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范学新 于 2018-3-31 08:56 编辑
怀念母亲
今年，母亲已经离开我们整整十年了，但她的音容笑貌还深深地留在我的脑海里，她那纯真的母爱还温馨着我的心田，一幕幕往事仿佛就在昨天。 母亲是一个十分贤惠善良的人。那是1953年的春天，在老家山东的奶奶从炕上摔到地上致半身不遂，急需亲人照看。在五个儿媳中，奶奶指定远在哈尔滨的母亲到身边照顾。奶奶说：“五媳妇最贤惠，我就信着她”。就这样，母亲带着当时我们兄弟姊妹四个，从哈尔滨回到了山东栖霞老家。母亲精心照顾瘫痪在床的奶奶，喂饭调养、洗漱擦身、接屎接尿，近十年如一日。盛夏季节，气候闷热潮湿，母亲为奶奶铺凉席、扇扇子，勤换衣，从没得过褥疮。奶奶虽然长年瘫痪在床，但从来都白发顺滑、衣着整洁、精神矍铄，每天都过得很快乐。在母亲的精心照料下，奶奶又活了8年，直到1960年，83岁的奶奶离开了我们，我们才又回到哈尔滨。在那个三年困难时期，偏僻的农村，基本没有医疗条件，奶奶虽瘫痪8年、仍活到83 岁高寿，在当时真是一个奇迹。村里的父老乡亲都交口称赞我母亲“是个孝顺贤惠的好媳妇”，“老太太有福气，如果不是五媳妇伺候得好，一个瘫巴老太太不可能活这么大岁数”。 20世纪60年代的山东农村，正是最困难的时期，再加上“大跃进”、“大炼钢铁”、“共产风”等的“瞎折腾”、“三年自然灾害”，天灾人祸，食不果腹，衣不遮体，民不聊生，要饭的人成群结队，村子里每年都有多人因疾病、饥饿而死。母亲除了照料奶奶，每天还要参加生产队的劳动，经常凌晨两点下地。有时，我听到生产队长的呼叫，替母亲去干上一阵。母亲在家境困难的情况下，精打细算，勤俭持家，在灰暗的煤油灯下，经常夜深人静缝补衣裳。我们兄弟姊妹五人，虽然经常穿着打补丁的衣裳，但从来都干净利落，仪表得体。我们看着母亲辛苦操劳、消瘦疲倦的身影都很心疼，经常上山捡材、捡粪、挖草药、抓蝎子，贴补家用。那时，父亲工资只有62元，每月寄5元钱给我们。村里像我们这样有“现钱”的基本没有，我们就算得上“富裕户”了，柴米油盐不愁，衣食基本无忧，“三年自然灾害”期间虽然也吃了不少野菜、树叶、菜团等“瓜菜代”，但总算没饿着，熬过来了。 在我上五年级那年夏天，我家的西厢房突然起火，幸亏在西山干活的村民及时发现救火，保住了正房。结果厢房烧落了架，一盘磨烧崩了，一窝正在产仔的兔子烧死了。当我从外村的“完小”放学回来，厢房残垣断壁，黑漆漆的破门旁站着一个“要饭花子”，他伸出手来祈求道：“给点吃的吧！”我吓得扭头就跑，以为走错了路。火灾过后，母亲带领我们备料、打房草，秋后就将房子修缮一新。 母亲从小没上过学，裹过的脚后来又放开了，虽不是“三寸金莲”，但毕竟不是大脚，自然要比正常人多付出许多。但母亲很要强，凭着自己的努力，种地、裁衣、做饭，家里家外样样在行……母亲织花边，照图编织，分毫不差，是村里的能手；剪窗花，一张红纸在他的手里转眼间变成栩栩如生的美图，小鸡小鸭、牡丹凤凰、山水村落、“福禄寿喜”跃然纸上；论心算，加减乘除，出口见底，比笔算、珠算毫不逊色；做美食，制面鱼、虫虫、玉兔、神龙等手到擒来，接福纳喜，合家欢乐。母亲在我们眼里，心灵手巧，无所不能，是我们的靠山、主心骨，是我们的骄傲，也受到全村人的尊重和称道。 重回哈尔滨后，我们一家住在一处24平方米的公租平房里，没有自来水，下水道，没有供暖，和农村的砖瓦房没有什么区别，做饭、劈材、挑水、洗衣等等，家务负担十分沉重。那时，六个孩子上学，父亲患有严重的肺结核长期住院，全家八口人的重担压在母亲一个人的肩上。但母亲仍然十分要强，把一个处于城市最低生活水平的家操持得和谐温馨、井井有条，实属不易。 我们孩子逐渐长大了，都想帮母亲一把，减轻她的沉重负担，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但不久我和两个妹妹就先后下乡了，报答母爱、孝顺母亲成了奢望。1984年，我在哈脱产学习两年，一有机会就回家帮母亲一把，尽微薄之力，但毕竟不是根本长远之计。待到家里的生活条件稍有改善，母亲年事已高，身体每况愈下，没有享受多少幸福生活。 2000年初，总局机关从佳木斯搬迁到哈尔滨。我想，这回可以实现自己的多年夙愿，好好尽尽孝心。但这时的母亲已重病在身，卧床半年多了。当我4月21日回去搬家，刚到佳木斯就传来母亲病危的消息，我立即赶回，但一切都晚了，“尽孝心”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永生的遗憾！ 母亲没有给我们留下财产、金钱等物质财富，但母亲给我们留下了宝贵的精神遗产。是她教我们做人，教我们立世，是我们享用不尽、永世难忘的最宝贵财富。 母亲永远活在我们心里！ （写于2010年5月9日“母亲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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