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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知青岁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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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 发表于 2014-5-14 15: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清风 于 2014-5-14 16:19 编辑

我的知青岁月(十)
   经过地震灾害洗礼的人们对地震已经麻木了,在震后的余震期不在惊恐,而变得习以为常,我也是这样。但是地震当地农民带来的经济损失却是持久的,当时国家比较穷,也无力对灾民进行救助。所以震区的人们只能自己采取措施自救,以减轻灾害对于人们生活的影响。
  我从家里回到青年点以后,就到生产队上班。经过大队研究决定,让我们三个生产队的手扶拖拉机组成车队,到海城东部山区去拉脚,挣些运费,提高生产队的收入,帮助房屋受损的社员修复房屋。我接到通知后就准备应用的各种工具,包括油桶、修车的工具等物品还有衣物、洗脸用具、行李等,一切准备就绪,第二天就启程到海城东部山区的马风公社去拉脚。
    前面已经说过,我所在的村庄是平原地区,在海城县的西部,距海城镇三十多华里。我们开车去海城的东部地区去拉脚,途中要经过海城镇。海城是个古老的城镇,具有悠久的历史,有三江跃虎城之称。城中还存有一些古老的房屋,大多数比较破旧。即使是当时盖的房子,也十分凌乱,就像现在的棚户区差不多。
    过了海城镇,经过响堂公社,就是进入了海城东部山区,我们开着车沿着海城的杨柳河一路向东行进。周围是群山绵绵,山不高,也不险峻。路况还不错,走的砂石路,还算是比较好走。但是毕竟是山区,公路时而上坡,时而下坡,不如我们的平原地区那样平坦。出了海城开车大约一个半小时,翻过了一道岭,转个弯向南不太远就到了我们的目的地马风公社的一个村庄。
   北方的早春天气非常的寒冷,经过几个小时的路程,下了车的时候,我的腿都麻木了。尽管我穿着皮大衣,带着棉帽子,依然无法抵御寒冷。大队领导事先已经和当地的一家农民联系好了,租了一间房子,来到这里就住下了。我们一共是七个人,六个人是司机,一个人是做饭的。一队的是刘勇士和老赵;二队的是我和小张;三队是周亮和小王。在我们几个当中,只有老赵是三十多岁,其余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我们都住在一个屋里。
    我们所住小村庄不大,有几十户人家,群山环抱,也是矿区。抬头远望,周围的山上都是光秃秃的,没有任何生机。许多山上只能看到裸露的白色岩石。这样地质可能是镁石,只是含镁量不高,没有开采价值,而没有开发。听说离我们居住的村庄不太远,就是著名的海城滑石矿,是中国最大的滑石矿。据说滑石有很高的工业价值,应用很广泛,至于应用在那些行业,至今我了解的也不多。当时开采出来的很多滑石都用于出口,换取外汇。
    当地的一些生产大队,由于临近滑石矿,他们所属的山上也村庄一些滑石矿和镁矿。因此他们有条件的,在自己所属的山上找到了一些滑石矿,进行开采;有的开采到了镁矿就进行焙烧,加工成苦土子。苦土子是一种建筑材料,它的强度介于水泥和白灰之间,但是它比两者都要轻,这个地区建筑方面有些应用。而我们就是来运输他们采下来的滑石,把这些货物运到海城货场,挣取运费。
    第二天早晨天不亮我们就起来,首先给车加水、加油、烤车。因为冬天非常冷需要用火烤车,才能把车发动起来。吃过早饭后,我们就开车到山上去拉滑石。到了山底下的货场一看,这里很凌乱,东一堆,西一推都是山上采下来的滑石。至于那种滑石是什么等级,我们是一窍不通。我们按照这里的管理人员的指挥进行装车,当地人不管装车,全都是自己用铁锹,一锹一锹的把地上的滑石装上车。车装满后,那里的管理负责人,告诉我们,你们装多少不限,回来按照所拉的货物多少进行核算运费。并且一定要把货场的货单拿回来,才能进行核算。我们第一次运滑石,也不知道一车能装多少,头一车没有多装,因为我们的车设计载货是一吨。装多了还怕把车压坏了。装满了车,我们三个车一齐上路了。
    我们开着车在平道行驶是没有什么问题,就是在过了马风公社以后,那道岭比较难走。因为我们还没有开着重车走过山路。下坡时格外的小心,因为这是最危险的,一不小心就可能出车祸。还好头一次顺利的过了那段山路,直奔海城货场。
    到海城的路程有五十多里地,不到两个小时我们就来到了海城镇三里河货场。三里河货场在海城镇的北面,距离海城镇有一公里。紧邻中长铁路,货场很大,里面有许多其他的货物,我们卸滑石的货场可以直接装上火车。货场的管理员指挥我们先进行检斤,然后往指定的货场卸货。我们在卸货的时候,发现货场的滑石也有不同的种类,有白色的,有浅绿色的、有浅紫色的,有大块有小块等待。我就问这里的工作人员,为什么这些滑石不一样?他告诉我:是因为等级不同,白色的是最好的,绿色是次等,你卸的货是三等,不同的等级价格也不同。我也是懂非懂有了些概念。卸车之后进行回皮,计算所运输货物的重量。之后拿到货单,我一看我运的这一车货物的重量,是一吨多一点,他们两个车装的都比我多。我心里想有点少,下回还得多装点。
    回去时是空车,速度比较快,不到中午的时候就到家了。这时饭菜已经做好了,我们回到屋里就吃饭。在这里的伙食比青年点的伙食强多了,吃的是高粱米饭,白菜炖土豆还有点肉,干了一上午的活也饿了,吃得很快,一会就吃饱了。中午稍做休息,就又出发了。这一回我多装了一些滑石,车开出去,没有异常的反应。等把货物运到海城经过检斤,这回的货物是一点二五吨,我觉得挺满意。我一直很保守,不愿拉的太多,如果车坏了,会得不偿失。回来时正好是吃晚饭的时候,从此以后我们就这样天天运输滑石,一天两趟一切正常,而且逐渐的对道路更加的熟悉,开车的速度也加快了。
    我们出来拉脚属于出差,一天每人是一块二毛钱的补助。我们是自己立伙,这些钱根本就花不了,会剩余一半。这在当时的时代,可是不小的收入。所以我们每个人都非常珍惜这样的机会,都想着多拉些货物,不辜负队里的乡亲们对我们的期望,为生产队多增加些收入。我们计算了一下,如果按照现在每天运输二点五吨滑石,运费是六十元,除去花销不到半年就能把购买拖拉机的钱挣回来,我们个个下决心争取早日把买拖拉机的钱挣回来。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天天运滑石到海城,一天两次。时间长了路也熟了,开车的速度也加快了,我和小张俩开车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有时下坡的时候,空档滑行。可是他们两个车就不敢这样做,所以每次我们的车都跑在他们前面。另外拉脚时间长了,就有人主动找我们拉货。一天一个用户和我们商量拉几天苦土子,运费能比拉滑石高一些,我们就答应了。
    我们来到了苦土子生产的工厂,这个工厂也离我们的驻地不远,到了这个苦土子生产的工厂。这里的环境十分恶劣,只见厂里是浓烟滚滚,灰尘扑面,十几米远就看不见人。这里的工人,不管是穿什么染色的衣服,一律都是土黄色,浑身上下都是灰尘,简直就是在灰堆里爬出来的一样。苦土子的生产工艺与水泥的生产工艺差不多,也是焙烧,粉碎,包装。那个时候也没有什么环保概念,生产工艺比较简单落后,所以环境实在是太差了。
    车开到这里的苦土子成品仓库进行装车,这里的苦土子的成品都是袋装的,每一袋五十斤。我们自己进行装货,保管员只管计数。当我们把一袋一袋的苦土子装满车之后,我们几个人也和这里的工人一个模样,也是满脸灰尘,连头发都是黄色的,一身的灰尘已经把我的衣服染成了黄色。我们运输的这些货物的卸货地点也是海城货场,开了出门票,我们就出发了。运输这样的货物,只有几次,却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这样的环境实在是难以忍受,我们是不愿意运输这样的货物。
    拉脚的生活并不总是一帆风顺,经常发生拖拉机出故障的时候。而那一年的春天特别的冷,有时候车坏在半路上,那时真遭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冷风刺骨,但必须进行修理,时间长了车就冻住了那就更糟了。在修车时无法戴手套,一会的功夫手就冻僵了,螺丝刀都拿不住。就到拖拉机的水箱暖暖手,继续修理。人真是一种很有意思的动物,而当车修好的时候,心里是格外的开心。
    我晚上干活回来都很开心,吃过晚饭,高兴的时候,就吹一会口琴娱乐一会,然后就休息了。那时候我的睡眠非常的好,只要倒下就能睡着。而其他的人有时候和房东聊聊天,特别是小张和小王,他俩都没结婚,很爱和房东的大女儿说话。那个房东的大女儿大概也有十八九岁,个头不高,长得一般但也不难看。看上去也有意思愿意和小王搞对象,因为小王的个头有一米七五的个头,人长得也帅,所以深受女孩子的青睐。房东也有意思和做饭的老周过话,小王有些犹豫。
    在那个时候,在我们那里的下乡知青的打扮都很时髦,有时候走在街上从穿着打扮上就能判断哪个人是知青,哪个人是当地的青年。一般的农村青年男女都以知识青年的穿着打扮为标准,进行打扮。小张和小王打扮的就接近知青的标准,在外表上看,都会误以为他俩是知青。而我是个例外,我掉进老农堆里,就是一个老农,没有人知道我是知青,但我并不介意这一点。
    在我们当中只有一队的老赵抑郁寡欢,他是个淳朴的农民,为人很忠厚。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他的妻子已经去世了。常言道:人生三怕,少怕失恋,中怕丧妻,老怕丧子,老赵中年丧妻可谓是人生的一大悲剧。据说老赵的亡妻,长得非常的漂亮,全村的人没有一个不夸的。两个人的感情非常的好,非常恩爱,还生有一对儿女,生活很美满。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他的妻子因病去世,恩爱夫妻从此阴阳两隔,他痛不欲生。妻子死后他再也没有续弦,自己带着两个孩子生活。我们在一起干活的时候,还能经常听到他念叨他的妻子。而他的妻子就是我们拉脚经常路过的响堂公社的人,当我们开车路过的时候,他还用手指着北面的山说:他的妻子就葬在那个山上。
    拉脚挣钱的日子心情很快乐,尽管天气非常的冷,我也觉得很值得。眼下拉脚的时间快到一个月了,过些日子天气暖和了,我们就不遭罪了。我们都在想争取早日把买拖拉机的钱挣回来,同时我们每个人也会有不小的收入。就在我们为我们的目标而努力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让我们梦碎响堂。
这一天的早上我们和往常一样早晨起来吃过了早饭,就去山上装货。装车的时候,老赵就和我们说:昨天有梦见他妻子了,说他妻子想他,让他过去。他说:不行,我还得带孩子呢。他还说有时间要给他妻子烧点纸。因为他经常念叨他妻子的事,我们谁也没在意,装完车就出发了。
    还是和往常一样,我开着车在前面走。往常我开的车都是拉他们老远,而且都看不到影,而这一天,老赵他开的车跟着我的车,一步也不拉。当我的车开到响堂的时候,正好赶上响堂的小火车到站,下来了许多旅客,路上的人很多。
我介绍一下这个小火车,这是日本时期,日本人为了掠夺开采海城的滑石矿资源而修建的,火车很小,是小的蒸汽机带动的,铁轨和车厢的规格都比较小。铁路是从海城到马风公社,全长大概有不到二十五公里,车厢的连接都是用粗螺丝连接的,很落后,解放以后一直在使用,不但拉货物,而且经常进行旅客运输。我没有坐过也不知道,票价是多少?估计票价很便宜,因此乘坐的人很多。
    我穿过人群时,这时听见有人喊:压人了!压人了!我就停下车,回头一看眼前的一幕让我终生不忘:只见一队的拖拉机已经翻到路旁的壕沟里,车轮朝上。一个老太太横躺在公路上,但是没有血迹。老赵和刘勇士围在老太太跟前,我走上前去一看,只见老太太脸上惨白。我见此情景就把车开过来,其他几个人把老太太抬上我的车上,我就开车拉着他们赶往海城县医院。
    响堂就是临近海城县城,也就不到半个小时我们就到了县医院。当老赵和刘勇士把老太太抬进了医院,他们出来时告诉我,那个大夫检查了一下,就说了一句话:把老太太抬到太平房去吧。老赵当时就傻了,如同晴天霹雳一样,几乎都崩溃了。等冷静下来的时候,我问老赵事情的经过。他说:他就觉得是迷迷糊糊的,当时他开车的时候只是车的前轮把老太太刮倒,也没停车就去扶老太太。结果车的后轮在老太太身上压过去,车就自己翻地沟里。其实他要是停车也许不会出这样的车祸,医生的医疗诊断:老太太的骨盆是粉碎性骨折。
    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极度的失望,我去开车卸货的时候,浑身都没有力气。我和三队的车卸完货,商量一下。老赵和刘勇士他们在医院守候,我们只好开车回到马风。到了马风接到大队的通知停止拉脚,收拾东西开车回生产队。其他后事大队派人来处理。拉脚的工作就这样结束了。
    我是个无神论者,但是那天的事情出的很蹊跷。那天出事的地点就在老赵的妻子的坟墓附近;而老赵那天开车的速度也很反常;老赵的媳妇托梦;拖拉机的速度都没有自行车快;而且正好赶上小火车到站,这些因素的巧合在一起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他们都议论说:老赵的媳妇想把老赵带走,可是老赵没走,却把老太太带走了。老赵这样的生死恋,真是太感人了,足以让天地为之动容,神鬼为之哭泣。
    事后老赵因为无证驾驶,交通肇事,致人死亡,被判三个月的劳改。一队花了一千多块钱的伤亡补助金。一队不但没有挣到购车款,反而又搭上一台车的钱,真是事与愿违。我很幸运,回到生产队,队里给我发二十来元的出差补助,同时我俩也为队里挣了几百块钱。美中不足的是时间太短,有些遗憾。人世间真是啼笑人生,一切都是命运之使然,非人力所为。
(未完待续)
                                                 2014年5月14日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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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再林 发表于 2014-5-15 06:19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你的回忆文章。写的很有生活,很有感悟,非亲临不可得也。赞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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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下客 发表于 2014-5-15 11:3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是无神论者,但翻车压死人的事确实费解。拜读美文,问候康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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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清风 发表于 2014-5-15 15:27 | 显示全部楼层
松下客 发表于 2014-5-15 11:34
我们是无神论者,但翻车压死人的事确实费解。拜读美文,问候康乐!

谢谢朋友关注,我也觉事故发生的很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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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贝西 发表于 2014-5-17 09:25 | 显示全部楼层
谢了。拜读回忆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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