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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团轶事1、2、3、4、5、6、7、8、9、10、11、12、13、14——和参谋长在一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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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以明 发表于 2014-6-2 19:4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宝泉岭老顽童 于 2014-7-11 21:28 编辑

                               和参谋长在一起的日子
                                             

         参谋长(68团)王兴汉,博览群书,记忆力特好,虽言语不特别流畅,谈吐却风趣幽默。他工作能力强,雷厉风行,作风硬朗,正直,且无绯闻。在团司令部,政治处,后勤处各部门中,口碑甚好。他平易近人,他接人待物随和,“门槛”低。他的住地是个好去处(家属不随军)。去的勤了,自然就熟了。这忘年交的友情,延续了多年,直到他辞世。
      兵团改制后,参谋长转业到沈阳市外贸局。
      我从东北工学院毕业后,分配在沈阳铝镁设计研究院。我们又相聚了。八十年代末,陆续搬到和平区三经街35#(参谋长家)和45#,两座楼同在路东。中间仅仅隔了五幢楼和一条十三伟路。哈哈,比在团里还近。缘分!天意!!
       参谋长和(长子)王朴三口同住。他的小孙女,天真活泼,十分讨人喜欢。老两口视作掌上明珠。常姨精明强干,治家有方。牛郎织女了大半辈子,自然珍惜,企盼已久团聚的时光,其乐融融。
        好景不长,参谋长病了。肚子里长了一个瘤子,是恶性的。
大家都懵了。日常的秩序背打破了,大家开始围着医院转,围着病床转,围着参谋长转。他的儿女都回来了,每个人心里都明白,都在默默地做自己该做的事。
       参谋长术后效果还好,恢复得比较理想。他瘦了一圈,像换了个人一样。他很虔诚地戴上了,穆斯林的白色帽子 。他只能在屋子里走一走,动作缓慢多了,鞋子拖地的声音,不时传来……。戎装的参谋长,已经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他已经是一个标准的老头了。能觉察到,他脾气见长,话见少,常皱眉,时不时地还发火。他心里一定很烦。
      满天阴云渐渐散去,天慢慢地放亮了。
      我升官了。参谋长任命我为:68团驻沈阳办事处主任。负责接待了好几位,原团机关的铁杆分子。其实,他挺忌讳,别人知道他生病。
       一天,组织完图纸会签后,溜之乎也,打道回府。
常姨开门后,说:”参谋长在屋里转圈呢,你快去陪他聊天吧!”他听见说话,迎了出来。还连说:“来,来!今天下班早。”我说:“早点回来,看看你。”常姨边到水边说:“闷了一天了,这可来了娘家人了。”
       参谋长精神头真挺足,打开话匣子,慢慢悠悠地神聊起来。
       话题说到他头上的帽子,他问道,你知道回回帽子吗?我摇摇头。他兴致蛮好,娓娓而谈。
       回回男子的无沿小帽,还叫礼拜帽。在清真寺作礼拜时,前额和鼻子必须着地,没沿方便。
      我问:参谋长,在青海和宁夏,见这帽子有好几种颜色,有什么讲究吗?
      他接着说,没有太多说道。这帽子有白色,蓝色,灰色,绿色,红色和黑色,这样单一颜色的。也有带伊斯兰风格的花边,图案,文字的。每人可以根据季节,场合的不同,进行合适的选择。一般春,夏,秋戴白色帽子的居多;冬季,戴灰色,黑色。结婚的新郎,多带红色的帽子。喜庆吗!
       那女的呢?她们有盖头的习惯,遮住头部。一般有绿色,青色(黑色)和白色三种。少女戴绿色,显得漂亮;已婚妇女戴青色,显得素气,端正;上了年纪,有了孙子的老年妇女,戴白色的,显得干净稳重。
      不得不佩服,参谋长真博学,这些民俗类的事,照样说得头头是道。这时,常姨发出指令:你别走,在这吃饭。陪参谋长多唠会儿。命令已下达,执行。回民家较少留汉民吃饭。我是特例,习以为常,尚有专用餐具呢。
        参谋长话锋正建,意犹未尽。话题一转,又说道他哥哥。
我只听说他哥哥是老革命,职业革命家,详细情况不得而知。难得有机会听听,何乐而不为,愿听其详。
       我是安东市(丹东市)人。住在柴草市的中富侨边,一个普通的市民家庭。大哥叫王兴让,是民国二年七月生人(1913.7)。比我大十来岁。他民国14年,考进县中学,民国16年,考进天津南开中学。九,一八后,民国21年三月(1932.3)成为中国共产党党员。他曾任中共北平市委宣传部长;中共江苏省委宣传部长;太行第四专属专员;东北商业部副部长;解放后吉林省副主席,商业部副部长;全国供销合作总社副主任等要职。他还是全国政协第六届,第七届委员会委员。
       他是我们家的旗帜,我们家的楷模,我们家的骄傲!我深受大哥的影响。嗨,好几年没见他了。我们虽说亲兄弟,却也离多聚少,天各一方,见不了几回面。即便这样,他在我心中还是至关重要。
      我说了一串他的职务,没有炫耀的意思。只是考虑,这是一种最简单的介绍方法,这就叫纲举目张。把他的职务当坐标,串起来,就是他的革命生涯。在这次聊天中,体会了到参谋长,语言表达的逻辑性,简洁性。
       我刚进家门,见王朴坐在沙发那,问道:“什么时间来的,好像不太高兴?”他说:“我爸不讲理,生气了。”“怎么回事”他说:“因为我的工资比他多,说我让资本家收买了,是共产党的叛徒。我妈说,大哥有时间去劝劝我爸。”
      王朴不愿意和我回去。见到参谋长,送上一张笑脸。闲扯一会,绕到这爷俩争论的话题上来。参谋长说:“我干了一辈子革命,还是离休的,才800多块钱。王朴在中港合资企业,月工资1000多。这社会还有没有理可讲?这是港商收买你,你还是不是共产党员了,那不是叛徒吗!”他看样子真生气了。赶紧好言相劝。
      你儿子赚钱多是好事,他不向你伸手要钱,那不是减轻你们老两口的负担吗;他赚钱多了,还可以孝敬你。再说了,资本家什么人,多精明,你干不出那么多他认可的活,他能白给你钱吗,资本家可不是慈善家。我记得,你在团里讲资本论时,讲过剩余价值的。资本家发的工资,只是“剩余价值的”的一部分。这也证明你儿子有本事,还有,老邓说过,先不讨论社会主义还是资本主义。发展经济,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何乐而不为呢!
      悄悄看一下他的脸:见晴。(卖个破绽)管他什么主义,有钱过好日子,就是好主义。这些年,天天讲“主义”,都“主义”烦了,它可不能当饭吃。
      这下让参谋长抓住尾巴了:小杨,要注意你的身份,不能说这种没原则的话,四项基本原则还是要讲的,还是要坚持的。这是我们建党立国之本。我立即认错。
      前半场,参谋长已接受了规劝,他是明白人,他只是心里不平衡罢了,发泄一下而已。后半场,参谋长赢了,1:1.
       闲聊时,常姨进来对我说:“你们参谋长还有事呢,因为孩子们没完成,他还怄气呢!”他解释道,苍蝇拍不好用,苍蝇飞来飞去,打不着,很烦人。想买个蝇甩子,还叫拂尘。旧式客厅胆瓶里插着的那东西。见我没反应,他有点急了,又说,就是道士手里拿的那东西。我表示知道了,见过那玩意,让我最发愁的是,那有卖的?到那去寻么!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跑遍了沈阳的日用杂品商店,被告知,不但现在没有,以前也没经营过。无奈之下,去了市内仅有几个道覌碰碰运气,仍无所获。
任务没完成,参谋长家也不敢去了。
      偶见街边树下一棋摊,支在旁边的几辆自行车,一个车筐里插着一柄拂尘,而且是新的。站在那,盯着棋盘子粒的进度,心里琢磨判断,这拂尘的主人是谁。
      扔棋子后,一年纪与我相仿者,踌躇满志地,边站起了,边伸懒腰,边朝插拂尘的自行车迈步。我当住他地去路,一手拿烟,一手拿打火机,边笑容满面地恭维道:老兄棋下得不错!下过乡吧!他问,你怎么知道?我笑了笑,我也下过,5年。(成功近半)我们在他的车旁站住,点着烟,聊了起来。相互介绍一下。唠得挺投缘。
      我讲述了参谋长的故事。眼睛余光见他几次点头(成功八成)明说想买那柄拂尘。他说,你够意思,挺仗义,成全你。谢过之后,塞给他60元钱。一手拿拂尘,一手扶车把,直奔参谋长家而去。
      参谋长将拂尘把玩一会,对常姨点评道,王朴他们就不上心,不当回事。我忙解释,这真是碰巧了才弄到的。
      心中暗想,这世上什么东西好?只有你喜欢的才好。
      参谋长记忆力很好。他很健谈,尽管说话不特别流畅,妙语连珠的语言,滔滔不绝,却成为他特有的风格,挺吸引人呢!
      尽管官与兵位置,存在天壤之别。但是我们拥有兵团生活的经历,这是产生共鸣的地方,这是参谋长视我为忘年交,并加封为68团驻沈办主任的基本条件之一。
参谋长一直维持爱读书的习惯。恰好,在沈阳这些年,搜集,购买了许多书。诸如《雪白血红》《君主论》《我的奋斗》《战争论》《第三帝国的兴亡》《草山残梦》《侍卫官杂记》《湘江之战》《长征》(halisen.u.s)……。
      常姨指示,书只能拿一本,多了不利于休息,看完后再换。书名他选。
书的内容,是我们的重要话题,偶尔,也会争论论。
      我给自己的功能,作了一个评估,给出定位:陪参谋长消遣;尽量补充他的家人作不到的事;让他高兴,带给他快乐;他身体好,高兴时,多听他说;发觉他累了时,我多说;谈话时间控制在60——90min。
      参谋长虔诚地坚持戴着白帽。
      他饭量在减少,日渐消瘦,他严尊医嘱,按时服药,病魔渐占上风。尊敬的参谋长,解放战争的老兵,顽强抗争过后,离我们而去。
     按照伊斯兰的习俗,在清真寺举行送葬仪式。参加人员列队,低头,垂手,肃立。禁止嚎啕大哭。阿訇颂经。寺内一片庄严,肃穆,宁静。
      仪式完成后,去墓地。
位于棋盘山景区附近,很幽静。是回族土葬的地方。
      众人围站在墓坑四周,阿訇颂经。下葬后,参加人员每人拿一块土,放进墓穴后,填土埋葬。这一切,都是在静静地进行。
      随后,阿訇指导大家,向死者作最好的告别。
      我仅代表68团驻沈阳办事处,送参谋长最后一程: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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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心人 发表于 2014-6-2 20:41 | 显示全部楼层
文章内容很详实,一位有血有肉、可敬可爱的参谋长跃然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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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星辰 发表于 2014-6-2 21:50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的后兵团时代,和参谋长保持着忘年交,足见楼主的感恩的品质和素养!念念不忘黑土地的培养,是曾经的知青共有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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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鹏影视 发表于 2014-6-2 22:23 | 显示全部楼层
文笔质朴,娓娓道来,参谋长的形象令人肃然起敬。他是中国无数我们的父辈的品格的一个缩影,一个代表。平凡小事,以小见大。网站欢迎这样原创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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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着 发表于 2014-6-3 05:05 | 显示全部楼层
详尽叙述,不忘感恩,情真意切。从文中得知68团在兵团时代在沈阳还有办事处。记得当时的兵团农场一般来讲都在其附近的县城有办事处,如,我四师的十二个团在密山火车站附近等周围地带都有办事处。四十一团的办事处就在密山火车站站前对面的右边,我团(四十三团)的办事处也在那条站前街的右面街头。不知68团做为黑龙江地域的一个农垦建设兵团的团级单位农场是离沈阳近的缘故,还是在那里需要办理的业务多的缘故而在那里设办事处?请扬以明战友理解,本人别无他意,就想多知道一些那个年代我们所在兵团的事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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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再林 发表于 2014-6-3 05:37 | 显示全部楼层
欢迎如此情深义重的回忆文章。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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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星辰 发表于 2014-6-3 06:2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昨夜星辰 于 2014-6-3 06:28 编辑
执着 发表于 2014-6-3 05:05
详尽叙述,不忘感恩,情真意切。从文中得知68团在兵团时代在沈阳还有办事处。记得当时的兵团农场一般来讲都 ...

楼主的沈阳办事处主任应该是虚拟的吧!

点评

不是吧?等待楼主的回复。  发表于 2014-6-3 0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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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星辰 发表于 2014-6-3 06:56 | 显示全部楼层
昨夜星辰 发表于 2014-6-3 06:23
楼主的沈阳办事处主任应该是虚拟的吧!

68团已经解散,参谋长已经退休回家,是参谋长的任命,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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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下客 发表于 2014-6-3 10:51 | 显示全部楼层
文章写得很漂亮,参谋长刻画得有血有肉。喜欢看这样的好文章。期待朋友更多的好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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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杨以明 发表于 2014-6-3 11:0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杨以明 于 2014-6-3 14:10 编辑
执着 发表于 2014-6-3 05:05
详尽叙述,不忘感恩,情真意切。从文中得知68团在兵团时代在沈阳还有办事处。记得当时的兵团农场一般来讲都 ...

  执着:您误会了。兵团撤销后,参谋长专业回沈阳。这只有我俩,他是玩笑地“任命"我为沈阳办主任。参谋长走后,沈阳办随即撤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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