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夏梦 于 2013-11-12 11:04 编辑
(本篇纯属文学作品,请不要对号入座) 杜鹃啼血 (一) 南方小镇。 夜色的降临,给这个小镇罩上了一层浓厚的色彩,夕阳的余晖染红了街面丶铺面和路上的人群。就连那挤满了人的小吃店里的人的脸和背上也洒满了星星点点的橘黄色。 如也和坐在他桌子对面的一个女人在吃着一个羊肉煲里的东西,我们此时看不见那个女人的脸,只看见她不时地用手擦着眼泪。皱纹已爬上脸的如也用眼睛看着她,那眼神是麻木的,以至于他忘记了应该用餐巾纸给着女人子娟擦擦眼泪。 这是一对恋人,从那个穿着就看得出他们是南北方的结合。女人穿着来自于东方小巴黎的拖地长裙,如也则是西装领的休闲夹克衫,棉布的有着裤线的休闲裤,皮鞋锃亮,明眼的人一看就是外国货。地道的南方人。 四十多年了,通过知青朋友们的寻找,使他们这对兵团的初恋情人再次重逢,如也高兴的什么似的,本以为能看到他心爱的女人的笑脸,却不知迎来了串串的眼泪。那不是高兴的眼泪,那是把心上刀割的伤疤再挑开来的流着血的场面。那女人流的不是泪,眼中滴的是血,点点的鲜血,片片血迹,那血尽管有四十多年埋藏在心底,今天流出来,还是鲜红的,因为,那是来自心底里的血! 其实,刚开始两人在进到小吃店的时候,那女人是笑着的。她高兴,因为这么多年来,尽管分别几十年,她心里还总有这初恋情人的影子,她曾在梦中等待。可为什么哭了呢?而且哭得那么伤心?如也也惊呆了,所以他茫然。但听到女人的讲诉,他的眼神从茫然变为惊诧,继而是激动,然后就变为麻木,他傻了。 如也刚开始也不知怎么惹她了,不知她为什么哭了,还哭的那么凄惨,那么伤心。就紧紧问着为什么。颤动着嘴角,许久没说话的子娟,咬着牙把泪水就着那口滚热的汤咽了下去,那汤很热,子娟也没觉得烫,她也麻木了。 “哭什么呀?!相聚是好事。尽管分离四十多年,我们毕竟又见面了呀!” “你说我抛弃你,你冤枉人!”子娟的眼泪又流出了眼睛。 “就是你离我而去的,你不辞而别,我们在兵团多年的相爱,那时我们爱的死去活来,浑如一人,你干什么就走了?!” “-----------” 如也拿起桌上的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黄酒,给子娟也倒了点儿。然后他把自己的那杯酒啁了下去。 “你知道,你走的那天,我下工后正和知青战友打扑克,有个小李跑进帐篷来说你走了,回城结婚去了。我当时就傻了,脑子一片空白,眼前一片蓝的,黄的,红的金星。他们说我那时把眼镜都摘下来摔了!” “-------------“ 如也往嘴里啁了一杯黄酒,这个文质彬彬的花白头发的老男人,添了一下嘴唇,没顾上那泪流满面的子娟,接着说: “后来,我大病一场,在林子里的帐篷里面躺了半个多月,那里面潮湿,再加上我整日地烦躁,苦恼,忧虑,思念,所以就积虑成疾,就在那年我得了牛皮癣,全身没好地方。四十年没治愈呀!“ 子娟看着如也撸起袖子的两个胳膊肘上的厚厚的牛皮癣,哭得更厉害了。尽管旁边桌子上就餐的女孩不停地往他们这边看,子娟的泪还是无声地止不住地流。 在看着他们的女孩的眼里,子娟长得出奇地美丽,因为在子娟这个年龄,要不是长得漂亮,女孩子们是不会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就盯着子娟看不够。此时她们也在惊奇,为什么这个女人哭得这么厉害,不顾在众人面前把脸哭得像泪人似的,以至于扭曲了整个的脸。 “你为什么走时都不告诉我一声?!难道这不是抛弃我,不辞而别,离我而去?” “你就不想想我有多么爱你,你却去和别人结婚了!” “-----------“ “对了,在走的前一段时间,你给我写了封信,说叫我别等你了。我记起来了。有这么一回事。“ 这时,他拿起一块餐巾纸给子娟擦了一下脸上的泪。 “为什么?”他还不依不饶的,也许是爱得真切,他也追问个没完,也许他是真想要知道,这个在兵团历经磨难一直苦苦爱着他的女人为什么就突然掉头而去,这一对真心相爱的人为什么就孔雀东南飞! 子娟的泪糊满了整张脸,她没有舔嘴角里流进的泪,这一次她也没把嘴里的泪往下咽,而是让它尽情地流,因为这是四十多年的苦水;这是四十多年的从心上那个受过伤的地方流出来的血。那血水顺着脸和脖子流到了胸前,以至于把纱裙的胸前都湿透了,隐隐地现出玲珑的曲线,那两个黑糊糊的点子,尽管戴着胸罩,也从衣衫上透了出来。 子娟没管这些,她让着泪水的瀑布洗刷着心上的伤痕,她要用泪水洗掉那段时光的污渍,荡涤着灵魂,她要把自己弄得的干干静静地再交给心上的人。 她此时开了口,给如也讲了那个真实的故事。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子娟经历了人世间最丑恶的事情,子娟想把它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尽管这四十多年来这事一直使她在心里流着血,她也从来没对任何人说,她想把这秘密带进棺材,因为尽管不是子娟的错,是人世间魔鬼对她的摧残,她还是只能人家打掉她的门牙她还得自己往肚里咽。要不是心爱的初恋情人紧紧的追问,她永远都要守住这个难堪往事的秘密。就因为她一直都爱着的这个人,现在她决心把一切都告诉他,她为的是她心上的人不要把自己抛弃了他的这件事误会的更深。那时她是没办法呀,所以她也就采取没办法的办法离开了他。就因为这,子娟用了大半生的不幸和遭罪来弥补,她要用苦熬这把梭子和时光这条线来织补这个破碎的洞;她要用一生来抚平心灵上的创伤,用埋藏在心底的对心上人的爱来修复这个伤痕。 那段屈辱和对如也的爱成正比,这屈辱有多深,对如也的爱就有多深;这屈辱有多大,这对不起如也的不安就有多大。每当她自己想起这件事,她最想的是如也,她一生都没有忘记他,就因为爱他,那时她想,她要用自己的离开,换取了如也今后的幸福,从那以后,她尽管很苦,她觉得最起码的在如也的心中,自己还是那个漂亮的,活泼的,天真无邪,动人的女孩子,尽管她离开了他,她在如也的眼里还是美玉无暇。她留给他的是完美的形象,而她自己舔着伤口,品着苦涩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这样她也高兴,因为在她心里永远有个心爱的如也,她最爱的人永远是那个文质彬彬,才貌双全的男孩子。尽管这些年的遭罪使她麻木,但她的心里还只有如也。苦难和曲折蹉跎了子娟的岁月,没有蹉跎她对如也的爱,反而过去的时间越久,她越想念他,她知道如也过得很好,她也就在心底里笑了,满足了。那喜悦心情抚平了心灵上的创伤,她几乎在这几年都不记得那件事了。今天把这心上旧的疤痕用刀这么一挑,那血水流出来了,是好事是坏事,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积压埋藏的这不是什么好血,也许放出来能让心脏干净些,正常些,健康些. 也许病就好了。 这是一段对丑恶势力的控诉,是愤怒的,抓心挠肝的!这是对心脏的一次手术,是很疼的,这是割那个毒瘤,是要有勇气的,尽管此时有了勇气,这疼还是撕心裂肺的!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