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徐凤云 于 2015-2-27 08:58 编辑
七十一、张副连长也看好我
小说写完了,市图书馆的阅览室又不让我进,每天呆在家里怪难受的,还是回十五连积肥班积肥去吧,积肥班的“牛鬼蛇神”还是很欢迎我的。十月末,我带着《矛盾论》、《论持久战》的单行本和一条哈尔滨香烟,回到了十五连。 我一回到连队就打听老许头子的消息,他上次扮大仙给我算命,一番话说得我不但遇到了女贵人,还顺利的将小说送到有关部门去审查。这个人说话虽然有些不着边际,但女贵人确实出现了,看来他算命还是很灵的。我准备送他两盒哈尔滨香烟,除了表达感激之情外,还想让他再给算一算,我什么时候还能有好运气。人们很冷淡地告诉我,老许头子一个月前调到他儿子所在的二十三连去了,我的两盒烟算是省下了,却在无形中欠下了老许头子的人情债。 万学春被推荐上学去了,在十五连能说心里话的人几乎没有了,我抬头仰望苍天,天空浑然一片,低头俯视大地,地上荒草凄凄,一个人混到我这种地步,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听着外面不时传来一阵阵急促的狗叫声,怎么也想不出个万全之策来,只能尽快进入梦乡,做个让人高兴的好梦吧。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秋收已经结束了,拖拉机不分白天黑夜翻着收获后的土地,力争在上冻之前将所有耕地都翻上一遍,据说土地被这样翻一遍,明年就会有好的收成。连领导没让我回积肥班,而是每天分点儿杂活让我干,也没人管着,日子过得倒是挺轻松的,但没有愉快的感觉。 有一天,张栋梁对我说: “小徐子,你别一天活得太自在了,我给你找点儿活干,每天晚上给在地里干活的拖拉机手送饭吧,白天可以休息一天。” 我说: “没关系,想让我干什么活,你只管吩咐就是了。” 张栋梁是前两年从团机关下派到十五连当副连长的。我上次回十五连的当天晚上,他还特意到宿舍来看我,一进门就大声喊道: “小徐子,你泡了这么多年病号,该回来给十五连作贡献了。” 一九六八年下乡到兵团时,是张栋梁代表四十一团去密山火车站接的我们。时间过得太快了,一晃将近六年过去了,没想到第二次见面,他竟说出这样难听的话来,让人感觉浑身不舒服。这个老家伙,太不会说话了,难怪这么多年才当个副连长,听说还是建国前参加革命的老干部。我白了他一眼说: “我能做什么贡献,别给你们找麻烦就行了。” 张栋梁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在我身上转来转去的看了好大一会儿,似乎想搞明白,我这次回来的目地。我简单把这几年的情况和他说了一遍,他听完点着头说: “好、好,回来就好,安下心来好好干,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他临走时,回过头来小声对我说: “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就到家里去坐坐,咱俩儿好好地聊一聊。 ” 听了他的话我有点儿受宠若惊,感觉有一股暖流在全身涌动。 我从包里拿出两盒哈尔滨烟递给他,他接过来打开抽出一支说: “你回家一趟就给我带这个牌子的烟。” 我说: “像我这样的老病号,能买得起这种烟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将就着抽吧。” 说完我将他手里的火柴盒接过来,划了一根火柴,给他点着。他对我这一举动很满意,似乎比给他两盒烟还高兴。他将抽进嘴里的烟吐出去,习惯性地弹了弹烟灰,歪着个脑袋问道: “你这次回来还准备在十五连待下去吗?” 我叹了口气说: “你看我这个样子,不在十五连老实呆着,还能到哪去?” 张栋梁用鼻子“哼”了一声说: “我还能看不出来,你是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面,用不了多久,便会比别人强的。” 我惊喜地看着张栋梁,他说的话和积肥班“牛鬼蛇神”说的如出一辙,原来看好我的不仅仅是 “牛鬼蛇神”,在十五连的领导中,也有对我另眼相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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