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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痕迹》第二章 替母上访（续1）
杨秀娟一口气看完这封长长的申诉信，抬起头望着面前的小姑娘。半响才问了一句“你妈是知青为什么没有随大流返城呀？” “我也说不太清，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可能是因为北京的姥爷、姥姥死的早，又没什么亲人了，也可能是因为嫁给我爸爸这个农民回不去了。” “你妈的遭遇挺让人同情的，我也是下乡知青，你妈的事还真是挺特殊，她以前为什么不到省里来呀？” “以前都是到县里，开始也没想到会拖这么长时间，人家也没说不管，只是肚里的东西取出的太晚了，这些年就是跑取环的事，两次没取出耽误了。请问，你也是北京知青吗？你可比我妈年轻多了，我妈头发快全白了，比你老20岁。” “不，我是哈尔滨的，我们生产建设兵团也有北京青年，还有上海、天津、齐齐哈尔等地方的，我是初中生最小的，今年快五十岁了，你妈可能是老高中的，说这些你可能不懂。这样吧，信留下，我负责把它转给市里，省里不直接管宾城，归市里管，我们不能直接处理，我先给市计生委信访办打电话，请他们研究个意见，看看能否给些补偿、补助。但是根据政策如果是三级伤残，是没有赔偿的，但你妈情况特殊，家里生活又困难，给些补偿在情在理，这具体怎么补还要看当地生活水平和县、乡、村的经济状况。你先回去等信，怎么联系你呢？” “我在市里打工，我没电话，我可以来您这。” “不用跑了，我这的电话你记下，隔几天给我打电话。”杨秀娟从桌上拿了一张纸和笔写了一个电话号和单位及名字递给小玉。 小玉心里非常高兴，她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人家省里的干部这么和蔼可亲、态度这么好、工作这么认真负责，特别是杨同志也曾是下乡知青，对我妈的事是有同情感的，遇到这么一个好人，我一定要和她交朋友。想到这她向杨秀娟说“杨阿姨，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领导，就凭您是知青，那就是我的长辈，你对我妈的事这么负责，我很感动，我把您这个长辈当朋友，今天中午我想请您吃个便饭，您不能拒绝吧？” “哎呀，小姑娘，你才挣几个钱呀，就凭你对你妈的一片孝心，我也就被感动了，再说你妈的事也确实令人同情，这本是我的份内工作，我就是处理人民来信来访的，这是我的责任，我每天就是做这个工作的，你就不用客气了，不过小姑娘，对了，你叫什么名？” “程玉荣” “你在哪打工？” “在酒店做服务员”说完她感觉脸有些热。 “不过，玉荣，全省像你妈这类计划生育的事故很多很多，特别是七八十年代发生很多后遗症，有的比你妈还重，还有的死了人，死了的也就赔偿了2万元，一、二级伤残也赔不了多少，因此，你们心里要有准备，赔偿和补偿是不会很多的.” “这可是遭了二十多年的罪，吃了二十多年的药呀！”小玉有点急了。 “孩子，这我知道，我是告诉你按政策是不会多的，但补偿可以灵活，这就要看当地政府的能力了，可多可少，补偿的方式也很多，比如报些药费呀、减免费用呀等等，总之，孩子你先回去，你放心，这事我一定催办，一会就先打电话，要不我现在就打。”说完她拿起电话拨起号来。 “喂，市计生委吗？我是省计生委信访办，我是杨秀娟” “啊，杨主任您好，有什么指示呀？”那边回话说。 “哪有什么指示，我这接待了一个上访的同志，是属于你们市里的事，是宾城兰花乡河口村的叫芦叶芳的计生后遗症事。” “啊，这事，我们知道，已经给她鉴定完了，定的三级伤残！这事处理完了。” “该人这些年伤病在身，现在生活困难提出按医疗事故给予赔偿。” “杨主任，这您知道，不太可能吧，那么多年，怎么做事故鉴定？又是赤脚医生。另外，三级伤残是没有赔偿的，补偿的事我们可以同县计生委说说，但是计生部门不能补，只能由当地乡、村政府补，这也要同他们商量。” “补偿的事可能合理不合法，但毕竟人家遭了这么多年的罪，我们应该同情，帮她争取一下吧。” “行，杨主任，工作我们可以做，然后再向您汇报吧。” “好，就这样吧，再见。”杨主任放下电话，对小玉说：“孩子，你回去吧，过段时间给我打电话，我们现在就等市里的信。” “真的太谢谢您了，等我妈的事解决了，我和我妈一定要来感谢您。” “回去吧”。 “那我走了，杨主任再见。” 小玉觉得今天上午是她有生以来心情最畅快的一天。比挣了很多钱还痛快，她感到她家憋了多年的窝囊气一下子泄了出来，就好象希望之光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她走在宽阔的路上，感觉到处都那么的美好，花鲜艳美丽、草葱绿健壮、楼高大雄伟、路笔直宽敞。秋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觉得精神焕发、力气倍长。她竟没有坐车，一路观光地走回了自己在城市的临时住房。这是她的家，自己要真的有一套这样的住房，那该多好呀，那时，她要把妈和大哥接到城里住，她打工养活他们，小哥要种地先不能来，以后也可把地租给别人种，全家都到城市来，在这打工也能生活，不是有那么多农民进城打工了吗？做木、瓦工的、做小卖买的、搓操的、还有为装修打零工的、送货、送水的，可干的活很多，人只要能吃苦就饿不着，人只要勤劳就有致富的机会。想到这，她突然想起应该把今天的事情打电话告诉妈妈。她又转身向一个食杂店走去，那有公用电话。她拨通了村子食杂店的电话“喂兰姐吗，我是老程家小玉，请你叫一下我妈好吗，我有急事告诉她。” “好，但你先放下电话，我去你家要等一会，这样费钱，你过10分钟再打过来。” “谢谢你，兰组。” 她放下电话，环视着整个小店，小店不大，也就十平方米多点，有两组玻璃柜台，里边是各种杂货，靠墙有一排货架上面摆着烟酒、方便面、酱油、醋、饼干、罐头、调料什么的，可以说日常生活用品都有，公用电话就放在玻璃柜台上，经营的主人是个年轻的小媳妇。小玉想开个这样的小店也挺好。要是自己将来赚足钱让妈妈到城里也开个小店不是很好吗？让大哥帮忙搬货、看店、妈妈卖，自己在外再干点，一定能生活的不错，想到这她问女店主：“大姐，生意好吗？” “还行，比上班强点，房子是自己的，要是租房就不行了，你得交房租，就挣不了多少钱了。” “你这房子要多少钱呀？” “我是动迁房，这是二室半一厨，小屋住人，大屋做店，没办法呀，我们厂子效益不好，开不出钱，只好自己干了，也不好干呀，没钱进不了货，小店人家不赊货，不像大仓买、有实力。小店要拿钱去进货，全靠老公挣的钱进货。这房子要买，算门市，少说也要二十多万吧。” “要这么多钱？”小玉伸伸舌头，心想，这些钱我上哪买得起呀，她估摸着10分钟差不多了，又拿起电话打了过去：“喂兰姐吗？” “小玉，我是妈妈，我在这等了几分钟了。” “妈，我今天到省计生委去了，还挺顺利，信访办的杨主任给市里计生委打电话了，让他们催县里计生委给解决，这个杨主任可好了，也是下乡知青，对咱的事很同情，工作负责，是当着我的面给市里打的电话。她让我过些天给她打电话听信，我先告诉您一声，让您先高兴一下。妈，省里计生委的人可比县计生委的人好多了，没架子、态度好，还是人家大地方的官好，不像县城的官，官不大，牛劲可不小”。 “小玉，你在外办事，要懂礼貌，不能同人家吵架，也不能急燥，你脾气急，好酸脸，我就担心你遇事沉不住气，跟人家急。” “妈妈，你放心，遇到好人，我一受感动，就没脾气了，但遇到不负责的人，摆架子的，我才不给他好脸看。” “看看，说着说着又来了，你在外办事一定要沉住气，不能来不来先跟人家急，我们现在是求人家，知道吗？” “知道了，妈！不多说了，您保重身体，我挂了啊！” “好，家里你别惦记，你自己在外多注意安全和身体，别不舍得吃，身体要紧。” “好，放心吧，妈，我挂了。” 小玉搁下电话，问女店主：“多少钱？” “小妹妹，你打12分钟，一共1块3。”小玉交了钱，看了一下店里墙上的电子表，快12点了，她说了声 “再见，大姐姐”就走了。“再见，以后买啥东西来。” 回到家，她随便吃了点剩饭，稍微化了一下妆就赶紧去酒店上班。生活中的事是很让人奇怪，顺利的时候，事事顺。这天晚上多天不见的孙司机和他的哥们又来了，孙司机是专找小玉陪的，她很轻松就赚到100元钱。她和孙司机聊了很多，孙司机还说联系她不方便，要送她一个传呼机，她没答应。她隐隐地感觉，孙司机对她好象特别关心，晚上，她把这事又向小红姐讲了。 “我看他是对你有意思了，小妹妹有追求的人了是好事，不过对这些人不了解，不能轻易同他们联系。” “我可没这个想法，我妈的事还没解决，我是不会想别的事的，我才多大呀，红姐还没心上人呢，我要考虑这事也要在红姐后边，是吧，再说了，像我们这样没什么文化的打工农民可没想能嫁个城里人。” “那也不一定，真要遇到好人，爱我的人，我就会考虑，可是我没有妹子你漂亮，没人追呀。”说完，小红咯咯笑了。 “红姐，你是净拿我开心呀。” 日子过的真快，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了，小玉想到应该给省计生委的杨主任挂个电话了，早饭后她来到了楼下的食杂店，给杨主任挂通了电话。但铃声响了半天也没人接电话，难道是我打早了，人家还没上班？她抬头看看墙上的表，快九点了，应该上班了，可能有什么事来晚了或单位有别的事吧。再等会再打。这天上午她每隔半小时打一次，但都没人接电话。 一连两天打电话还是没人接，小玉决定坐车去一趟，到那问问杨主任去哪？她在省计生委收发室从中年女同志那得知杨主任下乡了去处理信访工作了，已走了四五天了，本周能否回来也说不情。她只好回去了。 等待上访回音的日子本来就很难熬，孙司机这几天又常来找她，小玉有点开始烦他了，但又不能不陪他，一来是为挣到钱，二来是你又不能说人家是恶意，也不好同人家使脸子。只能是小心的应付着。孙司机可是越来越热情，到底把传呼机买来了送给她，想拒绝都不能，只好先收下问问小红姐该怎么办。 “那你就先收下，观察他再说，他要是对你真心的，再了解他的情况，如果各方面你能满意，我看就可以处下去，如果不是真心，就是想找情人那就跟他谈清楚，到时候再说，对这些人话也不能说得太硬，现在咱也不知道人家是什么秉性，是什么背景。” “嗯，姐，就听你的，有你这个姐真好，要不我真不知咋办了。” 自打小玉有了传呼，姓孙的司机就经常呼她，为此小玉电话费也增加了，其实并没什么事，孙司机就是没事想和她唠嗑聊天，可用电话聊谁聊得起呀，小玉又一次在电话里对他说“你传我，不回话你生气，回话又没什么事，打电话聊天多费钱呀，你还是把传呼拿回去吧。”孙司机只好不那样经常传她了，而且再传她都是小玉回话后，他让小玉放下，他再打过来。不过小玉也感到了有传呼的好处，要找她很方便，如果把传呼号告诉家里和省计生委杨主任，他们找我就方便了。她先是打电话把自己的传呼号告诉了小哥，如果家里有事可以很快找到她。接着她又去了一趟省计生委，想看看杨主任回来没有，再把传呼号留下。杨主任果然没回来，收发室的阿姨告诉她，杨主任这回是到几个县督办工作，可能要半个多月才能回来。小玉就把传呼号留给了收发室的阿姨，请她转交给杨主任，如果有消息传她。 孙司机有日子没来了，只是偶尔在传呼机上发个信息问侯一下，说也怪，他老不来时，她还希望他来，特别是没客人时，他要来她就能挣到钱。这些天她心情也不好，妈的事光等信就快一个月了。他要来说说话也好呀，跟红姐说说话吧，但她发现红姐最近很忙，不上班时也不睡懒觉了，总是出去，问她去哪，总说是和朋友有事。有一天，她去给省计生委打电话回来，进屋听到小红姐屋里有人说话，她坚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听到是红姐在跟一个男的在说笑，她刚想敲门叫红姐，又一想这样有点冒失，她不知道人家是什么关系，这样会打扰人家说事，就又把话咽了回去。她悄悄地回到了自己屋里，把门也随手带上了，她平时是很少关门的，小红也是这样，今天她们都关门了。小玉坐在床垫上呆呆地想，红姐跟谁说话呢？还关上门，分明是不想让我看吗，难道是处男朋友了？可不吗，人家都26岁的大姑娘了，处对象也应该了。她呆呆地想，感觉像是少了什么。已经快到中午了，小红也没出来，两个门都关着，小玉听不到那屋是否还在说什么，快到上班时间了，还去不去上班呀，她犹豫了半天才隔着两扇门喊了一声“红姐，该上班了，还不吃饭呀！” “小玉，我今天有事，不去了，你替我请个假吧。” “好！” 小玉收拾一会下楼去吃了碗大馇粥，就去上班了，这些天她上火，有点吃不下饭。（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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