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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岁月》里的“历史回忆”——13 岗 位
吴援朝
师里要召开青年代表大会。一天，政治处副主任来到宣传股， 拿着一叠代表名单，说：，和他一批来边疆的青年中，有的人了党，当了干部；有的调到上级机关工作，或被选送社会主义大学。唯有他，五年来一直没离开饲养场，仍然是一名光荣的饲养员。连队同志们都习惯叫他“老马班长”。 这次，股长派我去搞这个材料，我怀着极大兴趣搭上去6营的 汽车。—路上我在琢磨：像马加成这样有抱负的年较人，在偏僻山沟的饲养场里，默默无闻地辛勤工作着。5年，虽说时间不长，但他经受了多少考验！他经常想些什么呢？他怎样考虑自己的理想和前途？是什么精神，鼓舞着他在这个平凡的岗位上，干着一番不平凡的事业？ 随着汽车的颠簸，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掠过脑海，我想起马加成养猪的事迹来…… 那是他来边疆的第二个冬天。马加成怀着一颗火热的心，接受 了新的任务。他刚到猪号不几天，母猪就要产仔啦。眼下，正是大 雪纷飞的三九天。这猪号是才建起来的，条件差，更甭提保暖的产仔房了。听人讲，这地方往年冬产仔都是下一窝冻死一窝。望着一头头大肚子母猪，急坏了小马。这情况对刚上任的饲养班长来说，确实是个考验。 煤油灯下，马加成翻开毛主席关于发展养猪事业的有关指示， 默默地重温着领袖的教导，强烈的革命责任感鼓舞着他：对，一定 要千方百计保住仔猪。在实践中学习，向老贫农请教，决不能眼睁 睁看着仔猪活活冻死！第二天，当班里两个女同志一迈进猪舍门槛 的时候，都愣住了：哟，屋子一夜工夫变了样，地上架起四个猪圈， 垫上了一层厚厚的草，临产的母猪舒服地趴在里面，吭哧吭哧地喘 者粗气。炕头上仍然铺着一套被褥。她俩明白了：放着一册《猪的饲养管理》，还有一本《养猪笔记》。翻开第一页，是几行淸晰的小字：“养猪场虽小，它却是边疆广阔天地里的一个战斗岗位，我要在这个平凡岗位上，完成好党交给的光荣任务。”这时，马加成拎着一桶拌好的猪食进来了。连长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心疼地说：“小马，你回连好好睡-觉，我来替你值班。”小马哪肯，一双刚毅的目光盯着连长：“连长，在节骨眼上，我咋能离开岗位？” 一天，两天……他熬过了50个不眠之夜，终于养活了这群仔猪，打破了冬产仔靠天养畜的保守思想。不到一年，饲养场里已发展到150多头猪。实践使马加成增长了才干懂得：养猪是不复杂的工作，光有革命干劲还不行，必须有科学方法，不断摸索出科学养猪的规律来。他想：在这个高寒地区.如何选择合适的产仔季节期，因地制宜地提卨仔猪成活率，是养猪业大发展的关键。后来，他采用按季节配种，春秋两季产仔的方法，他避开严寒的冬天，又躲过 传染病较多的盛夏，春秋季产仔旺又集中，便于管理。这几年，仔 猪成活率达90%以上，改变了因循守旧的饲养方法。 日子一久，猪伺料成了大问题：这时.报上刊登了模范词养员 叶洪海同志的先进事迹，这可乐坏了马加成。他马上和班里同志商量：“好哇，我们也来搞中曲发酵。”一次.两次，失败了，再干!反 复试做几十次，终于搞出了中曲发酵饲料.大大促进了养猪业的发展。 一晃，我离开41连两年多，一直没机会回连：我多想亲眼看看饲养场里的变化啊，尤其是想好好看看马加成是怎样养鸡、养鹅、 养鸭的。 汽车在六营部门口停下来。我刚下车，恰好碰上41连通讯员小杨。他笑咪咪地握着我的手讲：“啊，准是采访老马班长吧。前几天团工委做了决定，号召全营共青团员向马加成同志学习哩！ ”41连离营部还有30多里，我俩吃了午饭，便匆匆上路了。还未等我细问，小杨的话像开了闸的流水，滔滔不绝介绍起马加成养鸡养鹅的来龙去脉。 前年初春的一天，饲养场里突然多了3只鸡和3只鹅，给这小 家园增添了欢乐。例养员小岳好奇地问班长：“你买这两只腿的家 禽干啥？咱又不是养禽场！ ”马加成只顾一边剁喂禽菜，一边寻思：育年们来边疆快两三年了，却一直吃不到鸡蛋，对病号和少数民族的同志也照顾不周到。毛主席号召“以养猪为中心，全面发展畜牧业。”为革命多养鸡、养鹅、养鸭，既改善连队生活，又支援社会主义建设，这些不都是我们词养员应做的事情吗！ 小岳见班长还是闷头地剁呀，剁呀，又着急又好笑：“班长，养猪才发展起来，又要喂这些东西，那不会分散精力吗！”“人家职工家属们又喂猪，又养鸡，我们饲养场为啥办不到哇？” “就凭这3只，咋个养法？”“什么事情都是由少成多嘛。我们大胆实践，就会像养猪那样，来一个大发展。”班长一番话，说得小岳心里热呼呼的。这一年，3只鸡下了 100多个蛋，马加成都细心地收藏起来，心里暗暗高兴：嗨！有蛋不愁鸡。 转眼到了第二年春天。是孵化鸡、鹅的时候了。马加成跑遍了全连每一户人家，有抱窝鸡的却很少，急得他满头大汗。他又动起 脑筋来：“发展养禽，靠自己人工孵化行不行？可是，人工孵化我一点经验也没有，能行吗？”这时，有人劝他：“人工孵，靠人的血脉，容易吸血，不爱活，对你身体也没好处…… ” 晚上，马加成回到猪号，点燃了煤油灯，翻了翻有关养禽的书籍，细心分析着：搞人工孵化，只要认识了客观规律，掌握好孵化的温度、湿度和空气三个主要因素，大胆进行试验，就会获得经验。第二天， 马加成拿来-个鹅毛褥子，开始人工孵鹅。他用湿度计掌捤炕上温度。炕头热了，移到炕梢，每隔一小时转蛋一次，夜里也要翻蛋三四次。 每隔五六天用嘴往蛋上喷一些水，控制温度。他懂得，稍微一疏忽，就会烧死胚胎，或影响胚胎的发育。因此，他格外精心。就这样30天后，小鹅出壳了。一只只绒球般的小东西，真叫人欢喜。马加成把自己的行李从炕上搬下来，在地上搭起一个简便床，腾出炕来 养小鹅和一群自然孵化的小鸡。 试验并不是一帆风顺的。连绵不断的细雨落个不停，屋子还漏。 一天，炕上的小鹅突然死了一半。马加成心疼极了，好像从他心上 割去了一块肉。这时，有人吹来冷风：“怎么样，人工孵化行不通 吧？ ”但是，马加成并没有灰心。“吃一堑，长一智。”他对这次挫折，认真进行了分析，“死了几只鹅，主要是受夏季雨水大的影 响，饲养条件不好，也是一个原因。解决了这些矛盾，就顺利多了。 过了几个月，剩下的7只小鹅都长成了大鹅，一只母鹅下了20多个蛋，孵出的一群小鸡也遍地跑了。饲养场里，顿吋变得欢腾喧闹起来。仅两年时间，由3只鸡发展到近200只鸡，产了 300多斤蛋。由3只鹅发展到20多只鹅，产了 50多斤蛋，还增添了 50只水鸭子。同志们夸奖他:“老马班长真是个有心人哪，把满腔心血都搁在饲养场里啦！” 听着听着，一种敬佩的惑情从我心底油然升起。在建设边疆的 伟大亊业中，有多少平凡的岗位，有多少像马加成这样忠诚的战士啊！ 不知不觉，我俩翻过了山：“快到了你看——”小杨快活地指着北山脚下。我俩加快了脚步，直奔词养场。这个小词养场离连队 还有两里多路，隔着一条小河。一排长龙般的猪舍卧在山脚下，既 避风又朝阳。一个用桦木条子架成的长方形开阔大院里，仅有一栋大房子。屋顶烟囱上飘着一缕白烟。我俩下了山岗，拐了一个弯， 还未走到栅栏边，忽然，几只洁净的大白鹅伸着长脖，扇动着矫健 的翅膀，“嘎、嘎”叫着.一拽一拽地扑来。“嗨！见客人脖子又伸长啦。”小杨有趣地逗着。我抬头一看，南边水塘里，一群水鸭子， 白云似地在水面上游来游去。“喔、喔！” 一只大公鸡跳上猪舍房顶， 扯开了骄傲的嗓门。我俩迈进门襤，屋里静悄悄的。咦，墙角边上 放着一排垫着细草的小窝筐，闪出一个个白晃晃的东西，是筐筐新鲜鸡蛋！靠近窗台的圆桌上，放着半导体收音机，还有一些书籍。我拿起一本《养猪笔记》，一种急于了解先进人物高尚的思想境界的热望涌上心头。我一页页翻开，看着，马加成五年来在边疆战斗的日日夜夜像电影一般，一幕幕在我眼前闪现……最后一页上，他写道：“看着用自己双手建设起来的词养场，我心里真比吃蜜还甜。我想：坚守好党交给我的战斗岗位，为边疆建设添砖加瓦，贡献一份力最，这才是我的快乐和理想。平凡的小徇养场和伟大的革命事业连在了一起，这个岗位是多么有前途啊！” 窗外响起了一串清脆的哨音。我抬头一看，啊，马加成赶着一 群肥猪回来了！一种强烈的感情冲击着我，是呵，五年的岁月他没 有碌碌无为的虚度。在三大革命斗争的暴风雨中，他日夜坚守着自 己的工作岗位，洒下了一滴滴汗水，留下了一步步脚印，取得了一个个胜利。在这个艰苦而光荣的岗位上，他没有动摇，没有徘徊， 没有后退一步。 “老马班长——！ ”我不禁喊了出来。瞧，他的裤角挽到膝盖，手挥一杆放猪鞭，长形脸盘上焕发出农村小伙子憨厚朴实的气质。 这是一个多么有志气的年轻人，内心不由一动：对呀，正是千百万有这样抱负的年轻人，在广阔天地里纵横驰骋，在自己岗位上奋发工作。他们犹如盛开的山花，把祖国边疆的山水点缀得格外壮美。眼前的马加成，正是这万花丛中的一朵！
(本文选自1973年10月23日《兵团战士报》。作者退休前系黑龙江省轻工业厅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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