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4月19日
昨夜总算争取了两个小时的休息。我们的心愿不过是减少些劳动强度,这愿望的底下,连我们自己都觉得活着的乏味。
刘书给我弄回一箱玉泉啤酒,用自行车送过来,又花去8块多钱。
下午国君来,坐一个小时,所谈无非是怎样跳出装卸的牢笼。如果我们按劳取酬,按国家的标准劳动,用机械化作业,装卸实无可怕。可怕的是,现在的装卸实在是我们青年人的牢笼。无限制地工作,除了工作就是睡觉,“画地为牢”,毫无其他情趣。难怪干部子弟纷纷离去,一些抽出到上层建筑助勤的人绝不再回装卸,改职其他工作。呜呼,不正在批判“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吗,骗子批骗子,到头来还是骗子。
在百无聊赖之中,常常把情绪洒在大华身上,想来可笑。今天又几乎重演她出走的闹剧。爱情难于补偿我们千疮百孔的生活,在这重压之下,爱情也有打败的危险。细细思量,也许有那么一天,爱情被困倦的生活压得破裂,失去它应有的色彩。
正在读二十年代的历史故事新编,如“柱下史入关”“漆园吏游梁”“孟夫子出妻”“秦始皇将死”“楚霸王自杀”“贾长沙痛哭”之类。此书在于借古讽今,至于历史的观点,不去管它。
1974年4月20日
一上班就摊上一车50吨的土豆,扛得精疲力尽。中间休息一个小时作为吃饭的时间,我因做菜落了后,还没有吃,瞎老宫就喊走,又和他发生了口角。老家伙任所欲为,连休息吃饭这类事,也随其高兴,别人提一下意见他就肺管子疼,真是惯坏了。有两个爬了又爬终于没有爬上去的家伙,也应该十分警惕,他们虽不如“宫老瞎”那样蠢,但也绝不聪明,只是更加奸诈罢了。他们总是当面说得好听,背后又在捣鬼。这种人能迷惑人心,但不会长久,一旦触犯他们的利益——其实仅仅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受到抵制,就要耍两面派,下暗刀子。对于所有这些无论是阴还是阳的人,必须要斗。要争取我们自己的人权,即使做点牺牲,——其实就是给他们留下坏的印象,也没什么。只要能震动他们的统治,使他们不敢狗胆包天即可。
对面屋的大哥大嫂全家从关里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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