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李再林 于 2012-1-16 14:54 编辑
放夜班牧除了要忍受黑夜的孤寂，风雨的侵袭，我们还要对付瞎蒙，蚊子和小咬。夏日来临，白天烈日高照，天气闷热的叫人连气都透不过来。瞎蒙象一群凶残的吃血幽灵一样铺天盖地的袭来。这是一种蜂类昆虫，比蜜蜂还大些，身上呈黑色。它吃血成性，叮人特别疼，咬一口就是一个蚕豆大的包。瞎蒙视力不好，乱飞一气，辟辟啪啪地到处乱撞，不论是人还是马咬住就不松口，除非你把它打死。它对光线特别敏感，喜好深颜色。如果穿白色的或浅淡一点的衣服还好一些。如果穿黑的或兰的深色衣服，那肯定就成了瞎蒙的重点袭击对象了，它们会围着咬你，赶都赶不开。它们会隔着单衣服 叮里边的肉。它们成群结队地落得你满身都是，你往背上一巴掌拍下去准能拍死几只。 太阳落山后，天气稍稍凉快了一点。瞎蒙“下班了”，蚊子和小咬又“上班了”，它们比瞎蒙还另人讨厌。一群群的蚊子从草丛中飞出来，象一架架微型直升飞机一样嗡嗡叫着，在我们头上和身子周围不停地盘旋，仿佛是在向我们示威。然后瞅准机会就向我们的脸上、脖子上和身上所有露着肉的地方发起猛烈的进攻。我们在脸上和手上涂满了清凉油也不管用，两只耳朵首先被咬肿了，比平时厚了许多。随后眼皮也被咬肿了，眼睛睁都睁不开。脸上手上咬的包一个挨一个，连成了片，整个脸和手都肿了，一开始又痒又疼，后来就麻木了，只觉得热辣辣地难受。它们还深入“敌后”，从领口、袖口、裤腿钻进衣服里面去袭击我们。特别是那些小咬，它们个头小，有一点缝隙也能钻去。后来我们出牧前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把裤腿、袖口、领口用细麻绳子仔细地捆绑好，不让蚊子和小咬钻进去。只是如果穿一件单衣蚊子隔着衣服还能咬透，照样把身上叮出一个又一个的包来。如果多穿一件衣服又热得要命，但为了抵抗蚊子，只好忍着，热就热点吧！姜大爷不知从什么地方搞到两个养蜂人用的面罩，上面是个脸盆大小的园形的帽子，下面连着一圈沙布把整个头都包在里面，下面的纱布系到领子里边，隔着一层沙布也能看清外面的情况。戴上这样的面罩就好多了，尽管有些不方便，但总比挺着让蚊子咬强。 我们可以采取各种措施与蚊子小咬对抗，马也用它们自己的方式对付蚊子。它的武器就是尾巴，就如同道士手里的拂尘一样，不停地甩动着，抽打驱赶着身上的蚊子。尾巴抽不到脖子，它们就用力地摇动着脖子甩动着头。马的脖子是最着蚊子的地方，常常落满了一层蚊子，一个挨一个的，都吃得肚子园鼓鼓，红晶晶的透明了，用手赶都赶不开它们，它们撑得已经飞都飞不动了。一巴掌拍下去往少说也能拍死十只八只的，手掌上通红一片，也不知是马血还是蚊子的血。有时马被咬得实在受不了了，就躺在草地上打滚。要不就迎着风跑，靠跑动和迎头吹来的风来抵抗着蚊子。这时马群最不安稳，总是乱跑。我们只好不停地圈赶着跑散的马匹。洼地里窝风，蚊子多，为了能让马安静一点好好吃草，我们总是把马群赶到地势高一些的不窝风的地方，蚊子相对就会少一些。或从河边弄来一些干草，干树枝在马群四周点着火来熏蚊子，虽然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总能好一点。 除了瞎蒙和蚊子，小咬以外，我们时常还会遇到真正的危险。一天，我和小顺子把马群安置好，来到河边摸黑捡了一大堆干树枝，正准备生火。忽然听见马群那边骚动起来了，狗儿们也狂叫不止。“有情况。”小顺子拉过马骑上就奔马群去了。我赶紧登鞍上马跟上。小顺子一边圈拢着马群一边注视着周围，见我上来了就低声告诉我说狼群来了。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咚咚地跳个不停，紧张地四处张望着。我在动物园里见过狼，但那是在笼子里呀！现在是在荒郊野外，而且是群狼，怎么能叫我不紧张呢？不一会我也隐隐看到远处的黑暗中，一对对亮闪闪的绿色光亮飞快地移动着，远远地围着马群转圈。我意识到那是狼的眼睛，看样子起码有十几只。不时地还传来一声声渗人的嚎叫声，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听见狼叫。马群慌乱了一阵子后自动地聚拢成一团，大马把小马都赶到马群中间，一个个屁股冲外，甩动着尾巴，不停地用蹄子刨着地，低着头不安地打着响鼻，或昂首嘶呜。大黑和它的狗们在马群外边伸长着脖子昂着头，冲着黑暗中的远处狂吠着。我靠近小顺子紧张地问：“怎么办？”小顺子眼睛叮着远处，沉静地回答说：“不要紧，盯着点，别让马跑散了就行。狼不敢靠近马群，这些马厉害着呢，狼要真敢靠近不被它们踢死那才怪呢。”说着他又策马围着马群不停地转圈巡视着，并不时地甩动手中的鞭子，发出啪啪的声响。我也学他的样子一边大声吆喝着一边在马群周围转游。果然过了一会，狼群可能是觉得无机可乘，就离开了。一对对绿色的眼睛消失在了黑暗的夜幕中，嚎叫声渐渐远去，直到听不见了。这时我才松了一口气，感觉到出了一身的冷汗，把里边的衣服都弄湿了，被夜风一吹凉嗖嗖的。握鞭子的手由于用力太大，都有些麻木了。这对于我来说又是一次不凡的经历，第二天回到马号，睡觉前我扒在被子窝里，把夜里草甸子上发生的事都记到日记里。过后还有滋有味地讲给刘大爷他们听。刘大爷听了只是淡淡地一笑。金武大爷不经意地说：“这不是经常事吗，以后多着呢。”狼群后来真的又来光顾了几次，不过我一次比一次有经验了，沉着地照看着马群，不象第一次那样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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