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郎木庄园

                                   一、扎西厌恶战争

       峡谷黑魆魆，山脊露出半个月亮。夜，寂静得诡异。山下是毫无察觉危险临近的宿营商队。山上怪石后面，几堆篝火映着一些戴藏式毡帽，拿叉子枪的马匪，个个凶神恶煞，为首的中年汉子满脸横肉，他就是茶马古道上鼎鼎大名的悍匪——独眼狼。他撕咬下一块肉后，把手里的肉骨头往火堆上一扔，火堆上立时冒出一股骨头烧焦的黑烟，他抬头看了看夜空，用油手捋了一下八字胡，说：“天上的格桑星已西斜，山下乃木仓的商队一定睡得像死羊了，哈哈，咱们的尼泊尔朋友要的货总算来了，你们手里的家伙不是吃素的吧？——野牦牛们！下山！”

      “啦嗦！”众匪徒乱哄哄的应着。

       第一次带领商队去印度噶伦堡贩运货物，对于不到20岁的扎西来说可以用提心吊胆来形容，路途艰险，马匪出没。临行前他要求商队里的人，在路上遇到其他商队，不许跟人家争抢道路，更不许跟人家较劲斗狠。遇上马匪，见机行事。但是，商队的脚户和伙计，他一定要安安全全的带回拉萨，一个也不能少。

       踏落的坠石急速滚落山涧，商队艰难的翻越两山之间的垭口。暮色中，身后渐远的热芝寺，在神山对面的半山坡上变成了一团绛紫色。涅磐寂静的神火随着翻越垭口的漫无止境的路途，而在心中各个角落燃起，每爬上一个高点都觉得到了垭口，但到了那个高点后才发现前面依然还有个高点。

       商队终于翻过垭口，来到山下一处较平坦避风的湖畔，年青的拉萨贵族少爷——扎西看看天色，同意了马郭头（商队首领）就地扎帐宿营的建议，马郭头立即招呼30多个马脚子（商队赶马人）卸驮、扎帐、喂骡、烧火、煮茶……

      疲惫的他吃了些马郭头为他准备的风干羊肉和糌粑，喝过酥油茶就躺下了，盖的再严还是感觉冷。帐外马郭头正在吩咐马脚子：“大伙都歇着吧，今天当值的把马喂好。明天，天一亮咱们就出发，晚上睡觉的时候都醒着一只耳朵，听着点动静，知道不？”

       “啦嗦！”

       “早点睡吧！”

        夜里扎西睡不着，外面不时有过路人寻住讨吃，偶尔来了什么动物惊得骡踢马嘶。

      “哗啦”一些碎石从坡上滑落，半夜起来迷迷糊糊正在小解的随从听到了远处的声响，抬头一看，星光下一群邪恶的身影正弯着腰向营地摸来，他下意识的厉声问道：“什么人？”一片寂静，没有回应，接着“呯”的一声枪响，子弹划过黑夜从耳边飞过。他立刻清醒过来，随即大喊：“有马匪！马匪来啦！”他快速摸到枪“呯”“呯”的回击。正是由于他的枪击，阻滞了马匪的靠近，为商队争取了时间。扎西和马郭头大声提醒大家：“别慌，拿起武器，趴下，狠狠地打！”

       空旷的山谷里回荡着密集的枪声，凶悍的马匪刚开始抢去了几驮货物，但很快就被扎西的快抢压制得抬不起头来，气的马匪头子独眼狼大声责骂手下：“这群废物，你们手里攥着的是婆娘搅酥油的木杵吗？”二头领侧过脸说：“大哥，咱们要的货已经到手，这小子的火力太猛。要不，我再带几个弟兄上去抢他几驮？”独眼狼挥了一下手说：“算啦，闹不好，再扔这儿几个弟兄。”正说着，飞来一颗子弹掀掉了他的毡帽，他赶紧低头，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头皮，看没有出血，定了定神，气急败坏的喊：“都给我撤！”

       枪声稀疏下来，夜色中的草滩，几处帐篷在冒着火。趴在乱石后的扎西咬着牙，他的枪口滚烫，借着星月的清辉，他看见马匪翻过山岗向山后撤退了，危急的形式已陡然逆转，他看看左右勇敢的随从，松了口气。他的30多号人和20多条枪顶住了茶马古道上的悍匪，保住了大部分货物和骡马，不过还是被劫走几驮货物及骡马，更可惜的是装有僧帽壶等名贵瓷器的那驮也被劫走了。他差人把被劫的消息送信给拉萨的老爷。

       扎西带领着商队从印度返回，经过艰辛的跋涉终于就要回到拉萨的怀抱了。扎西骑在马上手揽缰绳，走在商队的前面，他远眺拉萨城心中涌出：拉萨、拉萨，你是信仰的圣地，布达拉宫的金顶正闪耀着神圣的光芒……突然远处传来惊呼声，前面一支商队发生一阵骚乱停在半山坡的道上。疑惑的扎西带领着商队走近一看，原来是挨着他家在拉萨八廓街商号的一家尼泊尔商人捷波家的商队一匹骡子摔下山沟去了，马郭头正气急败坏的责骂一个马脚子：“蠢骡子，你就是挨抽的命啊？！捷波老爷卖到印度最贵重的货物你敢给摔了，剥了你的皮也赔不起。就要到拉萨了你给我出事，干满三年老爷赏给你的那头骡子你别想要了！” 一个年纪大的马脚子上前求情：“郭头老爷，您消消气，这条道真是难走啊！糌粑团得再紧也有掉渣的时候，您就饶了他吧！”马郭头撇了一下嘴，仍旧气呼呼的，他用鞭子一指那个马脚子说道：“你赶的剩下那5头骡子你要是再敢摔，小心我抽你的筋！赶紧把骡子和货物弄上来！”看上去不到20岁呆若木鸡的马脚子，“啦嗦！”赶紧应了一声低头与众人把骡子和货物弄到道上。

       扎西与捷波家商队的马郭头非常熟，双方在这种场合遇见勉强堆笑打过招呼，突然他的目光停在摔下去那驮破损的货物上，这不就是自己家商队被马匪抢去的僧帽壶那批货物吗？连包装口袋都没换，这些货物怎么会从马匪手里转到捷波手上呢？他脑袋里出现了大大的问号，仔细查看了一会儿，他不动声色的问捷波家的马锅头：“损失了这驮货物太可惜了，这是内地运来的宝贝，并且只能从四川雅安运来。是你家老爷从雅安运来的吗？从没见你家商队去过那里呀？”马锅头赔上笑脸：“二少爷，你家商号和老爷家是邻居，我家老爷的商队去没去雅安瞒不过你二少爷的鹰眼。”他看看左右，然后伏在扎西的耳头边小声说：“既然你家和我家老爷是朋友，这事瞒也瞒不住，我就不瞒你了，这些贵重的货物都是低价收的，卖给印度的大商号，年利不菲啊！” 说完赶紧忙他的去了。扎西侧过脸冲着他的背影说：“是从马匪手里收的喽？”马锅头尴尬的摇摇头没吱声。扎西看着他的背影气愤的心想：原来只隐约听说捷波家违反西藏禁令从印度偷贩香烟销售，真没想到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竟还偷偷与马匪勾结作销脏勾当。怪不得在驮队出发前，他来店里打听驮队去纽伦堡办货的事情，还假装帮助出主意，实际是在探听往印度运些什么货物。如今，这些被马匪抢去的名贵货物现在已经破损成这样，先不惊动他家，等回拉萨再做商议。想到这，扎西牵着马随商队继续赶路，可就在这时，后面发生一阵争吵声，是后面的随从发现被抢的货物与捷波家商队发生争执，扎西马上命令随从停止争吵，跟上行进的驮伍。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拉萨八廓街十分繁荣，被称为“小香港”，尼泊尔商人在此独领风骚。捷波出生在西藏的裴茹，幼年时他来到尼泊尔的夏康布，后来他从尼泊尔来到拉萨，先在尼泊尔人开的帽店当店员。1927年前后，他突然有钱了，没有人知道他从哪儿弄到那么多钱，他花4000藏元在八廓北街买下一间铺子，做起买卖。他当了不长时间的坐商，嫌赚钱慢，又动起歪脑筋，组织商队违反西藏法律从印度偷偷贩来香烟销售，不仅如此，还暗地里低价收购劫匪手里抢劫得来的中国珍宝，并倒卖给印度加尔各答博物馆的黑脸卡西馆长，以此获得不义之财。由于捷波能说会道，很快他成了尼泊尔驻拉萨代表处代表噶布旦上尉最好的朋友，噶布旦宣布他为尼泊尔臣民。

       扎西初识捷波还是几年前的一个冬日的上午，扎西随父亲来到拉萨的店里查看与印度噶伦堡商号的一笔羊毛货款。店员见到作为拉萨大贵族的父亲都低头双手下垂作微托状，甚至有个马脚子在门旁还吐出舌头以示尊敬。与下人不同的是隔壁商铺的捷波在门外一阵爽朗的寒暄带着几片雪花微笑着进到店里来，他身材高大，声音洪亮，见了扎西父亲不亢不卑。这给扎西留下了初步印象，而让他没想到的事还在后头。

       藏历新年（洛萨）前的一天，拉萨八廓街上已经有节日气氛了。贵族府邸里的女主人们，显得很忙碌，她们手里提着一长串铜钥匙，长呼短唤着身边的仆人。门外，路边讨饭的人也比平时多了。扎西从府邸出来，准备到八廓北街的店里年终核帐。狭窄的街道两面那些大一点的商铺，多是尼泊尔商人开的，大小店铺的门楣上，都没有店名，也没有标示里面经营什么商品。拐过街角，还没到店铺，远远就看见一群人围在捷波家店铺门前，他纳闷——那里出了什么事？他快走几步，站在人群后面看见店里捷波与一位姑娘在争执，这位姑娘扎西认识，她是拉萨小贵族家的女儿，名叫央宗。她有个哥哥在色拉寺出家当喇嘛。只见捷波抬起一只胳膊拦住姑娘的去路，他坚持说姑娘偷了他店里的一颗珊瑚珠。厉声让她拿出来。气哭的姑娘争辩说自己进店是来买东西的，没有偷珊瑚珠，并趁机挣脱他的纠缠，想躲避羞辱。捷波又强行把她拽回店里，关上店门，对姑娘进行搜身，并捆绑在店内的柱子上羞辱。本来尼泊尔人与当地人的关系就不融洽，再加上此事的火上浇油，使得门前围拢过来的藏民群情激奋，一位扎着红发穗留有半寸胡茬的黑脸汉子挥舞着拳头说：“尼泊尔商人太欺负人，应该放火烧掉他们的店铺。”旁边一位藏族阿妈指着捷波家的店铺说：“这些‘索达拉’，他们哄抬物价，挣昧心钱。去年祈福大法会前，大昭寺要为供奉的释迦牟尼和各佛殿的佛像上金粉，需要量很大，他们乘机将原来75两藏银一瓶的金粉涨到了150两，当然他们没有得逞，没人买他们的金粉。他们还不把藏人放在眼里，冬天他们还往藏族人商铺门前泼脏水冻冰，我滑倒摔得三天下不来地呀！”说完老阿妈气愤的用手里的拐杖狠狠杵了一下地。一位摇着转经轮的大爷说：“尼泊尔人不敬重我们的达da赖lai佛爷，前天他们的驻藏代表噶布旦和几个侍从遇见达da赖lai佛爷出巡静街，不但不下马致敬，还不让开道，这是对我们至高无上的佛爷大不敬啊！”人们越说越气愤，店门前的人越聚越多，眼看就要闹出事来。尼泊尔商会的人听到信儿匆匆赶来，会长是个高个子，他手里拿着烟斗站在土堆上开始喊话：“ok，我亲爱的西藏朋友们，这是场误会。误会，你们懂吗？你们中国有句话：误会生隔阂，信任生友谊。我亲爱的朋友，我们从尼泊尔为你们贩来好的商品，不是吗？让我们马上变成朋友吧！好了，散吧！散吧！快回到家里去吧！”

      “捷波必须马上放人，立即道歉！”人们喊着。

       高个子会长摇着食指说：“no，他不需要道歉，他没有错，有错的是那个偷走东西的人！” 后来，愤怒的人群虽然散了，但此事并没有完。

       藏历腊月二十九，有钱人家忙活着做“古突”。 “古突”是一顿“面疙瘩宴”相当于吃年夜饭。突然，一群身着绛红色僧袍的喇嘛，从色拉寺下来，急急赶路。他们是寺里的浪荡僧，类似武僧，他们不用天天念经，不屑那些繁文缛节，很快他们就到了捷波家的店门前。

      下午店里没什么人，门外的喧哗，搅醒了捷波的瞌睡，他睡眼惺忪的看到外面气势汹汹的喇嘛指着他家店门高喊：“就是他家！”这一声喊不要紧，竟惊得昏昏欲睡的捷波，如同兜头一瓢凉水立时就清醒过来。指认捷波家店铺的喇嘛不是别人，正是被他搜过身的央宗姑娘出家的哥哥。接着店里就冲进一群喇嘛，捷波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听“霹雳啪啦”一顿猛砸，窗户被打碎，货柜被砸得东倒西歪，商品洒落一地。接着，喇嘛们开始洗劫店里的商品。捷波拦不住，冲上前去理论，被喇嘛们一顿痛打，只听他“哎呦，哎呦”一瘸一拐的逃走了。不多时，头上缠着一圈白色绷带一个鼻窟窿眼塞着棉球的捷波，纠集起一群尼泊尔商人前来寻仇。结果，他们不仅没有赶走浪荡僧，一条街上的尼泊尔店铺也都被洗劫。

       躲在扎西家商铺里的捷波，端着扎西递过来的一杯酥油茶，站在窗后冷着脸看着喇嘛们冲进尼泊尔人的店铺，然后又提着大包小包扬长而去的背影，恨得牙根痒，在他的心中开始酝酿着更大的报复计划。

      由于尼泊尔人在中国西藏拥有较为优越的社会地位，因此，捷波经过周密策划，联合在西藏的尼泊尔商人由尼泊尔驻拉萨代表处出头，向西藏噶厦政府控告喇嘛抢劫商铺，造成尼泊尔商人损失惨重事件。由于尼泊尔政府的施压，西藏噶厦政府在财政捉襟见肘的情况下，赔偿了尼泊尔商人的损失，同意尼泊尔政府派出24～25名尼国士兵进驻拉萨代表处。

       捷波的计划实现了，但他也不曾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最后由政府出面解决。他不是省油的灯，他还会惹出更大的麻烦吗？那当然，他惹出的事就像湖水荡开的涟漪一圈比一圈大，他甚至改变了扎西的命运。

       扎西的驮队终于回到了拉萨，虽然被马匪劫去一些贵重货物，但是此行也带回了大量印度的布匹、糖、眼镜、香料和粮食等货物。驮队进入拉萨城区要路过捷波家商铺，这让扎西想起向噶厦政府告发捷波与马匪勾结的事。

      “扎西德勒！”街上不时有人向扎西问好。驮队很快就到了捷波家商铺跟前，眼前的景象让他错愕，只见捷波家商铺一片破败景象：房顶上立着的经幡折断倒向一边，几只肮脏的野狗趴在墙根懒洋洋的打量着路人，门上一把锈锁，窗户被破木板钉死，门前一汪积水，漂着零落的枯叶残草，似很久没人来过。扎西心里纳闷：捷波这个“大能人”难道……

       翌年深秋。燃灯节晚上，大昭寺，法号阵阵，酥油灯闪烁。转经人潮涌动，煨桑炉烟火升腾。信众唱起经文，开始悼念宗喀巴大师。扎西把柏树枝投入煨桑炉中与众人齐声念道：“拉——索罗！”而此时，在八廓街的一角，一条黑影从廊子夏监狱大门里闪出，他左右看了一下后，迅速隐没在转经的人流中。

      月亮升起来了，燃灯节也要结束了，信众们互道吉祥幸福。扎西带着随从往回走，忽听得捷波家商铺有狗叫声，扎西心生疑惑，捷波家商铺已经一年多没有人来了，怎么会有狗叫声？还没等他到跟前，一条黑影背着一个大包袱从商铺撬开的门里窜出，扎西一看，这不是捷波吗？他怎么从监狱里出来了？等扎西缓过神来，捷波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一年前，扎西率领驮队刚出发，捷波就因违反西藏噶厦政府禁令，从印度贩进香烟销售，并为尼泊尔驻拉萨代表处秘密提供情报，遭到西藏噶厦政府的逮捕。尼泊尔政府极力为其辩护，并说他是尼泊尔人，西藏噶厦政府无权逮捕他。而西藏噶厦政府以他出生在西藏，是西藏人，没有豁免权，将他羁押于廊子夏监狱。

       捷波被关押在监狱里一年多后，在燃灯节这天夜晚趁隙逃走，他先跑回家中取些细软，然后，又迅速躲进了尼泊尔代表处，声称自己是尼泊尔臣民，寻求尼方庇护。西藏噶厦政府要求尼泊尔代表处交出越狱逃犯捷波，但尼方却坚称捷波的身份尚未确定，拒绝将其交出。

       捷波在尼泊尔代表处那座由尼兵把守的高墙深院里住了几天后仍旧心神不稳，惶惶不可终日，甚至都没有出过楼门。这天上午，风和日丽。捷波的朋友——尼代表处代表噶布旦来到二楼捷波住的房间看望他，噶布旦指着窗外拉萨河谷还有些绿意的杨柳提高嗓音说：“多美的秋天，为什么我们不到院子里坐坐？走吧，走吧，出去散散心好吗？”看到噶布旦心情不错，捷波欲言又止，怯怯懦懦的跟着他下楼来到院子中。他们走过松软的铺满落叶的甬道，噶布旦弯腰捡起草坪一角遗落的板球，转身以一个优美的投球姿势将球投向草坪中央的球垒，然后摆了摆手笑着说：“不行了，老喽！”两人走到院子中两张椅子前坐下，茶几上已摆好水果、饮料。穿着一身白的侍从，打开草坪旁台子上的留声机，院子里立刻响起悠扬的南亚风情的歌曲。噶布旦关切的问捷波：“这几天休息得怎么样？”

       捷波回答说：“住的、吃的都很好，只是……”

       噶布旦打断他的话，说：“我已经汇报过，加德满都方面很重视，正在研究解救你的对策，相信很快就会有办法的。作为尼泊尔臣民，请你不要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哈哈，我们有强大的军队作后盾，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捷波说：“可是他们像虎狼一样，日夜在盯着我，随时都会有危险发生。”正说着一阵风刮得楼顶旗杆上的尼泊尔王国国旗扑啦啦作响。噶布旦自信满满的说：“看到国旗了吗？这是国家的象征，代表处就是神圣不可……”还没等他说完，代表处大门外一阵喧哗，紧接着大铁门就被砸的“咚咚”山响……

       由于西藏噶厦政府与尼方代表处就交出捷波交涉无果，藏军司令龙夏在征得28岁集军权和俗权与一身的达da赖lai喇嘛土登嘉措的宠臣贡培拉的同意并得到达da赖lai喇嘛土登嘉措“由龙夏亲自指挥军警进入尼方代表处强行拘捕捷波”的命令后，决定立即展开拘捕行动。

       扎西带领几名随从在北郊大寺上完早香回来，经过尼泊尔代表处，遇到很多藏军和警察。一位住户牵着牦牛扒着篱笆小声和里面的邻居说：“以前从没见过这么多藏军来到这里，也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还有位官爷和几个随从到我家屋顶上指挥行动。”显然，接踵而至的军警已经使这片节奏缓慢而宁静的街区，变得紧张起来。

       在住户房顶指挥抓捕捷波的正是藏军司令龙夏，这里可以看到尼泊尔代表处全貌。龙夏果断地指挥300名士兵实施包围行动、100名警察进入尼泊尔代表处。

       正当捷波和噶布旦坐在院子里悠闲的聊天的时候，突然听到砸门的巨响，继而看到龙夏的警察冲进院子，一时大惊。老练的噶布旦随即起身对警察摇着手指说：“no，no，你们进入院子是违反国际法的，这种行动是不被允许的！”冲进来的警察并不理会他在说了什么，快速向代表处的楼房包抄过去。机灵的捷波早已跑到二楼平台上躲起来。警察冲上二楼，捷波又从二楼平台架起梯子爬到楼顶并一脚将梯子蹬到楼下。

       站在二楼平台上的警官指着房顶上的捷波说：“捷波你还往上爬什么？你跑的了吗？还不快下来！省得我们上去先打你个半死。你上次逃跑，可把朵喀赛警官害苦了！以后看他怎么收拾你！”

       捷波哭丧着脸说：“我没有罪为什么抓我？贩卖香烟，提供情报的罪名都是骗人的！实际上是因为我抗税，但我是尼泊尔人，藏尼有条约规定在藏尼泊尔人不用交税，为什么还收我税？你们财政亏空也不能出尔反尔呀！”

      朵喀赛警官咬着牙吼道：“捷波你小子死到临头了还废什么狗屁话，你爷生在西藏，你爹也生在西藏，你是什么狗屁尼泊尔人！还不快给我下来，因为你的逃跑，我被降了级，受了处罚，这回我看你还往哪跑？”
捷波不再争辩，闭目喃喃念起诅咒经。

       正在这时，玉如贡小队长带着几个警察架好梯子，迅速爬上楼顶一把抓住捷波，而捷波立刻反身死死抱住旗杆就是不松手。

       房顶上发生的一切都被站在院子里的噶布旦看得一清二楚。而站在远处房顶上的龙夏则猛的一挥拳说：“佛祖保佑，一切都很顺利！”

       过了一会儿，捷波被反绑着押出尼泊尔代表处大门。当捷波看到路旁人群中的扎西时，张嘴想要说话，可是他张了几下嘴还没等说出话来，就被后面的警官猛的往前一推，他踉跄了几步，接着被按着头押解着向前走去。扎西看着捷波远去的背影，仇恨的火焰变得模糊起来，心中生出许多怜悯。

       两天后捷波因伤重不治死于廊子夏监狱。

       捷波事件使尼泊尔人非常愤怒，尼泊尔政府认为：这是对尼泊尔严重的侮辱和挑衅，对如此冒犯外交豁免权，要求道歉。西藏噶厦政府拒绝了道歉要求。尼泊尔人的耐心非常有限，他们迅速派出67000人的军队开赴藏边吉隆等边境地区，为进攻做准备。藏军20000人也迅速赶往边境作应战准备。

       藏尼紧张的背后是大国的角斗，英印政府表面扮演调停角色，暗地里却不遗余力的鼓动藏尼战争。在藏尼战争一触即发的情况下，他们积极的卖给尼泊尔大量枪支弹药，却推三阻四地不卖给西藏噶厦政府一枪一弹。他们就是要使危机中的西藏更多的依赖英印政府，达到他们控制西藏驱逐汉人势力目的。

       扎西率领的商队在路上碰上了赶赴边境的藏军，这只200人的队伍携带着1000支步枪和25箱弹药。通过与这支部队接触，扎西能够感觉到战争的迫近，队伍首领甚至摘下怀表让扎西捎回拉萨他的家里，并告诉他一个消息：拉萨到处都在征兵。

       扎西认为战争不会解决问题，只会加深仇恨。因此，他的心中作出了一个决定：他要出家当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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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读了。

感谢张兴国朋友的关注，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