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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扎根树 于 2014-7-9 12:36 编辑
狼和知青老师
隐隐的狼嚎,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凄厉,震慑着山坡下那几户破败低矮的人家。老两口挨到天亮,狼没再进院子,风停雪住,爷放下铁扎枪,慢慢推开被雪堵住的破木门,一双带着血丝的警惕的眼睛向外张望,远远的荒原上一行人,正一脚深一脚浅的在没膝深的雪地里跋涉,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分外刺目,爷急忙又把门关上。狼又来啦?奶低低的问,爷叹了口气,眼睛紧紧盯着门缝。过了一会儿,草甸子南面响起三声枪响,爷一把抓过铁扎枪,狠狠地说胡子再来抢粮,我就跟他们拼老命。
雪原上的那些人站成一排,他们的额头上冒着热汗,脸上充满了喜悦。排头的那个人举枪朝天放了三枪后,大声宣告:为迎接即将诞生的新中国,为今后进行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提供经验和物质条件,我们麦岭机械化国营农场于1949年2月1日正式成立了。雪地上一片欢腾,“北大荒——我们来啦!”“我们一定要建成自己的农场!”棉帽子、手闷子纷纷被抛向天空。这一天,从沈阳农机校来的前辈们,就在这雪深三尺寒风习习的旷野上,支起了第一顶单布帐篷,这是六十五年前农场成立的日子。说到这儿,胖场长吸了一口烟接着说,当然,我爷奶从此再也没有碰到胡子,但仍需小心提防狼。
农场成立了,前辈们,战白天,斗黑夜,摘下草帽,点起火把。打草,伐树,拉犁开荒,脱坯盖房。尽管发挥了冲天的干劲,克服了难以想象的困难,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生产和生活都还是艰苦的。六十年代末,从祖国四面八方汇集来大批知识青年,哈尔滨的、上海的、北京的。他们青春朝气,亲历敢为,是农场的生力军,是传播文化的使者。他们的到来,点燃了僻壤一隅孩子们渴求知识的希望之火。我们的连队里没有学校,要到20多里地外的学校上学,荒山野岭沟壑纵横,最让人担心的还是这里经常有狼出没。
1970年的冬天特别寒冷,一天半夜,妈忽地坐起,看着窗外,急急的喊:来福他爸,来福他爸,快醒醒,狼进院子啦!爸乏睡得死呼噜震天响,他参加团里的“一打三反”运动今晚刚回家,吃过晚饭,倒头就睡着了。屋外猪圈里猪的嚎叫声更惨了,爸被妈推醒,赶快穿好衣服拿起手电和妈一起冲出房门,狼已经跑了,爸妈追到村头,看到了那只狼,那狼也不怕人,站在树下一回头,爸拿手电一照不要紧,妈直接吓得瘫坐在雪地上,太吓人啦!狼的眼睛发着绿光,嘴里还叼着一块血淋淋的肉!爸妈赶回家查看猪圈,可怜那养了一百三四十斤的母猪,大半屁股被咬去,正趴在圈里一角,浑身打着哆嗦,血呼啦啦一大片。妈抹眼泪,奶叹息,爸低头把猪圈夹紧,爷说天亮杀了吧,别让猪遭罪了。
姐每天要走20里地去上学,天黑才到家,妈天天扒窗户焦急地等。有一天姐回来晚,爸骑马去迎,还真遇上了狼。后来知青们了解情况后,主动要求成立一所小学,由知青来当老师。在农场领导的支持下,小学很快成立了,老师和校长都由知青担任,农场的孩子们再也不用翻山越野岭到20里外的学校上学了。
1975年知青老师来到我家院子,问妈家里有上学的孩子没,妈笑笑,手往小园里沙果树上一指说那个爬树的孩子要吗?我正骑在树叉吧上嚼青沙果呢,满嘴的酸涩,我听说老师来了,就躲在树枝后,那个扎着小辫的知青老师慢慢走到树下,扬着脸和蔼地问我,小弟弟你愿意到学校上学吗?我目不斜视地找着有点红的沙果,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想着小哥们——老歪扒着我耳朵告诉我的“好话”——上学可就玩不着了,还罚站、留饭、挨老师嘣,我真有点“各应”眼前的老师。
就怕开学,还是开学了,被撵着去上学, 回头一望,爸站在门口两眼如虎,妈嘴角咬着,手执笤帚嘎达,好日子算是到头了。学校要求带三样,我书包里也总少不了三样:铁坨、马掌钉和烟盒,放学就和老歪他们画大城玩真嬴的。渐渐地发现学校也挺好的,教室前面挂着毛主席像,两边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标语,前面是一块不大的黑板,有桌子和椅子,教导处里有一口盛水的大缸,旁边挂着水舀子,是学生们喝水地方,院子里一棵树上挂着一段铁轨,那是学校的“大钟”。知青老师更是和蔼可亲,对学生关怀备至。由于学生少,四年级和我们二年级在一个班同时上课,班任是刘老师。一天下课,我们都去教导处喝水,四年级的老歪站在教室门口卡着腰,拦住女生不让出去喝水和上厕所,简直霸道极了,像个村痞。他那么欺负人,我开始“各应”老歪了。还是班任刘老师及时赶来,撵走了老歪,女生才又重见天日。期末考试,我们二年级和老歪他们四年级在一个教室考试,从考试铃声响起到交卷,老歪的卷子就歪歪扭扭写了仨字,那是他的大名,你说他有多笨。我好赖比他强,除了名字外,不管对错少说也写有10个字了。到点了,快要抢卷子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个字,就问刘老师,互字怎么写,刘老师看他什么也不会,就告诉说是两个2落到一块,你自己想吧。到卷子被收走他也没想起来,不是我不够意思不告诉他,真的,当场我也有点懵。
后来刘老师苦口婆心地劝导我们学习,还把我和老歪领到办公室里和家里补课,为了让我们有直观认识,她还自做教具给我们演示,上课经常提问我俩,给我俩吃小灶,我俩的成绩刚有点起色,知识青年开始大批返城。但我们记住了刘老师的教诲,我们从心里感激刘老师为我们所付出的努力。
刘老师回到哈尔滨后住在道外区,她平时工作很忙,但没有忘记我们,经常给我来信,关心我们的学习和成长。后来我和老歪等同学考到哈尔滨上学,正赶上89动乱,刘老师四处找我们,生怕我们参加动乱。现在农场建设得成了现代化的大农场,我们几个同学约好了,等校庆的时候,一定邀请刘老师等知青老师回学校看看我们的新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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