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1)说说125中(2)
在哈尔滨生活了60多年了,其实我对这个城市还不那么熟悉。好比乘公交车,经过许多站台,也只是走过,路过,并没有下车,因而也不熟悉那些站台下车的地方。 1968年以前,我家住在南岗区繁华地带,大直街与吉林街交口处的一个大杂院(现为深业大厦)。与省委、秋林公司、省医院、省医大为邻。小学在铁岭街,也离家不远。童年和少年时代最远,东面去过黑龙江大学对面的野地,困难时期和小伙伴去大地里挖野菜,小根蒜最好吃了。现在那片大地成了服装城热闹的地方。西面最远去过太平文化宫,记得是冒大雨去看电影《赵一曼》,雨中回家,想到赵一曼被日本宪兵杀害,心情很不好。也是因为看电影,道里去过儿童影院、东北影院;道外去过新闻影院、松光影院、红星影院、靖宇影院。文昌街一带没有去过,因而不知道文昌街与文府街附近有个125中,也不知道125中的教学楼是原来的文昌小学。 知道125中,是1968年那个冬天。 当时,大批在校的初高中学生已经一批批下乡到北大荒的兵团或者农场。我当时患肺结核病已十年了,身体不好,咳嗽,有时带血。1964年由省公安厅政治处下派到绥棱县任常务副县长兼公安局长的父亲1966年在砸烂公检法的呼声中被打倒,关押。母亲没有工作,家中我又是唯一的长子。在17中上初二的大妹为留下我照顾妈妈和小妹,毅然替我报名,随我在13中的同学们下乡去了虎林县兵团4师36团。我虽然被推荐上了13中新高中,但只去了几天,而且一天文化课也没有学,不久就闲赋在家。 1968年11月大妹刚下乡不久,12月,家中突然来了几个身份不明的造反派,勒令我们立刻搬迁,说是“走资派的家属影响新生的省革命委员会”的安全。在大民主、大混乱,法制丧失的年代,没有公平可言,没有地方去讲理。只能按期搬迁。此时无法通知在外县被关押的父亲和已经下乡的大妹,只得由母亲和我及上小学的小妹承担。小妹曾与造反派大闹,差点被抓起来。后来得知,我家和另外两家的房屋被南岗区委和电表厂的造反派看中,我至今记得强占我家的造反派刘某的姓和名。他们利用手中的权利,强迁、强占了我们的房屋。如果不是文化大革命,身为省公安厅和外县公安局长的家属怎么也不会落到被撵走的下场。 往哪儿般?造反派指定两处住房。一处在洁净街姑子庙旁边的一处草房,里面刚吊死一个老头;一处在发电厂文化街与民生路交口的一处苏式板夹泥平房,小屋不大,仅有12平方米。没有厕所和厨房,连自来水都没有,木制地板,倒也干净。回家与妈妈、小妹商量,我们一致决定不去洁净街的草房,去文化街的平房。 1968年12月,下雪的一天,造反派派一辆卡车装上我家全部家当:父亲从省公安厅租来的两张旧木床、一张办公桌、一对木箱、两把办公椅(每月扣父亲的工资)和一个妈妈花8元钱买的薄薄的木板立柜,加上一些锅碗瓢盆。 妈妈一进文化街的小屋就坐在地板上哭了。我知道,哭也没用。每人会同情你,理睬你。那个年代,只得认了。日子还得过。 几件旧家具把屋子塞得满满的,在门口用几块砖搭个炉子,摆个水桶,开火做饭了,经常吃的是挂面。 新家离李范五花园不远,出门必经过125中(文昌校)。但我走过,路过,一次也没进过125中。也没想到,几年后,我会从师专毕业分配到125中这里当教师,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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