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城证的悬念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末期,知青大返城的高潮还没拉开序幕,知青返城在当时被看成可望不可及的神话,所以,到手的返城证(准迁证)是何等珍贵。
七十年代中期的大龄知青,都死心塌地甘愿在北大荒扎根了,面对少数的给知青成家预留的空房,知青们清醒得到它的艰难。几间空房和大批结婚急需住房的知青,供求比例严重失调;那是图解政策的可怜祭品,知青要做怎样的牺牲才能得到一间赖以栖身的住房,只有天知道。所以,想在北大荒扎根,兑现起来也是困难重重;所以,返城证等于是通向家乡的双保险,可以让你一路过关,保你畅行无阻,返城证是当事人的专利,更是令人垂涎的金字招牌,是家庭背景无言的宣告。那是幸运之神对知青几年生涯的恩赐,而想得到幸运之神的青睐,自身的汗水,更要加上几辈子修来的福,其含金量不言而喻。 正是这样的一张北京返城证,给持有者带来多少兴奋和不眠之夜。这是命运的通行证,宣告几年知青生涯的结束,完全可以衣锦还乡,回到人人称羡的北京。这是何等的荣耀啊!可几年的知青生涯能那么轻易完结吗,告别辞行不用说,一张返城证可以让主人拔脚就走,可它牵连的心结和离情别绪能那么轻易根除吗?它牵连的感情纠葛能那么轻易割舍吗?返城证的主人正是带着这样的困惑和悲哀,陷入茫茫的愁思中。当年,知青不敢想天外的福音,能有返城的机会,准备在北大荒呆一辈子了。私定终身的成双配对是不言而喻的,区别仅仅在于进程的把握。而一张返城证,对已有恋爱关系的知青们,无疑是棒打鸳鸯,尽管引出的悲剧是极少数,但离散的悲哀和痛苦,还是深深煎熬当年的鸳鸯们。最理智的举动,还是持证者先回城。
权宜之计也好,无可奈何也好,一人先走是最明智的选择。回城的前夕,磨难和痛苦自然会紧紧伴随离别的日子。返城证不能确保鸳鸯们关系的正常发展,不削弱就是好的;担忧尽管多余,谁也不愿放弃。所以,分别前,忧心忡忡和依依不舍总会是紧随的身影,加剧离别的忙乱。
“人生自古伤离别”,在一对恋人结束了知青最难耐的阶段,终于到了鹤岗临别的最后阶段。那时鹤岗是火车的终点,不像现在,往宝泉岭延伸了很多。持返城证的是北京知青,他的恋人是上海知青。男的英俊潇洒,女的靓丽超凡,可以说是郎才女貌、最佳组合。一对高挑的恋人走在煤粉尘飞扬的鹤岗大道,超凡脱俗的气质格外抢眼。远不是当年落魄的浙江插队知青可比,不幸,这正是节外生枝的原因所在。两人在小饭馆落座时,早被有心人盯住了,只是没被他们察觉。
鹤岗的一个并不出众的小饭馆,在当年还是颇有影响的,正是这点,才决定了故事结局的可操作性。故事的主人公把北大荒最后的晚餐选在这里,缘于当年鹤岗的饭店少得可怜,没有选择余地。当一顿悲悲戚戚的离别晚餐划上句号,准备蹬火车时,突然发现装着返城证明的口袋没了。刚开始还以为是女友开玩笑吓唬他;但得知是真没了,如五雷轰顶,两人一下懵了。怎么办?返城证没了,敞开的回城的路一下堵死,再补办等于上西天取经。万般焦灼之际,乱了方寸后二人还能冷静下来,思前想后,还是确认是被偷了。
当时,完全沉浸在离情别绪中,以致忽略了一个凑近的可疑身影,仔细回想,刚才那可疑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怎么办,搜寻他无疑于大海捞针;关键是时间来不及。离上车的时间已十分迫近。挨到明天,事情的结局无法想象,即使抓到那个小偷恐怕也无济于事,还是乘热打铁。
是急中生智,他突发奇想,径直找到饭店老板,自报家门是北京知青,返城证丢了,请老板帮忙。并直截了当说明,里面的钱不要了,权当奉送,证件和证明归还即可。开始老板还耍花腔,北京知青再三言明,返城证对偷盗者没用,而且已经表明,归还连钱都不要了,权当交个朋友。如果,老板不肯帮忙,后面麻烦大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会找你麻烦,因为你肯定知道是谁偷的。找你老板,就想大事化小,不想惊动太大,尽快乘火车回京。老板语塞沉思了。北京知青看有门,向老板坦言,现在能办返城证的不多吧,家里背景我就不跟你细说,不然,通过你们鹤岗公安局也不是不行,到时你就被动了;只是我不想把一个简单的小事搞大。老板知道知青里面家有背景的太多了,宦海沉浮,老爹解放,官复原位,动用一个鹤岗还是轻而易举的。尽管当年闭塞,但当年一个饭店老板还是精明的,不像现在叫个人都能当老板。而且,老板再三目测,小伙子仪表堂堂,女友更是才貌出众,绝不是普通知青,应该是高干子女,老板服软了,答应帮忙。结果,不出半小时,完璧归赵。北京知青表示对老板的帮忙,日后肯定会表示,老板谢绝,表示愿交个朋友。
事情应该是结局了,至于北京知青的家长是高干与否,已经无足轻重。
后来,男主人公回北京很有发展,主管一个效益颇丰的企业,经济收入当然十分可观。而且知青情结颇浓,对知青荒友有求必应。他的管理能力,已经在返城证的追缴中体现,当年的应变能力足以对付日后的商海大潮。这是北大荒艰难困苦练就的真本领。
而围绕返城证的故事数不胜数,几张纸片能决定知青一辈子的命运,含金量不可低估。一个失而复得的返城证的故事,这件事虽然不是我的亲历,但是,当年一个知青命运攸关的大事,经多人描绘,当时的场景还是历历在目;和故事中的男女还熟,还是隐去他们的姓名。后来,尽管回城已是时代大潮,可这件事更多的人还不时谈起,几张纸片曲折的经历牵动着多少知青的心,使这事变得更加历久弥新。近四十年了,不时温味,对那些知青年代特殊的苦涩经历,都有不同的深刻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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