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 望 （唐德华）
2月23日，农历正月十九。“失踪”了40多天的太阳终于重回申城。趁着天好，我和高中同窗钟同学、龚同学相约去看望患重病的两位同班同学。 早晨八点半出门，我乘轨交五号线到莘庄换乘地铁一号线，坐了一个多小时地铁终于到达共富新村站。钟同学和龚同学已经到了，我们一起乘上公交705路来到位于联泰路上的爱以德联泰护理院。 这是座不错的养老院，设施齐全环境整洁，服务人员笑容可掬。刚过正月十五，年味还很浓，走廊里悬挂着大红灯笼，门上贴着福字和春联。 我们乘电梯直达六楼，探望一年未见的叶同学。叶同学十几年前患脑溢血，半身瘫痪。后经治疗，康复得还不错，曾经自己能拄拐杖走路。但去年来看他时，已经瘫在床上了。 走进601房间，看见靠窗的第二床是叶同学。叶同学见我们来，脸上露出笑容，向我们点了点头，嘴里发出“呃、呃、呃”的声音。看到叶同学这副模样，我心里一阵莫名的难受。护工跟我们说，老叶病得很重，已不会说话，但脑子还是清楚的。刚才是他开心的样子，表明还认识你们。邻床的一位老伯插话说，老叶现在下不了床，连翻身都要靠护工，他爱人身体也不好，一个星期只能来一次。因平时很少有人来看望，每当看到别人家的亲朋好友来探望时，老叶都会偷偷地流泪。我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为调节气氛换个轻松话题，聊起高中5年的同窗故事。我们几个在交大附中读书时学号是连着的，叶同学42号，钟同学43号，龚同学44号，我是45号。我们住在一个宿舍，经常在一起活动，家庭情况也彼此了解，家住在什么地方，父母亲做什么工作等都是知根知底的。那时叶同学身体非常棒，打球、游泳、田径样样都会，大家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小青年”……
过了一会儿，护工来喂饭了。叶同学的牙齿基本掉光了，午餐就是一碗饭菜粉碎成的糊糊。护工给叶同学戴上围兜，摇起床板，在床上铺上报纸。护工说，老叶吞咽功能差，喂两口就会呛，把食物喷得满床都是。我们看着护工喂饭，叶同学艰难地一口一口往下咽。不一会儿，正像护工说得那样，叶同学呛了，把嘴里的食物全喷在床上，护工忙着去收拾。 叶同学的爱人得知我们来，急急忙忙从家赶到养老院。交谈中得知，叶同学每月住养老院要6000多元，而他们夫妻俩是在湖南常德一家企业退休后返沪的，两人的养老金加起来不到6000元。为此，他们只能把原来的两室一厅住房置换成一室的，用卖房的差价来补贴养老院费用。我问道：“你们俩老钱不够，子女不能补贴点吗？”叶同学爱人告诉我们，女儿出国去了澳大利亚，靠不上。儿子媳妇都在企业工作，经济条件也一般，且住在松江，离养老院比较远，很少来看父亲……听了这些，我们也不禁内心酸楚，只能安慰安慰叶同学夫妻。这时已过了饭点，快到中午12点了，我们起身告辞，送上三人凑的慰问金，略补生活之用。让叶同学保重身体，并告之我们还会来看他。 因下午还要去看望家住虹古路的宋同学，我们在养老院隔壁一家名为“大食堂”的饭店简单吃了点午饭。我边吃边在手机上查线路，要先乘705路公交车到共富新村，再换乘地铁1号线、12号线、10号线，到水城路站下车步行20分钟才能到。 吃完饭，我们踏上新的旅程。走进地铁车厢，立即有两位年轻人给我们让座。我突然意识到，我们自己也是老年人了。身旁的钟同学已是一头白发，步履略有蹒跚。 宋同学是柱着拐杖给我们开门的。寒暄后，我们随他走进房间，发现他双手不停颤抖，说话激动时还有点含糊不清。不一会儿，他爱人回来，我们询问了宋同学的病情。他七八年前患了直肠癌，手术切除后现在又患上帕金森病。“他白天情况还算是好的，一到晚上，双手和双脚都会卷起来，穿衣都要人服侍，走路也不稳。”他爱人介绍了宋同学的情况，又无限感慨，“你们现在都是年逾古稀的人了，每年还来看他，真是感激不尽！”我说：“学校读书时，我们都是很要好的同学，经常窜门，父母也都认识。”龚同学掏出手机，指着一张照片说：“这是1968年7月我们在外滩照的相。”我说：“是啊！那是我下乡去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前，同学们为我送行，特意到外滩拍照留念。如今老同学患病，我们理应来看看。”不知不觉中聊了一个多小时，我们才告辞回家。 回家路上，感觉有些疲倦。因为今天光坐车就有4个多小时，看看手机计步，还走了一万多步路，对年过70的我着实运动量不小。尽管只是去看看生病同学，送去温情和精神安慰，但这很有意义，让我们目睹进入老龄化社会后出现的种种具体问题。我想，像叶同学这样年轻时响应国家号召去外地企业（包括上山下乡）工作，退休后回沪的老年人，因病致贫，政府能否出些政策，帮助这部分老人也能拥有一个幸福晚年？ 老年人，一直是习近平总书记心中一份沉甸甸的牵挂。在今年的春节团拜会上，习总书记明确表示：“要在全社会大力提倡尊敬老人、关爱老人、赡养老人，大力发展老龄事业，让所有的老年人都有一个幸福美满的晚年。”我相信，有党和政府的关心和努力，我们老年人的明天一定会更美好，更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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