕竟自己还是一个年青的处女。随便和一个长男即使是连长在一起也总是会有流言蜚语的,对自己也是一种潜在的危险。现在他们熟悉了。常鸾问廉璋为啥找到她当副排长?廉璋说,你能干,也敢管。常鸾不是俊俏的姑娘,在京城来的女孩子里,只能打上60分。一般的个头,身体瘦瘦的,干起活来卖力气。廉璋欣赏她,常鸾也格外得意。一次只有他俩去团部开会,坐胶轮拖拉机时,常鸾个子矮上不去拖拉机楼子,廉璋上前扶她,两手卡住常鸾的腰,高举,她手拉住车帮,然后廉璋一手托着常鸾的屁股,另一手扶着常鸾的胳肢窝。常鸾迈过车帮,坐稳了。两个人肩并肩,臀挨臀地坐着。廉璋开车,山路不平,开车不稳当,经常东晃西晃,常鸾就紧贴着廉璋身子,以保证不被甩倒。自此常鸾不再乎廉璋对自己的举止动作了。
长水河就是发源于小兴安岭余脉的一条小溪,常流不断,由于下游筑起了大坝蓄水,才慢慢成了一片汪洋,但是很浅很浅。经过北大荒夏季每天近20个小时强烈的光照,傍晚的河水温度适宜。常鸾平时在宿舍里没有洗澡的机会。从宿舍到井边打水往返得走一公里多,还有那时候大家都抢在晚饭前后洗澡,小小的宿舍拥挤不堪。此刻常鸾看到周围没有人影,河水清澈,鱼草可见,身上一天劳作的汗水已经凝成汗碱,浑身刺痒。她突发奇想洗个澡,碍于旁边的廉璋,她不好张口让他离开。廉璋看出常鸾的心思,说这正是你洗浴的好时机嘛。
“那好,你进窝棚里呆着,不许出来,不许看。”
于是廉璋就走进了窝棚。他倒在铺满枯草的柔软地铺上,哼哼起小曲儿来。他很有才,连队的写作文书他都在行,写诗做赋都不在话下,而且他还会写歌词,作曲。那年去拉练,临行前的一个晚上他创作了一首“拉练歌”,鼓舞大家斗志,一路高歌一路情,处处洋溢欢笑声。此刻,他低声哼哼着“田园小河边红莓花儿开……”甭看他大会小会喊“斗私批修”“反对资本主义腐朽文化”,可是脑海深处还不时冒出一些“封资修”。
听着窝棚里传出的吟唱,身在河中的常鸾心里美滋滋的。她看到廉璋守规矩,她知道,这是廉璋专唱给她听的。伴着歌声的旋律,常鸾不停地用手有节奏地往身上撩水。她觉得廉璋在唱他自己的梦和心事,也是有意识地传递给常鸾一些信息……
“快上来吧,别凉着。”
常鸾从河水里走出,抖落着身上的水滴,用手擦着身上湿漉漉的水珠。廉璋脱下衣服给她披上。
“咋不唱了呢?”
“我们该回去了。”
“到瓜棚里坐会儿吧。至少要等我身上干透啊。”看到廉璋自始至终地按照常鸾的话去做。常鸾感到,他还不坏,很听话,应该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吧。
廉璋是个当兵的出身,集体转业到农场,做过机务副队长,“东方红”履带拖拉机和胶轮拖拉机他都会开。他家有老父亲独身,已经60多岁需要照顾,身边不能没有人。结婚后,妻子在家陪着丈母娘过,只有廉璋回家探亲才团聚。退伍后不能回原籍,这困难咋克服,他向领导提出。那年头边境紧张,要打仗。城里往外疏散人口,他家在近郊,也是疏散对象。就这样,经过领导批准同意,一举两得,廉璋把他父亲、他妻子和他丈母娘一起接到了转业的农场,安家落户。 
父亲是个勤快人,老实巴交的。手里经常拿着一杆尺长的烟袋,有空就在菜园里呆着。放下烟杆拿起锄杆,放下锄杆就拿起烟杆。妻子在家赋闲,孤儿寡母家的闺女,老娘从小就宠着呢,基本不干活。岳母50多岁,整天油头粉面,精气神很足,还很能奔波,从村里到团部二十里山路,当天打来回。她整天带着女儿这儿瞅瞅,那儿看看,逢上刮风下雨下雪天,就在外面过夜。龙山半山腰的林场就是她们最好的落脚处。那里有位中医大夫,姓单,单身,长着一脸麻子,人称单大麻子,就在他家过夜。村上街坊风言风语,说单大麻子给这娘俩看病,不要钱,还管饭,管住。廉璋听了烦心,他不愿在家里多呆一会儿,一有空就赶快走出家,来到连部工作。
常鸾听着廉璋的聊家常,入神了,很同情他。廉璋的妻子小他五岁,年轻艳丽,也是男知青的垂涎之人。常鸾一到连队就听说了,一排长良子和廉璋都是城里人,他们还有远亲。良子常在廉璋外出时候去他家帮助干活,有时到很晚,还有人说良子曾在他家里过夜,所以引起廉璋的疑心。廉璋也没有深究过,不过每次外出开会,无论多晚,哪怕没有交通工具,就是走夜路,当晚也要赶回家。
“给,这是我家里的做的包子。看见我出来,就让我带了两个。你吃吧。”
累了一天,又刚刚洗过澡,常鸾真的饿了。她迫不及待地接过来,狼吞虎咽地吃着嚼着。看着常鸾的囧样,廉璋心里发笑,还是个单纯幼稚的小姑娘。他对于常鸾可以说是一见钟情,自打见到第一面,就下决心要和常鸾相好,因自己的那个家,实在不想待下去了。而现在各个单位都时兴老牛吃嫩草,无论是各级首长,还是个连队干部。我为啥就不行呢?天黑了,廉璋牵着常鸾的手走出窝棚,回村里了。
不久,连里破格把常鸾从农工排调到了机务排学开拖拉机,并任副排长,那是个好差事,比起农工排轻松,还学技术。他们到了一起工作了,常在一起打打逗逗。廉璋早就心怀叵测,平时人多眼杂,他们打情骂俏不得工夫,只能眉来眼去,暗递秋波。到了冬天,拖拉机需要到团部修理厂检修,他俩又在一个车组,于是顺理成章一起修车了。团部远离连队20多里,不能天天回家,需要住在团部。那时招待所住的人多没床位,就得多走几里路,住在龙山屯饭店。
说是饭店,听来吓人。上世纪70年代的龙山屯饭店就是几间土坯混砖房子的大车店,里面用木板子隔开十几个空间,木板高不足三米。整个房间被一条通长的火炕串起来。每个空间有个门,里面有够两个人或几个人睡觉的面积,分为大小不同的“房间”进门就上炕。于是他们俩就选择了这个饭店,分别要了两个独立的房间。平时的卿卿我我不是廉璋的根本目的,他就开始要动真格的了。
那天在机修车间里,廉璋翻腾工具箱的改锥、扳手,常鸾在配合维修工检测。
廉璋挑来减去,弄得乱响,常鸾回过头问:“干啥了,你?”
“没啥。找工具。”
“找啥工具?我帮你。”
“不用,你忙你的。”廉璋拿起了一个帆布兜子,收拾了几件工具放进去。然后打招呼给常鸾,“我去检查别的车去,一会儿就回来。”
“嗯哪。”
廉璋轻快地背着包走了。
冬天的二龙山,下午3点多天色就渐渐黑了。俗称“猫冬”的人们早就下班了。路上廉璋对常鸾说,今天晚上我上你屋里去睡觉。常鸾着急了说,不行。我把门锁死。廉璋“嘿嘿”一笑,没有言语。他们是隔壁(板)而住的两个房间,即在他们的炕上隔着一层木板。只要有工具撬开其中的一块小木板,就可以过来过去,成为一个空间。这天廉璋心存诡计,下班后一起吃饭,两个人还喝了一瓶“北大荒”老白干。北大荒的冬天黑得早,吃过饭,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就上炕休息。他们回到饭店,各自进了自己的房间。常鸾有点头晕,不会儿就睡着了。廉璋可睡不着,亢奋着呢。他翻来覆去等呀等呀,得等人们都入睡,管理员把所有的电灯都关了,他好行动。
时值午夜,常鸾正在酣睡,忽然感到有人钻进她被窝,她大吃一惊,随后她的嘴被一只手捂住,耳边传来廉璋的声音“千万别说话”。常鸾沉默了。她乖乖地缴械了。原来在白天廉璋已经把一块木板的钉子全起下来了,这个空间足够一个人钻来钻去。当午夜12点饭店的钟声响过之后,整个饭店全安静下来,除了偶尔的鼾声、咳嗽声、磨牙声没有任何动静,廉璋按照白天拧松动的顺序起下钉子,揭下那快木板,光着身子爬了过去,钻进常鸾被窝,完成了他们的第一次交媾。常鸾是个姑娘,开始害怕接触,害怕性交,害怕怀孕,经过廉璋的讲解和实践了几次之后,她明白了也找到了快感,就一发而不可收,并且主动跨过木板钻进廉璋的被窝里。
在拖拉机检修的日子里,他们度过了甜蜜的岁月。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龙山屯火车站每天早晨有两列过路的火车,全团的人乘车上上下下很多。有些人下火车后需要等连队的车来接,就得在龙山屯饭店休息一会儿。也有人要上火车,在这里避寒等车。也许廉璋他们在炕上翻来覆去折腾的声音引起了外边人猜想。龙山屯,那么大点的地方,谁不知道谁呀。有人看到他们两个住在紧挨着的两个房间;有人听到里面曾经传出声响,有人又偏爱浮想联翩,到处传播消息;有人就做出最后的结论。结果天大的消息不胫而走,慢慢地,慢慢地传到了连队。
事情在发展。从机修连修车回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没有肉体接触,也许是避讳人言,也许是没有合适的地点(毕竟男人有家室,女人住集体宿舍),也许是北大荒天气太冷,换言之热天来的太晚了,也许还有别的原因,总之没有人再发现或听说他们的绯闻。
廉璋还好说,他自有发泄的渠道,那常鸾就不然了,她曾经历过柔风细雨的洗礼,更渴望暴风骤雨的猛烈。她向廉璋提出,廉璋只是委婉推托,找不到好办法。没有工夫、没有地方而且春播夏锄农忙季节很不适合。
终于好时候来了,这就是麦收时节。
1971年是个大丰收年。成千上万吨的小麦要运到场院晾晒,装囤,贮藏,然后上交粮库。在短时间处理完这些小麦,麦场是麦收时节的重要场所,这里需要有人指挥,管理,需要搭建一个临时房间,廉璋经常来这里值班。而独自的常鸾,20多岁的青春女子,孤枕难眠啊。免不了胡思乱想,欲壑难填,也借故常来这里,便于幽会。
麦收季节是北大荒一年中最热的季节。有时家里人口多,屋子小,晚上睡觉还是闷热的。廉璋住新盖的砖瓦房一间,夫妇两人还有两个姑娘,他就以睡觉不方便,在自己的小菜园搭盖一个小凉棚过夜。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自有想法和安排。他晚上就住进小凉棚,在那里等待常鸾。常鸾在夜深人静时,她就去廉璋的小菜园。他们两处相距不很近,常鸾从村北走到村南,也得五分钟。他们就在小凉棚里云雨一番,然后温存一会儿就起身回家。一次两次没有被发现。偶尔,晃动的人影惊醒了睡眠的狗,架不住要狂吠几声。有时起夜大小便的人们,看到人影,也不免琢磨思考。于是流言又风靡整个连队,也灌进了廉璋爸爸耳朵里。廉璋爸爸夜里睡不踏实,有几次听到有狗叫声音,就起身,摸黑来到廉璋的小凉棚。他既是担心廉璋别出事情,也惦记着儿子别着凉。北大荒夏夜睡眠是必须盖被子的,何况在室外呢。一次廉璋爸爸走到小凉棚,伸手往里摸,摸到了赤裸的儿子,他依旧睡在这里,他叮嘱几句就放心了。廉璋把他劝回去。殊不知,此时的常鸾正赤裸地躺在廉璋身里边。
经常在小凉棚幽会,廉璋也担心,他怕老婆突然找来,抓个现行就麻烦了。常鸾也担心,自己夜里真碰上人,说不清楚,没法交代。于是他们就来个游击战,得空就往麦场旁的临时房间里去,那里相对的安全,保险。就这样打运动战,持久战,度过了盛夏时光。
秋天农田作业告一段落,政治工作提到日程,在国庆节前,常鸾被通过入党,提干,任命为小学教师,调到邻近长水河下游的三十八连。
第二年春末,也是一个傍晚,夕阳下的彩霞染红了天空。常鸾吃罢晚饭,腆着大肚子,独自一人在河边悠闲地散步。这是长水河的下游的一条支流。虽然寻常涓涓细流,但现在是春季,山上融化的雪水充盈了大大小小山沟流淌着,河水汪汪着,满满的,晃着人眼,两岸处处嫩枝的柳树、杨树以及其它杂七杂八的树。近处的小山包上,是大片的退耕还林的杨树林和各种城市名贵苗木培育基地;野鸡、布谷鸟、斑鸠以及其它不知名的鸟儿藏在树林深处,不时地发出鸣叫,叫声在湿润微腥的空气中流荡,常鸾知道它们在求欢,她感觉春天季节真好。
这是距离38连一里外的蚕场,依山旁水。午后的一场大雨,使得河水淙淙,绿树婆娑,鸟鸣清脆,光晕在河面上和树林里流转……常鸾走在这样到处清新蓬勃的原野上,顿觉舒畅了许多。面对到处是绿意盎然的景色,常鸾走着走着,就想起了昨天和明天的一些事来。
常鸾想廉璋了。两个月前廉璋送她来这里的时候,她的腹部还刚刚隆起,肚子里才有一点点反应。转眼,她就高高挺起了大肚,胎儿在腹腔已经能和自己交流,她已经强烈地感觉到做母亲的甜蜜和自豪了。两个星期没有见到廉璋了,她惦记着他。因为莫须有的原因,廉璋从团里调到师部糖厂做副指导员,也很忙,只能一个月来一次,还好,常鸾算过预产期还有30多天,一切自己能应付。她回忆起那天发现自己怀孕了,就逼着廉璋和他的老婆离婚,廉璋痛快地答应了。常鸾成功了,她高兴,向往着新的生活。哪怕流言蜚语绕在身边,无所谓,只要廉璋妻子松口,常鸾就宣布和廉璋结婚。其实廉璋老婆一直在等着丈夫开口呢,这样她似乎更主动些。常鸾主意拿定,目标实现了,要给孩子和自己一个名分。离婚是很简单的事情,搬走自己的行李,就万事大吉了。就如同结婚一样,只要两个人同意,把行李搬到一起去住,就可以了,什么手续不手续的,以后再说。
常鸾欣赏着这无比绚丽和茂盛的夏初,甜蜜地盘算着。其实,廉璋一直答应她在准备着离婚,就是时间拖得太长了。她感觉廉璋是真的想和成家,她相信,她和廉璋谁也离不开谁的。每想到此她都暗下决心,既然已经这样,她要和廉璋在一起,哪怕没有名分和最起码的生活保障,她准备放弃一切。常鸾散步一个时辰,走过村口,绕过鹿场,往前走就是树林密布小山包了。孤独一人,她不敢走太远,不能往前走了,趁着天没黑下来,赶回去。经过一间废弃的小草屋,她认出了, 就在这屋里曾经和廉璋缠绵过。往回走吧,毕竟是有八个月身孕的人了,要仔仔细细考虑周全才对。
常鸾临时居住的地方是廉璋战友的老家老院老屋。之前,廉璋就叫人把他家住房简单地收拾了一遍,常鸾没有怀孕之前随廉璋来玩过几次,在柞树林里,在老屋内,尽情地缠绵过呢,想到此,常鸾不觉脸红。当知道自己怀孕了,她首先想到这里,这里环境好,她喜欢在这里养胎。
下乡几年太辛苦了,不愿意过早地谈恋爱结婚。可自从廉璋提拔她后,她发现了廉璋的成熟稳重,很有魅力,就迷恋上了他,也是想报恩。虽然廉璋长她十多岁,尽管人们传言廉璋在村里的风流事儿,她恨过他,也还同情他,而且也愿意委身于他。明天,廉璋要过来,他答应过,要送些米面柴油等食品的。
透过半透明的夜色,常鸾远远地望见自己暂住老屋里温馨的灯光,恍惚间,那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幸福小屋,她是多么希望有一个温暖的家啊。这许多年来,因爸爸是走资派受到冲击,家庭四分五裂,家人东奔西走。自己背着爸爸妈妈报名来到北大荒,经历风风雨雨、可谓含辛茹苦的了,要趁着年轻到外面闯荡闯荡。于是,她毅然离开家乡,四处奔波。爸爸妈妈再三叮嘱她,爹妈不在身边其他事情管不了许多,这婚姻大事,可不能自己做主,要和家里商量。但是她调到新连队后遇见成熟稳重加魅力十足的廉璋时,一下子就迷恋了这个可以做他叔叔的领导。从此,她奋不顾身地追随着他。后来,他们就成了恋人,尽管她知道他长她十几岁,已经有一个风流的老婆和一双女儿。
这期间常鸾的少年同窗世发几次告诉提醒她,不要和廉璋走得太远,要留心,多注意。但是常鸾已经深陷爱情之陷阱了。
终于来到“自家”门口,常鸾连忙掏出钥匙开门进家。不一会儿,身后走进了世发。
“你怎么来了?吃饭了吗?我这里还有两个馒头,就点咸菜吧。”
“不用了。我在路上买了块压缩饼干,吃得饱饱的。就是太渴了。有水吗?”
世发奔向灶台旁的水桶,拿起水舀子舀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大晚上的你来这里一定有事儿吧。”
“是啊。我告诉你,连长和他老婆打起来了,廉璋的老婆不离婚,非得拉着廉璋上团部政委那里告状去。”
常鸾一惊,“怎么回事儿,你慢慢说。”
于是世发把自己听到的告诉了常鸾。
廉璋的婚姻很不平常,他和妻子关系不好,缘于妻子常在外边跑。这些全村的人都知道。而妻子则认为,丈夫当个连长把全连的女孩子心里都数个遍,夜里同床时更是意淫隐喻,胡说乱讲,疯狂放肆,她又嫉妒又愤恨,不时地发泄给丈夫。廉璋在外面经常过夜,她也非常不满意。“谁知道一天到晚他在外边都干些什么?”
特别是有一次,廉璋告诉妻子白天去县城开会,晚上不回家,在团部过夜。可他却在第二天很早就出现在村里了。他妻子抓住了把柄。问他怎么回事,廉璋支支吾吾说不上来。廉璋老婆倒是通过别人的口中听到了原委。
那天廉璋乘晚上的火车到达车站时候,月挂中天,大地一片银光,已经9点多,他还是步行匆匆回连队。他越过水库大坝,路过苞米地时发现前面一只动物晃动。凭直觉他断定这是一只狼。廉璋四处搜寻,找到一根树棍拿在手里。他往前走,狼也走;他停下来,狼也停下来。廉璋想起口袋里有火柴,于是他划拉周围的麦秸堆个小堆,点燃它,顿时火光腾起,照亮了四周,廉璋发现那只狼并没被吓跑,还在前面的路上乱转,但是没有靠近他。过了一会儿,火堆熄灭了,廉璋继续前行,那狼依旧走在他前面。距离连队不远,影影绰绰能看到村落的灯火了,那只狼没有让路的意思,而且停下来不走了。廉璋有些头皮发麻,难道今晚就撂这儿了?家里还有人等着呢?他心急火燎,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不经意间,他的手碰到了裤子口袋里面的口哨。他急中生智,掏出口哨就吹起来,边吹边奔跑。那只狼原来是站立在田间路上的,听见刺耳的哨音,赶忙往山上跑去。廉璋一口气跑出1000多米,到了村口的高坡时,才停下来回头张望。那只狼停在距他100多米处。廉璋赶快往村里跑去。他没有回自己的家。他却来到了拖拉机手张永泰的房门口,屏气听着里面的响声。没有声音,他轻轻地敲一下们,没有动静。他又使劲地推了一下,门开了。他闪进屋里。昏黄的油灯照耀下,炕上躺着张的妻子。
“怎么是你?你又来了?”
“吁——。小声点,别惊醒孩子。”
“那你家里的知道吗?”
“我告诉她了,今晚不回家,住在团部。”
张妻非常厌恶这种鬼把戏,很不情愿地扭过头去,把身背留给廉璋。可是,听了廉璋讲了刚才遇见狼的叙述。张妻既替他担心又替他庆幸,于是也就委屈地接受了廉璋。廉璋告诉张的妻子。“我已经和永泰说了,他下夜班后,去我家。”他就是为了张妻才冒着风险赶回家的。第二天早上当廉璋从张家钻出来时,碰上了村里上山砍柴的村民。路上走了不远,撞见了从廉璋家出来的张永泰。张永泰典型的东北大汉,身材魁梧,眉清目秀,鼓鼻子鼓脸的,是老拖拉机手,晚上耪地,后半夜下班。
他们相遇打个招呼就分道扬镳了。
廉璋妻子心里明白。张永泰和她丈夫在演戏。尽管抓住把柄,可她的小辫子也在廉璋手里,她只能装聋作哑。张永泰因为文革中受到冲击,被打成反革命,是连队组建后廉璋给他平反的。他把恩德记在廉璋(连长)身上,对廉璋言听计从。前一天早上廉璋临走时把张永泰叫到一边,让他下夜班到他家去。开始张永泰不情愿,可是廉璋再三叮嘱,他也没法。加上廉璋妻子挺妖艳,很投张永泰脾气,他从心眼里喜欢这个小丫头。要是他俩早些认识,张永泰肯定娶廉璋的妻子。张永泰妻子可谓全连最美,全连公认。可她是农村长大的,没有文化,只长得好看,贤惠,在现在知青男女芸芸众生的连队里,拿不上台面,仅是一个大花瓶。可她被廉璋看上了。
几年前夏锄的一天,全村的男女老少都下地除草,廉璋在村里巡视,来到张永泰的家门口,看见张家栅栏门虚掩着,就推门进去。看见张妻躺在炕上。
“咋了?没去耪地呢?大家都忙忙的,你在这儿享清闲了。”
看见廉璋进屋,张妻坐了起来,“连长,我身体不舒服,跟妇女队长请假了。”
“那咋行?她应该报告我呀。我不知道呢。”
“嗯……”张妻不知该咋样回答。“每个月都有几天难受,歇歇就好。”
廉璋在房间里转悠,突然闻见厨房飘来特殊的香味,他走进去一看,原来是大炒锅里盛着大烟籽。这是鸦片,可以治病的。但是私自加工种植也是违法的。
“这是咋回事儿?”廉璋转进屋里问张妻。张妻不言语,一会儿说,我这是治病用的。我有痛经的毛病,吃这个就好多了。望着张妻俊俏脸庞透着红晕,廉璋动心了。
“这可不行啊。这要坐牢的。你们刚刚平了反,又这样犯法,要吃官司的。”张妻被吓坏了,连忙求情。“连长,您饶了我这一回吧。”
廉璋走到炕前坐下,张妻拉住连长的手,反复地念叨“下次不了,下次再也不了。”
“你叫我干啥都行。”
连长猥琐地笑了。“那行,你跟我好一次。我就不再追究了。”
廉璋说出了许久以来憋在肚子内的心里话。于是,在这长满阳光的茅草屋,白天,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二人的村落里,他们好上了。
大烟学名罂粟,内含吗啡、可卡因等,是一种解热镇痛的药物制品,也是毒品。兵团时期除了极少数单位特准种植,其他单位一律严禁种、食、用。团里的个别连队,也有老乡偷偷栽种,因是违禁品,如被发现那是触犯刑律的。河北屯这个连队地处偏僻,在深山的尽头,交通闭塞,鲜有人光顾往来,外面人是发现不了的。这也提供了老乡胆大妄为的机会。等到廉璋办完事儿出来,还精心地到小菜园看了一圈,果然发现在黄瓜架下栽种几棵罂粟,花瓣大而艳丽,姹紫嫣红,令人炫目,可谓美不胜收。罂粟花怒放几天之后,就枯萎凋谢了。渐渐长大形成的椭圆形的果实,有点像拉长了的石榴。长到小孩子拳头大,就要收获浆汁了,那浆汁就是大烟了。
廉璋记住了这地儿,在这里打起了好主意,为了以后能常来,就时不时地到张永泰家门口转悠。后来的一天早上,天色刚亮。廉璋转到张家菜园。他发现张永泰妻子在割大烟,只见张妻一把刀片捏在右手里,左手上套一个小茶缸,茶缸上有一个半圆的小缺口,刚好可以容纳右手食指抹浆汁。她用右手的小刀一拉,围着椭圆形的果实转一圈,力量适中,不能将刀口连合,要保留一点缝隙,刀口割过的地方渗出白色的浆汁,她立即用右手一刮,抹进小铁杯。过了一会儿,白色的浆汁就慢慢变成了酱黑色。廉璋悄悄地走向前去,张妻发现时他已经站在她身边了。张妻一点也不慌张,她心里有数。自打上次和连长好上后,她就和盘托出了种大烟的事情,廉璋也默许了。可是有个条件,那就是廉璋随时来她家,她随时接待。
张妻指着罂粟告诉廉璋说“这果实一颗可以割两三次,每次间隔两三天。”所以这以后每隔三天的早上,廉璋都要过来“照看”张妻。这时的张永泰被安排上夜班,还在大田上深耕作业呢。廉璋看着张妻割完最后一次大烟,随她进屋。张妻进屋点起炉灶,点燃干柴,把茶缸的白浆汁倒进锅里,慢慢地搅拌,熬成粘稠的膏状物,就是大烟膏了。连大烟枝干叶子也最后放进锅了。登时屋里充满香气,经久不散……
张永泰回家时闻到了大烟香味,看见衣衫不整的妻子还慵懒地躺在炕上,屋里一片慵乱,他没说什么。
第二天张永泰独自在修理场检修拖拉机。连长从他身边走过,他喊住了连长。“连长,那天……”连长以为张永泰说他和张妻的事情了。他满腹疑虑,耐着性子听听下文。没想到,张永泰话锋一转“那天嫂子(连长妻子)让我到家里去一趟,说是半导体有个零件掉了,不会按,不响了,是吗?”连长微微一笑:“那你抽空去一趟呗。哪天我不在家的时候。”连长狡黠地笑着说……
不久,廉璋去师部参加学习著作积极分子大会,一连五天,给张永泰留下了充裕的时间……
常鸾问世发:“你今晚来就是说这些啊?”
“不是。还有新情况?”
“你倒是说啊。”
世发说:“这不,你来这里养胎休息,廉璋又和张永泰媳妇好上了,在麦场的值班小屋里,被廉璋妻子抓住了。他妻子这次说不但不离婚,还要找廉璋索赔,索赔青春,索赔财产,索赔自己的名声。他们打得不可开交,全连的人都知道了。我听廉璋说明天他要来找你,所以,我今晚先告诉你一声。让你有思想准备。”
送走了世发,常鸾上炕睡觉。夜里下起了小雨。常鸾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起了世发的来和讲的事情。回顾一些往事,索然无味。
第二天早上,常鸾早早就起了床。梳洗过后,她抱进来一些柴禾,用火柴点着,慢慢地递进灶台,往锅里续了一些水。水开了,她把已经活好的白面疙瘩轻轻地倒进锅里,用勺子稍加搅动。然后往锅里打了两个鸡蛋,放了一点盐。她盛了两碗,放在炕头的小桌上。她从吊着的竹篮里拿出一个干馒头,掰了一块放在嘴里咀嚼,边喝一口疙瘩汤。饭罢她淡淡地找出那件从北京带来的红格呢子上衣穿上,一番打扮,俨然是京城的少女。透过小小的圆圆的镜片,看着自己。她想起了不久前家里来信说,爸爸已经分配工作了。这次这样回家,他一定会高兴的。可是一想到怀孕,又产生了不安。怎么解释呢?找妈妈解决问题呗。她决定今天坐汽车到县城,然后坐火车回北京。房间已经都打扫的干干净净,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摞在炕里的墙角上。然后她背上印有鲜红的“为人民服务”的军包,环顾一下房间,走了。
太阳升起来了。廉璋骑着自行车,后衣架上驮着一个装满了蔬菜米面食品的筐子来到小屋,院门被锁了。他跳过栅栏,来到屋内,里面收拾得整齐干净。炕桌上的一碗疙瘩汤,还有余温。
没有找到常鸾,炕上有一封信,廉璋赶快走过去,急切打开。只见信里写到:我走了,带着宝宝回家了。请不要找我,我要过我自己的生活……
此刻的常鸾面对朝阳升起的方向,沿着长水河畔,漫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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