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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老顽童宋晓华 于 2016-8-12 14:38 编辑
“捡马粪”，若讲给现在的小学生们听，是一件听都没听说过的新鲜而又稀奇的事情，然而对我们六十年代的小学生来说，这是太普通、太平常的事情了，也是我童年时代第一次为社会做贡献。
那时候，我国的化肥工业还很落后，不能满足当时农业的需要。俗话说：“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因此，国家号召全国人民支援农业建设，我们小学生也要以实际行动支援农业生产。所以我的小学生活就是在这浓厚的支农氛围里度过的。
记得一九六三年我在哈尔滨市新康校上小学三年级，那年放寒假，老师布置了假期作业和上交15筐（土篮子）马粪的积肥任务，也是加入少先队的条件之一。小学生把老师的话当“圣旨”，积极性可高了。我决心好好写作业和完成交马粪的任务，争取早日戴上红领巾。
那时候城市的主要运输工具是马车、牛车、驴车，街道上见到马、牛、驴、骡粪并不稀奇。还时常能看见郊区农民赶着畜力车进城里卖菜、买东西、走亲戚。我小的时候喜欢看大马，马的眼睛好大好大、一眨一眨特别美，但是看着马低头吃力拉车，还不断地挨车老板抽鞭子，感觉马的眼神很痛苦哀伤！市区要求马车的马屁股后面佩戴马粪兜子，但是马车颠颠簸簸驶过，难免也会留下一串新鲜的、黄黄的、冒着热气的马粪蛋子。
平时上学路上，同学们都注意绕开那些马粪，生怕一不小心踩着。可是，一旦想捡马粪了，平日那么的多马粪却难见踪影？寒假第一天刚蒙蒙亮我就起床了，一手拿煤铲子，一手提土篮子，在家附近的马路上找马粪。小脸冻得通红，小手僵硬，一会搓搓手，一会跺跺脚。爸爸走来要帮忙，我叫嚷着不让：“老师交给我的积肥任务，哪能让家长代替帮忙呀，要是让老师同学知道了，我多磕碜丢脸哪！”“起的太早，天多冷啊！”妈妈心疼我，也出来喊我回家，我给妈妈讲起了支援农业的大道理。
天渐渐大亮了，同学们各自从家里拿来煤铲、簸箕、柳条筐，仨人一拨儿，俩人一伙儿，沿着大马路，边溜达边踅摸马粪蛋子。大家边走边紧盯路面仔细看，好不容易发现一堆马粪，大伙儿眼睛一亮，急忙跑过去争抢。过去嫌马粪又脏又臭，避之唯恐不及，现在如获至宝般地把它铲进了筐里。为了捡到更多的马粪，同学们沿着马路走啊、走啊、不停地走啊。
有几个大胆高年级的小学生，在马车停下后，乘车老板不在，从马的后面用铁锨去捅马屁股下面的粪兜子，把粪兜子顶起来，然后把马粪倒出。这是危险的事儿，要动作迅速敏捷，需要瞅准时机，乘马不防备的时候快速下手。这次，就在铁锨已举起来，并且已碰到了马粪兜子，马粪即将落地时候，同学们兴奋的心已提到嗓子眼了，马突然受惊，尥起蹶子，仰头嘶鸣，吓得几个学生扔了铁锨，“嗷”地一声，扭身就跑，带得站在旁边观望的同学们也一起没了魂似的跟着逃跑。
偶尔，也会碰到和气、友善的车老板，看到我们学生一个个冻得脸红、手红，有的还流着鼻涕，车老板就会主动把马粪兜子里的粪倒给我们。不过，这样的情形并不常有。
宽阔的马路上，马车驶过，留下马粪，与冰雪和土冻在一起，行人走过，踩的结结实实。一块块地铲、一块块地撬，哎，第一天我捡的还不到一筐。心里犯愁了！要是到了开学，还完不成老师的“圣旨”咋办？
一天下午，雪后初晴，北风呼啸，我手拿小煤铲，拉着小爬犁，沿着马路，追随着一大队马车，只顾着眼盯着掉落地下的马粪，脚下一溜小跑，生怕被车队落下，不知不觉转了向，一条街一条街一直跟跑，几乎迷了路，冻得连跺脚带哈手，最后是一路打听一路走，天黑了拉着一大筐满满的马粪回到家，看见妈妈担心地等在门口。
这天几个同学的眼睛都盯着栓在路边树上的几匹光腚马，马屁股没戴马粪兜子，马尾巴不停地摇来摇去，突然一匹马的尾巴翘起来啦，几个同学不约而同地奔跑过去，马粪拉出来了，一个蛋、两个蛋、噼里啪啦一大堆，我奔跑的速度最快，马儿被我们惊吓得挣脱缰绳逃开了，地下剩下一堆冒着热气的马粪蛋子，我一个前扑、双脚离地、身体腾空、张开两臂把马粪紧紧拥在怀里，同学们被我的动作惊呆了，都止住了脚步。我迅速地把马粪收进来自己的土篮子里。
我拉着装满马粪的小爬犁来到学校，向传达室看门的大爷打听之后，把马粪堆放在了学校操场公厕旁。每送上一土篮子肥，看门大爷发一张小纸票，上面写着“积肥一筐”，并盖着学校红色的公章。就这样一张一张积攒，一个寒假下来，学校操场上的粪堆积得如小山一样高，不用担心粪便的污染，在开春解冻之前，这些马粪会被郊区人民公社积肥车辆拉走，去支援农业建设。同学们觉得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业丰收添了一块砖，加了一块瓦，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开学了，我的寒假作业写得潦草，老师站在讲台上批评我：“寒假作业划拉得像老蟑爬！”但见我上交17张“积肥一筐”小纸票，还是评我为班里“积肥积极分子”，奖励我一管铅笔、一块橡皮、一个铅笔盒。老师最后还是鼓励我好好学习，争取早日加入少先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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