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北大荒知青网

 找回密码
 中文注册
搜索
查看: 2094|回复: 7

天津知青文稿

[复制链接]
段伟峰 发表于 2015-2-26 17: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吴宝杰
file:///C:\DOCUME~1\ADMINI~1\LOCALS~1\Temp\ksohtml\wpsAB.tmp.pngfile:///C:\DOCUME~1\ADMINI~1\LOCALS~1\Temp\ksohtml\wpsAC.tmp.png
                              
吴宝杰,1947年6月出生,天津知青,现居天津。1968年10月下乡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五师五十四团五营二连, 同年12月加入五师采伐团到小白山采伐,1969年3月到小白装车连,1970年11月随连队到供应站装卸连,1972年10月选调到天津市教师进修学院学习。1973年8月分配到天津市天明中学任教,后调入天津市南开区房管局技术学校任教,1999年参与组建一所民办培训学校,负责教学和教学管理工作。现已退休。
最厚重的记忆
我1968年10月23日离开天津到黑龙江下乡,后回津上学从教,在1972年10月22日到达天津。一天不多,一天不少,严丝合缝正好四年。
这四年,一开始在54团的连队里待了不到两个月,便参加了去小白伐树的队伍,先是伐树,然后加入装车连,再后来就是随队到嫩江县双山的五师供应站装卸连。这是我下乡四年的全部经历。
光阴似箭,簌忽间,如今已年近七十。回想往事,平凡淡薄,没有大起大落,没有浓烈色彩的调剂,没有大喜大悲,一路走过,失败和失意紧随。只是悄悄地跟随着时代一步步走来,正如心电图上的那条线,在一个狭窄的范围内反复震荡跳动着,所幸线仍在延伸,自己总结人生大体如此。当然,大狗小狗都要叫,作为小狗也有自己的峰和谷,也有自己的苦辣酸甜,也有自身的跌宕起伏,只是外人不查,唯自己心知而已。
我有个发现,每个人都经历过不同的年份,但由于年份的不同,对其记忆的厚度亦不同。有的年份,平白如水,记忆的篇章就薄;而有的年份,记忆的本子翻起来却要厚得多。毫无疑问,下乡的四年,也就是在小白和双山的四年,是我人生记忆中最厚重的部份,不知为何。
也曾想过其原因,也许是那时正年轻,恰似黄金般的年华;也许是连队生活经历的那些新奇刺激;也许是在小白山上饱览的四季风光;也许是那艰苦异常却也丰富多彩的工作和生活;也许是身边有那么多一起下乡的,现在称为“荒友”的“老三届”的同龄人;当然还有随后这些年平淡生活的反衬,等等。反正,记忆中的照片,一张张呼之欲出,定格在脑海里,时间多么久远也不会模糊。
看到云盘里的文章和照片,又一次体验了山上和山下那段生活,一种熟悉的,温馨亲切的气息,顿时充满心头。我发现这次征文,还是我们以前赛诗会的重现,以往的几大诗人依然光彩如旧,或文或诗或字,令人忆想当年各位的英姿,领略各位伴随一生的才华,随岁月而攀高,方信上帝有所偏心,以小见老,我辈不受垂青之徒,又升当日之感叹。然惭愧之余,亦深为有如此佼佼者,共处一连、一排、一班,引为自豪。我们相伴走过的岁月,在大家的笔下,在我的心中。
受到鼓舞,想起往事,只好勉为其难也写一点儿,凑数,助兴。我先声明一下,宝杰一向疏于文字,不善表达,有拽的地方,请荒友们自行翻译过来听,然后一笑。好在马路上不光跑宝马、奔驰,也有夏利、QQ等,但丁有云,“笼子里若都是好鸟,那世界就不会如此精彩”,好话,以此自慰。
一、抬木头
忆一段往事,除几人外,可能大家都不知道。此事说大亦大,说小亦小,反正是我记忆中不能忘却的一个故事。
我刚开始抬木头时,第一天便险些惹了大祸。那时伐木刚刚结束,抬木装车也刚刚开始。我记得不是在组建的连队里,可能是五十四团组织的人。当时有谁记不清了,只是清晰地记得有单文光,有在场的荒友提醒一下。
第一次抬木头,感到很陌生且有些害怕,只是随着大家别人怎么干,自己也怎么干就是。我当时不懂任何抬木头的要求,腰腿也没有劲儿。在抬一根重些的原木时,我是在头杠位置,快走到跳板头了,忽然感觉腿一软,不知怎地,一条腿打弯跪在了跳板上。稍有一停,我很快挺了起来,继续往前走,再之后都很顺利,没有其它情况发生。
单文光抬木头的知识比我要丰富得多,干完活,回去的路上他和我详细地解释了一番,我才知道,这是极其危险的事儿。因为肩杠若从我肩上滑下来,意味着原木就要掉下去,带着八个人砸到跳板下边,我是脱了杠,另外七人的肩杠会压着他们往下掉。当地人称之为“打夹子”,比较形象。一旦出了此事,人非死即伤,后果严重。万幸的是,当时我们抬着木头已走到接近车厢边缘的地方,我一人腿打弯跪下, 但原木耽在了车厢板上,没有发生事故,十分侥幸。
那时,大家都很宽容,也许是不知道,也没当什么事儿。只是我的对肩,老单对我说,回去得吃捞面,庆祝大难不死。单文光见多识广,但他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只是提醒我这件事的危险性。从那起我就知道了,无论如何抬木时一定要挺住,腿不能软,腰不能弯,对自己和弟兄们的生命要负责。咱们连里大家关系非常好,非常团结,从未有抬杠拌嘴的,可能跟我们干的活儿有关。大家是联在一起的蚂蚱,相互担责,相互信任。不说“出生入死”,也是咬牙挺腰,挥汗往返;肩担危险,八人与共。
如此高危的工作,极易出事故,所幸我们大家都命大福大,均能逢凶化吉,大难不死。连里抬木头时从未出过大事儿,现在想想,真是万幸。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和大家都习惯了这一充满危险的劳动,走在“跳板”上,再没有紧张和慌乱。反之,大家都很享受这种的状态,内心深处逐渐升起一种骄傲和自豪的感觉。每次哈腰挂,挺起腰,抬起沉重的原木时,大家都会默契地向后一晃,让原木悠起来。随着前进的步伐,原木一悠一悠地向前蹿,看上去给人一种轻松的感觉。
一年前实践突来兴致,邀我一起回忆一下当时抬木头的劳动号子,编一编新词。按理说老弟相邀,当欣然接受,只可惜我过去从未喊过,帮腔还行,自己喊肯定不行。这次又听到老段几位又吆喝越来,实践可以和他们合作,老曲新词,可成一段佳话,若需帮腔的,请想着老哥。
实际上,抬木头还真的是林业工作的一项值得骄傲的活计。还记得吗,有时我们装车,会有许多当地的林业工人在旁边观阵,他们当中有些是行家,干了一辈子,有时兴致上来,会接过我们的“肩杠”,过一把瘾。五六十岁的人,依然抬得潇洒自如,号子喊得铿锵有力。林区中还有一种说法,一根原木如果八个人抬不起来,怎么办?加人? 不,改为六人抬! 这显示出林业工人的魄力。有一次,不知为何,抬完之后,他们之中两人位还吵了起来,可能是宿怨,借此又结新枝。
抬木头时间长了,大家都变得更加强壮,从学生慢慢成了熟练的林业工,思想深处有了很大的变化,体会到劳动的伟大,劳动工人的光荣。当时火车车皮装载量最少是30吨,最多的60吨,装一车皮原木要来回走上百趟“跳板”,有时一天要装两三车,是挺艰苦的一项劳动。当然,常年的劳作,给我们的身体也打上了印记,那时每个人后脖颈都长出一个大肉包,这是身体对沉重的压力产生的一种自我保护。同时,大家腰部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我回城前即开始闹腰疼,后来检查说是椎间盘脱出,多年深受其扰,所幸后来慢慢自愈,但依然心有余悸,每当用腰时,必提醒自己,先做一番准备,方可抬物搬东西。最近荒友们通过微信联系,方知很多人都有腰伤,请各位一定要多加保护,注意您的老腰。
二、打松塔
在小白山上做过一些平时很难接触的工作,一度连里还组织大家打过松塔。我在城里只见过松籽,知道要炒熟了嗑着吃,小小的松仁儿挺香,外边的壳儿不好嗑,得有好牙口,也知道它是松鼠的最爱。
到了山上,才知道松籽是一个个嵌在松塔上,松塔长得类似小个儿的菠萝,只结在红松的树梢。只有爬上树,接近树梢,用力一晃,才能将其晃下来,掉到地上。打松塔的关键是要爬树。据说松树要到几十年才开始结籽,树长得高拔挺直,都有三四十米甚至更高。而且树干粗得很,细些的一个人抱不过来,粗的三四个人都抱不过来。松树还有一个特点,它的枝杈都在树干的上方,地面距最近的枝杈得有七八米,甚至十多米以上,这是爬上树最关键的一段。待手能攀上平行伸出的枝杈时,攀爬会变得容易一下,也安全一些,人钻入树冠之中,即使失手也不会直接掉下来。
大家都知道爬树的工具叫叫“脚扎子”,我在网上查,现在林区有人用的脚扎子,和我们用的有所不同,像链子一样卡在鞋上,也挺好使。咱们用的那种,是用稍扁的铁条打制而成,类似家里生炉子用的火筷子,只是在尖端处折转180度七八厘米让尖端冲上,然后再在这一段的中间三四厘米处再折返150度左右向斜下方。这样,当它绑在小腿及鞋的内侧时,相当于我们攀爬时鞋侧带有一个向下用力蹬进树干的尖锐的钉子。一付脚扎,分别绑在两条腿上,每向上攀爬一步,我们会使劲用脚跺一下树干,将绑附在鞋内侧的尖钉扎入树干,等于给自己的两只脚按上了支撑点,这样可以比不带它更容易地一步步爬上去。如果树干很粗,两只手根本抱不过来时,会用一根粗铅丝,绕过树干,然后两只手再抓住铅丝的两头,这样人就可以牢牢地贴附在树干上。以上文字,纯属多余,但还是写一下,万一有外人看到,如各位的夫人和孩子,也算是一个简短的说明。
file:///C:\DOCUME~1\ADMINI~1\LOCALS~1\Temp\ksohtml\wpsAD.tmp.png
打松塔
我没用过铅丝,我爬过的树用手抱住即可往上爬,这毕竟是一件危险的事儿,所以我心里也很挣扎。连里也没有规定必须得爬,班分成组,谁来爬,谁在底下捡,全凭自己。但当时自尊心都很强,别人做到的事我也一定能做到,所以还是暗暗给自己鼓劲,一定要学会爬上去。好些事儿都是看着很难,但一旦干起来,也并不像想象的那样难。
记得大家好象都是一次成功,试着爬了上去。当然,我第一次爬时,也是心情特别紧张,砰砰直跳。爬到树顶时,树干越来越细,到最后仅有两手合掐粗细,这时风声变大,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向远处望去都是树梢,透过树冠往下看,隐约可见地面的景物,往上看是布满松塔的树冠和穿过的缕缕阳光。
打松塔要求必须爬到树冠的最高处,只有树干变得足够细,才可以用手晃动起来,把松塔摇晃掉。有时试了几次,晃不动,只好再往上爬,最后终于晃动了树干,松塔纷纷掉了下去。此时,人和树干一起随风晃动,那感觉挺恐怖。
现在看,当时连里的安全工作不大到位,这么危险的工作,应该多做些培训,搞好安全教育和防护措施。不幸的是,北京的小潘从树下掉下来,摔成了高位截瘫。我在网上看,直到现在,林区仍不断传来打松塔摔死人的报道。所以每当我看到摆在市场摊位上的松籽,都会想到打松塔的往事。
还有一次悬事儿,幸好转危为安,我记得是苑耕久,树爬上去了,人却下不来了,只好蹲在树权上等待援手。我们在底下都很紧张,不敢大声说话,老九一脸无奈,没有办法,肯定很害怕。后来解决的方案挺巧妙,该死,忘了名字啦,模样还依稀记得,身小且灵巧,爬上旁边一颗细些的树,上到顶端,用身体将树压弯,正好接近了老九的位置,他借此方得脱身。可惜这次大家联系,听到苑已不在,令人心痛。老苑身上有东北人特有的幽默,类似二人转演员的风度。我们俩人曾一起在小白山上值过夜,值夜时打着手电,一起偷偷到食堂去翻烤饼吃,往事真真令人怀念且唏嘘。
三、水火无情
在双山赶上了发大水和着火各一次,让我知道了水火无情,着实体验到水火的厉害。
先是火,面粉场的大火。师部有一面粉厂,在当地应算是挺大的规模了。我们得到消息赶到出事地点时,大火已呈失控之势。但见五六层楼高的厂房每个窗口都在窜火,那时我才知道面粉也会燃烧,而且很厉害,燃烧起来根本没法扑救,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火肆虐。师部所在地也可能水源不足,靠人力端脸盆浇水是杯水车薪,开玩笑一般。
我原来脑子里总是认为,火灾厉害,水灾要好得多,温和得多,待到亲身经历了一次大水,我才知道该想法完全错误,水之危害,比之火丝毫不逊色,同样的强大,有巨大的破坏性。
那次是一连下了几次雨,发水那天更是大雨倾盆如注,雨停后已是下午时分。那时候我正在废油加工厂干活,大家都称之“废油”。下午突然接到通知,说山洪爆发,大水将至,让我们赶快熄火离开。大家赶快行动,按要求做好大水到来之前的防护的工作。“废油”守着通往师部的大道,我们走出来的时候,水已经漫了上来,逐渐升高,转瞬已漫过公路,待我们大家往公路走时,看到路上走的人,水已经没过他们的脚踝很深了,快到膝盖了。我们大家手拉手向师部走去,师部的地势高,会很安全。手拉手可以挡住水的冲击,走得稳一些,以免被大水冲走。等我们大家走到高处安全的地方,再回头看,已是汪洋一片,水快速地从高处冲下来,人已经不可能在公路上行走了。我看到农家的如屋子般大小的草垛,一个个在大水的冲刷下飞速地越过,冲过我们已经看不到的公路时会猛地一颠,马在奔腾中的一跃。湍急的水流,一泄而下,无可阻挡。
水来得快,退得也快,傍晚时分水便逐渐退去,大家往回走,发现公路中央原来涵洞式的桥被水冲垮了,象一条河穿过公路。水流依然不小,我们当中胆大的便游了过去,我胆小,还有几位也没敢试吧,回到师部住了一宿,第二天才返回宿舍。
回来后,听说昨天大水来时,我们宿舍在高处还好,可苦了房子在低处的老职工,大水来了,他们首当其冲,房子都被大水湮没。连里许多人都主动去老职工家里帮助抢险去了,帮着他们抢出值钱的东西,表现了一把。一个有意思的镜头是,据康占强讲,他看到一个职工,别的什么都没拿,只是两只手各拽着一只猪耳朵,拖着两只肥猪向外跑,他一边跑一边说,“我就要这俩儿宝贝,我的小银行呀。”
四、业余生活
艰苦劳动之余,生活并不乏味,大家休闲方式虽大相径庭,却也丰富多彩。各位荒友,请允许我提提大家在山上山下的业余生活。当年我们来自天南海北,兴趣爱好、脾气秉性、特长专技各不相同,每当闲暇,各分小群,聊天儿、打扑克、下棋、打球等等,当时若有人写生,应是一景。哪位荒友能画,可以以此为题,画出当时的场面,让大家重温旧时活跃,亦一大美事也。
我特想学拉小提琴,去东北时也带去了一把琴,可惜天资太差,又是自己瞎拉,所以进步不大,只是有时自己拉一拉简单的曲子。到了双山供应站发现张千弘琴拉得好,有时找他指导一下,他也没有太多的教一些基本的东西,恐怕是不好意思说太多。经常听他拉琴,《新疆之春》,很好听,还经常拉一首《霍拉舞曲》,节奏快,忽上忽下,象一只鸟在飞。在山上还有一位学提琴的战友,王立嘉,上海人,高个儿,我们都叫他“大上海”,他拉得也不行,和我差不多。一次联欢会上我们俩儿拉了一曲《大红枣儿送亲人》,两人越拉越快,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大伙儿还是给了热烈的掌声。这是本人唯一一次小提琴表演,但这种想学的冲动依然在心底存留,退休之后决然买了一把琴,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以往的记忆已不复存在,几乎从零开始,一点儿一点儿跋涉。只是现在条件太好啦,网上什么教材都有,也有教学的视频,只是人近七十,笨上加笨,爬行而已。原来的那把琴还在,破旧啦,舍不得扔,重新买了琴盒、琴弦和弓。有时,也拿起这个老伙计,拉一拉,让他发一发声,特别是那些年的那些歌儿,每当此时,抚着它想起那些年的岁月不禁唏嘘。
说起琴来,还有一段故事。因为会拉一点儿小提琴,我竟然被选中到师部成立的样板剧团,为样板戏伴奏。其中的原因我忘记了,应该和琴关系不大,那时连队在师里很红,是个先进单位,有什么事儿选人都是政治第一,再加上我平时能唱几口样板戏,我想可能是因此被连里推荐出来,成为剧组一员的。我记得还随身带着毛主席语录牌,走到哪儿,都把它虔诚地放到床前。我这人缺少主见,随波逐流,极易左右,一生如此。
样板戏当时风靡一时,我们排演的是《红灯记》,主要负责的是学校的王老师,音乐专业,笛子吹得好。组里有一位特殊人物,李奶奶的扮演者,是师政委的夫人,后来听说,政委不愿意让她抛头露面出风头,但显然做不了主。由于她的原因,我们到哪个团里去演出,都会受到热烈的接待,演得不好也说好,团里领导亲自捧场,酒席伺候,风光得很,大家沾了她的光。我主要拉琴伴奏,那些日子用心学,也能拉下主要的唱段,反正我们两把提琴也不是主要乐器,主要听京胡和锣鼓镲的,我们只是配搭。此外,我和拉二胡的康胜利,还兼职出演了喝粥的两个角色,两人各一句台词,也算是登了一次台。
说完琴,再说棋。连里有位会下围棋的战友史效勇,此人驰骋棋盘骁勇无比,正如其名。连里没有能和他手谈的对手,他只好从头培养。讲棋的场面颇有些授课的意味,一付棋盘,两盒棋子,大家围成一圈,听效勇娓娓道来。我也掭为其中一员,我是样样精通,样样稀松的类型,年轻时就如此。很快大家就学会了最基本的棋理,知道了什么叫定式、大飞、小飞、夹、跳等术语,学着对弈起来。我们学生当中付荣华学得最好,可能荣华两字与棋有缘,在象棋界有个大名鼎鼎的胡荣华。荣华人极聪明,很快就可以和师父摆盘下棋,只是要让几个子。
效勇还特别推荐大家看《西游记》里一回,有唐太宗和大臣魏征对奕的一折。其中有一段诗,说了围棋的要理,讲述了古代《烂柯经》的要点,看了之后,真是醍醐灌顶,充满哲理。一开始只是在棋上理解,后来发现那简直是人生哲理的阐述,用到哪行哪业都行。感谢效勇,教会了我围棋,介绍如此有启迪的文字,我总在心里背一背那首诗,忘掉了一些,就找出书来再背一背,加深印象,默颂多年,享用不尽。效勇以后到河北省,参加比赛当了冠军,后回津当围棋教练,前些天,听说他当了天津队的教练,可喜可贺,由此推来,我们在山上跟效勇学棋时,已经享受天津队待遇啦。遗憾的是当年他苦寻棋友,却未能发现聂卫平也在东北黑龙江,若能早日得识,棋途无量,成为国手,也未可知。
效勇最早投入股市,以他之聪慧,炒股颇为得意,记得一次大家聚会,效勇说到各股的走势,如数家珍,滔滔不绝,席间介绍两股,告诉大家其后必长,言之凿凿,语之切切,可惜我不炒股,没机会证实效勇的预见。但显然,以他下棋的智慧,用到股票上肯定会成功,自言征战多年,收益颇丰。
一度连里号召大家学习中医针炙,一时响应者众。大家开始自已给自己扎,我有点害怕,但也不甘落后,扎手上和腿上的穴位,合谷、内关、足三里等穴位都给自己扎过。再进一步大家互相练习,你给我扎,我给你扎。都是比较好扎的穴位,也没听说有扎坏的情况。依然是付荣华学得好,学得快。其他人都是仅试了几次便告结束,不敢扎其它接近血管的穴位。
期间,我闹了个笑话,一天给李庆华,一位东北的战友,家在一个东北小城市里,可能是鹤岗,给他扎。穴位是内关,手腕里侧的一个穴位,扎进去按要领还要捻一捻,我忽然发现针尖似乎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咦,怎么回事?庆华也没有什么反应,一瞬间,我想坏啦,可能扎到骨头上了,又一想,不对,那地方没有骨头呀,最后,我抬起他胳膊一看,立刻明白了,针从这头扎进去,又从另一头穿了出去,扎在坑沿上,坑沿是木头,可不是硬梆梆的。
球当然是大家的最爱,在连队里大家打过篮球、踢过足球,也打过乒乓球。连里有几位篮球健将,打得好。下山后,我们装卸连和师部的篮球队打了一场,几位的表现,着实让师部的球队队员吃了一惊,赛后马上招了两位进师部的球队。但我们最好的他们却没要,我说是牟宏云,他是得分手,砸篮进球一绝,可惜个儿不高,有点儿吃亏。
足球是大家踢着玩,吃完饭,一直踢到天黑。东北天黑得早,大家分两拨比赛,看不见球为止。天擦黑时蚊子多,咬得够呛,我们坚持踢,完事才觉出来咬了不少包,那时年轻皮肤好,拿肥皂一擦一洗,包没啦,一点儿感觉也没有,转天接着踢。
刚说到老牟,他还有一手。一天早上看到他一个人在打拳,姿势怪怪的,一问才知是华佗“五禽戏”,看他打了一遍,很显然是习练很久,模仿动物蛮是模样。连里还有一位哈尔滨的年青人,名字忘了,曾经很神秘地和我说他家有祖传的“螳螂拳”,此君身高体壮,说时极严肃认真,只可惜没看他打过这套拳,倒是后来听说真有此拳种。牟老弟绝对是人才,冰球也打得好,听别人说的,但我相信。
我喜欢学英语,这也是我业余生活的重要内容。当时手里有一台老父亲排队买来的半导体收音机,可以收到中央广播电台对外广播的英语节目,还有“北京周报”,一种英语的时事杂志。除此以外,只有英语版的《毛选》。我学得倒是挺带劲儿,但效果不高,原因是我总是急于求成,好高骛远,恨不得一天背一百个单词,总是背得多,忘得快,事半功倍。哈尔滨的杨池滨英语很好,人聪明,基础也好。有一天他问我一个单词,其实是个常见词“筷子”,但我一时忘掉,在嘴边说不出来,感到很没面子,心里着实懊恼了好长一段时间,恨自己没用。
在双山,我发现了一间小木屋,不知是干什么用的,从窗户可以进去,那里安静,周边也没人过往,是个读书的好地方,有时休息日或是有空,我会去那里去读书学习。后来,居然也触发了另外几位学习的积极性,也和我一起学起来,只是各学各的,内容并不相同。我还发现在木屋里拉琴,琴声会好听得多,可能是共鸣的缘故吧。
偶尔也看一次电影,那时没有什么新片,只是几部前苏联的老片,《列宁在十月》、《列宁在一九一八》等,后来在师部礼堂看了部朝鲜影片《卖花姑娘》,轰动一时,大家都说好,上海人小傅和我说,一连看了好几遍,感动得一塌糊涂。最难忘的倒不是看什么电影,而是在冰天雪地里看电影,那经历,没下过乡没到过东北农村的人可能体验不到。
电影是晚上开映,吃过饭,我们便三三两两往师部走,得有几里地,冬天的道路都覆盖着厚厚的雪,空气清新冷冽。放电影的地方是一片空地,拉上一块幕布,再有一台放映机就齐啦。没人坐板凳或马扎,因为天儿太冷,坐不住。我们都穿着棉大衣,脚上是棉靴,戴着皮帽子,全副武装,饶是如此,也得一边跺脚一边看。电影散后,大家大声说笑着,在黑暗中往回走。就这样也不是经常有,算是难得的享受。
    五、饭是钢
    弗罗伊德把人的本性归于两点:食与性,说得对。小白山上都是男生,性差了些,顶多是开些玩笑,食却天天离不开。人是铁饭是钢,我们这些出苦力的人更要吃得好些。有许多画面的记忆,现在想起来,自己都不禁惊讶。
说说我对山上山下“吃”的的回忆,看大家是否有同感,会想起食堂开饭的情景,想起大家聚餐的热闹,想起在一个盘子里夹菜的老友,想起为大家做饭的弟兄。
我记得连里食堂的早点有豆浆,是炊事班的人夜里赶驴磨出来,早上大家喝。东北的大豆特别好,磨好盛出的豆浆,放一会儿就会起一层皮儿,厚厚的一层。连里用的都是大碗,我记得光豆浆我就能喝四碗。后来只要碰上酒量大的人,我就条件反射,不禁想起当初喝豆浆的自己,四大碗得有多少斤?
一度大家的活计是采药,每天吃完早饭后,大家便出发去山上采药,背着一个口袋,用它带饭兼放采的草药。记得一度连里食堂给大家烙的糖烧饼,个头比现在一两一个的大不少,我一气儿要带上20多个儿,一边在山里转一边儿吃,一边采药一边吃,从早晨到下午下山,20多个饼就着山泉全部报销,没觉得有多撑,晚饭照样吃,哪像现在,只要吃多点儿,胃口马上就不好受。
现在想来,真要感谢连队的领导和炊事班的弟兄们,山上虽然累,但伙食好。每月我们每人只缴九块钱,连里补助十五块,一共二十四块钱的伙食费,搞得有声有色,节日里还有聚餐,经常有肉吃。连里还让食堂的能人搭了一个大烤箱,能烤面包,还可以烙烧饼。连里有一位朝鲜族人,会做泡菜,请他给大家做朝鲜泡菜,变着样儿做,让大家吃好。当时抬木头装火车是林业最繁重的劳动,我们都能顶下来,伙食起了关键的作用,大家都是长身体的时候,若营养不足后果可想而知。
file:///C:\DOCUME~1\ADMINI~1\LOCALS~1\Temp\ksohtml\wpsAE.tmp.png到目前,你若让我说出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饭,我要选在山上吃的。特别是干了一天活儿,装了好几车皮的木头,饥肠辘辘,回来洗巴干净了,再进食堂尽兴吃饱,真是最香饭菜的首选,没有任何酒席大菜可比。
年轻最好,大家夜里轮流值班,我和哈尔滨的小苑一个班,半夜起来我俩儿总要到食堂转转,打开手电看看有没有剩下的饼什么的,消化能力可见一斑。
春天,春荒时节,没有什么菜,只是吃大家出早操时在山上采来的野菜。那种野菜类似现在超市里的一种,叫不出名字来,炒菜、做馅蒸包子都行,好吃。只是吃着吃着,许多人,我也在内,发现晚上视野变小,眼前像是一扇窗,周边都暗了一圈,开始不知为何,后来知道是缺乏某种营养所至,是夜盲症。没有几天,随着春菜下来,不再以野菜为主,情况马上得到改观。我现在仍然纳闷,当时连里的医生为什么没给我们吃点药片,补充补充维A。
连里把我们的生活真是安排得不错,养了猪,各班排自己种菜,有土豆、洋白菜、生菜等等,大家开荒、平地、撒籽儿、起垅、浇水、掏粪、沤肥等,全过程操作,直到长出硕大的蔬菜来,土豆和洋白菜都长得比天津的大得多。虽说是下乡,我还真没种地种菜,这次也算是体验了一把。
这次炳麟在云盘里发的名单,把连领导都写全了,仔细端详着一个个姓名,心中默默献上对他们的祝福,感谢他们对大家的照顾,逝去的,祝升天堂享福,健在的祝健康长寿。
记忆中还有许多难忘的镜头,写得时候会想起来,我特别记得过节或改善伙食时,会有一盘熘肉段,据说是东北的特色菜。一块块肉条裹上糊先炸再熘,吃起来真香。后来在家里我也试着做一做当年的这道菜,无奈手艺太潮,出不来记忆中的味道。唉,食堂炒菜的兄弟小黄,哈尔滨的,挺勤快利索的一个人,你现在好吗?啥时给大家再亮亮你的手艺啊?!
有一次,我们班吃饭时在菜盘里发现了一只小耗子,怎么办?我们的处理可能现在的人想不到:我们一桌人,当时是一班一桌,谁也没有声张,怕大家膈应都吃不好,怕影响炊事班的声誉,不动声色继续把盘里的剩菜吃光,只是悄悄把炊事班长叫过来,让他注意此事。当时大家都没有太矫情,放在现在的年轻人非吐了不可。我们没事,事情轻轻飘过,没有一个人有过激的反应,也没有人因此生病。连里个儿个儿都是壮小伙儿。
还有一次连里买了一头猪,切开才发现是头“豆猪”,只好长时间炖煮,给大家吃,我和身边的几位都没敢吃,和老职工换了月饼,他们乐不得,吃得香极啦。当时并没有现在的条件,人们也没有现在这样讲究,“豆猪”照样吃,也没听说谁吃出病来。我们班里的小刘是东北人,冬天的一天在木楞堆中找到了一只冻得硬梆梆的鸡,也拿回宿舍切巴切巴搁锅里煮熟吃了。一次,我们宿舍里不知是谁在山上打死一条蛇,也切成段煮了吃,我没敢吃,只喝了几勺汤,汤熬得挺白。
说到吃,还是上海人讲究,南方人喜欢吃米,偏偏小白没有米,怎么办?他们有办法,小白有过往的列车,每当休息的时候,他们会“搭蹭”去铁力县的列车,列车上餐车开饭的时候有米钣,他们连吃再带,到县城下车后“搭”反方向的车回到小白。那里的车站检票不严,他们不用买票,只要算好时间即可。当然,并不是大部分上海人都如此,仅是个别人,借此打打牙祭,以解馋米之苦,无可厚非,亦可理解。当地人若想打油打醋,都要如此折腾,到县城才成。
从小白山上下来到了双山后,情况有变。在山上几乎与世隔绝,和当地人没什么往来。双山则不然,整个供应站在那里,人多,生活设施也齐全,有学校,有卫生所,有商店等等。大家也开始想到除吃食堂外,自己也三三两两想办法改善一下生活。团部有个奶粉场,小卖部的散装奶粉才几角钱一斤。附近有个屠宰场,也可以买点儿什么,我曾经买过一个整个的猪肝,好几斤重,转天做了大伙儿吃了。可惜不懂,头天把猪肝用水泡了一宿,再吃都粘糊了。
有一次忘了是谁买了鱼,东北人不大爱吃鱼,因此非常便宜。没人会做像在家里那样的熬鱼,所以我们几个人简单拾掇一下,刮鳞去肠子,放在锅里煮,鱼熟了蘸酱油吃,鱼汤放点盐喝,也挺好,特别是鱼汤,别提多好喝啦。
实在馋饺子,也有办法,我们一行十几人,相约买了面、肉,到连里和我们关系好的老职工家里去,用他家的面板、擀面杖、盖帘儿等,还有菜呀油盐呀等等,一齐动手,很快饺子就吃上了,谢过老职工一家,剩下的材料和饺子都归他家,打道回府,算是解了一次馋。当然,春节时,连里食堂也包饺子,但那要提前若干天动手才行,想想看那么多人吃,炊事班短时间内包不出来,所以提前包,包好的饺子装在口袋里放到库房,不必担心饺子坏掉,东北的冬天,饺子都冻得一敲梆梆的。好象也有炊事班给各班备好面和馅,各班自己包的时候,记不大清啦。
我虽是北方人,也爱吃米。没有怎么办?我发现食堂库房里高粱米,一问是连里喂牲口的。别管那么多,我要了一些,用小锅自己闷饭吃。每天上班前淘米,放好水,把锅放在宿舍取暖的灶边,中午回来正好一锅高粱饭焖得,虽比不上大米,也比没有强,吃起来也挺香。炳麟见到,也要求加伙儿,多搁点儿米,俩个人吃,高粱米也是米呀。
说到吃,还有一次美食的体验要与大家分享。我在废油加工厂时,看到他们有一种吃玉米的方法,很独特,说给大家听。重新提炼废油时有炼油的设备,是个锅炉,有盛油的大罐,罐底烧煤炭。他们把从地里摘来的刚熟的玉米,连皮埋入锅炉擞下来的灰烬中,过个十来分钟再取出来,剥掉已烧糊的玉米皮,里边是有一点焦黄的玉米,吃起来特香,比煮玉米强得多。这种方法巧妙地利用灰烬的余温,掐好时间,刚好把玉米烤熟,而又不糊,堪称一绝。玉米就是到地里去摘,也不知是谁种的,反正摘几个也无关紧要。
读《记忆中的往事》有感      
吴宝杰
看到实践在云盘中的回忆文章《记忆中的往事》,不禁深深地为之感动,心里有所触动,总想着也写一点什么,来呼应一下。
认识实践的时候他很小,当然岁数的差距到什么时候都同样,这我知道,还没糊涂到那种地步,他是老初一,小我五岁,那时就觉着他小。他母亲,我们喊伯母,见到我们大他几岁的,都会开玩笑说,要大家多加照顾,“当他是你们的侄子。” 大家没把他当侄子,而是当做自己的小弟。那时也觉得很正常,大的照顾一下小的,同是天津人,实践又是人见人爱,所以自然大家很亲近。没想到,这小兄弟根本无需我们的照顾,反过来,说他照顾我们还差不多,以后证实,确是如此。
我脑子里一直有一个实践的画面,没和他说过,我自己也奇怪,多年的接触,唯此画面念念不忘。那是在双山的一天,我那时已不做装卸,从宿舍到供应站那个方向走,看到左手边的卸货铁道上停放着车皮,只实践一个人在卸煤。手里飞快地挥动着铁锨。天很冷,他穿着干活的衣服,人显得单薄,我们都干过这活儿,不用猜他肯定已湿透了衣裳。我当时的想法是,怎么一个人干,别人呢?又想到,实践虽然比我们都弱小单薄,却迸发了如此的力量,真不简单!没有打招呼,我远远走了过去。但那情景却深深印在脑海,定格在心中,像似用相机,咔嚓一声为他照了一张永久的像。
我离开双山,一直都保持着联系,他后来回到天津,上学、分配、结婚、生子(女儿),一步步走来,我们都欣喜地看到他的顺利和成功。相信他仍然保持着以往的干劲,继续迸发出不凡的力量。
这些年来,天津的诸位荒友受益非浅,实践是我们的召集人、组织者。每逢有事,有外地荒友过往,总是实践出面接待,召集大家,安排聚会,迎来送往,掏钱买单。我当教师,工作中少有聚会受宴请的机会,荒友聚会是我记忆中最豪华的享受。
实践这些年也算是身居高位,但和我们交往绝无改变,依然是大家的小兄弟,每每侃侃而谈,酒量大有增加,不似以往,一口下去,万山红遍。天津诸位,我在其中年龄最长,所以每次实践都要指定重座,弄得我浑身难受,惭愧万分,每每婉拒,却始终如此,可见小兄弟仍持当日情谊。
待实践退休,思忖找他一起打打球,锻炼锻炼身体,又恐他往来繁多,不好抽身。未想时间不多,再见面时,他竟拿出自己写的两本书,给大家看。原来退休后亦未赋闲,改为笔耕。想当初,实践是初一的水平,未曾想通过自己的努力,竟然出了书,何处讲理。日前不久,实践又出一册,真可称为作家。只可惜作家现被女儿聘为育幼师,想必影响写书的速度,然天伦之乐,更为惬意吧。
这次读实践的回忆文章,清晰的记忆,流畅的叙述,纤细的笔触,浓烈的情感,都是一个认认真真走过来的人才能具有的印记,给人深刻的印象。我也写了一段拙文,和实践的一比只能如此称之,所幸我事先请实践给修改编辑了一下,所以各位看时,如有腹诽,请留神,凡我稿已经作家过目,望手下留情,哈哈!
由微信说起
我和微信结缘,多亏实践。那时我们才刚刚建群,实践几次催,我却迟迟未上。先是手机过时,没有此项功能,待等到孩子换机捡漏,又自觉老迈,新潮事物接受起来颇为吃力,再加上一向懒散,结果一推再推。后实践催得都有些不好意思,转托炳麟代做工作,我当然认真起来,不能拂了两位老弟的好意,开始学着上了微信,炳麟代为入群。想来可笑,多大的身份,让领导如此费心,若在单位,领导讲话顶着不干,早给开啦!
如此周折, 终于进了我们的群,结果大为吃惊,原来这里别有洞天,这么多老友,多年未见,相隔千里,竟神奇般近在咫尺, 如在对面,微信的强大实在惊人。一声声问候,一张张照片,一幅幅书法,一篇篇文章,延续着大家年轻时结下的友谊,荡激着我的这颗老迈的心,似清泉,如暖流,不觉间,走路轻快了,心情舒畅啦,睡觉前手机也要放在跟前,听到那熟悉的几个短促的嗡嗡声,会赶紧拿起来看看,有一份期盼,有些许急切,还有一丝好奇,看哪位又加入了进来,哪位又说了什么,哪位又有作品添加进云盘,于是生活中平添了一份高亮的心绪,总是想着有什么事儿,呵,快看看……
从零开始,我逐渐熟悉了各种操作,先是输入文字,以前只是在电脑中操作;后又学会输入照片,改微信名字,晓淇指示要实名;再学语音对话,甚至还可以视频对话,伴着我们群的逐渐热闹,操作也一点点儿熟练起来,微信开始不可或缺,成为每日数次的必修功课。
当然,任何事儿都有两面,微信也是如此。伴着重识的惊喜,也得知一些战友逝去的消息,心中不免叹惜一番,为之伤痛,劝自己这也是人之常情,生活中避之不去,虽苦涩也需咽下。默念他们鲜活的印象,在心中唤醒,使之复活,也是战友生命的另一种延续吧。
我把电脑中的云盘放到了桌面,可以简捷启动,常打开看一看,发现新的内容自有一份惊喜,没有新的再看一遍看过的,每看一遍,都似重温当日,仿佛战友就坐在眼前,向你述说,亦仿佛他端起酒杯,劝你同饮,再干一杯,每逢此时,心自醉了。
看到战友们对往事的回忆,触动了内心深处的那根弦,重温的感觉太好啦。 姜兄广林 《在小兴安岭采伐的那些日子》让我又想到初上山的时候,想起搭帐篷、伐树、砍道、吃饺子、看慰问演出的往事,也勾起我对自己其它往事的回忆。
初进山林,一个人单独到林子去都有些害怕。平时没事儿,大家在一起,唯独解手时吓人,那里没有厕所,只能一个人到林子里解决,一进林子就特警觉,自己都能听自己呼吸的声音。记得最初身后一阵风,都会吓得我赶快提着裤子站起来,生怕有老虎呵、狗熊呵什么的扑出来。时间长了才知道,纯粹是自欺欺人,这么多人一折腾,动物们早到躲走了,根本没见到老虎呀狗熊呀,只是看到熊冬眠睡过的树洞。
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值夜班烧火,帐篷里没有炉子,在过道两端各放一个大汽油桶,里边烧木头拌子,值夜的任务是看着火别灭了,随时往桶里添木拌子就可以了。我那时干活傻实在,也不会走脑子,只是不停地往来各个帐篷,不断地往里边加木头拌子,生怕火灭了。我记得添得太勤,把油桶烧得中间铁皮都红了, 最后一位老职工给热醒了,站起来嚷嚷着告诉我,别加太多,受不了啦,然后大冬天竟掀开门帘放热气,可见我这一夜折腾得不含糊。
还记得山上放木的情景,采下的大树很难运到山下,需先砍掉枝杈并把树干截成段儿,粗的四五米长,细些的七八米长。用牛爬犁或拖拉机拉到一处山崖附近。放木的时候把树干放到一段斜坡上推一把,借着雪地的润滑,它会自己滑起来,速度越来越快,顺着人们事先开好的道,直接滑到山崖边,然后飞下去。放木之后,再把山沟里木头拉走,这样可以节省运力。我们参与其中还是打道,大家都被告之一定别多手,有专人放木,滑动起来的木头,动能极大,稍微一碰,方向会改变,窜错方向会伤人的。
伐树极其危险,我没伐过大树,只伐过小些的,倒也知道了其间的的诀窍和艰辛。树倒时轰轰作响,枝杈乱飞,要事先设计好躲避的路线,知晓树倒的方位才可以,否则会很危险。伐木的锯很特别,是一种歪把锯,使用前要先把锯齿依次向两侧掰开一点儿,而且要整齐,伐木时才会好使。我只干了很短的几天,便被分配去在林子里打道儿,为运树干做准备。也做过伐树的善后工作,把不用的枝杈锯短,码放整齐,可以快些自行腐烂,当作肥料育林。那时人们对学生有很多照顾,分配给我们的活儿,都很简单且不危险,只是在林子里钻来钻去,裤子被挂得拾不起个儿,尽管大家都打着绑腿,还是不行。后来我回家不小心带回了一条裤子,老妈妈看到了直掉眼泪,心想儿子不定干什么活儿,裤子竟破成那样。
往事重温,别是一番滋味。看到战友们写的,自己不知的或知之不详的往事,更是振奋、兴奋,外加亢奋,三奋,此处不知用何词,诸君体谅。高秋兄写的《炎热的夏天我在油罐中昏过去》,积芳兄写的《那手表那年头》,伟峰兄写的《砍插杆》,炳麟兄写的《落井纪》,还有傅兄明福写的《大蒜头万岁》等等,一个个故事般的讲述,一段段详实的回忆,真像是又回到了小白双山,又体验了当时的生活一般,使得我对那段生活记忆的画面,更加清晰,更加鲜艳。
也许只有到现在,我们都已近孔子的“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年纪。回首往事,才有恰当的心情来审视和评判,那确是值得怀念珍惜的时光。我们当年不经意间播下了珍贵的种子,现在要收获啦! 有了微信,有了“小白双山不了情”,我们共同打开了这瓶陈封多年的老酒,激发唤醒了我们内心深处的记忆, 用岁月生发的睿智,重新探视那一段特殊时期的山林生活。正如我们当年在山中发现并奉献的一切,现在要加一个“更”字,因为我们有了更珍贵的发现。大家拿起笔,以回忆、感叹、反思、探求的笔触,饱蘸情谊,造册成书,呈现出我们自己的小白双山之美。
我想象着,手中拿着我们共同写就的、泛着油墨香的书,告诉自己这是可以传下去的东西;想到我们深藏心中的那段岁月不再湮没,反而高调出现,为已重温、为人所知,心里便有份激动。 我们战友间,我们的家人,我们的朋友,都会是它的读者,都会看到曾经年轻的我们,看到我们在小白和双山的生活,倘能如此,也算是老天的慰籍吧。
感谢微信,感谢《小白双山不了情》, 感谢诸位伙伴。
希和的信
看了希和关于信的文章,心里很是好笑。这家伙平时给人感觉浓眉大眼,一脸正气,竟然也有偷偷干活的时候,哈!不过话说回来,希和还是很有魄力,有勇气成文,令人敬佩。试想,如果没有希和当初一念,也不会有如今的佳作。
我和希和平时很好,我很佩服他。能干,忠厚,而且特别擅长在会上发言。不知他哪里来的勇气,竟能很从容地在那么多人前侃侃而谈,而且有时候很显然没有准备,上去就说,从不打锛儿,这一点我是自愧不如,差得太多啦。不知道希和这多年从事什么工作,不会是和嘴有关吧? 玩笑。
前几年,听晓淇说他回到双山时又见到了希和,而且希和仍记得当时一些事情的细节,例如一件事儿,当时有谁,都怎样说的,连原话都记得很清楚, 给晓淇留下了深刻印象。看来希和老弟有个好脑子,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发言如此给力的原因了吧。
希和写了他看信的事儿,我也因此想起了一件往事,谁叫你看别人的信来着,那就写一写看你的信,来一拳回一脚,有点儿意思,就说一说看希和信的由来。
那是我的一次回津探亲,什么时候确实忘了,反正是回家。那时和大家一样,连队的艰苦生活都不和家里说,怕家里惦念。
期间,希和给我来了一信,记得是回顾了我们之间的战友情谊,彼此认识以来的往事等等。大家都知道希和最擅抒情,他在信中活灵活现地描述了我们连队工作和生活中艰苦的一面。要命的是,他还绘声绘色地写出我穿的衣服多破,破到什么样儿 ,工作多艰苦,艰苦到什么程度等等,一番描述,用词极致。
没料到,这封信恰巧让我家里人看到,他们才了解到自己孩子下乡的真实生活。我家是普通人家,爹妈都是一味怕孩子吃苦,他们都很心疼。我赶紧安慰他们,别听他的,没到那个程度。希和的信算是引起一场小风波,但看到儿子结结实实就在眼前,家里人的心也就随之放下。
此事早已忘记,若无希和的文章,我可能再也不会想起。说实话,虽多年未见,心中却有希和,每每想起,脑子总有他发言的镜头,当然还有老单、庆华等一众东北城市的队友。这次在微信群中又能联系,真是高兴,特想问候一句:你们好吗?再加一句:在群里多见面吧!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李再林 发表于 2015-2-26 17:21 | 显示全部楼层
欣赏了!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向东 发表于 2015-2-26 19:36 | 显示全部楼层

欣赏了!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段伟峰 发表于 2015-2-27 12:43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昨夜星辰 发表于 2015-2-27 13:47 | 显示全部楼层
知青生活的写照!真实,厚重,令人感慨万千!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金火鸟 发表于 2015-2-27 15:05 | 显示全部楼层
亲切感人,读起来就不忍放下,一口气读完,伐木的生活也勾起了我对那段日子的回忆,只是我的记忆远不如作者。谢谢你的文章!祝新春快乐,幸福安康!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段伟峰 发表于 2015-2-28 10:57 | 显示全部楼层
金火鸟 发表于 2015-2-27 15:05
亲切感人,读起来就不忍放下,一口气读完,伐木的生活也勾起了我对那段日子的回忆,只是我的记忆远不如作者 ...

这篇文章不是我写的,因为今年我们连要出书,是天津荒友写的。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杨以明 发表于 2015-5-25 11:27 | 显示全部楼层
拜读了。相近的年龄;相似的经历;相同的处境。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中文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百度搜索|哈尔滨北大荒知青网 ( 黑ICP备2020005852号 )

GMT+8, 2025-10-5 04:49

Powered by Discuz! X3.4

Copyright © 2001-2021, Tencent Cloud.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