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岁月》里的“历史回忆”——17近四十年后拾忆
近四十年后拾忆 ——哈市二轻局自办巴彦县青年点 王向韶 1973年，中共哈尔滨市委、市革委会按照中央和省委的部署，在动员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工作中作出系统包单位、单位包职工的规定，并要求有条件的系统或单位在市确定的城乡对口安置中划定的县域自办青年点，相对集中安排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市二轻局被划定的县域有巴彦、五常、双城、宾县、通河等县或市郊具备接收条件的地方。 市二轻局先后自办了两个青年点。第一个青年点建在了位于太平区东风公社的二轻局干部学校内，安置对象主要是二轻局机关及部分直属单位的职工子女。因规模有限，大约只安置了40余名知青。第二个青年点就是位于巴彦县的青年点。 市二轻局位于巴彦县的青年点全称为：哈尔滨市第二轻工业局巴彦少陵河农场（以下称农场）。农场场部位于巴彦县西集公社域内的驿马山中，距巴彦县城12.5公里，距西集公社6公里，距哈尔滨市85公里。系原哈尔滨制锹厂的三线工厂，有三栋约600平方米的灰砖铁盖平房及面积约5000平方米的院落。农场土地是巴彦县松花江公社域内少陵河畔的一片沼泽地，最近点距农场场部2公里。 农场的建立与知青安置 1973年春，市二轻局知青办在组织动员系统知青上山下乡工作时，对市里分配的几个县域分别进行了多次考察和对接。巴彦县除西吉公社外有多个公社都分配有二轻系统的知青插队安置指标。因当时干部学校已没有能力再安置知青，而局机关和直属单位仍有大量知青需要在一两年内安置。恰逢局属企业哈尔滨制锹厂1969年按市里要求，为战备建设的三线工厂处于闲置状态，在局知青办工作人员和局领导多次实际踏查后，确定了在这里建设新的知青安置点的意向。经与当地县、公社多次协商，又在松花江公社区域解决了土地。经市知青办同意，市二轻局决定与国营和平糖厂共同创建这个青年点。 1973年7月2日，田子玉局长与和平糖厂林东厂长等双方领导带领双方派出的干部和几个知青一同来到驿马山，并宣布哈尔滨市第二轻工业局巴彦少陵河农场正式建立。 一年后，和平糖厂撤出，自行创建了新的青年点。 农场设立党支部、团总支，分别隶属市二轻局党委、西集公社和市二轻局团委、西集公社团委双重领导。先后在知青和带队干部中吸收10余人人党，发展团员100余人。行政上隶属市二轻局管理，先后由局知青办、办公室主管。农业生产受西集公社领。知青工作受局知青办和县知青办双重领导。 农场场长和党支部书记均由市二轻局党委任免。场部设有政工组，负责知青户籍、档案管理和宣传、组织、文秘工作；设有生产组负责农业生产的组织工作；设有财务组，负责资金和后勤管理。组长均由带队干部兼任，副组长或工作人员从知青中选拔，知青干部基本不脱产。场部之下的组织经多次调整和变更，总体上是：五个生产排、一个基建排、一个机务排、一个后勤排、一个工厂。各生产排下分设4个班，男、女各两个班。后勤排有养鸡班、运输班、酒厂、仓库、磨米坊、小卖部、卫生所、菜班、炊事班等。各排排长、副排长均由知青担任，一名带队干部驻排分管，一名农民担任农业技术员。 农场的接收对象是以机关职工子女为主，另接收部分企业职工子女、当地县镇知青和兵团、国营农场转插知青。建场当年接收安置了10余名青年，1974年末，达200余名，最高峰的1975年达362名。 市二轻局和部分直属事业单位先后向农场派出带队干部近4次。选派带队干部的条件主要是政治可靠、思想进步、身体健康, 有一定工作能力或有一定专长。有的单位特别选派有发展潜质的年轻干部。农场里的带队干部，一部分在管理岗位，如场长、政工、生产、后勤的主管；一部分跟在知青工作的一线；一部分从事专业或业务工作，如医护、财会、机务、釆购等。带队干部的主要职责是：与青年同吃同住同劳动，贯彻上级指示，落实农场要求。通过会议、谈心、家访、考察等方式做知青思想工作。带队干部一年一轮换，但出于工作连续性的需要，有的带队干部延期或二次带队。带队干部接受农场和派出单位的双重管理。 农田生产与农场建设 农场的水田是在少陵河畔一处几平方公里的沼泽地上开垦的。这片沉睡了多年的荒原，生长着茂密的不知名字的各种杂草，腐殖质和肥得流油的黑土。在一望无际的绿色掩映下，遍布着“塔头墩”和无处不在的“陷阱”，连当年日本的开拓团都在尝试后而放弃。知青在开荒时，最难对付的就是端掉“塔头墩”和人机沉陷。一个大的“塔头墩”有一二百斤，斩断它盘根错节数以万计的根系，踩在棉花一样随时可能沉陷的沼泽地上，趟着没脚脖深的水，到排水灌溉渠修筑现场，二三个人就得用半天时间，且个个累得疲惫不堪。人和拖拉机发生沉陷的事几乎每天都有。人若陷进去，几分钟就会过膝，十分危险。教训变成了经验，知青们总结出了不单独行动，便于救援，陷进后少挣扎，免得越陷越深，锹镐或扁担不离手，便于自我救援等经验。一年多一点的时间，人机协同，硬是开垦出了千余亩水稻田。 农场以水稻田生产为主。每年4月下旬至5月下旬，知青们就下到还带着冰碴的水稻田中，开始翻地、耙地、修整沟渠和田埂、灌水和播种；夏季顶着烈日，扑打着蚊虫下地除草、灌溉和田间管理；9月末10月初开始收割、打场、入仓；冬季除春节假期外，主要是爆破、取土、筑坝、修整灌溉沟渠。农场边开荒，边生产，除种植水稻田800余亩（与糖厂分开后所得）外，另有旱田、菜田等，共生产水稻200余万斤。 建场初期，农场没电、没电话。在局派技术人员的帮助下，知青翻山越岭，从公路到场部架设了3公里的电线和电话线。1975年开始，先后在场部建设了3栋平房和一些简易房，一栋二层楼房，在水稻田场院建了一栋平房，房舍总面积达到了近3000平方米。宿舍、饭厅、会议厅、卫生所、办公室、仓库、机库、鸡舍、猪舍、马厩—应俱全。1976年一栋宿舍起火后，又增建了锅炉房，基本停止了点炉子、烧炕的取暖方式。先后建设了两处水田灌溉用的提水站，用柴油座机抽水，建设干、支灌溉沟渠总长3000余延长米，购置了拖拉机、碾米机、发电机等设备。在场部和田间修建砂石路1000余米，植树600余株。 知青生活与文化活动 春夏秋农忙时，由值班排长吹哨，每天早三点起床集合列队， 主管生产的领导或生产组的知青领导点名、布置当天任务，然后按排序翻过驿马山后山，向稻田地出发。每排都由旗手擎排旗。鉴于水田的特殊性，出发前，每人可领取一两烧酒，个别女知青不喝，转让给男知青。一般情况下，分管知青工作的带队干部会随排出工。中午由炊事班赶着马车、牛车、驴车或机务排驾拖拉机把饭菜送到地头。遇雨天一般就不出工或提前收工或安排其他活计，地里只留机务灌溉和各排看水人员。晚上收工也是列队擎旗，但队列已不整，旌旗也不振了。晚饭后，一般是自由活动，也有的排或班组织活动。带队干部常常开会到深夜。冬季兴修水利时一般是8点左右出工，下午4点左右收工，也在地里露天吃午饭，有时送的饭不等吃到嘴就冻住了，带的水不够，就凿开少陵河的冰冻层，卧在冰面喝水。每年春节一般是放大假的，有时放到元宵节后，只留部分人员看家。平时不分节假日，视忙闲放假。女知青每月可享受三天“例假”。很多知青都在放假时结伴去县或公社的集市购物或“改善伙食”。知青放大假回哈和假期结束返回农场，都有局安排汽车接送。 农场办了简报、场报等内部刊物，重点报道知青中的好人好事或刊载知青的散文、诗歌等。每个排也都办有学习园地。农场广播站每天早晨定时广播。逢重大节日举行升旗仪式。紧跟国家大形势，遇到重大事件发生，农场都举行纪念或庆祝活动。举行报告会，邀请先进人物、贫下中农给知青作报告。成立了放映队，经常放映电影。成立了文艺宣传队，先后到公社、县和村屯演出，诞生了《少陵河农场之歌》，至今仍在知青集会时歌唱。设有图书室。逢学校招生时，从市里请教师为报考知青辅导。农场要求所有带队干部和青年都要和知青谈心，做思想工作或家访，以保证知青思想的稳定性。经常发起举办征文赛诗会、歌咏比赛。建场初几年，严禁知青恋爱，后随着年龄增长，这一禁令自动解禁。后几年的夏秋傍晚，很多知青结伴去山上或林中已不再令人惊奇，共有20余对知青在返城后喜结姻缘。 艰苦环境与锻炼成长 农场的6年，给人们留下了很多可歌可泣、终生难忘的事。建场初期，为解决取暖、做饭等需要的燃料问题，农场两次组织30余名知青，由带队干部带领到骆驼砬子山打柴。这批知青经历了粮食不足就用盐水煮豆、没有油水就捕食野物，住处漏雨透风、衣不蔽体、山路险峻、荆棘丛生、蚊虫叮咬、野兽威胁等许多想象不到的困苦和难耐的孤寂，历经月余，圆满完成了任务。返回农场时，车辆用于拉运木柴，知青们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步履蹒跚、相依相携地走20余公里，到驿马山大桥时，与夹道迎接的农场知青、带队干部热泪相拥，场面十分感人。 75年春的一天，天上下着小雨，为了抢种，知青们奋战在水稻田灌溉沟渠上。由于沟渠建在沼泽地，又大都是冬季修筑，所取的土又都混杂着“塔头”，因此所筑的堤坝坝体不实，加之水势凶猛，抽水站距离又远，没有通讯工具，来不及及时停水，导致多处发生了溃坝。几十名男女知青情急之中，纷纷奋不顾身、争先恐后地跳入冰冷的水中，在齐胸深的水中组成人墙，奋力阻止溃坝的延伸。大约半个小时后，抽水站在得到消息后停了水。大部分堤坝保住了。知青们你拉我拽地上了岸。这时因寒冷和劳累已有多人处于休克状态。大家七手八脚地把状态较差的知青抬上马车向农场疾驰。马车上的知青浑身湿透，横躺竖卧，很多人双目紧闭，面色青紫，场面很恐怖。到场后，得到消息的食堂已烧了一大锅姜汤，卫生所给每个状态较差的知青注射了强心剂。当晚，知青全部脱离了危险。第二天照常出工，继续战天斗地。六年的朝夕相处，六年的风雨同舟，凝炼了农场知青战友们之间兄弟姐妹般的手足情谊。这种终生牵挂、不离不弃的情谊延续着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农场知青最崇尚的是张勇、金训华、高崇辉等知青楷模和文艺作品《燕飞塞北》、《战宏图》中所展现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 这种精神使知青们在“知青后”的生涯中，始终置国家利益于最高，无私奉献，很多知青即使遇失业、下岗境地亦百折不挠、自尊自强地生活。农场的经历是每一个知青终生受益的宝贵财富。 当地党委、政府与农场相互支持 巴彦县委、县革委会和西集公社的主要领导经常到农场视查工作，现场办公，帮助解决问题。责成县农业局、农资公司、农技站等部门给农场调配水稻优良品种、分配拖拉机等农业机械和化肥、农药、油料等计划指标，帮助组织水田种植的技术培训。责成粮食局解决知青的口粮。县知青办、西集公社武装部、派出所等有关部门在农场知青接收、安置、落户、招工、征兵、农场治安管理等方面都给予了很多帮助。农场知青和带队干部多人获得县、松花江地区和省的先进称号。农场也积极支持县和公社的工作，多次组团和派人参加会议、经验交流、参观学习、民兵训练、文艺汇演、蓝球比赛等活动。农场在西集公社创办的铁加工厂凭借资源优势，提供了生产销售铁水壶、水桶、烟囱和维修农机、加工零部件等服务，对当地经济发展和人民生活需要起了重要的补充作用。农场成立后，公社将山前九队（尚家屯）划归农场管理。农场通过聘请九队农民做青年农活的技术员或向九队发 包劳务等方式，基本实现了公社扶持九队的要求，农民的物质生活明显高于当地的其他农民。农场派出政治表现好、文化知识高的知青到九队的小学校担任教师。 领导的重视与关心 市二轻局作为农场的主办单位对农场建设非常重视，多次召开专门会议讨论研究解决农场的问题。局领导特别是一些德高望重的田子玉、李乃、何仁慈、丁公甫、刘永普、陈洁等老局长以及副局长吴亭贵，政治部主任刘锐、栾云起，军代表张治国等，从建立农场的意向、选址、踏查到指导农场的知青管理、基本建设、协调与当地的关系、解决土地权属等重要事项都亲力亲为。资金支持是农场得以建立的根本支持。农场的资金来源主要是市二轻局的拨款。市二轻局用于农场建设和农场知青安置方面的资金总计200余万元，还不包括无偿调拨和各有关单位无偿支援的人力、建筑材料、煤炭、运输力等。知青在农场出满勤，每人每月可得32元工资。局为农场从系统企业中借调的专业厨师，既解决了农场食堂饭菜质量搭配不好、品种单一等关系知青健康、影响生产的问题，也为农场在知青中培养了一批厨师人才。局 从职工医院每年都派出医务，既解决了知青、带队干部和当地农民的治病、疗伤、用药等关系健康的问题，也在知青中培养了一批医护人才。局还联系协调农场分批组织知青到纤维编织厂、砖厂、货场、机械厂等局属企业参加工业劳动，既增加了农场的收入，也使这部分知青掌握了更多的劳动技能。局里召开的会议、评选先进、慰问、对干部家访等都列入其中。六年里农场培养厨师、医护、财会、农机、电工、钳工、机床工、电影放映员、驾驶员等技术人才100余人，他们中的很多人返城后择机发挥了自己的一技之长，并终身受益。当年农场的历练为知青和年轻带队干部的成长创造了良好开端。知青中先后有4批20余名应征入伍，10余名考上了大中专学校。1977年起，陆续有知青通过计划招工或病退返城。1979年，知青全部通过招工返城。如今，他们中的佼佼者有的已成为医学或建筑领域的专家，有的已成 为经济管理的高端人才，有的成为了企业家或领导干部。 （作者退休前系哈尔滨市第二轻工业局巴彦少陵河农场带队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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