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徐凤云 于 2015-3-31 16:11 编辑
七十六、“馅饼”掉到我嘴里
十二月十一日这一天,我吃过早饭就出发了。徒步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团部,到军务股一问,刘股长到兵团学习去了,两个月以后才能回来。军务股其他人我不认识,办公桌前的几个人都在忙手里工作,不但没人问我找刘股长有什么事,连抬头看我一眼的人都没有。我在办公室里走了几个来回,又在地中间站了几分钟,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看来只能等刘股长回来再说了,几年时间都让我白白荒废掉了,也不差这两个月了。 从军务股出来后,没什么地方可去,团部大街上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在晃晃悠悠走着。西北风“呼呼”吼叫着,毫不留情地敲打着我全身的每一个部位。我下意识的将棉袄贴身裹紧,脑袋压得低低的,下巴几乎挨到前胸脯上,还是有一种透心凉的感觉。我真是“背”透了,考虑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才下定了决心,没想到却扑个空。天这样的冷,两手空空回十五连,也太说不过去了,还是去商店逛一逛吧,买些应急用品,否则,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我先走进副食品商店,买了半斤牡丹江糖果厂生产的小人酥糖,顺手扒开一块糖的糖纸,将糖塞进嘴里,牙齿轻轻一碰,酥糖就被咬碎了,感到甜中带着咸味,多少还有点儿苦味,三种味道混合到一起,说不上是一种什么味,一股脑流进了嗓子里,顺着食道进入肠胃中。 逛完副食品商店,又来到百货商店,看着柜台内摆放单调的日用品,想着今天的遭遇,内心深处有一种苦涩的感觉。人要是不走运的话,连买块糖吃都搞不清是什么味道,好不容易下决心来找刘股长,没想到却是这么个结果。什么也别想了,想多了只能是自己折磨自己,还是面对现实,回十五连老老实实烧炉子去吧。我买了一包针和一黑一白的两团线,衣服和裤子虽然都补了好多补丁,但不知什么时候又磨出了几个新洞,还需要补上几块新补丁。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和裤子往身上一穿,拿着炉钩子和煤铲子到各宿舍走一走,在有意无意的往衣服上沾些煤灰,便是一副认真接受再教育的光辉形象,贫下中农看了不但高兴,还会夸我和他们打成一片了。 我推开商店门,低头走下门前台阶,准备赶回十五连吃午饭,这时,听到有人在我前面喊了一声: “小徐。” 我抬头一看,是原十五连指导员单萍。前年秋天,她调到三营当教导员,去年春天,又调到团卫生队当协理员。没想到这么凑巧,在商店门口遇见她。单萍正往商店走来,我俩儿就相差个六、七米,还没等我说话,单萍快步走过来,热情的和我握了握手说: “小徐,你什么时候从家回来的?” 我说: “回来一段时间了。” “你的病好了吗?” “已经完全好了。” “你还在连队当老师吧?” “早就不当老师了,在积肥班积肥。” “是当班长吧?” 我摇了摇头说: “连组长都不是,组长是一名劳改就业人员,我是组员。” 单萍笑着说: “积肥班都是老弱病残或有特殊情况的人,你是属于哪种人?” 我说: “可能是特殊情况吧,连领导对我挺照顾的。” 单萍说: “这是连领导对你的考验,你可别有其它想法。” 我点点头说: “我不但没有其它想法,还经受住了考验,连领导看我表现不错,最近不让我在积肥班积肥了,给我分配了一个好活。” 单萍问: “领导上把什么重要工作交给你了?” 我笑了一下说: “让我晚上给男知青宿舍烧炉子。” 单萍“呵呵呵”笑出了声,她上上下下打量着我,好像在考虑着什么,沉思了有半分钟,又问了我一句: “小徐,你的病是不是真的好了?” 我拍拍胸脯说: “好了,确实是好了,一点儿问题没有了!” 单萍点了点头,脸上笑容没有了,很认真的对我说 : “好,我就想听到你这样的回答。” 我又大声重复了一句:“真的是彻底好了。” 单萍严肃地说: “小徐,身体好了就应该为革命多贡献力量,没想到你却躲在十五连享清福,干烧炉子这样简单的工作,别怪我批评你,这种不想为革命挑重担子的思想可是要不得的。” 我将两手一张说: “除了烧炉子,十五连领导没让我干什么重要的工作,只能为革命烧炉子了。” 单萍直截了当地说: “小徐,要是这样的话我可要往你肩上压担子了,不能让你这么轻松自在下去,到卫生队来吧,我这缺个司务长,你到我这来当司务长吧。” “真的吗?”我要不是极力克制自己,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的。 单萍点点头说: “我这几天就和军务股谈,争取尽快把你调过来,卫生队现在很需要你这样的人。” 在现实生活中,机会总是眷恋着那些不断努力的人,可能是在不经意间,也可能是在“山穷水尽”之时,便会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不但能引起“柳暗花明”的惊喜,还会体验到进入“又一村”的自豪。在回连队的路上,我是走几步又跑几步,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真可谓是无意中对着天空张了一下嘴,天上正好掉“馅饼”,直接就掉到我嘴里来了。 有一个好心情,晚上烧起炉子来勤快多了,我每隔两个多小时就将炉子用煤封好或捅开,炉盖子烧得通红,热得男知青们晚上盖不住被子,纷纷向连领导反映,夸我炉子烧得好。连领导见到我不在阴沉着脸了,脸上不但有了几分笑容,眼神也比以前温和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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