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吊凯旋门

【欧洲纪行】

                  （20） 凭吊凯旋门

                                                                                          张冠立

       我们的大巴缓缓地向凯旋门驶去的时候，导游说现在行走的这条街就是著名的香榭丽舍大街。听到介绍，我看到许多人同时欠身转头于车窗外，显然大家都知道它的名气。这个拗口的街字我是从《茶花女》那本小说里最先知道的。小说的情节无疑为这条街道平添了浪漫的色彩。其实香榭丽舍在法语中的意思本来就很浪漫，它指的是田园乐土。太阳王路易十四可顺着这条宽广而又没有遮挡的道路观看每天消失在西方地平线上迷人的晚霞落日。它是横贯首都巴黎的东西主干道，全长1800米，最宽处120米，东起协和广场，西至戴高乐广场，东侧自然风光秀美，恬静、安宁，西侧商业气息浓郁，繁华、喧嚣。导游把它的地位比作北京的长安街，中国游客由此立刻明了它的名气和地位。

       香榭丽舍大街的西端是凯旋门，也叫雄狮凯旋门。凯旋门周围形成一个广场，包括香榭丽舍大道在内有十二条大街以凯旋门为中心向四周辐射，视界开阔，气势磅礴。广场因四周道路的辐射状犹如明星闪光，曾起名“星形广场”，后来为纪念戴高乐将军逝世改名“戴高乐广场”。雄狮凯旋门是巴黎的四大建筑之一。全欧洲有一百多座凯旋门，论规模和气势尽皆不能出其右。早年拿破扬威罗马的时候，艳羡君士坦丁凯旋门，发誓日后修一座比它更为雄伟的凯旋门，他心目中未来的凯旋门就是这座的样子：一派帝国风格，尺寸巨大，外形单纯，外观雄伟、冷静、威严。凯旋门大约高50米，宽49米，厚22米，中心拱门高37米，宽15米。两面门墩上面塑有四组以战争为题材的大型浮雕，题目分别是“出征”、“胜利”、“和平”及“抵抗”。凯旋门的四周都有门，门内刻有随拿破仑远征的386名将军的名字，以及取胜的96场战争的名字。门上刻着1792年开始的23年的法国战争史。这些让凯旋门成为会说话的文物，不倦地讲述着它所见证的沧桑历史。

       1805年12月拿破仑一世帝国军队在奥斯特里茨战役中战败奥地利。为纪念这一胜利壮举，拿破仑下令建造这座纪念碑式的建筑，荣耀自己的军队。工程由建筑师夏尔格兰设计，1806年动工，但是工程进度一波三折，历经磨难。修建的过程中，拿破仑帝国灭亡，波旁王朝复辟，工程被迫辍止。待波旁王朝被推翻后的1825年，建设复工，直至1836年7月29日竣工，工程前后绵延了整整三十年。最后由路易·菲利普为凯旋门举行了落成典礼。

       令人感到悲哀的是拿破仑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凯旋门。他以凯旋门荣耀自己军队的愿望随着帝国的消亡而灰飞烟灭。他以凯旋门荣耀自已的机会也只能令他半喜半悲。拿破仑的婚姻很不幸。他曾选择玛德兰教堂作为新婚典礼的地方，因为婚约解除未能举行，让他本人和教堂双双引为永久的遗憾。后来他把燕尔新婚的场所设在他期盼的凯旋门，尽管那时凯旋门还在兴建之中。这是他一次美好的记忆，也是凯旋门的一次荣耀。他和凯旋门的最后一晤则是他的亡灵回归的时候。滑铁卢一役，拿破仑败给了英将惠灵顿。这种命运或许是天意。战争中天降大雨，整个滑铁卢田野变成沼泽，让拿破仑一向握有优势的炮兵部队在沼泽中苦苦挣扎进入不了阵地，从而延误了进攻炮的打响，最后兵败山倒，他本人也沦为败军之将。接着他被流放到大西洋的孤岛，圣赫勒拿岛，六年之后，因砒霜中毒死于岛上。法国人始终怀念民族的英雄拿破仑。他死去九年之后，奥尔良王朝在人民的压力之下，将拿破仑的塑像重新竖立在望多姆圆柱上。1840年12月15日，法国七月王朝的国王路易·菲利普派儒安维尔亲王率军舰前去圣赫勒拿岛将拿破仑的遗体接回祖国，举行了隆重的葬礼。拿破仑的遗体由仪仗队护送，穿过他生前期盼竣工的凯旋门，然后安葬在荣军院的圆顶大堂。90万巴黎市民冒着岁晚的苦寒，满怀深情地参加了隆重的葬礼。拿破仑如果在天有灵，不应忘记巴黎市民给他的礼遇，以凯旋门，荣耀其名，尽管令他悲哀的是不能荣耀其身。

         1885年5月，法国著名作家维克多·雨果逝世。为缅怀这位伟大的作家，法国人民决定为其举行国葬，5月22日在凯旋门下停灵一夜，而后安葬在先贤祠。

       1919年7月14日，为庆祝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胜利，一支参加过大战的法国官兵队伍游行穿过凯旋门，以示庆贺。这个日子被定为法国国庆日。凯旋门自此成为国庆游行队伍的出发点。人们把喜庆从这里带到香榭丽舍大道，再传送到巴黎全城。每年举国欢庆国庆节时，法国总统都要从凯旋门通过。

         1920年11月11日，在凯旋门的正下方建造了无名烈士墓。墓是平的，地上镶着红色的墓志：“这里安息的是为国牺牲的法国军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战死的法国官兵有150万。这里埋葬了其中一位无名战士，用凯旋门表示对为国捐躯者的崇敬。墓前安放了一盏长明灯，每天晚上都准时举行一次拨旺火焰的仪式。节日里，凯旋门的拱门顶端会垂下十米长的法国国旗，飘扬招展在无名烈士墓的上空。每当法国总统卸职的最后一天都要来到凯旋门，向无名烈士墓献上一束鲜花。

         传说这座凯旋门还有一个奇特的地方，就是每当拿破仑周年忌日的黄昏，从香榭丽舍田园大道向西望去，一轮熅黄的落日恰好映在凯旋门的拱形圈里。可能冥冥中曾有什么引导了凯旋门的选址，让苍天有机会利用凯旋门对旷世英雄的陨没展示象征性哀悼。

       我站在凯旋门前，从一个侧面转到另一个侧面，注视着门墩上栩栩如生的浮雕，似乎看到那里正上演着威武雄壮的历史活剧，让人心中不自觉地泛起对历史人物的凭吊之情。凯旋门建筑之初专事荣耀帝王的丰功伟绩，如今它已属于民族，用于表达民众的意愿。他们让帝王在那里通过，让文豪在那里停灵，而让无名烈士在那里永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