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东佳 于 2015-1-8 10:06 编辑
[size=12.0000pt] 人怕出名猪怕壮 ——抚远修路生活纪实之一 冰箱冰柜里存放食物有多么简单，可在抚远修路的年月是奢望，不但没有电，更谈不上没听说过的冰柜冰箱，酷热之下存放肉成了大难题。好在创新思维在知青为主力的修路大军里，更是有足够的市场。那时，买猪要到几百里之外的富锦，买一次不容易，新鲜生肉不敢买，一次索性买个两三头活猪，带回驻地先杀一口，其余的散养，留待以后现吃现杀，也不失为一个保存猪肉的最佳选择。 一口猪能出二百斤肉，在二百多劳动强度极大、食欲极强的修路战士嘴里，不会超过两顿，即使吃肉要细水长流，没杀的猪好景不会长。当时嫌盖猪圈费事，猪就随便放养，绝不会走远走丢。猪的智商据说很高，何况，百里之外没有第二份炊烟，周边又掩藏不可知的威胁，沼泽地加上大酱缸围着我们驻地，形成天然的屏障，唯一一片硬实地面驻扎我们的几顶简易帐篷。猪知道围着我们转没危险，放养的猪与我们友好相处，整日悠哉的散步，成了增添田园景色的重要因素。吃的东西不缺更不愁，除了我们喂食，它知道周边茂盛的植物同样可进食，那是它的本能，虽然平时被埋没，需用时短期就可恢复。 猪在它的群体里，也有聪明超群的，我们散养的那头就该当之无愧。也许是同类被宰杀的嚎叫给它深刻的记忆，也许是追杀的过程让它警觉被追赶的结局，我们放养的一口猪智商该是猪群里的冠军。总之，它和我们保持有效距离，稍近，撒腿就跑。几次排在计划内宰杀，都被它成功逃脱，它的活命时间一次次延长，逃脱的本领就越见长。存活的时间越长，它的体质越强壮，身手越敏捷，越不好抓。 终于遇到几天的连阴雨，主要是前方几百里之外的运石头汽车来不了，我们只好歇工。闲极难忍，大家一致呼吁改善伙食，把那口放养多日的猪杀掉。修路连那时相当民主，上下一拍即合。杀猪的喜讯充分调动了大家的热情，很快，抓猪的队伍自动召集起来。也许是声势造的太大，让猪格外警觉。没等人群接近就远远跑走了，停在远处看不怀好意的人群逼近，在有效范围内再和人群拉开距离。人们不敢再追，往远走没有路标，沼泽地随处都是辨识不出的大酱缸，人有幸走出去回来都难，传说的大酱缸完全可以让人瞬间没顶，会游泳没用，救都没法救。猪可以避开大酱缸，那是猪的本能。人这点和猪较劲那是无知，再说领导严厉禁止知青再往远了抓猪。 快一上午，猪还是没抓住。围观的都失去了耐性，纷纷散去，这更让抓猪的主力们很丢面子，更让他们恨得直痒痒。无奈，只有智取。让一个平时喂猪的拿出一些剩饭菜，逗引猪靠近我们的生活区。其他闲杂人员躲起来，造成一个与平日一样的假象。猪很快上当，智商和人相比还是太有限。猪慢慢来到熟悉的生活区，悠哉漫步，似乎庆幸又一个回合的胜利。待它发现不好时已晚了，不知何时冒出的人群将它团团围住，没有任何空隙可以逃生。人们七嘴八舌定不了擒拿方案，知青的套路显然太过温柔，不适用。 没待意见落定，一个山东大汉猛地冲上去，双手擒住猪的两只后腿，想顺势掀翻猪；没成想猪的身手何等敏捷矫健，猛蹬两下，让抓猪的山东大汉一个趔趄，差点一个狗吃屎。在一片哄笑中，山东大汉又猛扑过去，想故伎重演，可猪领教了对手抓后腿的威胁，乱蹦乱跳不让得手，人猪一下搅成一团，山东大汉不得手，和猪撞了个正着；只见猪猛地作一个张嘴拱地的攻势，其迅猛让人猝不及防，紧接猪头一个上挑，只见山东大汉双脚腾空，重重摔在地上，瞬间闪出的一个缺口让猪乘势逃窜，一溜烟跑出好远，喘息未定怒视着抓猪的人群，明显是在挑战。 这时，人们才发现被挑翻的山东大汉还趴在地上。人们围起来赶紧询问，只见大汉痛苦万状，就是不说话。地是松软的，凭大汉虎背熊腰再高也摔不坏。猪没牙不会给大汉造成硬伤害；那是大汉摔的没面子不好意思起来？也不会。后来，才知道是大汉被顶中要害，疼的不行，大汉顾及后果，不久就回团了，和在家的妻子重逢。后来知青补充的版本是，大汉双手掀翻猪的绝技在团里没失过手，抚远的猪没降服反丢了面子，感到抬不起头而萌生退意。再一个版本是大汉想家，想媳妇，修路连领导又执意让他回团检查一下要害，别耽误传宗接代的大事，大汉只好从命。后来知青还关心大汉延续香火的功能，当然没有任何问题，成了修路连调侃单调生活的一个花絮。现在想起来，修路连的领导还是很人性化的，这在那个年月更是难能可贵。 言归正传，在猪和人对持中，猪不再上当了，远远观望不靠前，有的知青提议再将它诱骗到跟前，用卸车的铁锹将它砍翻；在一片哄笑中，预言谁的要害再被击中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个提议被当然否决了；明摆着，猪短期不会靠前了，再说，蛮乱中挥舞的铁锹搞不好再伤了人，在举棋不定中，领导发话了，将它枪毙。问题是，一枪打不死再跑远了更麻烦，沼泽地即使寻猪也严禁我们踏入。 修路连不缺神枪手，当年信阳步校的射击教员就在我们当中，自然成了枪毙猪的执行者。指导员打趣问他，长时间不摸枪还有把握吗？得到的回答只是一笑。只见长长的步枪拎在手里不急不燥，在我们的围观下，等到猪来到我们的生活区，猪还以为是逃跑的有效距离，抓不住它再不肯往前。神枪手记得姓袁，问一下抬猪的距离远不远，知青异口同声说不远；说时迟那时快，步枪轮到他的一只手里，不用第二手扶，一手端起长枪不用瞄准，手起枪响，远处的猪应声跳一下倒地，不用第二枪。 早有欢呼的知青去拖猪，检查枪口子弹正中眉心。指导员讲，这样的枪手在军队里不足为奇。在崇尚英雄的年代，又紧邻珍宝岛前沿的抢修战备路，亲眼目睹了身边的传奇人物，令人钦佩的本领对知青是何等的振奋。 按时烹调的猪肉香极了；更让人回味无穷的是神枪手的履历，为什么资历很高却和我们一样修路，才仅仅是个排长；回答是政审没完，限制使用，我无语了。 再吃下顿猪肉时，大家赞美此猪味道格外鲜美，我断定那是注入神枪手的传奇色彩。在那个特殊年代，是那些无怨无悔的人生价值取向，铸就了共和国的忠诚，自古英雄多磨难，让我们的距离一下缩短，领悟到艰苦生活里精神大餐的苦辣酸甜，是问心无愧赋予那个特殊年代难以磨灭的辉煌，给我们上了苦中作乐的人生一课，艰难岁月的点滴情趣至今还让我们回味无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