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上的年轮 转载:园林 编者按:这是一则真实的故事,故事当中的主人翁就是我们的老知青。作者穆亚鹏也是我们创业农场工程二连的知青。穆亚鹏的文笔犀利,紧紧抓住了故事的主线,词句恰到好处。 又一个昨天和我们隔夜相望,眼前又升起了新的曙光,秋天里的黎明雾气弥漫,跨越松花江的早安问候向各地战友的耳边飞去。 战友们早上好! 我们用温情送走了昨天的时光,可时光却无情的把我们的头发染上了雪霜,让我们成了上了年纪的人。人老了皮肤也变成了黑土地的颜色,脸颊上也出现了似如北大荒田野般的皱纹,思念是阻止不了身体变化的,人生一旦向六和七爬去时,身体状况总会出现点问题,稍微糟糕一点的,也许是年轻时不注意爱惜自己造成的,也兴许是过早的骨质疏松所致,要不就是命运在和人类玩起了作弄身体的游戏,不然她也不会坐在轮椅上和我们走在一起、了却回家的心愿。 如果没有对走过的那片黑土地有着强烈思念的欲望,也许这辈子也不知道坐在轮椅上的她还是我的战友。她和我和所有的战友一样深深的眷恋着当年在连队里的那段人生,也许她比我们更思念那片黑色的土壤,即使坐着轮椅也要融入到回访北大荒的队伍中。第二故乡认出了坐在轮椅上的她,是北大荒的女儿,黑土地认出了坐轮椅的她,乡亲们借助阳光的曲线认出了她,是肖淑芬大姐回来了,也认出了我们是工程二连战旗下敢于冲锋的士兵。 肖大姐由爱人老崔推着轮椅踏踏实实的走在创业的路上,当年这条坑洼不平,中间鼓包的土路,如今变成了一条平坦宽阔的油漆马路。阔别已久的北大荒经过代代传递如今变得像个美丽的女神,像个百花盛开的大花园。望着辽阔的绿色田野,感觉自己的眼睛真的很小,我们目不暇接的环视着八方四野。当年的地界经纬度在脑海里盘旋,回忆着少小离家来到这里耕耘的那个年代,时已过迁,但我们的心没有走远。也许是终于看见了日思夜想的农场就在眼前的缘故,我们都很动容,激动的心跳很难用文字和语言表达,我们的青春在这里,我们的连队在那边,战友们的手指在北大荒的蓝天里比划着。一整夜没有合眼的我是为回访农场,为思念我的连队失眠的。大家都忘了旅途上的疲惫,都陶醉在空前的气氛中,这是何等的情怀啊,这是何等的一份真情,这又是何等的力量啊。尤其肖淑芬在身体条件不便利的状况下,即使坐着轮椅也得回趟老家,也得重温一回那片秀野荒原的情感,看到家乡的新貌,让全体回家的战友们心潮澎湃,激动不已。当我们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连队时,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感受到的是特别的温暖。当我们的脚下是自己洒满青春的窑地时,感受到的是我们的青春就在这雨后泥泞的方圆里,当砖窑出现在眼前时,感受到的是我的心没有离开过这里的每一个窑门。当我们垦过荒的手和乡亲们紧紧握在一起时,感受到的是亲情还是那么血浓于水,当我们的脉搏再一次为北大荒跳动时,我们真的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上了年纪的人。 一切都像在梦里,浑身四千八百毫升的热血啊,在战友们的体内四处奔腾,像似海啸中翻滚的波涛久久不能平静,像叱咤疆场上的骏马在心的田野上飞奔。感触颇深的战友们和坐着轮椅的肖大姐都对这片沃土有着极深的感情,我们都是北大荒的儿女,我们对那段特殊的人生经历真是太情有独钟了。肖大姐的轮椅成了战友们的接力,战友们轮换着传递着轮椅,推着肖淑芬大姐走啊走,一种友爱行动在有说有笑的气氛中融入进人们的视野。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口号声好像回到了耳边。坐在轮椅上的肖大姐早已忘记了自己还是个病痛缠身的人,亲吻着北大荒的阳光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甜蜜。思念连队成了心中的永远,想念窑地成了我们的呼吸,这些年窑地没有改变也许是在为等我们,让我们看到了离开这里时的原貌,原汁原味的相见真是出乎我们的意外,让我们感到更加有亲切感。 我们饱含深情的环视着窑地的每个角落,砖窑两侧的坯棚子有的已破烂不堪,露天的坯棚像似秃顶的老人般苍老,完整一点的坯棚镇定自若的静候着我们回归,像似青春时的我们站在蓝天下显得异彩照人,摇摇欲坠的坯棚靠着不肯弯曲的脊梁坚强的支撑着自己,有的坯棚真的苍老了,真的坚持不住了,趴在地上也不肯离开原地,是在等肖大姐和我们吗?栋栋坯棚都有我们的身影,我亲吻了站着的坯棚,又深情含泪亲吻了趴在地上的坯棚。开过砖坯切割机的战友迫不及待的向机台方向奔去,老掉牙的切坯机锈迹斑斑,当老知青走到她身边时都没有嫌弃她满身是污垢,亲昵的抚摸着她的脸颊,老知青们就像见到了失散多年的儿女似的爱不释手,触摸着惨不忍睹的机台肢体久久不舍得离开。一个个穿得洁净丽装的战友们并没有嫌弃机台上的脏乱差,都争先恐后的登上破乱不堪的机台上重温当年的英姿,拥抱着梦寐以求,思念已久的砖坯切割机合影留念,一串串泪珠漾出眼帘。当我登上窑顶上的那一刻时,看着炉眼周围长满了荒草,好一阵心酸,站在窑顶烧窑班住的小屋门前,多想推开房门进去看一眼,可惜眼前的这扇门被铁钉牢牢的封死喽,这扇门让我在故乡度过了一个不眠的夜晚,也给我留下了永远忘不了的遗憾,好像有一种死不瞑目的感觉。窑地就像没梳头没洗脸的母亲看着她的儿女们回来了,好像在对我们这些儿女说,我老了,不中用了,别嫌弃我蓬头垢面看着你们,熬不了几年喽,这次看你们回来了,能不能等到你们再次回来就难说喽。我们告诉这片肥沃的土壤,我们还会回来的,我们告诉这里的母亲,我们想家,我们告诉心爱的连旗,永远捍卫您的是我们全体知青,我们对窑地说,您就是我们的心脏,我们对北大荒说,回家的感觉真好,我们对这里的乡亲们说:“我们永远是亲如手足的姐妹兄弟。” 我们浏览了老知青在北大荒结婚时住过的红砖房舍,院子前面的野生树林依旧生机勃勃,枝繁叶茂,在这里我们见到了当年的老排长朱庭文和他的老伴,登门拜访了我的老班长陶武本,看着生活不能自理病卧床头已到更年的老陶,我哭成了泪人,我们满怀深情的探望了老指导员冷庆泗,没想到这次和老陶和冷指导员的相见竟成了人生最后一面。曲铭祺大哥和潘卫平大姐等人还瞻仰了老连长刘继明在原始密林的墓地。在我们和肖大姐坐着轮椅相伴的日子里,让每位战友都记住了她坐在轮椅的情景。对农场的这份眷恋,一往情深的怀念着长眠在这里的青春,对那段最美的年华是多么的难忘啊,从战友们内心深处喷发出来的暖流,柔情的感动着这里的蓝天,感动着大地,十几天的回访好像一夜间就结束了,没有看够老家的风情美景,没有看够创业路边的杨柳,没有看够如山水画般美丽的绿油油水稻田,没有看够逐渐苍老的每张亲切的面孔,迈着不舍的步伐登上了回京,回哈,回黄浦江,回天津的列车,战友啊,多多保重,期待再重逢,肖大姐坐着轮椅了却了思乡还乡的梦想。 作者;工程二连亚鹏 2016年10月3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