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6-06-12 14:06:24 来源:61团报道员 赵春华 作者:61团 王树本 这次一连荒友“琨铤”聚会,亮点很多:十三连战友小佟、赵春华来丽敏家看望;佳木斯荒友秦静千里迢迢来京探望丽敏......但让我最激动的还是见到了失联45年之久的老 同学、老荒友穆建成,以及我、穆建成、秦静我们三位“难友”相见的那一刻(上面照片左:本人、中:秦静、右:穆建成)。 秦静在看了立忠大哥做的《聚会视频》后发微信给我说:“我一个下午都在反复地看这片子,尤其是咱们讲起遇难的那段往事,让我心情久久不能释怀。” 最近吴振华也发来微信说:“这件事,年轻时并没拿他当回事,只是觉得当时咱们太危险了。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尤其是现在,不知什么原因,总是想起他,而且越来越觉得应该谢谢穆建成,他真的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是发生在48年前的一段往事: 1968年,我们都是刚刚从北京、佳木斯等城市下乡来到黑龙江集贤农场的知青。11月的一天,队里安排夜班去农场煤矿拉煤,两辆车,一辆“尤特”,一辆“热特”,每车配四个人跟车装卸。那天负责跟“尤特”的人是四位知青,两名男生是我和穆建成(北京知青);两名女生是吴振华和秦静(佳木斯知青)。任务是每班拉两趟,那天第二趟返回时己是午夜时分。车到场部砖瓦厂位置时,路是一段很陡的坡道。由于路面全是积雪,走在前面的“热特”开始打滑。开“热特”的师傅很有经验,把车停住,请求跟在后面的“尤特”帮忙拉一下。那天开“尤特”的师傅叫刘保树,是位“康拜因”驾驶员,是临时帮忙,开小车的路面经验显然不足。他把车停在了路中间,下车从路边捡了块小石头,随便塞在拖车的车轮下,也没和坐在拖车上的我们四个人打招呼,就把拖车与车头连接的挂勾摘了。拖车装了一车煤,很重,又正好停在坡中间,车一摘勾,“打掩”的石头就被冲开,拖车开始顺着坡道往下滑。坡的右侧就是一个几十米深的山沟。 当时我和穆建成分别坐在车的左、右两边,两个女生坐在我们中间。我们四个人干活都累了,又是半夜时分,正昏昏欲睡,对当时的情况一无所知。第一个发现情况不对的是穆建成,他立刻大喊:“不好了,快跳车!”说完就跳下车去。按吴振华在微信中的说法:“当时的穆建成,可灵巧了。”听到穆建成的喊叫,当时十八岁的我也还算灵巧,也跳下了车。但两位女生就不那么“灵巧”了,不知是吓蒙了,还是不敢跳,反正没有跳车的反应。我和穆建成分别在拖车的左、右两边,一边跟着拖车往下跑,一边向两位女生大声地喊着:“快跳车!”这时秦静还算“灵巧”,在穆建成的喊叫下,跳了下来。穆建成见他这边的秦静跳了下来,急转身跑到拖车前边,抄起拖在地上的牵引架,用双手使劲摆动两个前轮位置,试图改变拖车正直向深沟冲去的方向。 这时,拖车在重力加速度的促使下,越滑越快。我在吴振华这一侧继续大喊着,叫她赶快跳车。就在车轮已经接近沟边的一刹那,吴振华跳了下来,车厢边一个挂勾把她的棉衣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里边的棉花当时就飞了出来,人也因为车的惯性被重重地甩到沟边。随后就是一声巨响,拖车冲下深沟,四轮朝天翻在沟底,车厢旁只露出一根被摔断了的铁铣把。这时就听穆建成喊:“吴振华还在车上!”当他见到了坐在沟边的吴振华时,才松了一口气。 我们四个人在沟边,望着翻到深沟里四个轮还转动着的拖车发呆。事后吴振华说:“驾驶员刘保树吓得两条腿不停地得瑟,话都不会说了。” 现在大家回忆起这段往事时,一致认为,正是穆建成当时这一勇敢加冷静的动作,为吴振华后来能跳下车赢得了几秒钟的时间。吴振华在与我的微信语言通话中多次深情地提到:“如果不是穆建成的这个动作,当时最危险的是我。” 1969年2月我和穆建成从集贤农场调到61团1连开荒建点。69年的春天吴振华和秦静也来到1连。71年穆建成离开1连去当了兵,73年后我和吴振华、秦静也先后离开1连,各奔东西。这件事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就慢慢地淡化甚至忘掉了。这次见到穆建成,旧事重提,他竟说:“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记得上一次再提及这件事是2005年那次回访北大荒,在佳木斯又一次见到吴振华和秦静。返京的时候,车到建三江,吴振华站在车窗外送我们,我说了句谢谢她的话。她笑了笑说:“你还谢我,我还没谢你呢。你忘了吧,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这时我才隐隐约约的又记起这段往事,但细节想不起来了,只记起车翻在沟里的情景,不寒而栗。 自从1连建起微信群后,吴振华和秦静经常在微信上提到此事。有一次我和秦静开玩笑说:“如果那次事故真把咱们拍死也挺好,我一人带走两个女的,好歹我也是个情鬼。”秦静回复说:“你臭美,还有穆建成呢!”这时我才想起这位失联了近五十年的老同学。这次秦静来京(本来是与吴振华同来,因吴振华家中突然有事,未能同行)的目的,第一是想探望倪丽敏,第二就是想见见穆建成。老天不负有心人,一连原指导员章伯弢是位活动能力很强的人,这次为秦静真的把穆建成“挖”了出来。当我们仨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时,淡忘了的往事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吴振华看到这段视频后也连连地说:“我一定要见到穆建成!一定要当面谢谢他!” 我现在常常想: 我们知青之中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情结,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情结越来越强烈。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情结呢?它有女人间那种闺密的私语;也有男人间那种哥们的仗义;或许也有男女间那种甜蜜的私情;但它又超越了这种私情,已经升华为人与人之间一种由患难之交沉淀出来的纯粹情感。 既使那个地方我们不再踏足,既使那个人有可能不再相见,但在我们人生的经历中,总有那么一件事难以释怀,总有那么一个人永留记忆。如果年龄足够大,资历足够深,时间足够久,每个人的心底或许都会珍藏着一件让你记忆并感动一辈子的人和事,而且经常泛起寻找他(她)的念头和冲动! 就是这种冲动,让我下决心把这件往事记录下来,把这段生死之交的经历和情感记录下来,留给穆建成;留给吴振华;留给秦静;也留给我自己;留给从生死之交走过来的荒友们! 
吴振华 (为了便于大家阅读,去掉了文字的背景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