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徐凤云 于 2014-2-23 19:17 编辑
十三、爬大砬子山
小麦播种结束后，已进入了四月中旬，深灰色的完达山泛着丝丝的绿意，向阳山坡上和背风的山脚下，绿色小草迫不及待的从土里钻了出来，在乍暖还寒的微风中，抖动着稚嫩的身躯，有几种叫不出名字的小花，刚离开地表面，就展现出绚丽的色彩，点缀在绿色的小草之中，形成了红、白、紫、绿、黄五种颜色，给完达山增添了几分生命的活力。二十连的女知青纷纷脱掉臃肿的棉衣、棉裤，穿上了印有比较素气小花的春装和流行一时的草绿色小西服，一展大城市姑娘们苗条身段和靓丽容颜。部分男知青更是过早的展示着自己健壮的肌肉，午饭后穿着背心在篮球场上打起了篮球，引来了一些好奇的老职工和孩子们的驻足观看。
春天来到了挠力河边的二十连，我也感觉到浑身充满了力量，一到休息天就觉得有劲没地方使，同宿舍的上海知青赖志伟对我说：“看你这个难受劲，没事儿干能折磨死你，跟我爬山去吧，挺好玩的。”我马上兴奋地说：“好哇，我正想找个人作伴去爬山，我们这就去吧。”赖志伟长着一副严肃的面孔，是个很干脆的人，他点点头说：“好吧，你准备一下，半小时后我们就出发。”我跑到宋师傅家借了一把镰刀，回到宿舍后又找出绑腿，在腿上缠了起来，听老职工说草甸子里的草爬子非常多，个头和黄豆粒儿差不多大，一旦附到人的身体上，就拼命地往肉里钻，要想把它揪下来，只有一种办法，就是用烟头去烫或划根火柴烧，它在疼的时候身体一收缩，便掉了下来，如果硬是用手揪，只能把它的身子揪下来，头还钻在肉里，要是那样可麻烦了，就得忍着疼痛，用小刀的刀尖一点儿一点儿的往外抠了。赖志伟看我着的一身打扮，笑了笑说：“没必要全副武装吧，这又不是上战场。”我一本正经的说：“第一次上山总得做好预防工作，以防万一嘛。”
我俩儿来到挠力河边，刚打好的绑腿还得再解开，否则，绑腿便会被水泡湿了，我解开绑腿，脱鞋挽起裤脚，趟过没膝深的挠力河，冰凉刺骨的河水将脚冰得通红。我也顾不上这些了，用最快的速度拿绑腿将脚擦干净，穿上鞋追赶已经走出好远的赖志伟。草甸子里到处都是塔头甸子，一个个象短粗木桩似的插在水中。塔头上已长出绿色小草的嫩芽儿，小草嫩芽儿的上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陈年枯草，看不清哪里是塔头甸子，哪里是覆盖在水面上的枯草，一不小心踩空了，就有可能掉到水里面去，弄不好还要崴了脚脖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我试探着往前走，已经走出好远的赖志伟回过头来对我说：“有绿色的地方都是塔头，大胆地往前走，不会有事的。”我按他说的走了一会儿，速度果然快多了。
穿过塔头甸子，来到了大砬子山的山根底下，大砬子山是二十连附近最高的一座山，海拔不到四百米，连队老职工常挂在口头上的一句话是“你别吹了，再吹就吹到大砬子山顶上去了。”可见大砬子山在老职工心里是有一定地位的。靠近山根的地方，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榛柴棵子，赖志伟对我说：“你和我拉开一点儿距离，要不拨开的树枝会打到你脸上的。”说完他便灵活的钻进榛柴棵子里不见了。我根据前面的响声，弓着腰，将两手伸到前面，不停地拨开榛柴棵子，快步的往前追赶着。赖志伟站在一棵大树下，擦着头上的汗水，脸上现出了难得的笑容，对我说：“前面是大森林了，只是坡越来越陡，爬的时候要多注意脚下，不要东张西望的。”我点了一下头说：“听大哥的。”
大砬子山没有想象的那样难爬，我俩儿半弯着腰，手脚并用的快速往上爬着，一路上没见到太大的石头，只是树逐渐的粗了起来，高大的树冠像一张张大网，将大砬子山给结结实实的罩了起来，阳光透过网眼照在干枯的腐叶上，给人一种或明或暗的感觉。要是在夏日里，茂密的枝叶会将山体遮挡得密不透风，一点儿阳光也不会见到，那才是真正的原始大深林，到那时，爬起山来会是一种凉飕飕，阴森森，踩在地上湿乎乎，软绵绵的感觉，如有风吹草动，肯定会让人毛骨悚然的，要那样的话，真是太刺激了。大山深处传来赖志伟的喊声：“加油哇，前面就到山顶了！”他的声音在群山中回荡着，传出了好远，又被远处的大山反射了回来，发出一阵阵“嗡嗡”的响声，好大一会儿，声音才慢慢消失在山谷之中。我脱掉工作服，用力擦着脸上，脖子上成串淌下的汗水，大喘了一口粗气，迈开双脚拼命的往山顶上冲去，一步、两步、三步，突然，觉得脚下一滑，不好，要滚下山去了，就在这时，我顺手用镰刀勾住了一棵长在石缝中，大约有向日葵杆粗细的小树，晃了几晃，站稳了脚跟，没有滑下去，小树却被镰刀拦腰砍断了，我看了看握在手里的镰刀，庆幸上山时带了它，在关键时刻帮了我大忙。
在山顶上，树都长得奇形怪状的，是可怕的山风，常年从不同角度，无情地折磨着它们，改变了这些可怜树木的形状，一棵棵长得像麻花似的，扭曲得不像个样子，树皮也被风吹得非常光滑，好像涂上了一层油。周围群山起伏，连绵不断，勾画出高高低低的曲线形状，远处还有一座更高的山挡住了我的视线，看来大砬子山在这一带还不算最高的山，有朝一日能把那座更高的山给征服了，我在二十连就可以蹦着高的吹牛皮了。大砬子山的西南面是二十连的所在地，连队看上去布局还算规整，每栋房子的前面，都堆着一大堆柞木杆和引火用的豆秸，给人一种凌乱的感觉。一条几米宽的土路穿过连队，土路上有一个人赶着牛车，在缓慢地走着，牛看上去和狗一般大，人也和小孩一样，都缩小了好几倍，挺有意思的。
我俩儿在一块避风的石头上坐了下来，准备休息一会儿就下山了，赖志伟两手托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我瞪着双眼朝周围看着，盼望着此时能跑出一只野兔来，捉住它带下山去，给大家改善一下生活。突然，我发现在前面七、八米开外的地方有一条青灰色的蛇，这条蛇有一米多长，比大拇指还要粗一些，它三分之一的身体离开了地面，张开的大嘴里舌头伸在外面不停的摆动着，时刻准备向来犯之敌发起无情的反击，将对手置于死地。我顿时兴奋起来，爬山的劳累全部消失了，握紧了手里的镰刀，一点儿一点儿慢慢站了起来，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的蛇，心里数着“一、二、三”，浑身的力量突然间爆发出来，箭一般的冲了过去，处在高度警惕中的蛇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被我挥起的镰刀砍下了头，蛇头在地上滚出一米多远，蛇身子扭曲了几下，慢慢的伸成一条直线不动了，我用脚踢了一下已经死去的蛇，看了看手里的镰刀，心中涌起了胜利者的自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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