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刘镇往事》（9）

九、拖住匪帮       罗连长提着打开保险的驳壳手枪一个箭步跳出屋子，叫一声：“各就各位，打开保险准备战斗！”       于是大家有序地进入各自的战位。围墙上每一个枪眼都伸出一支冷冰冰的枪口。 每面墙的每架梯子都登上一名战士，他们把枪支背在身后，胸前吊着一个挎包，那里面是拧开盖的手榴弹。       草上飞带着匪帮气势汹汹地扑向刘镇，一千多匪徒排成三列健步如飞一般行进。       他哪知道他的队伍刚一下山，县城里的解放军就直奔龙虎山而去。当然他的队伍刚走到半路，就有在刘镇监视的匪徒飞跑来报曰：“县城里来一个人报告：共军两个连出城向重庆方向匆匆忙忙地走了，不晓得有么子紧急事情。共军还要守县城，不会有人增援刘镇，请曹爷放心！”       草上飞听了哼一声道：“唔，这一下我可就放开手大打喽！”       他的老窝即将被解放军两个连荡平,刘镇方面又增加了一个加强连而他还蒙在鼓里,届时腹背受敌的局面等着他呢！这不知死之将至的人还对一名匪中队长发号施令道：“往刘镇通县城的路口方向前出十里警戒，有情况派人来报并且就地抵抗一气！”       匪中队长朗声道：“是喽，曹爷！”然后带人跑步而去。       当队伍开至刘镇，土匪从三面包围了刘镇。       草上飞用望远镜观察一下自己的宅院，发现四面墙上被人掏了许多枪眼，不由得怒火中烧，呐呐骂道：“日他妈哟，共军把我的院墙掏成个笊篱，可以捞汤圆喽！格老子等我抓住他们的头目，也要把他脑壳打成笊篱！”       于得水和周猛上前对草上飞说：“曹爷，我们从正门和后墙两面进攻：先派两个中队用炸药炸开后墙，先佯攻上去，大喊大叫往院子里丢手榴弹，趁他后院紧急时再用全部力量攻击正门，从正门打进去！”       草上飞先叹一口气说：“那可是我自己的宅院啊，打烂喽！”然后他抬起头，恶狠狠地说：“日他妈哟，只好这么办喽，先派两个中队到后墙！”       两个中队的匪徒向后墙运动过去。其余的匪徒做好准备。       罗连长登梯子爬上房顶，小心翼翼地用望远镜向四周观察，他发现院子周围每幢房子的房顶上都有人向院子方向窥探，一些房顶上还架起机枪，匪徒在挨家搜索。       罗连长从梯子上下来，对十二名持步枪的阻击手说：“你们两人一组，先上去三个组，争取打掉院子四周民房房顶上的机枪，然后凡是敢露头的土匪都打 ！余下六人在房下待命，随时补充房顶上伤亡的人员！”       阻击手们点点头，上房去了。罗连长又对通信员说：“去，告诉各班长，争取把敌人挡在五十米以外，这样他们就不能隔墙向院子里丢手榴弹了。另外告诉守卫四面墙的步枪手：凡是抱着油布包的土匪一定要重点打，那个包可能是炸药，他们要炸院墙！”       通信员向他行礼以后跑过去了。       罗连长再叫一声：“其他人都屋子里待命，不要在外面乱跑！”       匪中队长带了两个中队绕到大院后墙。他挑了两名身强力壮的悍匪，让他们每人抱一包10公斤左右的炸药，吩咐他们道：“你们先上一个，一个不行就另一个再上！上去这个人先把导火索的拉火环套在手指上。等大伙往上冲的时候你却不声不响地抱着炸药往前爬，有大伙掩护你，共军不会注意，等你爬到离墙不远时，你用力把炸药往墙根上扔！拉火环在你手指上，你这一扔那导火索就自动拉火了，然后你就往回跑，炸药一响你就趴下！要得？”       那两人虽面有难色，也只好点头答应。       匪中队长举起手枪朝天开了一枪，喊道：“弟兄们，给老子向前冲！往他墙里面丢手榴弹！”       众匪徒齐声地狂呼着，向后墙冲去。       那个抱炸药的匪徒也向前猛冲一段，然后卧倒，向院墙爬去。       守卫后墙的解放军战士开火了，位于最两端枪眼的两支冲锋枪首先清脆地响起来：“哒哒哒哒！” 这两支冲锋枪形成交叉火力，一部分匪徒被打中。位于中间枪眼的机枪也开了火。步枪不规则地响起来，冲在最前端的匪徒都被打倒。其他人赶快趴在地下不敢抬头。       墙内梯子上的战士扔了几枚手榴弹，硝烟弥漫起来，匪徒们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又像潮水一样退回去。       但是真像匪中队长说的那样，战士们光顾着向冲上来的匪徒们射击投弹了，却没有注意到有一个匪徒抱着炸药正在一点一点地向前爬。但见那个匪徒一点一点地接近了后墙！       就在那匪徒突然起身举起炸药包想往墙跟上扔的时候，一名战士恰好透过枪眼发现了他，举起步枪朝他开了一枪，他身体一抖就倒下去咽了气，炸药包只扔出几米，距离墙根还有五六米远，几秒钟后“轰！”地一声，一股硝烟冲天而起，而院墙无恙。       匪中队长气愤地骂道：“这瓜娃子，笨死啦！”他招手把另一个抱炸药包的匪徒叫来。       那个匪徒战战战兢兢地走过来叫道：“头领开恩，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亲哟！”       匪中队长狠狠地骂道：“龟儿子你怕死！我啷个不晓得你：你无父无母，连堂客也娶不起，哪有啥子八十老母嘛！”       那匪徒带着哭腔叫道：“队长不行哟，我心慌！”       匪中队长用驳壳枪顶在他脑袋上恶狠狠地说：“格老子二姆指一勾你就不慌喽！”       那匪徒哭出声来。       匪中队长只好缓和一下口气，说：“你看嘛，两个中队的弟兄掩护你，人家的命就不是命？等一会大家向前冲的时候，你莫直接往墙那里冲嘛，你绕到墙角那里！共军向前开火，墙角那里不好瞄准哟！他们也不会注意你。不过墙角那里炸不塌，你把炸药包往墙中段那里一丢，你就是头功喽！”       那匪徒只好抹一把眼泪说：“是喽！”然后抱起炸药包准备。       匪中队长朝天上又放一枪，再喊道：“弟兄们冲啊！”       可是众匪都不动身，只是呆呆地望着他。       有人低声说：“两个中队掩护那一个怕死的，难道共军的枪打不死我们？”       匪中队长一股邪火上来，抬手一枪把一名小队长打爆了头，那小队长倒在地下，污血流了一地。众匪纷纷起身避开。       匪中队长恶狠狠地大吼道：“还有哪个说三道四的？今天哪个贪生怕死，就和他一样！”       众匪只好低下头拿起枪，等待头目的信号。       匪中队长再向天上放了一枪，喊道：“给老子冲！”       众匪徒狂呼乱喊着再次向后墙冲去。       守卫后墙的战士们再一次射击投弹，冲在前边的匪徒被打倒七八人以后，其余的匪徒全都趴在地下，看着抱炸药包的那个匪徒。       抱炸药的那个匪徒向前猛跑几步然后趴下，乘别人一不注意就突然跃起再跑几步又趴下。渐渐地，他距离墙角很近了。       守卫在墙内的班长发现了那个抱炸药的匪徒，然而用枪瞄准他已经很难了，因为角度太大，要想瞄准就必须探出身子进而成为匪徒们的靶子。于是他对梯子上的投弹手叫道：“拿炸药的匪徒已经跑到墙角附近了，朝他甩手榴弹！”       投弹手扭头一看，发现了抱炸药的匪徒。只见那个匪徒伏在地下，右手抱着炸药，左手前伸而右腿收回，知道他准备再次跃起，于是摸出一颗手榴弹拉开导火索停了两秒再向他甩去。       当抱炸药的匪徒突然跃起的时候，一颗手榴弹飞来砸在他的炸药包上并且立刻爆炸了，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硝烟散去之后，抱炸药的匪徒被炸得没了影。       那些趴在地下的匪徒一看，有人叫道：“肉包子打狗，连影子都没得了，跑起！”       众匪徒们忙不迭地纷纷起身向回跑。                                           匪中队长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下也不吭气。       在大院的正门方向两百米以外，草上飞和于得水、周猛在一栋民房的房顶上远远地望着曹家大院。       周猛叫道：“枪响啦！有机枪、步枪和冲锋枪，加上手榴弹爆炸的声音，这是守卫后墙的共军在开火呢！”       草上飞呐呐地骂道：“日他妈哟，我们的炸药咋个不响嘛？”       于得水说：“肯定是我们的人还没冲上去。”       过了半天，猛然听到一声步枪响起，然后是炸药“轰隆！”地巨响，再然后是一片寂静。       周猛说：“不对，好像是没成功，手榴弹没响嘛。如果他们把后墙炸塌了，弟兄们应当冲上去朝院子里丢手榴弹才对！”       又过了好半天，才再次听到匪徒们的喊叫声，然后又是机枪步枪和冲锋枪手榴弹的响声。       当第二次炸药的爆炸声传来，然后再一次寂静下来，仍然听不到大批手榴弹的爆炸声。       草上飞问道：“他们带了几包炸药？”       一个匪徒应声道：“两包。”       草上飞气得骂道：“舅子养的，那个中队长笨死了，等我见了他格老子毙了他！”       于得水说：“曹爷，就凭刚才那两响炸药声，足以把共军的注意力吸引到后墙那边喽，该我们了。”       草上飞挽起袖子叫道：“一大队，你们300人冲上去，用炸药把大门轰开！拿炸药的人死了，其他人冲上去朝大门扔手榴弹，一定要把大门炸开！”然后又一指身边的几挺机枪道：“看到没得？这是专打自己人的，谁敢逃命格老子突突他龟儿子！”       一大队长拍着胸脯叫道：“曹爷看我的！”说完他一挥手再狂喊道：“一大队的弟兄们，冲上去把他的大门炸开！”       匪徒们齐声怪叫着向大院冲上去。       大院的解放军开火了。交叉火力和手榴弹打倒一片匪徒。周猛马上听出大院正面有两挺机枪而不是一挺，所以火力密集。       他惊叫道：“共军正面有两挺机枪，加上后院一挺就有三挺喽！院子里怎么可能只有一个排正规军？”       可是因为匪徒们身后有机枪监督着而不敢退，所以仗着人多继续往前冲。真有几个匪徒冲到大门附近扔出炸药包。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院子的大门真的被轰开了！       伏在地下的匪一大队长狂喊：“他的大门被炸开啦，冲上去丢手榴弹哟！”       匪徒们像扎了吗啡一般狂叫着向前冲。       可是解放军随即开火，冲在最前边的匪徒随即被打倒。其他匪徒又不敢退，只好原地卧倒。       草上飞见了， 指着一个中队长叫：“你，带100人上去，谁敢趴在地下不动就毙了他！”       那中队长咬了咬牙，掏出驳壳枪朝天上放了一枪叫道：“弟兄们给我上，把贪生怕死的人都给我打死！”       又有100名匪徒嚎叫着冲上来，加入冲锋的队伍并打死了几个趴在地下不动的匪徒。       其他匪徒只好爬起身再次狂喊着向大门冲去。       院子里罗连长看正门被炸开，大批匪徒不顾一切地往前冲，想了想，叫道：“预备队的两挺机枪上房顶，居高临下射击！”       于是预备队里的两个机枪组登梯子上房顶，架好机枪向群匪猛烈开火。投弹组的人也连续投出手榴弹，爆炸声四起。       匪徒们在对方猛烈的火力下只得逐渐纷纷后退回来。草上飞徒劳无益地大喊大叫也阻止不了众匪徒们退回。       周猛见房顶上又架起两挺机枪向匪群猛烈射击，惊慌地对草上飞叫道：“曹爷，不对啦！光是正面就有四挺机枪，院子里的共军肯定不止一个排！”       草上飞转过头怒视着于得水说：“你啷个解释？”       于得水一愣，对草上飞说：“我的情报和曹爷派来监视刘镇的人互相印证过的，共军确实只有一个排啊？加上工作队的人和民兵，总共不到六十人嘛！”       草上飞冷笑着说：“这才怪了，后墙那边一挺机枪、正面这边有四挺，六十人有五挺机枪？难道是邓小平的警卫排来了？”       于得水只好说：“既然打起来了，只当他有一个连嘛！周猛说的有道理：这么凶的火力肯定不是一个排的火力！哪怕他有一个加强连，再加上工作队和民兵，总不会大于200人吧？还是我们人多！”       草上飞说：“人多有啥子？第一没有高墙屏护，第二也禁不得机枪在那里突突！”说完他转头直视周猛。       周猛见状一愣，知道该他以军校生身份说话了。于是他咳嗽一声，才慢慢地说道：“曹爷莫急，我们的不足可以从战术上弥补：一、后墙那边再派一个中队，再带几包炸药过去，继续佯攻，成与不成的再炸他两回嘛！叫他不敢忽略后墙那边，分散他的注意力。二、院子周围的房顶上派些枪法好的人，专打他院内房顶上的机枪和从墙上向外投弹的人；第三最要紧：大门左右两边各派两个小队，只拿步枪，向前冲两步赶快卧倒，乘他不注意再向前跑几步又卧倒。每三四个人负责一个枪眼，一个人打不中另一个人接着打，叫他不能正常射击。其余的人准备手榴弹，等那些枪眼被封住了就往大门里冲！”       草上飞听得两眼放光，狠狠地一拍大腿叫道：“要得，这龟儿子倒底是读过军校嘛！”       周猛脸一搭拉也没敢吱声。       说说容易，施行起来难。大院四周民房上人刚爬上去就被打下来。原来大院里早就布置了阻击组，专门看房顶。罗连长看四周民房上匪徒越上越多，干脆又派了八个人随时待命替补伤亡，而把原来在房下预备待命的六人全派上房顶，这样房顶上就有六个阻击组，这六个组的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四周房顶上匪徒根本不敢露头，一露头就被打中掉下房去。       大院正面各个枪眼被四个小队的匪徒用步枪封住了无法正常射击，产生伤亡，专门投弹的人也开始有了伤亡。       罗连长想了想，调过六名冲锋枪手和六名投弹手，对他们说：“反正大门被炸开了，匪徒们封锁枪眼是为了向大门这里冲！你们打他一个反击，拿冲锋枪的乘他蜂拥而上的时候，你们从大门里迎头冲出去，每人打他几个短点射，打完一个弹夹就迅速撤回来！反正匪徒往上冲的时候他们伏在地下的人也不敢开枪，怕伤自己人嘛！拿手榴弹的人一出大门一边三个，专门朝趴在地下的匪徒甩手榴弹！等他们往回跑的时候枪眼这边也可以射击了！而你们也迅速撤回！”       当这些人准备好以后，院墙枪眼这边也不开火了，投弹组的人也不投弹了。       草上飞兴奋地大喊道：“弟兄们冲啊！冲进大门里面给他龟儿子甩手榴弹！”       300多名匪徒狂喊起来，纷纷提着手榴弹朝大门冲过来。       谁知他们冲至距大门20米左右的时候，大门里却有人端着冲锋枪迎头冲出来朝蜂拥而来的众匪猛烈开火，六支冲锋枪哒哒哒地一顿扫射，迎面冲上来的匪徒因为都把枪背在身后，手里提着手榴弹也来不及射击，前边的匪徒倒下了，后边的匪徒只能四散奔跑找地方隐蔽，而趴在地下的匪徒怕误伤自己人也不敢开火，而与此同时大门里还冲出六名投弹手在大门两边一边三人频频朝伏在地下的匪徒甩手榴弹，当他们每人投出二至三枚手榴弹后，看看那些趴在地下的匪徒开始爬起身向回跑了，他们却迅速地退回大院里。而那些冲锋枪手打完一个弹夹也有序地退回大院。退回大院后一检查，只有一人轻伤。       进攻的众匪徒遭此突然打击乱作一团，冲锋的人和掩护的人裹在一起互相影响只好后退。而院内守军在院墙枪眼以及房顶上一共四挺机枪却猛烈地再次开火！步枪冲锋枪也再响起来，匪徒们成片地倒地不起。没死的匪徒像潮水一样退回去。       草上飞看看群匪又被打退回来，急得直搓手道：“你说我们打不赢他吧，他的大门已经被炸烂了！可你说我们能打赢他吧，就是冲不进去，到了大门那里就被挡住！啷个办嘛？”       周猛说：“我们左右两边再各派一个拿步枪的小队，还封他的枪眼。大队人马仗着人多一起冲，冲到三十米以内隔墙丢手榴弹，让他们不能以墙为隐蔽。后墙那边再去一个中队，两边同时发力，叫他首尾不能相顾！”       草上飞说：“要得！你们快去准备！”他一指身边的几个大队长。       但是院子里的罗连长也调整布置了。他叫道：“六挺机枪全都上房顶，三挺对正面，三挺对后墙外面。防止他狗急跳墙，仗着人多就大集群往上冲！”       结果匪徒冲锋的时候，大院房顶上六挺机枪齐射，打得匪徒们趴在五十米以外的地下不敢抬头，没人能把手榴弹扔进院子里。       雷明带着几十名民兵在巴寨，把从马帮驿粮栈转移出来的粮食拿出一部分，用村公所的几口大铁锅煮饭烧水，再从各家腌菜坛里拿出腌菜准备着，反正村民都到县城去集中了，家里也没人。       当张营长带着部队押着俘虏来到巴寨的时候，民兵们端出热饭腌菜和开水，让部队以及俘虏们饱餐一顿。       饭后大家休息了半个小时，张营长说：“雷明你带我们去刘镇，刘旺你辛苦一下，带领民兵把俘虏押到县城去！”       但是谁也没注意到，坐在路边的俘虏中有一个小队长，他对身边几名俘虏递了个眼色，让那几名俘虏挤在一起挡住他，于是他倒在地下滚了几滚，滚入路旁茂密的草丛中不见了。       （作者：石希生  原黑龙江兵团2师9团北京知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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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欣赏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