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玛丽安娜,你一无是处!一无是处!”她父亲非常气愤地说道。
“嗨,约翰,别这样说。”玛丽安娜的母亲——李太太说,“她是我们的女儿。”
“我还不知道他是我们的女儿吗?”李先生说,“我们已经养了她18年,我还不知道吗?”
“是啊。”李太太说。
“好,那你就说说,这18年她为我们做了些什么?”李先生问妻子。“女孩子嘛,通常要出去找活干或者帮助妈妈干点家务。我们的宝贝儿可不是这样,这辈子她为我们做过一顿饭吗?为我们洗过一件衣服吗?她打扫过房间吗?从来没有过。”
“可她是个挺机灵的好孩子啊。”李太太说,“她会画画,画得多好,多漂亮啊。哪能说她一点用处都没有呢?”
“她画的那些画对我们有什么用?”李先生说,“我们总不能拿画当饭吃吧。咱家不是会做活计的灵巧人,我们没有钱。不能让玛丽安娜再闲着待下去了。要么出去找工作,要么找个对象嫁出去。”
“咱这个破地方哪儿有工作岗位,”玛丽安娜不紧不慢地说,“我不想搞对象,就一个人挺好的。我偏要画画。”
“可是,你爸爸说得不错,”妈妈平心静气地说,“我们不能养你一辈子。那么多小男孩儿都想和你好,为什么你不愿意和保罗好呢?我听说了,他挺喜欢你的。”
保罗是个农民的孩子,是同住在这个村子的邻居。
“他是个傻子。”玛丽安娜很气愤地说,“这儿的人都是傻子,连你们也是。你们有完没完经常叨叨这些事儿。”
玛丽安娜出门了。她带着装有画具的背包,跑出了院落。
“玛丽安娜回来,”妈妈喊她,“怎么能这样和你爸爸说话呢?”
但是,玛丽安娜一溜烟似地地跑远了。沿着海边的沙滩,微风中,她长长的黑发就像飞起来一样。她又去画画了。
“我们该怎么办呢?”李先生喃喃地说。
“她还年轻,不懂事儿。”李太太说,“总会有一天她要搞一个好对象的,指不定找个农民的儿子,就跟保罗那样的。然后等我们老了,他们能照料我们的那块地。”
李先生笑了,“找个农民的儿子?谁要啊?不会做饭,不会喂牛,也不会打扫房间……”
“可是我们的闺女长得很漂亮啊。”李太太说,“现在男孩子们只看颜值漂亮不漂亮。小女孩漂亮,他们就君子好逑了。”
“好。我希望她赶快跟一个好小伙结婚走吧。”李先生说,“我们不能再继续这样宠着她了。总有一天,我会把他从家里撵走的。”
李约翰经常叨叨这些话,他十分严厉却也郁闷极了,因为他没有个儿子。一家人的生活非常困难。春夏秋三季,他和妻子辛劳在田园里。冬天李约翰和朋友们用那只旧船捕鱼。那是一只非常破的船,每年都需要修理船上的破洞,发动机经常发生故障,他们不得不及时修理。得换一只新船了,可是又没有足够的钱来购买。
缺钱——是他们生活中最大的忧愁。
他们住在一个小岛上,岛的名字叫塔斯卡岛,距离大陆150公里,这是一个美丽的海岛。他们很喜欢生活在这里。这里有连绵的大山和绿色的峡谷,伴随着树木和鲜花还有许多野生动物,有被砂砾覆盖的美丽海滩……就是没有大城镇,铁路,机场。只有农民、渔民住在岛上,如同玛丽安娜的父亲一样。他们把生产的食品卖给岛上市民,却很难借此发财。他们付出艰难的劳动,换得微薄的收入。
岛上有一个小城镇,傍着一湾渔港,渔港内泊着渔船。渔港旁边有个小工厂,是岛上仅有的工厂。有30多个女孩在那儿工作,她们把鱼装进罐头里。每星期有一班船航行于塔斯卡岛和大陆之间。从农场那儿运些鱼罐头和农产品,有时也从大路上运些客人来塔斯卡岛上。这些客人来岛上是为了休假,疗养,他们在大海里游泳,在海滨上散步。有时他们也和渔民一起下海捕鱼。在岛上的日子很愉悦。人们之间很友睦,一个人有困难,大家都伸手帮助。
大陆上有些大城市,有成规模的工厂企业,城镇街道,川流不息的公路和火车。那里的人们很富有,可是却充满噪音和垃圾,环境遭受严重的污染。那里人流涌动,作坊和工厂充斥着每条街道。没有安静的环境,没有美丽的山峦和峡谷,而且人们彼此之间不和谐。
李约翰总是考虑钱的问题。为了他们的家园,他需要资金添置一艘新船,再购买更多新的土地,购置一些牛羊马牲畜和禽类,可他从来没有实现过梦想。他经常对玛丽安娜发脾气,就是因为她从来不顾家,从来不去工作,整天就是画画。她自己的屋子里到处张贴着她的作品,可是在这个岛上,她的画没有市场。人们没有钱吃饭,哪有富裕的钱买她的画呢?
玛丽安娜是个有梦想的孩子。她在想像中来到了开罗(埃及的首都),那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大城市。她胳膊下夹着自己的杰作,沿着繁华热闹的大街小巷徜徉。她走进一家商店,出售了她的作品,得到一大笔钱。然后,她又走进另一家商店,规模宏大。她买了一条精致的裙子,漂亮的鞋子和美丽的外套。穿上这些服饰使她的面容,头发和双手增添了不少的光彩。
走出商店时,她容光焕发,神采奕奕,非常漂亮。街上的行人都止住脚步,打量着她。她经过出售作品的商店时,透过橱窗观察她的那张画,许多人都在争购,商店的老板非常高兴。一位男士购得三幅她的画,他长得高大魁梧,有一头黑发,风流倜傥。
“哪位画家画的这些画?”他问老板。
“那儿了,那位姑娘。”老板回答。
那位男士心花怒放,对玛丽安娜说:“您的作品太有魅力了,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的画作。总有一天你会出名的。你的杰作会传遍全球每一个国家。”
玛丽安娜非常快乐,“可是,你怎么能够知道我能够做到呢?”
“我就是做绘画生意的。”男士答道,“我收购这些,然后出售。能和我喝一杯吗?我想谈谈你的作品的事情。”
他们一起小酌,然后一起晚餐。这位男士带着玛丽安娜坐着敞篷的“宝马”在城里兜风。
男士对她说:“你的画很美丽,可你长得比画更美丽。”
那晚他们共同起舞,然后坠入爱河。不久二人便结婚了,一起周游世界。玛丽安娜创作了上百张作品,她成为享誉全球的著名画家。
这是玛丽安娜做的一个梦。
在玛丽安娜画画和做梦的时候,她父亲及其朋友们却遇到了大问题。那天晚上她走进屋时,她父亲正和两个朋友彼得与马克·林德谈话。他们面带愁容。
“我们刚从大陆上的海港回来,”彼得说,“鱼市的价格又跌了。”
“大陆上的鱼生产的太多了。”马克说,“人们不再用合适的价格出售。”
“这些鱼是大陆上运过来的,它们是新的大渔船打捞的。”彼得说,“他们船上有专门的冷库用来贮藏鱼。他们在海上能能停留两到三周,而且鱼不会变质。”
“而我们打鱼则必须当天去当天回来,”马克说,“而且我们必须及时地卖掉所有的鱼,否则就会烂掉。所以,我们每天还不能捕捞的太多。”
“我们现在很需要一艘带冷库的大渔船,”约翰说,“可是我们从来没有过那么多的资金。”
这个时候玛丽安娜进来了。
“那是你宝贝闺女吧,多聪明漂亮。”马克说,“你好,玛丽安娜。”
“别跟我提那个倒霉孩子,”约翰说,“一点用处也没有,从来也没干过活儿。”
“我正要和你说呢,今天早上加工厂的老板跟我说,有个姑娘打算不干了。她要跟村里的一个男孩结婚去了。”马克说。
“那才是好孩子呢。”约翰说,“你听见了吗?玛丽安娜。”
玛丽安娜默不作声。
“所以这个厂现在有个空额可以补充。”马克继续说,“那个活儿不太好,就是整天把鱼装进罐头里,可是工资不错,不少给。老板答应可以给玛丽安娜安排这个岗位。”
“不去!”玛丽安娜听了说。“我才不去整天装鱼罐头呢。”
“哦,好。你行。”她爸爸说,“以前我告诉过你,我们不能养活你太久。我立马就去回复那加工厂的老板。如果你不能找到工作,明儿就给我离开这个家!”
玛丽安娜大声地哭了。身边的妈妈也抽泣着,可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后来玛丽安娜还是去了。活儿又苦又累,她不愿意干。可是她父亲还是满意的。
尽管这样,玛丽安娜仍旧外出画画,只不过都是业余时间,晚上和礼拜天。
第二章
一个礼拜日,玛丽安娜正在海滨附近恬静的山谷里画画,突然她听到背后传来声音:“太漂亮了,真好看。我很喜欢呀。”
玛丽安娜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看,是一位年轻的男士站在她背后。他身材高大,有一头黑发——和玛丽安娜的头发一样。他长得非常英俊。
“你是谁呀?吓了我一跳。”
他莞尔一笑,“我是到这儿旅游的。抱歉,打扰你了。”
玛丽安娜也笑着说:“没关系。我以为这儿就我一个人呢。这个小岛不常有太多的旅游者来访。”
“居然没有?”那位年轻的男子说,“奇怪了,这么美丽的小岛没有人旅游。我可以坐会儿吗?”
“嗯,坐吧。”玛丽安娜说,“你是哪里人?”
“我来自马拉帕。”
“哦,我没去过。”玛丽安娜说,“那地方怎么样?”
“那儿挺大的。可非常脏,非常乱。”
“可是,住在大城市应该是非常好的。”玛丽安娜说,“这个小岛可没有什么可玩的。每天都是这么样,单调,枯燥乏味。”
“在马拉帕是挺好。”那男子说,“那儿固然有许多乐子可找。只要钱够多,你可以去看电影,或者每天晚上带女孩子出去跳舞。但是,我喜欢这里,这小岛多安静,多美丽。你住在这里是福气。”
他不说话了,专注地看着玛丽安娜继续作画。
“这画儿太棒了,我真喜欢它。”
“真高兴,”玛丽安娜说,“好了,我画完了。”
玛丽安娜用画笔在画的底部写上她的名字。
“玛丽安娜,这是你的名字?”那年轻人问。
“对。”
“多么美丽的名字啊。”
玛丽安娜脸上泛起红晕。“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大卫。大卫·巴特。”
玛丽安娜突然地想起了她的梦。
“你知道许多关于美术的事情吧?”她问
大卫点了点头。“我,不,恐怕我不太懂。”
“哦。”玛丽安娜沉闷而阴郁地说。
她把画和画笔装进提包里,然后她问:“你在哪个公司工作?”
“一家大型石油公司。”
“具体的职业呢?”
“我是地质学家。这个公司有许多地质学家。我们曾到过许多不同的国家去寻找底下的石油。”
“那倒挺有意思的。”玛丽安娜说,“你们是来这个岛上寻找石油的吗?”
大卫笑了。“不,我是来休假的。我有一辆摩托车和一顶帐篷。我有三个月的假期呢。”
“三个月?那么长时间!”
“可我们工作起来也是很辛苦的。我们寻找石油时候,有时每周工作7天,每天干16小时。然后老板给我们2-3个月的假期。我愿意这样,能经常去各地旅游。带上帐篷,骑上摩托,浪迹天涯。”
“你们挺好的。”玛丽安娜说,“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小岛。”
然后,她问:“你们是怎么找到石油的?”
“我们在不同的地方观察石头,岩石和地下的泥土,我们有许多像无线电一样的特殊的仪器,它们向我们显示埋藏在地下许多公里深的不同种类的岩石。我们知道了一些岩石里含油情况。当我们认为这个地方有油的时候,公司就派遣钻机来探测。”
“你说什么?”
“石油钻机。来,我说给你看。”
大卫从他的衣袋里拿出一个小的双筒望远镜。他仔细地看着海面,然后把望远镜递给玛丽安娜。
“看,你正好能看到它。”
玛丽安娜看了一会儿。她仅能看到海天一色,水面上有一台黑乎乎的怪东西,不像一只船。它是正方形的,看上去由高大的支架使它矗立在海面上。在边上有一个高高的塔架和许多机器。
“那是石油钻机吗?”
“对。”大卫说,“这是钻机中的一台。它正在寻找海下的石油。我们有各式各样的钻机。有的在地面上运作,有的在海面上。”
“以前我从没看见过。”玛丽安娜说,“它们怎么工作?又是怎么飘到海上去的呢?”
“当海水不是很深的情况,它们靠充满空气的巨型空气罐,浮在海面上。机器靠高大的机架站在海底。除此之外,还需要漂浮。”
“那支架在什么地方?”
“你看不见,它们在海水里。”
“它们怎么找到石油的呢?”
“它们在海底打洞钻孔,在那个钻塔里有一台用来钻孔的机器。假如那里找不到石油,会有一艘船牵引着钻机到别处去,再试着打井。”
“真棒,”玛丽安娜说。她凭借望远镜再次观察,“那里,你为他们找到了石油了吗?”
“不知道。”大卫说,“在没有发现石油之前,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看,有一架飞机降落在钻机架上了。”
“给我望远镜,”大卫说,“不,那不是飞机,是直升机。大概是把工人送到塔台上。”
“天气不好的时候怎么办呢?”玛丽安娜问。
“钻机平台是非常牢固的。天气不好也能和往常一样降落。”
“假如找到石油,应该怎么办?做些什么?怎么把油弄出来?”
“他们在海底铺管道,就把石油输送到陆地上来了。或者多半把管道通……”
大卫突然停住不讲了。
“多半干什么?”玛丽安娜问。
“哦。这无关紧要。不谈这些石油的事情了。给我也说说你的事情吧。你画了这么多画,卖出几张了吗?”
“没有。”玛丽安娜阴郁地说,“我只是晚上或者礼拜天画画。其他事时间就是干活,制作鱼罐头。”
“太乏味了。”大卫说,“你不该在那个工厂工作。你的画已经很棒了。”
“也许是这样吧。可我的画卖不出去,我爸爸就认为画画很无聊了。“
“这么说来你爸爸太愚昧无知了。哦,原谅我不该这样说话。“
玛丽安娜微笑着说:“没关系,我自己也经常这样说他。可我爸爸不是真的愚昧,他只是不喜欢画画而已。”
“相信也许有一天,你能卖出这些画,而且将驰名全国。”大卫说。
“你真的这么想吗?”玛丽安娜说。
“对。我相信你一定没问题。”
玛丽安娜愉快地笑了,“我能再给你看点别的作品吗?”
“好,来吧。”
那天玛丽安娜没有画更多的画,因为晚上她很晚才回家。可她非常高兴,甚至于唱出声来。她的言行引起爸爸妈妈的注意。
“你去哪儿了?”妈妈问。
“我画了许多画。”她说。
“明天还得上班了。你一定太累了吧。”爸爸说。
“我才不管呢。”玛丽安娜说。
她上了床立刻就睡着了。她做了个梦——一个与以往不同的梦。
第三章
那个星期的每天晚上玛丽安娜都去同一个山谷。天气晴朗,温和,而且大海平静。日落的时候,天空中布满了艳丽的色彩。玛丽安娜却一张画都没有画。
大卫每天晚上都来,他们手拉着手,沿着海边散步。夜幕降临,月亮初升,天气依然温存。有时候他们聊天,而更多的时候是静默。他们望着月亮和星星,他们听着大海的声响。山谷里没有一所房屋,也没有人影。他们独自享受安宁。
一天晚上下雨了。他们钻进了海边附近的一个大山洞,山洞的顶部很高。这个石窟很深,在底下往后延伸得很远。他们坐在一块岩石上闲聊,好几个小时过去了,他们很享受,很愉快。
玛丽安娜的爸爸妈妈经常看不到她,看见她时就像在梦里。爸爸妈妈说话她也不听。
“这孩子怎么啦?”爸爸说。
“多半她和哪个小伙子搞对象了吧。”妈妈说,“我希望她和邻居保罗。”
“我们得注意她的行动了。”爸爸说。
下一个周日的早晨,李氏夫妇正在吃早饭,传来一阵敲门声,同时走进一个衣冠齐整的男士。
“早安,”男士说,“对不起我来得早些了。因为我刚刚到,我是从大陆乘船过来的。”
“你要做什么?”李先生说。
“我是想买你们的房屋和土地,”那人说,“我想找一块安静的地方居住。大陆上充满了汽车、工厂和噪音,塔斯卡岛非常安静。我会出个好价钱来买你们的土地。”
出价的确很高。李先生夫妇感到惊奇。他们认为,他们的土地和房屋不可能达到这么高的价格。可是他们没有立刻答应说“卖”。
“现在我们不能回答你,”李先生说,“过两三天再说。”
“好的。”那人说,“过两天我再来。那时你们就应该马上能答应行或者不行了。假如你们同意,我就很快要这块土地。这个礼拜你们就能离开这儿了。如果你们不答应,我也不再问什么了。再见。”
玛丽安娜和爸爸妈妈谈了近三个小时。李先生想卖掉房地产去大陆居住。
“这个岛使我厌倦了,”他说,“我们艰苦付出,可我们这么穷困潦倒。我们从来没有挣点钱。在大陆我们能在工厂里找个好活儿,然后我们可以赚很多钱。”
然而,李夫人不同意这个意见。
“我喜欢塔斯卡岛。”李夫人说,“这是我们的根。我们已经常年住在这里。如果我们去大陆生活,就将生活在一个大闹市,周围声音嘈杂,烟雾和灰尘弥漫。我们会感到郁闷。“
“玛丽安娜。你看怎么好?”爸爸问她。
“为什么我们这地方突然宝贵了?”玛丽安娜问,“为什么这个人出巨资买我们的房产地产?”
“不知道。”李先生说,“我们以后恐怕难有这么个机会了。现在,我们应该卖掉这块地产。”
“那样,我们以后恐怕难有这么美丽的家园了。”玛丽安娜平静地说。“妈妈说的有道理,塔斯卡是我们的家,我们不应该离开这儿。如果卖了它,我们不会快乐的。” 他们反复地讨论。李先生仍然坚持卖掉,但是玛丽安娜和妈妈不同意。
后来有一天,玛丽安娜会面大卫,他们谈到了有人提出要买玛丽安娜家房地产的事情。
“不能卖呀。”大卫立刻回应。“你爸爸不应卖它。可能你们的土地将会非常非常的昂贵的,说不定那人给的价位,是最低最低的价钱呢。”
“为什么呢?”玛丽安娜问,“我们的地下有石油吗?”
“不。但是……”他停顿一会儿,然后继续说,“听我说,现在我不能告诉你太多。多半,也许我是错的——或者你们的土地不那么值钱,珍贵。可你爸爸现在不应该急于出手,告诉他,应该等等,看看再说。”
“好,大卫。我当然不愿离开这块地方了。”
“我也不愿意离开。”大卫说。“我要在这儿呆一辈子。”
那天晚上玛丽安娜和妈妈对爸爸说了这件事儿。她们又坚持不应该出卖这块地皮。“如果要去大陆居住,我们娘儿俩会不愿意不痛快的。”她们说。
沉默很久,爸爸说:“好吧,好吧。我们不卖这块地了。但是,你们不要传出任何话语。”他显得很气愤,可是他钟爱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当那个人再来时,李先生说不想卖。那人一脸怒容,转身就走了。
后来有一天,那人造访了马克和彼得,想收购他们的房地产,并且出很高的价位。别的农户的房地产他们也想买。不久许多农民谈论着那个从大陆带着钱财来购买房地产的人。
塔斯卡岛的人们并不愚笨。他们说:“我们这里的土地突然增值了,值钱了,宝贵了,有一些人非常想得到它,其中一定有什么道理或者奥妙。假如我们等一等,多半价格还要上增。或许我们知道了这个原因。”
过了一段之间,大家都说眼下不想出售土地。那个人没买到一块土地。
第四章
每天晚上,大卫和玛丽安娜都在海边的山谷附近相会。大卫乘摩托车来,经过一条穿过山谷的大道,再走海边那条大道旁的小路。玛丽安娜步行而来,沿着海边的另一条道路。玛丽安娜没有告诉爸爸她去和大卫约会。她害怕爸爸。不过,隔壁的小伙子保罗在注意她的行动。由于玛丽安娜不和保罗交往,保罗对玛丽安娜很恼火。他注意到现在玛丽安娜老是向一个方向走去,而且经常不携带画笔和画具。一天晚上保罗跟随了她。他走的又轻又快,站在一块大岩石后面观察到大卫和玛丽安娜。二人没发现保罗。
又一个晚上,黑暗的云块遮住了天空。当玛丽安娜到达山谷时,开始下雨了。大卫还没来。玛丽安娜进入到大山洞避雨边等大卫。
突然,她听见山洞的深处传来一阵响声,似乎一块大的岩石在移动。她跃起来环顾四周。但是太黑了,看不见。响声停止了。真是有声响,还是在做梦。
不!有两个黑黝黝的人影在石窟里晃动,他们在接近玛丽安娜。现在她能看清他们了,是两个人。
其中一个大声说:“站住!不要动,否则我们就开枪。”可是,玛丽安娜没有止步,她转身跑出山洞。她一阵风似地跑过沙滩,边跑边回头观察,那两个人紧随着她身后追赶。“站住!站住!”他们大声叫喊。
玛丽安娜不停歇地跑,后来跑上了小路。她期盼着有人会帮助,又回头看看,那两个人追得更紧了。玛丽安娜坚持不下去了……
突然,一束光柱照在路上,她听到了一阵摩托车嘈杂的引擎声。
“救命!救命!“她大声喊叫着。
摩托车转过来停在路边,正好在玛丽安娜身后,一个男人骑在车上……
“大卫,啊,亲爱的,谢天谢地你来了!”
大卫下车来,用双臂紧紧地把玛丽安娜搂住。
“玛丽安娜,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我正在山洞里等你,发现有两个人也在那儿。他们想把我抓走。”
“他们现在哪儿?”大卫问。
玛丽安娜转过身看,可是,此刻那两人已经不在身后。她看不到他们了。
“刚刚他们还在身后追我,多半看到你来了,他们害怕了。”
“来,我们去找找看。”
大卫打开摩托车灯光环照在周围地上。
玛丽安娜在山洞附近看见了那二人——也许是花了眼,二人实际上是想象出来的。
“他们就在那里,正在跑回山洞去。”
“上车,骑在我身后。”大卫说。他骑上摩托很快越过沙滩。
“当心。”玛丽安娜说,“我估计他们有枪,也许他们会开枪的。”
“我也有枪。”大卫说。“我睡在帐篷的时候,常带着一支枪。”
他们很快来到山洞口。“我们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大卫说。他一只手里握着手枪,另一手里拿着手电筒。
“出来!”他喊道。“如果你们不出来我就开枪了。”可那两个人没有回答。大卫往洞里照了照,他仅仅能看见些石头和砂砾沙粒。
“他们藏起来了。”玛丽安娜说。
大卫关上了手电筒。“那儿很黑,他们能看见我们。我们悄悄地走进洞里,然后突然打开手电筒,我们就能抓住他们了。”
他们慢慢地、小心地走进洞里。当走到山洞中间时,大卫打开了手电筒,照射洞里每一块石头。山洞内万籁俱寂,没有那二人人影。
“不可能!”玛丽安娜说。“我真的看见他们了。也许还有另外的洞,另外一个洞口,他们从那儿钻走了。”
他们拿着手电筒查遍了山洞没发现任何别的洞口,山洞的壁上也没有任何破裂的地方。
“也许他们没进山洞?”大卫说。
“可我看见他们了。他们走进洞里了。”
大卫放下手电筒的那只手,目视着玛丽安娜。
“亲爱的玛丽安娜,”他说,“你会画画,并且富于想象力。我是搞地质勘探的,不会想象。我知道,人不会穿过石头而过。你真的看见那二人——不会是梦境吧?”
“不。”玛丽安娜说,“我肯定,他们在追我。”
“那我们上沙滩找找他们的脚印。”大卫说。
沙滩上留有许多脚印,有大卫的,有玛丽安娜的,还有摩托车的轮印。可找不出那两个人的脚印。
“也许是摩托车把他们的脚印辗掉了。”玛丽安娜说。
“那倒是有可能。“大卫说。
他们坐在一块岩石上,玛丽安娜感到一阵眩晕,她不能清清楚楚地回忆,她真的看见那两个人了还是做梦。现在她无法确信,自我动摇了。
“也许你是对的,大卫。”她说,“这是一场梦境。”
他们紧紧依偎着坐在那里,默默地呆了会儿。
“大卫,”玛丽安娜慢慢地说,“你叫我亲爱的了。”
大卫答道,“是你先叫我亲爱的。”
“那是因为我害怕被吓着了。”玛丽安娜说。
安静了一会儿,大卫没有讲话。后来他说:“我是叫你亲爱的,因为我爱你,玛丽安娜。”
“哦,亲爱的,我也爱你!”玛丽安娜说,“第一次见面,我就爱上你了。”
“我也是这样。”大卫说,“除你之外,我没有爱过任何姑娘。”
他们接吻了。
那天晚上天气非常坏。雨,时下时停。大卫和玛丽安娜在洞里避雨并且聊天,他们呆了很长时间。
当玛丽安娜回到家时候,天色已经很晚,凌晨3点钟了。可她爸爸妈妈都没睡觉,在等她。
第五章
“你去哪里了?”李先生问。
“画画去了。”
“在夜里这种时候?这种天气?”
“玛丽安娜,”她妈妈和善地说,“你的颜料盒油刷在你房间。我们知道你和一个男孩子在一起。他是谁?”
“你们怎么知道?”
“那无关紧要,总之我们知道了。告诉我们,他是谁?”
玛丽安娜觉得告诉他们实话比较好,或者讲出部分实话。
“他叫大卫·巴特,到这儿来休假。我是在画画时认识他的。”
“他在什么地方工作?”
“他在一个很大的石油公司工作,在马拉帕。他是一个地质学家,去过许多不同的国家勘探石油。”
“你很喜欢他吗?”李先生问道。
“我爱他。”玛丽安娜高声道。
“他好极了,他……”
“你什么时候遇到他的?”他爸爸问。
“两周前。”
“所以这两个礼拜每天晚上你都要去会这小子。你和他在一块儿大半个晚上。”现在看来李先生很生气。
“但是他爱我,他和我结婚要娶我。”玛丽安娜说。
“他爱你是吗,他想娶你是吗?就这两周时间!现在我知道了,你不愿意卖我们的土地,对么?你不愿意去那边大陆,为什么?因为你每天都想和这个小子会面。”
“不,不是这么回事儿,”玛丽安娜说,“我不想抛售土地是因为……”
“你听我说,我的闺女。”李先生说,“我知道他是哪种男人。他去过许多不同国家,是石油公司的。他可能每个月都遇到不同的姑娘。他在每一个姑娘面前都编这样一套瞎话,我爱你,我想和你结婚,然后一个晴朗的天气,他走了,而且永远不会再回来。”
“不,他不是那种人,”玛丽安娜高声说,“他是……”
但是父亲不再听她的解释。
“你再去看这个大卫。”他说,“我就把你关在你屋子里并且锁上门。在他离开这个岛之前,你都不许离开你的房间。”
玛丽安娜哭起来,她曾试图逃跑,但没有成功。爸爸把她关进卧室,并且锁上了门。窗户很小,她不能从此钻出。房间背后靠着一个小菜园,人们不能从屋外看到她或听到她说话的声音。她爸爸告诉那个渔场老板,“我女儿病了,她这几天上不了班。”
大卫每天都来到山谷,可玛丽安娜没有到那儿。她一定是病了,大卫想。他打算去看她,可是他不知道她的住处或者她父亲的名字。他去镇里问许多人,“玛丽安娜住在什么地方?”可这个小镇里的人都知道关于这个骑摩托车的小伙子的事情。他们知道他是玛丽安娜的男朋友,以及玛丽安娜父亲把她关在屋里的事儿。他们嘲笑大卫并说,“哪个玛丽安娜?我们这儿有许多玛丽安娜呢!”
后来,大卫自言自语道:“她不是真心爱我。她也不想再见到我了。他忧郁地拆下他的帐篷并装上了他的摩托车。当船从大陆抵达小岛时,他离开了。保罗注视着他。整个小镇在十分钟内都知道大卫走了。
第二天,玛丽安娜父亲打开了玛丽安娜房间的窗户。玛丽安娜对他一句话也不说。对母亲同样如此。当在工厂做工的姑娘们问她关于大卫的问题时,她立即说,别管我。她再也不出门,也不去画画了。等她下班回到家中就直奔自己的房间躺在那儿。她父母问:“为何你不出去溜溜?”她回答说。“我要出去时你们把我锁上,现在因为我想在家休息,你们又不高兴,你们怎么回事儿啊?
两周后的一天早上,她取出她的颜料盒和画刷,这是月末的一天。这天姑娘们得到了月钱。玛丽安娜显得很高兴。“下班后晚上我想画一些画,”她说我晚些回来,“不要等我,你们睡吧。”
她父母很高兴。“她忘了那个小伙子。现在很好。”
那天晚上一艘轮船开往大陆,船运送着许多罐头和食品袋。在轮船的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一些食品包的下面正藏着一个姑娘,那是玛丽安娜。
第六章
玛丽安娜度过了一个很糟糕的夜晚,坚硬冰冷和肮脏的甲板使她无法躺下入睡。但无论如何,第二天黎明总算来临。这艘轮船停泊在大陆的海港,玛丽安娜沿着旋梯往上攀登。没有一个人发现她。人们排队等着下船,玛丽安娜平静地走在他们之中。十分钟后,她已经在陆地上。她穿着裤子和男士上衣,背着包,其中装有二十幅她的画。她还带着工厂发的一个月的工资。虽然不多,但没关系。她正要前往马拉帕,准备卖掉她的画去找大卫。她不知道他的住址。但她知道这个石油公司的名称。她没有坐火车,因为没有足够的盘缠。她用双脚丈量这个城镇,这里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后来她到过马拉帕的主要街道,站在街道旁边的路上,试图搭乘小汽车,或者卡车、货车,可这十分困难。这里的人不像家乡的人那样和善,他们处于紧张忙乱的状态中,并且经常无端迁怒于他人;有时他们高声责骂,愤然离席。夜幕降临时,玛丽安娜仍在原来的地方。
后来日暮时分,一辆大货车停在她面前。“上车吧!”那个司机说,“快些,我很急的。”玛丽安娜不喜欢他的脸色。可她太疲倦了,无法拒绝。她钻进车里,并在司机旁坐下。
一小时之后,夜幕完全降临。司机突然驾车离开了主干道。“你要去什么地方?”玛丽安娜问。
“你一会儿就知道。”司机答道。两分钟之后,他将汽车停在了一个昏暗的房子跟前。“现在你跟我进这房间里去,”他说,并且用胳膊架住了玛丽安娜。玛丽安娜高声呼喊:“不,救命!救命!”但是无人听见呼救声。
玛丽安娜身体非常强壮,她们岛上所有的姑娘都很壮。玛丽安娜踢那个司机的裤裆,并击中他的眼睛。与此同时,司机抓住玛丽安娜的双臂。作为反击,玛丽安娜咬住他的手,并再次踢他,这样他就再也抓不住玛丽安娜了。玛丽安娜拿起包就跃出了汽车。那司机高声喊叫,却没有去追她。“好厉害的丫头。”司机说。
玛丽安娜又跑回小镇的大道,然后在路旁坐下,她眼泪直流,这片大陆真是可怕的地方。她想回自己的小岛,可是怎么回去呢?她坐在那儿时听到一阵嘈杂声,一道灯光突然照在身上,一辆小轿车停下来。“一定是警察,”她想,“他们要将我送回家。”结果不是警察,一个满头银发的男人坐在小汽车的司机座位上,他旁边挨着一个漂亮的女人。女人穿着非常考究。他们慈祥的对她微笑,“你要去什么地方?”那个男人问她。
“我想去马拉帕,”,玛丽安娜说,“可我没有足够的路费坐火车。”
“我们正好去那,”那男人说,“坐进来吧。”
“我们最早要在明早到达,”那漂亮的女人说。“路很远,如果你想睡的话,就在车厢后座椅躺会儿吧。”
“谢谢。”玛丽安娜说,安置好东西她马上就睡着了。当她醒来时已是旭日初升。玛丽安娜看到了铁路、工厂、大卡车和高大的建筑物。“我们将要到了,”那男人说,“我希望你休息得还好。”
“睡得很好,谢谢。”玛丽安娜说。
“你去马拉帕什么地方?”那女人问。
玛丽安娜告诉他们大卫所在的石油公司的名称。“我们去过这地方,过了这个公司办事处还得走一会儿。”
“我们让你在那儿下车。”男人说,
“你们真是好人,多善良。”玛丽安娜说。
不一会儿,这小汽车停在一幢新的高大的办公大楼旁边。
“到了。”男人说,他仔细地打量玛丽安娜,“照理说我不该这样问你,你为什么去这个公司呢?”
玛丽安娜不想说她是找大卫的。所以她回答:“我想找个工作。”
那夫妇看着她那身皱皱巴巴的外套和裤子,男人说,“我不想向你打探太多问题,那和我没有关系,但是你多半会遇到麻烦。在这里,如果遇到什么情况就来找我,这是我的名片和我的住址。我是个律师,人们有困难的时候我能帮助他们。”
玛丽安娜接过名片。他感谢这对律师夫妇,和他们道别。她收拾起背包四处张望。
这是个什么地方呀!上百辆小汽车、公共汽车和大卡车沿着街道穿梭,喧闹声、嘈杂声使人感到极不舒服。无数人走或跑着要去上班,他们对玛丽安娜推推搡搡,有时还高声训斥她。她走进石油公司办公的地方,这地方崭新又高大。一个漂亮的姑娘坐在桌前,她的衣着和头发美丽极了。姑娘以奇怪的目光打量着玛丽安娜。“您好,您有事吗?”她说,“我来找大卫·巴特。他在这工作,请帮我找一下。”那姑娘看了看工作人员的名单。
“大卫·巴特他休假了,大约两个月内回来。”
“两个月,我明白了。他住什么地方,你能告诉我吗?”
“好。他和父母住在一起,这是他家住址和电话号码。但我想他现在不在家。”
“非常感谢你。”玛丽安娜仔细地思考,我能去看大卫的父母吗?多半他们不知道大卫和我在谈恋爱。他们对来自小岛上的姑娘会有什么想法?我先打电话给他们,这样也许更合适。大卫的妈妈接起电话,“不,大卫不在这儿,”她说。“他休假时总是到国外去旅游。”
“他现在在何处?”玛丽安娜问。
“我们不清楚。他很长时间不写信。但在两个月内准会回家来。你是哪位?”
“我叫玛丽安娜,是他一个无关紧要的普通朋友。”
“抱歉,他不在。对不起,再见。”大卫妈妈说后就挂了电话。玛丽安娜想,“她不知道大卫和我谈着恋爱。她听到我的名字时仅仅回答‘对不起,再见。’”玛丽安娜想了又想。她必须要见到大卫,多半大卫认为她不爱他了,因为她很久没去那个山谷了。她一定要把父亲将她关在屋里的事情告诉给大卫。玛丽安娜必须告诉大卫,她依然爱着他。但大卫还得两个月方能归来。“好。”玛丽安娜想,“我必须等他两个月。我应该找间房子住下来,并赚些钱,尽管一定不容易,但我必须这样做。也许我能卖掉我的画。”
她开始边走边找。一会儿她路过一个餐馆,她闻到饭香,感到自己很饿了。她走进去要了一份早餐,虽然不甚美味,但也要花费许多钱。“在这里我的钱不久就会花光。”她想。
早饭后,她拿着画册去寻找买画的店家。她看到一个大招牌:收购出售绘画。她走进店里,可当老板看过她的画后,老板笑了。“我们不能要,亲爱的。”他说,“许多人都给我拿来你这样的画,我已经有上百张这样的画了。”玛丽安娜很生气。“这个蠢货。”她想,“你根本不懂画。”她又去寻找第二家商店。
玛丽安娜去了二十家商店,有的商店对她冷嘲热讽,有的店家显得不耐烦,因为她耽误了他们的时间,偶尔也有和善待她的,但他们均表示不买她的画儿。有一个人非常善良,他说,“好,亲爱的,这些是相当不错的画。可你从来没有上过绘画课,对吗?得上一些课,一年或两年以后回来,我会对你的画作刮目相看。”
可眼前这些话对于玛丽安娜没什么帮助。
这天最后,玛丽安娜生气、着急和不愉快。她只有很少一点钱,卖不出画册。
“我得找个工作了,”她想,“也许能在工厂做工,可谁雇佣我呢?在这大城市,没有一个人知道我。”
她回到石油公司的大楼,仰视着恢弘高楼、办公的地方、电话和漂亮的姑娘们,她的心几欲破碎。她一生中还没有如此悲伤的时刻。
“大卫,大卫,你在何处?”她自言自语。
突然,她听到摩托车的嘈杂声从背后传来。她熟悉这噪音。
她转身四顾,是大卫。
第七章
“大卫,我亲爱的!”
“玛丽安娜,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大卫,我爱你。我找你来了。”
“我的贝贝,我以为你讨厌我,你不会来了。”
“我怎会讨厌你,大卫?我爸爸发现了我与你约会,他就把我锁在房间里了。”
大卫紧紧地拥抱着她,他们在嘈杂的人群,车流中接吻。人们大声喊他们躲开,“到路旁边去,我们正着急着呢。”可大卫和玛丽安娜没有理睬他们,二人沉醉在情爱之中。
“大卫你现在到这儿做什么?”玛丽安娜问,“他们说你还得两个月才能回来。”
“我太烦恼了,太难过了,不能再继续度假。我回来工作,是想拼命地干活儿,试图忘掉你。”
“我打算等你两个月呢,现在你就在眼前。这是真事儿,还是做梦?”
“不是做梦。”大卫说。“上摩托车坐在我后边搂着我。”
“好,亲爱的,我们去哪儿?”
“去我家。我父母会照料你,他们不会把你锁起来。真幸运。”
摩托车启动时玛丽安娜的书包掉到了地上。她因为太高兴了没有发现,来不及考虑她的书包。那书包还是打开着呢,玛丽安娜的笔之类也散落出来。
他们在石油公司前的道路上。
当他们骑车穿过街道时,大卫问:“你怎么到这儿来的。”
玛丽安娜告诉了他。“你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你喜欢马拉帕吗?”
“这里太可怕了,”玛丽安娜说。“人们是忙忙碌碌的,我不喜欢。”
大卫笑了,“那没关系。”他说,“你看这是街道的主要干线,这是城市的一个新区。”玛丽安娜认为它挺美丽。许多橱窗里摆满了可爱的衣服——裙子、外套和鞋子。这里灯红酒绿,餐馆林立,电影院和剧场穿插其中。她好像在梦中。
“看那饭店,有一个大花园,你能在月光下跳舞。我陪你过去,会很有趣的。”
“多美啊。”玛丽安娜说。
他们路过一个报刊亭时,玛丽安娜突然惊讶地大叫。“看,报纸上有一张我的大照片。”
第八章
“那不是你,是别的女孩儿。”大卫说。“她长得很像你。”
“不,是我。肯定那人就是我。”玛丽安娜说。“为什么我的照片被登在报纸上。”
大卫停住车,“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去买份报纸。”他说。
当他回来时他神色悻悻,耷拉着脸说,“正是你。”
“寻找玛丽安娜”
警察当局寻找小岛上一个姑娘。现年十八岁。M是谁?
警察当局在全国寻找玛丽安娜·李。她家住在塔斯卡岛上,但玛丽安娜可能在大陆上。玛丽安娜十八岁,高个儿,五官端正,黑色头发。周五她突然离家出走。周六她父亲收到一封信,信中如是说道:
你女儿玛丽安娜是我们的囚犯。今天将会有一名男子来你家,他将身穿黑色上衣,帽子上插一朵花。他将会付一大笔钱来购买你的房子和地产。如果你卖,我们将打发你女儿回到你家。如果你不卖,你将永远不会再见到她。
信的末尾没有署名,仅有一个大写字母M。
同一天里,一个穿黑上衣,头上帽子插着一朵花的男人来到他家,要买房地产。但玛丽安娜父亲不同意,并通知了警察。
“那报上说给了我什么?”玛丽安娜问。她面色苍白。
“你父亲有一封信,是非常奇怪的事儿。信中说,他必须把房地产卖给某个人。如果这人没买下它,他将永远不再见他女儿。”
“愚蠢。”玛丽安娜说,“绝不是真的。”
“是真的。警察正在找你,这就是你的照片在报纸上的原因。”
玛丽安娜很快地思考,用一只手捂住脸。“带我离开这城市去安静的地方。我们应该单独在一起。必须商谈一下。”
“好。”大卫说。
一小时后,他们到达一片浓密的森林。“这里不会有人发现我们。”大卫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呢?”
“首先,我们要非常仔细地读读报纸。”玛丽安娜说。
他们在森林里借着摩托车灯光阅读报纸。
“我想不通,”大卫说,“你不是一个囚犯,你是个自由人。”
“我当然是自由的。”玛丽安娜说,“这事无聊的很。我不认为是真的,我们的房地产不值钱。有谁愿意买它?”
“我实话告诉你,”大卫说,“我们石油公司希望购买它。”
“什么?”
“对。我们相识之前,我在公司的办公室任职,听到过这个消息。”
“什么消息?”
“当然这还是个秘密,所以我不该说出来啊。”
“大卫,别发傻啦!你要讲给我听啊。”
“他们在海底下找到一个大油田,距离塔斯卡岛大约五十米。他们将通过管道向小岛输入石油,并为石油建立一个大容器和一座工厂。你们的小岛将变得非常重要。”
“那太好了,”玛丽安娜说,“我们将不再受穷了。”
“你父亲当然不会穷的。他的地产就在海港附近,不是吗?”
“嗯。”
“好,那公司正需要这块地产,所以他将获得一大批资财,或者他将拥有另一块地产。但这个公司会发给他租赁费。但要你记住,这是个秘密,对谁也不能讲。”
“当然,我能做到。”玛丽安娜说。“两周前一个男人来他想买我们的土地。他们是你们公司的?”
“当然不是。”大卫说。“我说过,你父亲绝对不能卖掉那块土地。你记住了吗?”
“那你以前知道海底下有石油吗?”
“不,但那家伙知道。他试着用小价钱买你们土地,然后他靠卖掉石油赚大钱。”
“遇见你真是一件幸事。”玛丽安娜说。“可现在有些人在买这块土地。他们告诉我爸,我是个囚犯。他们在恐吓他。他们是谁?M是谁?”
“我不知道。”大卫说。“但我们必须立刻回到那个小岛。你爸爸见到你。他才会知道你不是囚犯,他才会不受惊吓。也不会卖掉地产。”
“等会儿。”玛丽安娜说,“我没想明白这个问题。为什么这些人明明在我是自由人的情况下说我是他们的囚犯?”
“你怎么想?”大卫说。
“我了解我父亲,他是聪明人,他知道我已经远离家门,也知道我想和你结婚。他想骗我回家,然后把我再锁起来。所以,也许是他去警察局谎报吧。也许那不是真的吧?”
“对。也许他亲自写的这封信。他想如果玛丽安娜在报上见到了这个事儿。她将回家来看看。如果她没见到这信息,警察局将会找到她,并把她带回家,有可能。”大卫说,“也许这事儿是真的。你还记得在塔斯卡岛的那个晚上吗?你说,当我找到你时候,你正从两人追赶中跑过来。我们猜想那是个梦。也许他们真的没有追赶你,也许他们现在还在跟着你。”
玛丽安娜惊悸了。“昨天晚上有个卡车司机让我搭车,他企图带我到一个黑暗的屋子。那绝不是梦。”
“你看。”大卫说,“很可能他要把你锁起来。”
“大卫,很可能。我又找到了你。现在这些人正在到处找我。”
大卫镇静地说:“警察在找你,你父亲想关你,或许这些家伙也想逮你。我们摊上了麻烦事儿。”
“我们怎么办呢?”
“首先,这警察一定不能认出你。”大卫说,“我有个想法。我包里有些衣服,是要拿去洗的。你穿上这些衣服,打扮成一个男孩儿。”
“妙极了。”玛丽安娜说,“可我的长头发怎么办呢?“
大卫说,“现在许多男孩留长发。我给你顶一顶帽子。如果你喜欢,你就把头发藏起来。”
“接下来,我们必须把我们自己藏起来。”玛丽安娜说,“我们去哪呢?找你父母去?”
大卫想了一会儿:“不。我们不能去那儿了。他们在报上会看到你的照片,然后告诉警察。”
后来,玛丽安娜想起那个律师和他的妻子,她告诉了大卫,“他们说如果我遇到了麻烦他们会帮助我,他们非常和蔼可亲。并且那男的是个律师。也许警察不能送我回家。他会给我出主意的。”
大卫不同意这种看法,“我认识这律师。”他说,“我担心他打电话告诉警察。”
“他不会。”玛丽安娜说,“如果我们告诉他真情,他会帮助我们。我们不去找他,又该怎么办呢?”
“好。”大卫不高兴地说。
玛丽安娜戴上他的衣帽。他们又得回到那城镇。一会儿就找到了律师家。这是一所独立的房间。四周有高大围墙。墙上有一个奇异的东西。带着一个门铃。旁边有奇怪的金属盒子。看起来像一个收音机或照相机。更像两者兼之。他们按一下电铃等着一会儿从金属盒子传出一个声音“是谁呀?”
“我呀,玛丽安娜。”她答道。“今早你带着我去马拉帕。我现在遇到了麻烦。你说过你能帮助我。”
那小盒子又传出声音,“请站在盒子的正前方。”
她站在了正前方。“谁与你在一块儿?”那声音问。
玛丽安娜很惊奇,因为她没有讲有人要跟他。“一个朋友。”她回答。
“告诉你朋友也要站在盒子的正前方。”大卫这样做了。
他们等着一会儿。那声音说,“现在你们能进来了。”
大门自动打开了。那里面没有一个人。他们看见那房子和环绕着的花园儿。他们走向正面小门儿。门被打开,伴着一盏灯,他们走进一间小屋。那仍未见一个人。他们听见了一阵轻轻噪声,像是电机声。
“我怕极了,”玛丽安娜说,“也许我们真的到了监狱了。”
这时地板开始摇晃,它在移动!这小屋正慢慢地下降。
玛丽安娜恐惧地喊叫起来,大卫把她搂在怀里。一会儿小屋停下,门被打开了。
“请进。”一个声音说。
第九章
“晚上好,”律师说,“来坐,喝点儿饮料。你们应该很需要。”
大卫和玛丽安娜迈入这门。由于害怕,玛丽安娜还在抖动,而大卫脸色苍白。他们没有进入监狱,而是一家舒适的起居室,那有柔和的灯光、墙上有肖像和许多书。律师和他妻子正坐在舒适的沙发上,手中拿着玻璃杯。
玛格丽娜和大卫坐下来。“我们得喝点儿东西,太需要了。”大卫说。
“你们这房子到处都使人惊奇。”玛丽安娜说。她环视着整个房间。屋里有些不大对头。
“是相当独特。”律师说。他拿起一瓶酒和两个杯子。“使你们受惊了,我很抱歉。可我的生命有时相当危险,我必须认真对待来访者。”
“你当然要小心。”玛丽安娜说,“这间屋子是什么?我们走进去时它往下降。”
“他是往下降的。”律师妻子说,“那是电梯。”
“这种小的房子还有电梯?”大卫问。
“对。你看,我们现在距地面有十米。”
现在,玛丽安娜明白了那小屋的奇特之处在于它没有窗户。“可你们为什么要住在距地面十米之下呢?”玛丽安娜说。
“我要告诉你这事儿。”律师说。“我有一架电视摄影机在大门上,所以在我允许来访者进来之前,我能非常清楚地看清他们。还有几架不同类型的照相机。如果你们携带危险物品,例如你们口袋有枪、匕首、刀子啊,都能够发现,查出。它能检测出任何金属。”
“但是如果有人想杀害你。他不通过咱们进来大门。他不站在你电视摄影机正面。他可能越墙而过。怎么办呢?”
“不,他不能。”律师微笑着,“如果有人越墙而过,大量电流会从他身上通过。不会杀死的。但是他再不能试图登墙了。”
“所以人们不能进入你的花园。”玛丽安娜说,
“如果他们带刀子或手枪,他们就进不来。”律师说。
“那么你们为什么要住地下呢?”玛丽安娜又问。
律师又笑道。“如果人们真要杀害我,也许他们会乘直升飞机,也许他们扔炸弹炸房子。”
“如果房子炸上天,那就不是房子了。”他妻子说,四墙空荡荡,坠落下去,这是我们所不愿看到的。在我们上面有十米厚的坚固的石头层。我们相当安全。”
“但是谁想在您头上扔炸弹呢?您的生活像战时之人一样,可在我国没有战争啊。”
“也许你是错误的。我们国内也进行着某种战争。并且正战斗着。”律师慢慢说。“但是,我晚些时候要告诉你。你说你陷入了困境,我能帮助你做什么呢?”
大卫和玛丽安娜告诉他们那些奇怪的事。但是,大卫没有说石油的事儿,那是秘密。律师问玛丽安娜一些问题关于岛上的事情,他还问了一些关于他父亲的问题。
“你的父亲可能知道他的房地产很值钱,不想卖掉它。但是假设报纸上的故事是真的,假如他真的收到了这封信,假如他真的把你当成罪犯,你认为他会怎么做?他会卖掉这片土地吗?他毕竟是你父亲——他一定爱你。”
玛丽安娜仔细地想了想,“他是一个非常严肃的人,”她说,“如果他下决心要做什么事,就不会轻易改变主意。诚然他爱我,但他觉得我不是好女儿。他把我锁在房间里因为我和大卫外出约会。他一定不会立刻卖掉自己的土地。可能过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会卖掉吧——如果他认为这些人真的会杀了我。”
大卫说,“但是‘这些人’是谁?谁想来买下土地?”
“我来告诉你们,”律师说。他又给二人的酒杯里斟满了酒。“我说过,某种意义上讲我参与了战争。在我们国家,有一群非常危险又非常聪明的强盗。他们从穷人手中抢走钱财,但却采取了一种非同寻常的方法。”
“他们怎么做的呢?”
“他们并非从人们的钱包里抢走钱财,也不去抢银行。他们进行大规模的盗窃。这群人黑白两道通吃——在大的商业公司、银行、警察局,甚至是政府部门都有人脉。他们从商业公司或者政府部门得到消息,在某地将要新建工厂、机场或者铁路。如果人们要建造这些基础设施,他们必须先购买土地。”
“这些强盗在地产的拥有者得知消息之前,用很小一笔钱买来土地。”大卫说。
“是的,”律师说,“此后,他们以非常高的价格转卖给公司。有时候他们能获得二十倍的收益。但是通常这些主人都是穷苦人家,像玛丽安娜的父亲一样。他们不知道自己地产的价值,他们对生意经一无所知。”
“你觉得是这些强盗给我父亲寄的信吗?”玛丽安娜问。
“对,”律师说,“有时候他们确实这样做。如果主人坚持不卖,他们就说自己会杀掉主人的妻儿。他们一定知道海里有石油。”
“你怎么知道的?”大卫说,他非常惊讶。律师点了点头。
“可是,警察难道不能阻止他们吗?”玛丽安娜问道。
“别忘了,这些人在警察局也有人脉。”
“那政府又在做什么?”大卫问。
“我为政府工作,”律师说。“所以我知道石油的事情。但我也秉持自己的工作原则,为穷苦人家打官司。我想把这些强盗送进监狱去。我已经和他们斗争了很长时间,非常痛恨这群人。如果一个人抢银行,他是坏蛋。但如果他抢劫的对象是穷人,那他就是最坏的恶棍。”
“我想他们也非常恨你吧。”玛丽安娜说。
律师再次点点头,微笑着说,“他们总是想除掉我以绝后患,但我像猫一样——我有九条命。”
“为什么这些强盗说他们要把我送进监狱?”玛丽安娜问。
“他们一定知道你已经从家里逃出去了。塔斯卡岛的地价将会暴涨,所以他们监视着当地人民的活动。他们可能想要把你送进监狱里,那个货车司机说不定就是这群人的手下。”
“我们怎么办呢?”大卫问道,“如果故事是真的,玛丽安娜必须回到父亲身边,这样他才不会卖掉土地。”
“但如果不是真的,我爸爸又会把我锁起来!”玛丽安娜大叫道。
“因此我们必须一起回到塔斯卡岛。”律师说。“我们倒要看看到底是真是假。玛丽安娜,我会和你父亲沟通的,他不会再把你锁起来。我向你保证!”
“你真是太好了,”大卫说。“但我们必须尽快出发,每周只有一趟船前往塔斯卡岛,下一班在明天早上。你能现在启程吗?”
“没问题,”律师说。“我随时都可以动身。你要乘我的车吗?”
“不了,谢谢你。我有摩托车,它的速度非常快。”
“好极了,我们现在就出发。我们在船上见。”
他带二人来到电梯处,按下开关。大卫和玛丽安娜一下子就到了房子外面。
他们坐上大卫的摩托车,即刻启程。一分钟后,律师的车出现在他们身后。
当他们开到城外时,大卫说:
“他的车挺快,但我的摩托车更快!小心!”
摩托车迅猛前行,小轿车也油门猛踩,但大卫的摩托车比小轿车更快。不一会儿小轿车就被甩在后面。
他们整夜前行,就在天明时分,他们来到了一片又密又暗的森林前。沿途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房子和车流了。他们看到车灯在身后闪烁,它比摩托车更快。
“这真是一辆速度极快的车。”大卫说。
玛丽安娜回头望去,突然她瞧见汽车里发出一道明亮的红光。一分钟后,二人听见一声枪响,紧接着是第二道红光,再是第三道。枪声越来越近,一颗子弹差点打到玛丽安娜的头。
“大卫!他们在朝我们射击!”她喊叫道。“再快点!”
“已经是极限了。”大卫说。
第十章
“我看见一条小路,”大卫喊道,“抓紧了,咱们走小路。”
摩托车穿过密林,在坑坑洼洼的石头道路上颠簸前行。汽车再也跟不上来,小路太过于狭窄。车停下来,里面走出三四个男人,枪声越来越多。子弹击中摩托车旁边的树干和树枝。大卫的摩托车在树林间忽左忽右地偏向,有次他们几乎从车上跌下来。
但最后一切安静下来,他们停下了。不再有枪声响起,二人来到森林中间非常茂密的一片区域。
“律师说得对,”大卫说,“刚开始强盗们想要抓住你,现在他们想杀了我俩!”
“我们该怎么办?”玛丽安娜问道。
“等到天亮吧,希望他们寻不见我们。”大卫回答。
“万一他们找到我们怎么办?”
“我有枪,”大卫说,“但他们有三四个人。”
他们安静地躺了很长一段时间。有一次他们听到声音,也看到光线从很远的地方照过来,但没有人找到他们。
最后白天到来了。“他们不会再朝我们射击了。”大卫说。他们沿着道路前行,一会儿就回到了乡间小路上。
“这条路会从另一个方向把我们带到码头,”大卫说,“可能他们仍然在主干道上等着我们。”
“我们要去警察局吗?”玛丽安娜问道。
“警察会把你带回父亲那里,他又将把你锁起来,”大卫说,“我们一定要和律师共同前行,他会照顾我们俩。”
在此之后,二人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在船只即将起航之时及时到达了码头。律师和他的妻子已经在船上等着了。
律师看到二人时,带着些许惊讶的神色,“我以为你们赶不上船了,”他说,“你说你的摩托车更快。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是的,”大卫说,他将二人的遇险告诉律师和他妻子。
“没错,”律师说,“这一定是M干的。你俩安然无恙让我非常欣慰。”
“我们也很高兴能再见到你!”玛丽安娜说,“现在我们的生命也有危险了。”
过了一会儿轮船扬帆,刮起一阵很强的风,暴雨骤降。几个小时之后海浪变得更高,风变得更强。船像玩具一样在海里上下逐流,当浪花打在船身时,她摇摇晃晃,几欲散架。最后当他们看到小岛时,一场大的风暴来了。
玛丽安娜和大卫从窗户向外望去,玛丽安娜想起她的父亲。“他见到我时会说什么呢?”她想着,“他会因为我仍然活着而高兴,还是因为我和大卫在一起而愤怒呢?”
忽然之间,他们听到船长的船桥处传来巨大的响声。警钟响起,船长发出命令:“全速前进,方位110。”小船开始从岛的方向转向,随着引擎运转得越来越快,地板也开始晃动。一位工作人员从船桥的楼梯处走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大卫问道。
“一个石油钻机出问题了。”他回答道,“我们也是刚从电台里听说的,它的储气罐有破洞,大风把它吹向塔斯卡岛。我们打算把上面的人撤下来。”
“石油钻机!”大卫说,“你记得吗?我们几周前看到小岛附近有我们公司的钻机。”
“可能正是同一个,”玛丽安娜说,“这不叫人着急吗?”
一小时之后,他们见到了那个钻机,它并非直接用柱子撑起来,而是朝一边倾斜着。钻机一头高高伸入空中,另一端则在海底。塔架向着海的方向倾斜。巨浪撞击着金属支柱和钻塔,浪花飞溅。人们抓住采油平台翘起来的那一头,眼见着小船来了,他们挥手大叫以吸引注意,水手们也挥手回应。钻机缓慢地移动着,风浪正把它推着走。
“是的,那是我们的钻机。”大卫说。
船转了个弯,开始慢慢地朝着同样的方向航行。船上的水手们拿出一种枪似的东西,伴随着很大的噪音,一条绳索从空中射向钻机。人们试着抓住它,但是失败了。这只“枪”再次开火,而这一次有人抓住了绳索。水手们用两条绳索绑在最初那一条上:一粗一细。钻机上的人们把绳索拉近,并且将粗绳索系在钻机的另一端。
现在水手们拿出一种腰带似的东西。它用绳子吊装在一个滑轮上。人们把滑轮装在粗绳索上,于是现在这条腰带就横亘在海上。水手们又将细绳索拴在滑轮上,钻机上的人把腰带缠在身上,双臂之下,从海上吊过来,水手们把他带上小船。
这时候船和石油钻机在两边缓慢地移动着,船在上下颠簸,钻机却没有。储气罐已经倒在浪里,几乎不动了。因此这项工作非常困难和危险。有一次绳索断裂了,万幸的是没有人吊在腰带上,但水手们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用“枪”射出绳索。
大约两小时后,所有钻机上的人都安全了——或者几乎所有人。他们共有50人,正在船长准备下令“放下绳索!”时,一个石油工人问,“托尼在哪里?”“是啊,他在哪里?”另一个人问。但是托尼不在这里,他仍在钻机上。
“可能他受伤了,”第一个男人说,“我们中间必须有人去看看。”
但是钻机上所有人要么疲惫不堪,要么冻得半死。大卫说,“我会去看看。我了解石油钻机,我会找到他的。”
“好的。”船长说,“但你必须抓紧时间,我不能在这里待太长时间。”
大卫通过绳索渡过去,爬遍了采油平台的上部。他大声喊叫,但是无人应答。然后他又朝长长的金属支柱那面看去。在下面一根金属支柱的半中腰,他看见那里有一个人。那人抓住一根绳索,并且正在修复通往金属支柱的一个巨大的金属箱!
大卫灵机一动,他躲在一些机器后面等待着,那个男人向上爬去,并且爬向绳索。他没有看到大卫。
大卫回到金属腿上,并且爬下了绳索。他将金属箱子扔到大海里,然后爬到上面回到钻机靠近船的那一侧。
另一个人正在通过腰带穿过海面。大卫挥着手大喊到,“我找到他了!”“别忙!”船长说。另一个人回头发现钻机上的大卫,他非常惊讶,脸色苍白。
石油钻机那群人的队长正在等待大卫,“你救回了我们全部人。”他说,“谢谢你。”
大卫说:“我必须单独和你谈谈,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但那人回答说,“等一会儿,我必须先去见见船长。”
水手们给石油钻机上的人们干的衣服、热腾腾的吃的喝的。于是这些人都躺下睡觉了,在椅子上、桌子上,或者地板上。船长再次下令“全速前进”船转向小岛的方向,它无法拉动石油钻机,引擎的力量还不够强,石油公司正派出它自己的船只来修复钻机。当他们把采油平台撇在后面的时候,夜幕降临了。海浪仍然在破坏着金属支柱,塔仍然指向空中,像一根巨大的金属手指。有一次海浪非常巨大,比塔还高。当海浪退却后,海里传来一阵深沉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