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夏天的一个早晨,阴霾的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逊克军马场宣传队的领导看到雨下得并不大,决定让我们冒雨按计划赶到距总场200多里的四分场去演出。
那时军马场的业余文化生活可谓是十分贫乏,全场有四个分场,有近40个连队,职工和家属共计2.3万多人,占地面积将近2000平方公里,文化生活就靠一个总场一个放映组和一个宣传队。放映组他们只负责场内各个分场部和连队放映任务,我们巡回演出的范围就广了,除了负责四个分场部和连队,还要参加黑河地区、伊春地区许多单位的演出(我们还代表黑河地区和201部队到东北二省一区的演出)。所以,一年一个连队只能巡回演出一次。这也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冒雨赶路的原因了。
我们身上穿着雨衣,坐上解放牌卡车,用苫布把乐器和道具苫好,早晨7点多我们就从一分场场部出发,向四分厂挺进(一分场场部到四分场场部两地相距80、90公里)。汽车驶出一分场场部上了老黑山,开出20多公里后雨不下啦。这时,我们看见车的前方有十多只野鸡在草丛里慢慢的跑着,我们宣传队的队长马上就把他随身带的56式冲锋枪端了起来,对着那群野鸡就是6、7抢(当然这种行为,在现在是违法的),他先后打了十几抢,一只也没打到,但见野鸡在草丛悠闲自得地慢跑,根本就不理会他。经过他刚才小丑似的打靶表演,立刻打消了大家阴霾宁静的心情,大家开始有说有笑,话题自然是刚才队长和野鸡决然不同的表现,好不开心。汽车在欢声笑语中缓缓地前进。
当车开到一座小木桥时,由于下雨路滑,只见车的后轮胎一滑就腾空了。仗着出事的地点离林区不远,我们几个男的找来许多大木头,先把它们垫在车的后轮前面,然后再用大木头当撬杠,慢慢地总算把掉下的后车轮撬到我们刚才临时搭建的浮桥上了,车总算平稳的开过这座桥,这时已经是下午3点多了。由于我们当时处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又干那么多体力劳动,饥肠辘辘伴随着天空淅淅沥沥的小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赶快赶到四分场三连补充点能量。汽车经过刚才的险情,司机师傅更是小心翼翼,他把汽车开得像老牛一样在“水泥路”上慢慢的爬行。
晚上6点多,我们终于赶到四分场三连,在三连我们简单吃了点面条,就又开始赶路了。天慢慢的要黑了,司机外小心翼翼地开着车。肚里有食了,大伙的倦意悄悄的上来了,当我迷迷糊糊似睡非睡时,突然,我觉得我们乘坐的车子向右侧一滑,我们每个人的身体已经向右侧倾斜30多度,当时我们为了防止汽车侧翻,车上的所有人都从车的左侧下来。下车后,我们才发现原来在汽车的前轮压到一棵斜躺在道路上的小树上,当汽车前轮压上后,由于汽车的轮胎连泥带水,往斜躺的小树上一压,顺势就将汽车的右前轮滑到沟里了。汽车出事的地方周围全是直径在30多厘米以上的红松,那可是正经的林区。记得当年有3个鄂伦春的猎人到四分场三连打猎,他们三个人进山一个月,就打到三大爬犁野兽,有罕打鼾、黑熊、野猪、狍子、马鹿等。面对深陷的汽车,大家想了各种办法,还是不管用,最后决定派两个人到四分场二连找一台拖拉机,把掉到沟里的车拖拽上来。谁来完成这个任务呢?深山老林又是半夜,当时我和我们宣传队的蔡庆升主动要求完成这个任务。他高高的个子,宽宽的臂膀,体格很棒。我们两个人每人带了一枝56式冲锋枪,消失在夜空的森山老林中了。一路上为了防止碰上野兽,我们两个大声唱歌、唱累了就大喊几嗓子,经过将近3个小时行程,我们终于在午夜12点赶到了四分场二连。到连长家把连长叫醒和他讲明情况后,他一方面安排拖拉机手赶往出事地点,一方面安排食堂炊事员给我们俩做饭。饭后,一天的倦意让我们很快就进入梦乡,大约早晨3点多时我们听到嘈杂的人声,醒来一看,宣传队的大队人马已经到了。他们草草吃了点东西,就上车继续赶路。汽车终于在早晨7点赶到四分场场场部。
这次刻骨铭心的旅行虽然已经过去40多年了,现在回想起来仍记忆犹新。近200里的路程,我们乘汽车却走了24个小时,那次艰难的旅行能不让我们回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