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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得来全不费功夫
第二天早上下班,于得水又来到码头门口,眼看着那个刀疤脸进入码头,等将近中午时分,那个刀疤脸有气无力一脸苦相地走出码头。于得水在一家小酒馆门口站定,等那刀疤脸走过来。
他对那刀疤脸笑笑,说:“恼火得很,堂堂警察局的教师爷,啷个来扛棒棒哟!苦嘛!”
那刀疤脸站定怒道:“你是哪个,敢看我笑话?小心老子上来给你松松骨!”还用手朝他脸上一指。
于得水笑笑说:“恼火,我哪是你的对手!我不过是看你虎落平阳不得不扛棒棒,看不下去哟!”
刀疤脸叫道:“屁话!你要哪样?”
于得水向小酒馆门口一伸手说:“我可不可以请你到里面坐坐?喝一杯嘛!”
刀疤脸咽一下口水说:“这还像话。”于是与他一起走入酒馆坐定。
于得水叫道:“老板,来一盘麻辣鸡丁、一份夫妻肺片、再来一盘花生米,上半斤散酒!”
刀疤脸露出些笑容,对于得水一抱拳说:“叨扰了,我与先生素昧平生,不晓得你这是?”
于得水笑着向四周看看,然后小声说:“有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这样的人,只能和你这种人交朋友!你当年抓学生打学生的勾当,我也干过。”
刀疤脸一愣,随即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说:“要得,我们还真是朋友!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于得水说:“既然是朋友,我不得不告诉你:你这样躲是躲不下去的!共产党那‘发动群众’手法厉害的很,小心有人告密!到时候被你打死的学生的家属不会放过你!”
刀疤脸说:“还请先生指条明路!”
于得水说:“现在形势对我们有利: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已经打到鸭绿江边,台湾蒋总统那边在美国的支持下也准备发动反攻,你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轰轰烈烈地干他一场!”
刀疤脸摇摇头说:“使不得,我就是因为怕人认出来才躲猫猫哟,你这一轰轰烈烈我可就死得快嘛!”
于得水说:“你既然做过警察,听没听说过易容术?你现在躲在这里,人家在城里找不到你,万一追到码头这边还不是一样认出你来?可是你看我。”他掏出一副牙套塞进嘴里,他的嘴立刻变成猪拱嘴,然后他再用双手捂住双眉的各自一半,说:“你看嘛,模样是不是变了?”
刀疤脸看得发呆,说:“还真是不一样,要得!”
于得水笑着问:“怎么样,跟我一起干嘛?”
刀疤脸说:“老子跟定你喽!我在我家院子里树下还埋了两棵手枪,等我挖出来,大干他一场!”
于得水说:“先莫挖哟,我们两个跟刘邓大军大干一场?还不够人家笑话嘛。目前我们先收集情报发给台湾,等蒋总统带兵打回来,我们就是坚持敌后斗争的英雄喽!”
刀疤脸一拍大腿叫道:“要得!”
高莹由县公安局一位侦察员陪着来到重庆,他们先到高家看看,大门紧锁。邻居见高莹回来了,都说:“你家的亲戚来找你,住旅馆又住不起,就拨开锁进屋住了一晚,这两天不晓得又住哪里去喽!”
高莹怕打草惊蛇,只好笑着说:“你看我都回家来了,他又不晓得哪里去了!”
于是,他们来到市公安局。
刑侦一组的人说:“那个人只在里面住了一夜,这几天又不来了,可以肯定,他还有别的落脚处!”
高莹说:“不晓得他还有别的落脚点。”
县公安局的人指着高莹说:“人我交给你了,我回去。”然后告别,转身出门走了。
刑侦组长对高莹很客气地说:“高同志你先坐一下,我们要商量些事情。来人,给高同志倒一杯水嘛!”
高莹说:“我听你们安排。”
刑侦组长在另一间屋子里对侦察员们说:“这个幺妹原来是重庆一个进步学生,但受那个于得水蒙蔽加入特务组织,虽然经过教育态度较好,愿意来重庆指认于得水。毕竟她是个货真价实的特务,等一会小吕负责与她一组。幺妹嘛,我们男同志有责任保护她,就用这个名义看管押解她。明白吗?不可大意,不要让她的行动超出你的视线!”
大家听了一愣,面面相觑。
小吕诙谐地说:“恼火,我还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呢,有这么一位小美女和我一组多提精神哟!原来她是特务,不晓得我的脑壳安不安逸?”
大伙起哄笑小吕。组长故意拉下脸说:“滚你的,好好干活,你要是意志不坚定被她拉下水格老子剥你的皮!”
大伙都笑。
组长对小吕说:“你去把她请过来。”
小吕跑到高莹这边,对高莹说:“高同志,我们组长请你过去一下!”
高莹应声道:“是喽。”于是起身跟小吕过来。
组长说:“大家认识一下:高同志从土改工作队临时过来,配合我们一起监控于得水的行踪。高同志,你就与小吕同志一组,要不要得?”
高莹点头说:“要得,我的一切活动都听组里安排!”
组长说:“那个于得水原来就在国民党保密局重庆站任职,解放后负责到刘镇一带潜伏,如今他落荒而逃回到重庆,我们不可大意!不但要迅速地找到他,还要看他是否有其他活动,以及目前在重庆市内还有没有其他特务组织。”
大家应道:“是喽。”于是各自行动。
于得水与刀疤脸化装跟踪那个李运财,在基本掌握了李运财贪污以及嫖娼的把柄之后,有一天看看李运财又穿上便服走出委员会大门,于是他们两人快步绕到那个诊所附近隐蔽起来。
当李运财进入诊所之后,于得水对刀疤脸递个眼色,二人一同跟入诊所,刀疤脸堵住门口,把手伸入怀中似乎在摸枪,于得水则上前冲着李运财笑个不止。
那医生吓得浑身发抖,李运财则大声地问:“你们是谁,想做什么?我是军政委员会的人,不要搞错了!”
于得水对医生指了一下里屋,那医生赶快起身进了里屋。
于是,他笑笑说:“不要误会,我们听说李同志身体欠安,特来问候一下,是好意嘛!”
李运财不屑地叫道:“少来这一套,别以为你们抓住我什么把柄,我来看病怎么了?”
于得水讥讽地说:“看病又能哪样?不过也要看是啥子病哈!那个暗娼也没德行,啷个把脏病就敢传染给李同志哟!”
李运财吼道:“我得了脏病又怎么样?你能开除我的党籍?”
于得水扳起面孔叫道:“我当然开除不了你的党籍,难道你那院子里的党委和组织部也开除不了吗?如果再加上你在粮栈贪污千分之五的损耗,能怎么样呢?我听说高级战犯管理所的大队长比你资格还老,不过收了战犯的一支金笔和一块怀表,不仅开除了党籍,还五花大绑地当众判刑劳改哟!”
李运财满脸通红,却吼不出来了。只是问道:“你们倒底想怎么样嘛?”
于得水笑着说:“啊哟哟,这才说到正题上!其实我只是想做粮食生意,像你这种大宗进出很影响价格的,所以我想要你们本月物资进出调拨报表。怎么样,可以做个交易吗?”
李运财哼一声道:“那是绝密的,没听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吗?粮草的动向就是军队调动的方向,那是要掉脑壳的!”
于得水说:“要是我弄,当然掉脑壳;但是你就不一样喽!你随便想个办法,就可以弄得到,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嘛!”
李运财沉思了半天才说:“偶尔弄一次不要紧,我能应付过去,但是以后我可不管!”
于得水击掌叫曰:“痛快,李先生是成大事的人!”心里却在想:“只要你提供一次,以后你敢玩花样吗?一次和一万次是同一个性质,都是泄密!”
李运财心里想:“以后我要求调到其他部门,就好了!”于是说:“算你狠!不过只此一次。”
于得水笑笑说:“要得。我们怎么交接呢?”
李运财说:“下次我穿军服出来,左上衣口袋上插一支自来水笔,你们跟我到无人之处,我即交给你!”
于得水哈哈大笑道:“李先生搞过地下工作吗?”
当天晚上,于得水利用夜班时机,再次向台湾发报:“根据粮食调拨方向判断,四川共军补充第十八军,拟不调往朝鲜或福建沿海,而重点方向是西藏以及大小凉山,一则准备接收西藏,二则防止大小凉山上层叛乱事件发生。另:四川地区调集数千司机欲赴朝鲜。”
不一会儿台湾电复:“此类情报极好,望按时呈报。经费已自香港寄出,收到望复。”
于得水打扫了现场之后继续巡视各处,一副勤勤恳恳认真负责的样子。
但是,当天夜里他向台湾发电报被重庆市公安局侦测到。后半夜重庆市公安局长被从睡梦中叫醒,有人报曰:“前几天那个神秘电波又出现了,并且再次接收了台湾方面的回电!”
他心里一惊,问道:“确定方位了吗?”
电讯科的人答:“现在刚刚解放,定向测位的技术我们晓得,但是我们的设备不过关,好设备都紧着北京上海那样的沿海大都市了,我们西南诸省还不具备条件。不过据我们大致推断,好像在北培区那一带!”
局长沉吟一下,说:“北培区那一带民间电台只有一个,就是那个邮电所,他可以办理电报收发业务。我们先用排除法,看能不能把那个邮电所排除掉?然后再确定侦察方向!”
来人说:“是!”然后走了。
第二天北培邮电所来了两个人问主任:“你们晚上有没有人向外地发电报?”
主任说:“我们电讯组没有夜班。”
来人问:“你能不能把电讯组的人员姓名、家庭背景、简历和住址帮我抄下来?我们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主任坐下来为来人抄了一份。
来人又问:“你们夜里值夜班的人有没有可能向外发报?”
主任不屑地笑着说:“他就是想发也发不了:他弄不明白发报机没有电线怎么能与外界联系,并且打算将来发财了也买一台发报机呢!”
主任的话把来人也逗笑了,乡下佬怎么可能会发报!于是他们起身告辞,回去汇报了。谁也想不起这位值夜班的人是新来的,并且无人知晓他曾在收发报方面经过极严格的训练。他们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电讯组人员上。尤其是这件事是局长亲自交办的,他们并没有通报刑侦一组的人知道,所以高莹也想不起去看一眼那个新来值夜班的人。
那个李运财以为于得水朝他要报表主要数据就那么一次,应付过去就算了,岂知只要有了初一就躲不开十五。
那天,他下班后坐在一家酒馆里喝酒,身边有个声音道:“喝酒一个人喝太闷,我来陪你嘛,结帐我由来好了!”
他抬头一看,又是那个于得水。他心里一阵一阵地,怒火上攻,又不敢发作,于是说:“怎么又是你!”
于得水说:“不要心烦,你那个报表数据好得很,我还想再要一些哟!”
李运财说:“没有,我那个战友调到十八军去了,新来的人不认识我,按制度不会向我泄露什么!”
于得水沉下脸说:“看来这酒我和你喝不得。不管,明天在那个诊所门前我等你,如果没有,你晓得是什么后果!”
李运财冷笑一声说:“反正也是死,不如你现在就杀了我!”然后直直地盯着对方。
于得水则说:“也不是杀不了你,你往窗外看一下嘛!”
李运财扭头一看,窗外那个刀疤脸一只手伸入怀中,双目正冷冷地看着他。
于得水又笑笑说:“你多年在部队里,大概还没见过我们保密局的手段吧?”
李运财闻此言一惊,敢朝他要数据的人果然是特务,一般商人才不会这样逼他!于是他只好说:“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你们啥时候能放过我?”
于得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说:“只要你与我们合作,我们当然会保护你,除非你自己毛手毛脚地露馅!”
李运财面无表情地说:“算你狠,明天再见一回!”然后起身向门外走:“你刚才说的,你来结帐!”
于得水一愣,向窗外递了个眼色,刀疤脸果然没把李运财怎么样,而是看着他扬长而去。
李运财回到宿舍,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的,嘴里还自语道:“老子枪林弹雨都过来了,还能叫你拿住?哼!”他想了想,给他在公安局的一位老战友拨电话道:“老张,明天你们谁带队巡逻?”
那位老张在电话里说:“是我,怎么了?”
李运财说:“这几天有两个人总是悄悄地跟着我,你知道我干的这工作,每天大宗粮秣进出的,他们大概当我是财主了,好像要打我的土豪!”
老张哈哈地笑着,说:“你还真是个土豪,啥时候请我喝酒?那两个小蝥贼就交给我吧!”
李运财说:“喝酒好说,等发津贴的!我说,你没证据也别太过份,把他们吓走就行啦!”
老张说:“可以。”
第二天,李运财如约来到那个诊所门前,于得水和刀疤脸果然阴笑着走过来向他打招呼:“你来啦?”
李运财突然将两手叉在腰间,脸上一副“要东西没有要命有一条”的表情。
他的两手刚一叉腰,只听有人喊一声:“老李,你干啥呢?”
三人扭头一看,只见老张带着一队公安人员向他们走来。
于得水再回头一看李运财,他的脸上正有一副得意冷笑的表情。他明白了,对刀疤脸叫一声:“快走!”然后急忙闪入一条窄巷里不见了。
老张走上前问李运财道:“就是那两个人?”
李运财说:“可不是,连我姓什么都不知道,居然朝我借钱!你说他是不是穷疯了?”
老张说:“你可要注意安全!”见没什么事,就带人走了。
李运财得意地自语道:“保密局又怎么样?还不是怕公安!”然后自顾向前走去。
那于得水怎能轻易被吓住,他与刀疤脸进入小巷又绕回来悄悄地监视。眼看着老张带人走开了,李运财一个人继续向前走,于是他一挥手,刀疤脸点点头,他们朝李运财包抄过去。
李运财看于得水又站在他前面,他赶快转身,却见刀疤脸在他身后也对着他冷笑。他心里一惊,说:“怎么,要杀我?”
于得水说:“报表没得,杀你有什么用?”
李运财只好说:“报表我没带。”
于得水说:“好,放你一马,明天必须拿来。其实你这种小把戏在我们保密局训练班里,是要受罚的,太低级了!你也不想想,你要是把我们送入公安局,你那丑事不是也暴露了吗?”
李运财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只好说:“我明天给你。”
于得水准冷笑一声说:“我可以最后再相信你一次,再耍花样你可要永远消失!别以为你经历过枪林弹雨就了不起,你看看后面——”他一指刀疤脸说:“这位先生是前警察局武术教官,解放前有许多共产党员死在他手里,你在战场上拼刺刀那一套不管用,当你的骨头被他一根一根地拆开之时就知道了!”
李运财只好说:“是的!”
于得水看一眼刀疤脸说:“以后就由他来取货!”
李运财和刀疤脸同时应道:“是。”
重庆市公安局刑侦一组的组长参加局里的情况交流会。会上局长谈到最近市里夜间发现不明电波,就在北培区一带。那一带民间电台只有那一家邮电所,但经调查已被排除。
一组组长回来以后想到:那个于得水也是最近进入重庆市的,从时间上说很相近且目前不明踪迹,他只在高莹家睡过一夜,以后就不知去向,难道他在那个邮电所有什么熟人或亲戚之类?或者干脆就是他在邮电所打夜班也不一定!因为既然有电波发出,如果是在邮电所发出而打夜班的人安然无恙,首先可疑的就是那个夜班人员。对,有枣没枣先打他一杆子再说!
于是,他把小吕叫来说:“最近北培区夜里有电波发出,那一带民间电台只有那家邮电所,你能不能去问一下,那里最近有没有新人入职?
小吕说:“听说局长已经排除了那家邮电所,我们还去查?”
组长说:“我总有些不死心,说不定那个发报的人就是于得水呢?因为他也是最近潜入市区的,并且他既然在邮电所打夜班晚上当然不回高莹家这边睡觉,所以我总是不死心哟!我记得你说过,你在那家邮电所有熟人,问一问嘛!”
小吕说:“是!”
第二天,小吕向组长汇报说:“那家邮电所确实新来了一个值夜班的人,那人勤勤恳恳的很能干,口碑不错。”
组长想了想说:“那明天早上邮电所上班的时候那个值夜班的人正好下班吧?你带上高莹过去认一认,如果不是我们一直在找的于得水,也好排除了嘛。”
小吕就去找高莹,谁知高莹却说:“何必明天早上,今天邮电所下班的时候那人不是正好上班嘛。”
小吕笑起来说:“要得,你的积极性蛮高的!”
当天下班时分他们两人来到邮电所。突然高莹一把拉起小吕就往回走。
小吕不明就里急忙问道:“你做啥子嘛?”
高莹小声说:“莫回头哈,来上夜班的那个人正是于得水!”
(作者:石希生 原黑龙江兵团2师9团北京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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