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护林人 于 2018-12-9 10:19 编辑
在我的记忆里，1972年的夏锄是最深刻的。 记得我的回忆录《每当夏锄时节到，当是战士靓丽时》中曾经描绘到——每当夏锄时节，是各种农活最不脏衣服的活计。 在这个季节里，无论男女老少在夏锄时节都会穿起那最漂亮的单衣裤——尤其上海女知青穿起了当年最时兴的，各种花色的确良。是黑土地上最靓丽的、全年最美的时节。 当年北京知青基本上都穿上了灰色或者蓝色的的确良长裤，上配白色或灰色的的确良上衣。而我记得最清楚的是当年北京知青最爱穿的是“白边懒”布鞋（松紧口，黑色条绒或黑卡机布面），主要是那玉米地播种后到出苗期间，雨水会将黑土地上结成一个薄薄的壳。锄地后也不会灰尘滚滚，所以这个时节是处于青春期爱美的兵团战士最爱显派的时光。 但是，在1972年兵团时期军队命令式的管理方式。各种农活都是冠以大会战的名义，而且是限期完成——各连队每天向计财股都要上报会战进度，监督着各连队大会战的执行情况。 而在1972年夏锄大会战的最后四天，老天爷偏偏与夏锄大会战过不去。接连两天的大雨彻底使刚刚完成夏锄大会战任务70%的我们连队领导急红了眼——接连的批评使他们屁股像着了火似的坐立不安。 当大会战的最后两天我们连可盼来了雨过天晴的大好天气，而北大荒的黑土地的性质——上面是黑油油的黑土，一米到一米半下面就是黄沙，黄沙的一两米以下才是坚实的黄土地。所以那下雨过后一天的时间，积水就会很快的渗透到沙土层。 可是夏锄大会战逼迫的连队领导也顾不得等待这一天的时间啦。那天天刚蒙蒙亮，我们就被一阵紧急集合的；一阵阵连续三声哨响催起了床，紧急集合后连长命令各班排马上拿锄头下地。连检修农业机械的机务排都加入了夏锄的队伍；根本不允许什么刷牙洗脸，就直接往地号出发了。 当我们刚刚干了两个小时；也是到了吃早饭的时间。就见从不远处飘来一大片乌云，好像专跟我们作对。那大雨哗哗的就浇到了我们的头上，我们的连长当时就黑了脸。无奈的命令已经快到地头的食堂送饭的马车掉头回连去吃早饭——并要我们赶紧吃饭，等雨一停马上下地。 当时我们还挺高兴，早上没刷牙和洗脸这下可补上了。顶着大雨跑回连队我们马上换上一身干衣裤，刷牙洗脸过后赶紧到食堂吃饭。 没想到等我们快吃完早饭，那片乌云就过去啦。太阳马上又露出了笑脸，紧跟着上工的哨声又马上回响在耳边。我们不得不赶紧吃完了早饭，拿起锄头奔向那干了半截的玉米地号。 当我们一走下砂石公路，就知道大事不好啦。我们穿的松紧口“白边懒”布鞋，不但沾满了黑泥，而且根本走不了路——鞋被粘的离了脚。 有的知青就赶紧到路边拔几根羊草将鞋绑在浇上，还有的知青干脆脱下鞋袜赤脚走进大田。 就在我们找到我们挨雨浇而锄完的个人所占的地方，刚刚干了不到一个小时。晴朗的天空上又见刚才飘来一大片乌云的地方，又见现身——几乎和两个小时前一样；瓢泼大雨又降临到我们身上。这回可不等连长下令，我们扛起锄头转身就跑。 虽然这鬼天气气的连长直骂娘，但是也无可奈何任由我们往连队宿舍跑。而后来的情景不是连长生气，而是轮到我们骂娘啦——当我们刚刚跑回宿舍，换完又一身干衣服。特意换上那农工鞋的时候；还没等喘口气，那连队的上工哨声又回荡在我们的耳边。 扛起锄头出了宿舍，就见天空依然是乌云压顶。虽然没见天气放晴，但是夏锄大会战的压力让开拓了北大荒的老农垦连长；也不得不在知道这种天气夏锄的效果不好——而且不适宜进地号的情况下。率领着全连的干部战士浩浩荡荡的杀向那玉米地。 这一天可以说是我的一生最难忘的日子——最最倒霉的日子，那一天当我们扛着锄头刚刚从另外的地头（上午已经锄完了三分之二）走到我们个人上回未锄的垄段。还没等锄头落地；有的还没找到他们各自的垄段。那小雨就稀稀拉拉的开始落到了我们身上，而且是越来越密；越来越大。 面对此景，不但是连长怒不可歇的骂起了娘；而且我们所有的干部战士全都咒骂起那不讲情理的老天爷了。这时谁也不干活；但也没有一个人往连队跑啦，全都拄着锄头抬眼望天——充满着愤怒与绝望。 可能是想就是跑回去也没有衣服可换啦，这时就听见地头传来了开饭了的叫喊声。这时，全连的干部战士都默默地扛起了锄头，谁也没有说回连队吃饭。走到地头冒着密密的细雨（这时大雨慢慢见小），默默无言的每个人拿起连队送的猪肉萝卜馅（回民是炸排叉、韭菜馅素包子）吞咽着。 而最可气的是，那天密密的小雨竟是连续下了一个下午。我们的老连长就是黑着脸一句话也不说，而全连的干部战士们都可能体会到他身上的夏锄大会战，那日益临近结束；不能完成任务的压力。就是这样在玉米地的地头默不作声的等待着。这老天爷可能是彻底和这老连长过不去，在下午五点多了这天气也没放晴；老连长面对全连都湿透了衣衫的干部战士无奈的命令收工了。 想起当年夏锄大会战——我至今依然不能忘怀的青春岁月的历史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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