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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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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末路
小吕和高莹急匆匆地赶回局里,组长发怒道:“你们两个干啥子去了,到处找不到人?”
小吕也不答话,只是向里屋指了指,那意思是要单独汇报!
组长说:“见鬼了,搞啥子名堂?”嘴里说着,也只得跟他二人走进里屋。
小吕见组长跟进屋来并且关上了门,才说:“组长,那邮电所打夜班的人正是于得水!”
组长一愣,转头看着高莹问道:“当真?”
高莹赶忙说:“是的,那家伙曾经单独对我培训,又派我打入土改工作队内部,我绝不会认错!”
组长一拍大腿叫道:“太好了,正找不到这龟儿子呢!”然后又说:“走,跟我到楼上去!”
他们三人上到三楼,在局长办公室门口站住。
组长喊道:“报告!”
屋子里应曰:“进来。”
他们三人走进门里成一排站在局长面前。
局长问道:“么子事情嘛?”
组长说:“经侦察,在北培邮电所新来打夜班的那个人,正是我们要寻找的特务头子于得水!经高莹辩认无误!”
高莹也说:“肯定是他,我不会认错的!”
局长惊异地喊了一声:“真的是他?我还以为他是个乡下佬不会拍电报呢!”
组长问道:“那我们抓不抓他?”
局长转头问小吕:“他发现什么了没有?”
小吕说:“没得,我们刚刚走到邮电所,还没看清谁是谁,高莹突然拉住我的胳膊就转身向回走,那个人正在和邮电所里下班的人打招呼,挺和气的样子。我们马上回来汇报了!”
局长手托下巴沉思了一下,然后说:“如果他没发现暴露,不如先观察他一下,起码看那电波是不是从邮电所发出的嘛,另外再看看他都和什么人联系!”
组长灵机一动,叫道:“我们不如这样!”他绘声绘色地对局长说了一遍。
局长也叫道:“可以,就这样办啦!”
小吕和高莹也捂起嘴笑。
当天后半夜,于得水再次悄悄地溜进电讯室,把李运财交给他的第二个月粮秣调拨报表主要内容拍发往台湾。拍发已毕,他收拾好现场,又走出电讯室装模作样地到处巡视。
当他刚走到前院,忽听墙外有人大喝一声:“你给老子站住,狗特务!”紧接着就是一阵脚步声。
于得水大惊失色,不由自主地站着不动。
但是,墙外又是一声吼:“好你个龟儿子,还跑!”然后是一声枪响。
于得水浑身一抖,立即在全身上下摸了一遍,没发现有受伤之处。同时马上有人在墙外不远处惨叫一声。
墙外有人喊道:“打中他了,快上去按住他!”
然后,许多脚步声起,向惨叫发出之处跑去。
于得水顿时长出一口气,心里骂道:“狗日的不是来抓我嘛!”他急忙走到大铁门那里,向外窥探。
当墙外人高喊起来把于得水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之时,事先埋伏在院子里的一名侦侦察员悄悄走入电讯定,伸手在电报机上摸了一把,烫手,电报肯定是在这里发出的!然后他悄悄地出来,翻墙出去了。
其实,在于得水开始发报的时候,邮电所马路对面一座商铺阁楼上有人打开收报机接收,收报完毕,电讯员对科长说:“发报的频率和手法与上次一模一样,并且信号极清晰,就像坐在我身边拍发一样。肯定是在这里!”
于得水还在向门外窥探,只听有人喊叫道:“叫辆车子过来,那家伙的腿被打断了!”
不久有汽车声音,然后街上又归于平静。
于得水摇摇头,庆幸自己刚才那狼狈样没人看见。
公安各路人马纷纷回到公安局,大家有说有笑的。
局长大声说:“安静一下!你们说说,有什么破绽没有?”
大家纷纷摇头说没发现有什么破绽。
局长说:“现在可以肯定两点:第一那个值夜班的人就是于得水,这一点已经高莹辩认;第二那个神秘电波是从邮电所发出的,不然大半夜的发报机不可能是热的,发报的频率和拍发手法也已经电讯科确认。大家回去早些休息,天一亮正常上班!”
于是,大家伸着懒腰走出公安局。
于得水下夜班后走在大街上。他想起昨夜那个被“打断腿”然后被“抓”的人,说不定也是他们保密局的人?因为不在同一组而不能横向联系罢了。看来重庆市内仍然有他的同伙在活动。不过也不能总是被动地等着人家来抓,他只有两条腿,仅够公安局打两次的,一旦都打断了,自己还不如死呢!在三岔口村的时候,因为有人抵抗,他才能全身而退。如今一旦有事,单靠那个刀疤脸抵挡不了多一会。不行,得有个武装护卫组才行!
回到码头区他对刀疤脸说:“恼火,昨天晚上有个人被公安局打断了腿才捉住,好惨哟!”
刀疤脸一拍桌子恶狠狠地说:“那龟儿子无能!要是我,怎么也要打断他们两条腿才行!”
于得水不屑地说:“你才能打断几条腿?打完了你自己也要翘辫子!而且你要有个好歹,我啷个办?”
刀疤脸只好说:“我不晓得。”
于得水问他:“像你这样躲猫猫手里还有枪的人,码头那边还有没得?”
刀疤脸说:“应当有一些。听那些老扛棒棒的人说,自从重庆沦陷之后,扛棒棒的生面孔就多了不少!”
于得水说:“好嘛,你能不能再找上三五个人,要家里都藏着家伙的,有他们来保护,我们两个也安逸嘛!”
刀疤脸说:“那你要等两天,容我个功夫嘛!”
于得水笑着说:“要得!反正你早一天把人找齐,我们两个也早一天安全!晓不晓得?”
刀疤脸说一声:“我当然晓得!”然后就急匆匆地走了。
于得水想起香港给他寄的钱也该到了,想想当时他留的地址是高莹家里,于是就向那边走去。
他像前两次那样走到高家附近先在周围街巷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可疑之处,才放心地直奔高莹家而去。
高家邻居说:“你打开门看地下,有一张汇款单我从门缝塞了进去!”
于得水连忙说:“多谢啦多谢啦!”然后拨开门锁打开门一看,果真有一张汇款单在地下。他捡起来一看,是300美元。不由得高兴地吻了汇款单一下。
就在他拨门锁的时候,附近有两名打扮成小商贩的公安便衣人员正在不远处偷偷地盯着他,而他刚才围着高家四处街巷转的时候并没发现。
小吕认准了高莹的那个邻居,对他说明于得水的身份,通过做思想工作使得那个邻居愿意在暗中监视他。
那天,将要下班时候,高莹的那名邻居急匆匆地赶到局里说:“有人给那家伙寄钱,从香港寄来的!”
小吕说:“你不如把这汇款单塞进高家的门缝里,不要打草惊蛇哟,麻烦你!”
那邻居连连说:“要得要得!”然后走了。
小吕送走了高家邻居,就来到组长的房间向组长汇报说:“台湾方面给于得水寄来300美元!”
组长说:“他昨晚刚发了电报,今天又收到台湾方面寄来的经费,看来他在重庆也没闲着,忙得很哟!”
所以,于得水下班后见到汇款单的时候是有人监视他的。
他在另外一个区的邮电所取了钱,然后回到码头区,当然他在码头区的住处也被跟踪他的公安人员发现了。
便衣人员急匆匆地回来报告道:“那个于得水果然在朝天门码头居住区有一处落脚点,他取钱以后我们跟踪他发现了他的另一住处,并且有一个刀疤脸跟他在一起。那个刀疤脸我见过:大军进城以后接管警察局的时候因为他比较反动就没留用他。后来查阅旧档案发现他解放前有血债想抓他的时候却找不到他了。想不到他和于得水搅在了一起!”
组长沉吟一下说:“再派一个人监视那个刀疤脸!”
那侦察员说:“是!”
于得水回到码头区的住处关上门先静静地向外听了一阵,才笑着对刀疤脸说:“好消息,台湾寄钱来了!”说着递给刀疤脸30美元:“这是你的!”
刀疤脸笑得两眼迷成一道缝:“谢谢长官!”
于得水又递上30美元说:“你把这份给那个李运财,总让他白干要提防他耍花样!”
刀疤脸接过钱说:“是喽!”然后出门去了。
当然,刀疤脸身后有侦察员像影子一般紧紧地跟着。
李运财不耐烦地对刀疤脸说:“你们还要怎么样嘛!”
刀疤脸双目倒竖地说:“别不识好歹,这是给你的奖励!”说完塞给他30美元。
李运财赶快向四周看看,把钱塞进口袋,然后急匆匆地走了。
侦察员眼看着刀疤脸又回到码头区于得水的住处,这才赶回公安局,向组长汇报。
组长大吃一惊:“李运财?老战士啦,从抗战时期我就认识他!如今怎么也拿特务经费?”
于是,组长给西南军政委员会保卫处打电话。
保卫处的人认识这位刑侦组长,开玩笑地问他:“好小子,查案子查到我们这里来啦!说吧,你又怀疑谁了,是刘伯承还是邓政委还是贺龙?”
组长笑骂道:“你这浑球,滚一边去,我有那个胆子吗?跟你说正事:最近台湾方面给重庆特务寄来经费,特务付给你们院子里那个李运财30美元!你小子不该查一查吗?”
保卫处的人听罢吃惊地说:“天哪,有这种事?!最近那个李运财也不知道发了什么财,出手很阔绰,我们正打算调查他呢!现在他居然拿了特务的钱,这个人完了,我们肯定立案!”
保卫处的人赶忙来到政治部汇报。政治部的人和保卫处的人联手开展调查,最终结果令他们震惊。
第一是他在粮食采购中多报千分之五的损耗,由委员会付款,钱却被他装入自己腰包;第二是他男女关系较混乱,并且患上脏病;第三最要命,是他向统计科打听每月粮秣大宗调拨数字提供给敌特分子,敌特分子因此付与他钱。属于窃取情报!
政治部的人一声令下,此人被五花大绑地带走了。
刑侦一组的组长听到保卫处的通报,立即向局长汇报,局长听罢,脸色阴沉,半晌才说:“那个李运财在八路军里边作战很勇敢的,立功也不少。他在战场上没有倒下,如今却倒在金钱美色上了!走,到你们组里去!”
组长问道:“全组都参加,那个高莹呢?”
局长说:“从她现在的表现来看,基本上与我们立场一致了。抓住于得水以后,她在县里面不过是补办一个抓捕和释放的过程及手续而已。可以让她听一听李运财的故事,加深教育吧!”
局长在全组会上先给大家讲了军政委员会那个李运财的身世:当年这个人所在村子被日军包围屠村,因为他在山上干活而幸免,他逃出以后因饥寒交迫昏倒在路旁,被八路军搭救以后参军。从此他作战勇敢顽强,屡建奇功。进入重庆后调入二野后勤部。想不到他进入城市以后因环境变化而贪图享乐,迅速腐败堕落,如今已经被捕,等待他的将是死刑。
大家听罢都唏嘘不已。
局长又说 :“从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个于得水前几次向台湾发报内容都是从李运财那里得到的大宗粮秣调拨数字。当然粮秣调拨的方向也是我驻川部队调动的方向,属于高度机密内容!因此这个李运财可恨也就在这里!现在他和那个刀疤脸已在我监控之下,要看他除们了李运财以外与还与谁有联系,如果没有其他的联系,我们就好抓他了!”
局长的目光转向小吕:“那个刀疤脸有什么活动没有?”
小吕说:“他在码头那边扛棒棒的人里又找了四个人,昨天夜里他们从长满荒草的一座坟地里刨出一口棺材,从里面取出几支手枪,好像要搞武装!”
局长骂道:“啷个龟儿子!重庆是人口密集的大城市,枪一响不晓得要造成多大伤亡!不能让他们搞起来。到抓捕的时候我们必须分成两组实施:一组抓于得水和那刀疤脸,一组抓那四个武装人员,人手不够我请部队派人帮我们!”
高莹听了,突然举手示意。
局长问她:“你要说什么?”
高莹说:“从三岔口村的情况来看,这个于得水一旦布置武装抵抗,就是他要跑的信号!当时他从人员到火力布置得很详细,等那些人一动手,他就溜了!”
局长点头说:“有理,所以我们要睁大眼睛加强监视,绝不能让这家伙脱离我们的视线!这几天我们要仔细观察他,如果他没有其他联系,我们就动手抓!”
全组人员异口同声地应曰:“是!”
那个刀疤脸果真到码头上找了几个新近来扛棒棒的人在小酒铺里聚饮。
他对那几人说:“各位,看的出你们本不是扛棒棒的料嘛,啷个搞起的?”
一个人说:“老子本来不过是个三青团,问题不算大,也是主动交代的。可是家里有些地,雇的人也多了一些。土改一来把地收起走,那就收嘛,可是那些穷棒子还要分家里的浮财,还要开大会批斗我父母。格老子我一股火上来,我就把村长全家都杀了!如今逃到重庆东躲西藏的,不扛棒棒连饭都没得吃!”
另一个人说:“我不如你狠,只杀了一个民兵队长,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哟,只好改名换姓,混一天算一天嘛!”
刀疤脸叹一口气说:“唉,这么混早晚也混不下去哟,不晓得哪一天死嘛!”他又问另一个人说:“你也杀人了?”
那人不屑地说:“我不杀。杀一个两个的太不过瘾嘛,反正是共产党坐天下老子看不惯!国军撤走时太慌,我顺手偷了几支手枪和一箱子弹,都装进棺材埋在一座坟地里了,等有机会轰轰烈烈地干他一场!”
刀疤脸眼睛一亮问道:“现在就有一个机会,你干不干嘛?”
那几个人都问他:“啥子机会?”
刀疤脸笑笑说:“你们真是,孤陋寡闻哟!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已经打到鸭绿江边,哪天再跨一步就进中国喽!蒋总统丢了江山在台湾哪得安逸?趁此时机当然要反攻!所以第三次世界大战就要爆发哟!我们正好在敌后配合美蒋大干一场,将来我们就成为反攻复国的功臣嘛!怎么样,干不干?”
那几人神情振奋,齐叫:“要得,大干他一场!”
刀疤脸对那人说:“不如你把枪拿出来,正好我们每人一支!从此大家生死以共,大干他一场,怎么样?”
那人说:“要得,今晚我们一起去!”
当晚,他们到坟地取枪的时候,当然,没逃过公安机关的眼睛。
刀疤脸让那四个人藏在码头上一座废弃的仓库中,然后跟随于得水来找李运财。
刀疤脸刚一离开码头,就有一个公安人员挥了挥手,马上有一个排解放军悄悄地把那四个人隐藏的仓库包围起来了。
解放军排长喊道:“里边的人听好了: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会事的主动把枪举过头顶自己走出来,我们绝不会为难你们的!”
仓库里的人大吃一惊,三个人一齐望着偷枪的那个人。
那人叹一口气道:“唉,完喽!这刀疤脸不是个东西,还说啥子轰轰烈烈哟,刚把人拢在一起就被共军包围了!他就不是成大事的人嘛!反正也是死。”他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枪朝自己太阳穴开了一枪“啪!”
鲜血和脑浆流了一地。
枪声既响,门外的解放军踹开门冲进来大喊:“缴枪不杀!”
剩下的三人只好把手枪扔在地下,高举着双手走出仓库。
码头上的人都来围观。
于得水不知道他刚发展的四个武装人员已经被消灭。他看刀疤脸来了就与他一起到与李运财约好的地点等着晤面。
可是,他等了半天也不见李运财的影子。
他对刀疤脸说:“这个家伙就是爱耍花样,走!”
他们来到军政委员会对面的那个小餐馆,问那老板娘道:“你上次说的那个李运财如今又有啥子新闻啦?”
老板娘摆出一副见多识广的模样说:“那个家伙以后不会有新闻了,他被五花大绑地带走了!听说可能要判死刑哟!”
于得水装作吃惊的样子叫道:“啊哟,那家伙还真像你说的那样,是个坏蛋嘛!恼火,他还欠我的钱!”然后他对刀疤脸说:“走起,生意做不成喽!”
走出餐馆,于得水小声对刀疤脸说:“注意看,肯定有人在跟踪我们!李运财既然出事,公安当然会顺藤摸瓜追踪我们!”
刀疤脸突然蹲下假装提鞋,然后站起来小声说:“好像真有两个人跟在我们后面!”
(作者:石希生 原黑龙江兵团2师9团北京知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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