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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绵阳纪事
1982年11月初,突然接到赴四川绵阳处理老红军徐清芳后事的任务。此行由我带队,随行的还有老干部科长孙宝生、工会副主席宋玉福。 当天晚上,我们乘火车到达哈尔滨,我回家住,他们俩住北安局招待所。第二天一早,赶到民航大厦购机票,但当天的机票已售罄。我向售票员说明了情况,他们让我等一等,如有退票的立即卖给我们。赶巧,等了不到一小时,就有三张飞北京的机票。但时间很紧,11.30起飞,当时已经9.40分。与尚在招待所的二位商量后决定购票,他们打的接上我后直奔机场。 当时,哈尔滨暴雨成灾,中山路已成了河道,出租车里的水都没了脚脖。司机很有信心地说:你们放心,我这老华沙虽是旧车,但机器是新的,正点到机场没问题。车到哈尔滨白酒厂附近,火车专用线拦住了去路,等得心急火燎,在市区就用了一个小时。 车一路狂奔,飞驰如箭。到达机场,司机径直从侧门开进机场,一个急刹车就停靠在飞机翼下,我们拎上行李就要登机。机场保安被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惊呆了,高声驱赶司机赶快离开,并招呼我们仨履行安检等程序。惊魂稍定,我们才发现旅客们刚通过安检,正在排队等候登机。看来,机场事先已得知信息,正在等待我们赶到。 当天下午,飞机降落北京后,我们即马不停蹄地赶到北京站购买到绵阳的火车票。但那时站内各售票窗口都排着长队,成都方向的车票一票难求。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我们来到1号“站长服务窗口”,递上四川发来的“加急电报”,便很快解决了一张硬卧和两张站票,四点多钟就登上了南去的列车,一颗吊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两位老同志到硬卧就坐,我在别处蹭个边座。这时才感到饥肠辘辘,匆匆吃上随身携带的方便食品。经过近三十个小时昼夜兼程的长途跋涉,终于顺利到达目的地。 当晚,我们立即开展工作,与干休所长交谈听取情况,研究后事处理方案;与家属、徐清芳遗孀老谢交谈,听取意见和要求等。 绵阳老干部休养所是四川省委老干部局直属干休所,徐清芳作为四川籍1935年参加革命的老红军,1979年从北安农场局工会副主席离休后回原籍被安置在这里。这些离休老红军都是参加革命很早的“老资格”,许多人都曾在毛主席、朱总司令、周总理、林彪等身边工作,位高权重,经历丰富。与他们相比,“徐老”参加革命时只是个小小“挑夫”,资历、职位都自愧不如,感觉很压抑。而且这里有一套很严格的管理制度,他也感到“很不自在”,曾要求重回北安安置。是啊,他在北安局是“资格最老的老红军”,而在绵阳干休所却是“资格最末的小红军”,悬殊太大,情何以堪! 当年秋天,他的宝贝儿子徐四中回绵阳探亲,便拿出1500元钱派儿子去成都买彩电,并要求干休所派车,所长根据规定没有答应他的要求。徐四中从小**不羁,离开绵阳却去了江油的姑姑家串门,一个星期人信全无。这回儿“老徐”急了,天天站在家门口、手持“九公厘”手枪骂所长,“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算账!”,骂得所长退避三舍,老谢等亲属谁也劝不了他。一天晚饭后,他又骂了一阵,生上火盆,关上房门就上床睡了。 第二天一早,晨练的好友路过喊他,家人说老徐昨晚没睡好,还没起床呢。等九点多钟好友晨练回来再问,“老徐还没起床啊?”,家属这才站上板凳、透过房门上亮子往屋里张望。这才惊异地发现老徐横卧在地上,嘴上地上全是白沫米饭。撬开门芯板进得屋里,摸摸老徐已经尸骨僵硬,死亡多时了!这显然是二氧化碳中毒所致。 在绵阳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最耗时费力的就是与老谢的艰难谈判。老谢很叼,提出许多无理要求,如:尸体必须运回北安火花安葬,抚恤金、丧葬费要价离谱,遗产处理与儿子徐四中达不成协议等等。我们一方面研究政策、探讨对策,一方面请示北安局领导,谈判一度陷入僵局。为此,我们只好坚持原则,以逸待劳。老谢一看自己的许多无理要求实现无望,便无奈地地接受了我们的条件,我们处理后事的任务基本完成。 在谈判空挡期间,我们到成都四川省委老干部局请示汇报,取得他们的支持与指导,并游览了武侯祠、杜甫草堂等名胜古迹。 还有些趣事记忆犹新。记得刚到绵阳时到一家小店吃面,事先一再嘱咐“不要辣子”,结果还是直伸舌头、抱着又麻又辣的大红脸往回跑,叫苦不迭。因为他们习惯用辣椒爆锅,用麻椒浇汁。在成都的几天,几乎天天细雨霏霏,阴雨连绵,难得见到太阳的笑脸。旅馆房间里阴冷潮湿,一位鸡西的老兄冻得不行,只好穿着棉大衣,抱着大热水炉取暖,并抱怨说:“什么破‘天府之国’,这鬼地方,以后打死也不来了!” 绵阳一行,岁月留痕!
(写于2018年7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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