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甜秆儿

       小时候哈尔滨有卖甜秆儿的，走街串巷叫卖声声，后面跟随一群嘴馋的小孩子。
       记得最高兴的事情，就是每年秋收时节，跟随爸下屯去亲戚家住几天，到了乡下我钻进地里，就撅甜秆儿吃！这甜秆儿很像高粱秆儿，只是顶上的穗儿很小，花絮很散，那籽粒小而苦涩，碾出来的米也不能吃，甜秆儿比高粱秆儿稍细，节也平滑些，上面的穗子开花结籽时，甜秆儿就可以吃了。嚼在嘴里有清甜的味道，多汁，不像高粱秆儿那么干巴。屯子人很少成片地种它，只在院子里种上一小片，几十棵，长成了给孩子解馋，省得看别人家的孩子嚼甜秆儿眼儿热，还得跟别人家要去。
       还有一种甜秆儿，是苞米秸秆儿。秋天，苞米棒子的皮儿枯黄，该收棒子了。收棒子的活儿，先劈苞米棒子、装筐，再搬到地边装车运回去；然后才用镰刀把苞米秆子砍下来，捆好，一堆一堆在地里晾干，等下头场雪前拉回家，当柴烧或喂牲口。劈棒子的时候，就得留心了，找那能嚼吧的甜秸秆儿。
       甜苞米秆儿小孩子不离嘴，这种甜秸秆儿很甜，而且甜味很正，比那正规的甜秆儿还好吃。甜秸秆儿，颜色稍紫红，较细；苞米棒子却很小，多为几个小棒子挤在一起。剥开棒子，很少有苞米粒儿，有，也是稀巴伶仃的，几个棒子也搓不下一把苞米粒子。这种苞米，谁都不会留作种子。种它，还有收成吗？也怪，年年收苞米时，总会找到这种甜秸秆儿，让劈苞米棒子的人坐下喘口气时，嚼着它享受如蜜的甜味！我想，也许是苞米不可逆转的遗传变异吧？两三亩的苞米秸秆里，总能找到一大捆这种甜秸秆儿。
        庄稼人劈棒子很幸苦，时不时得伸伸腰儿，插空发现几根甜秸秆儿，撅下来，坐下来嚼它两节解解渴。等到砍苞米秸子时，就毫无遗漏地把甜秸秆儿如数选出来，砍掉根梢，把当间那最甜的一段集中捆了起来，带回家，让不下地的老人、媳妇、孩子一享口福。我看见过大妈大婶甚至有牙的奶奶们坐在院子里放肆地大嚼秸秆甜的情景：屁股下垫的是苞米棒子皮儿拧的蒲墩，蹁起腿，身边是十多根等待嚼吧的甜秸秆儿，个个甩开了腮帮子，咂咂啧啧，吸吸溜溜嚼了个痛快！甜水粘粘的，顺了嘴角流到下巴颏儿上，也顾不得擦一擦。面前、怀里、腿上堆满了嚼过的秸秆甜的渣滓，甜水儿被吸得干干的，散散地闪着白花花的柔光，每个人面前都高高地堆了一座小山，还在不停地嚼，大有把一年对糖的需求一次收进肚里的势头，是我见过的最具痛快淋漓特色的场景！
       甜秸秆儿虽说都是甜，但甜的味道却各有千秋，并不像糖一成不变的甜，那么单调，那么纯净。这要看那片地的土质，看那年雨水的多少，看种它的主人怎么侍弄它，施的什么肥？当然，更要看那苞米种子的遗传变异。有的甜中带着微酸，嚼着开胃；有的甜里能品出奶香，嚼着过瘾；有的甜得浓烈如蜜，嚼着腻人；有的甜得清淡似水，嚼着解渴；有的甜后回味微苦，让人不愿多嚼；有的甜味里还夹杂了某种怪味，让人最多嚼两口就得扔了它……也许正是甜秸秆儿是多种甜味的结合，才使人嚼它时总有一种不确定的新鲜感，使它具有了更多的吸引力，年年秋收时，成为乡亲们不可或缺少的一次享受！
       庄稼每年一种一收，几十年一晃就溜过去了，我成年后再没机会下屯吃甜杆儿了。小时候的甜秸秆儿啊，一直是我的怀念！小时候的甜秸秆儿啊，如今还有么？

哈哈，有，8月20日或晚一、二天，安宁街上安定街口稍往里，我看到一成年女人将甜杆躺放在人行道卖，3元一棵……

罗帆 发表于 2016-8-28 20:06
哈哈，有，8月20日或晚一、二天，安宁街上安定街口稍往里，我看到一成年女人将甜杆躺放在人行道卖，3元一棵 ...

太好了！我也去安宁街与安定街交叉路口瞅瞅？买三元钱一根的甜秆儿尝尝！谢谢！

欣赏佳作。

张兴国 发表于 2016-8-28 22:35
欣赏佳作。

感谢您的鼓励！

写的真详细。

农场章文 发表于 2016-8-29 06:23
写的真详细。

农场章文好！感谢版主的鼓励！

玉米杆儿真是甜！现在不去农村再也吃不到了。

无敌老妈 发表于 2016-8-29 11:58
玉米杆儿真是甜！现在不去农村再也吃不到了。

玉米杆儿是甜！现在街上有的是甘蔗卖，就把甜秆儿忘了！

老顽童宋晓华 发表于 2016-8-29 14:17
玉米杆儿是甜！现在街上有的是甘蔗卖，就把甜秆儿忘了！

呵呵！现在有的甘蔗也没有原来的玉米杆儿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