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城后日记《我的1977》

读再林兄日记，重温当时的工作生活情形。

                       1977年2月1日
            不得不去银行取出70元钱填补最近的支出项目。
            去南通商店给柏苍买离娘肉，小毛给弄的，4根肋条有7斤多，用了13张肉票，7·40元钱。柏苍给我留下8张票5元钱，花超了。多些总比少了强。
           在柏苍的爷爷家见到柏苍，和他一起上街里逛了逛。他让我给买一个大镜子，可到处没有货，只好在道里轻工商品实销部把仅有的一块有瑕疵的镜子买了回来。钱不多，花了7·32元。和柏苍一起把大镜子送到柏苍家，在那里见到了他的未婚妻高慧敏。大叔大婶都在家，商量了婚礼那天的事情。在那吃了饭，喝了酒。
           德胜也去了柏苍处，只是匆匆一见，他急急忙忙带车走了，显然是领车出来路过。
           我和柏苍一起离开他家，我顺路去于玥家看看。于玥在家。老太太去了广州，据说是于玥的婚事老太太的意见落实不了一气走了。现在于玥和杨树敏住在家里，也拿不定怎么办的主意。事到如今我希望杨树敏速回北京商量办法，尽快办事了之。这样下去是不太好的。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
           邻居朱婆给我加工两双毛袜子。天气愈发冷起来，我又不得不替调车员工作，脚上的保暖必须加强，原来的袜子不行了。
                      1977年2月2日
          上街买回4瓶白酒，两瓶55度的烧酒，一瓶60度的原液粮食酒，一瓶地方名酒玉泉二曲。
          晚上把房间又重新安排了一下，立柜挪动了一点，桌子两边勉强放下两把椅子，缝纫机再度放在窗台前，立着的箱子放倒放到后墙处。无论怎么摆弄也是显得臃肿。
         大休就是这样过去了。 发走给冯恩全和薛效礼的信，还有张玉娥走时落下的毛衣。

1977年2月3日
       日勤。
       老林回五调，工作轻松。
       我把大华的钥匙误带班上，傍晚回家送了一趟。
       在班上接到张明从沧州寄来的信，通讯处是铁路宿舍六支会六排六号。
       宪伟曾来看看。
              1977年2月4日
       去班上参加事故分析会。1976年全站发生大小事故39件，可1977年1月就出了大小事故10件，创造了历史的记录。这是个什么问题呢？这次重点处理了两个扳道员，一个扳道员还因为偷盗旅客的东西被拘留。虽然看上去是严肃了纪律，但目的还是让他人提高警惕，有所顾忌，干部们因不好交差，大有急了的架势。但急有什么用呢？他们很难抓到根本上，也抓不到根本上，因为他们不能从工人的切身利益入手，从关心工人入手，从提高他们的自信心和责任心入手，无非是管的严些，工人紧张些，否则就松散些罢了。
        从国君处拿回一斤木耳，但潮得很。回来后分给侯嫂半斤，这是早就答应给她弄的。
        去宪伟处，他给我讲了一些香丽的事。看来他们夫妻关系不和。香丽的一些事情做的过分了。在一起过，困难很大，矛盾渐增，要想办法。
         国君也来坐一会，谈谈各自情况。
              1977年2月5日
      下夜班休息一上午。
      上街买回半斤香肠，一斤半小肚。
      去阿妈处送去过春节的礼物。东西很杂，有20斤之多，有一些肉、一些鱼、两瓶酒、两根腊肠、两盒牡丹过滤嘴香烟、一些瓜子和冻柿子。历年来这是比较多的。我们的水平不过如此而已。
       明天就是柏苍的婚礼了，已经和班上的翟玉民主任请了半天假，但愿明天顺利。以为柏苍今天会来，没有等到。                             

                                  1977年2月6日
               参加柏苍婚礼。
               我和德胜、洪箴夫妇在太平等柏苍的车，然后和大家一起去接亲。我们很早到了柏苍的旧房子，听说车要10点到，便到我家等。结果汽车提前，柏苍又来找我们，耽误了一点时间。
              接亲还算顺利。因为柏苍临时让他的一个婶母负责，让我只是负责典礼，我便没有出头。可接亲总得有个过程，人家娘家首先找司仪，我只好临时圆个场，引导新人向老人道别，算是没有发生梗阻。
              接亲共两台车，一大一小，大车接完亲就走了，娘家的人典礼之后只好由小车一批批地送。我是坐第二批送娘家人的车回太平，赶到班上已经下午一时了。
                娘家的人今天来的不少，有二十人左右，这边的亲友有老袁、中学同届的孙丁香，再就是柏苍的几位师兄弟和亲戚、邻居。只给娘家人点心、烟茶糖招待，还没有人反感。典礼也进行得简单迅速。我用的是一个旧稿子，毫无生动而言。忙乱中我只喝了口水，赶到家喝点粥就上班了。好在是替扳道，不累。
               要记的是在班上和常江站长闲唠嗑，我试着就一些理论问题和他辩论，他大大地激动了起来，说我错了，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可以势压人是不成的，最终他也没话说了。我不过指出他们这些干部和工人共同语音不多，打官腔，没有理解“天下大治”是人民的大治，不是让干部们治人民群众，他的那套逻辑让稍有常识的人不齿。他说我们是主人，我说那时官话。他说不是主人还是奴隶吗？我说“也可以”。他就说“这样共产党不就是奴隶主了吗？”我说“为什么不理解成是奴隶的领袖呢”？看到他做作的想装出一种大众化，又想让人跟着他走的善于唯我独尊的毫无知识的行为，我从内心感到痛苦。这种人管理企业，不是越管越糟糕吗？不少干部把四人帮的倒台看作是重新骑在人民头上的开始，多么可怕，多么可耻啊。有这种思想的人是那些不学无术、有高工资、对党的事业一无所知的人。

                         1977年2月7日
              参加学习，所谓评选先进生产者，乱呛呛而已。
             上街买回一板豆腐。
             妹妹回来了，她是三天前从逊克回来到婆家过年的。大华热情地招待了她，闷的大米饭，炖的肉和豆腐。我夜班，让她住家里，她说还去别处串门，就不回来了。
            妹妹回来没有给东东买任何东西，谁也没有挑她，可她一个劲埋怨什么也买不到，弄得我们无言以对。她已经是30岁的人了，真的令人费解。
                        1977年2月8日
            昨夜刘哲代务调车员。
            班上的主任也让我们给要白灰，说明官无论大小也都有不干净的地方，这只是方式不同罢了。现在大抓不干净的人，刘哲不久前被公安抓去体罚了一上午，手铐子把腕子都卡坏了，也没有弄出什么事来，都是些鸡毛蒜皮。现在的情况是谁都拿，谁都吃，只是有犯事的，有的没有犯事，有的过了杠。常有这种情况：干的凶的逍遥自在，稍有不净的却要倒霉。历数运转新老人物，被公安局拘去的占百分之五十以上。大部分人不把去公安受询问、办学习班、受体罚、去拘留所视为耻辱。这就很糟糕，是个深刻的社会问题了。通常的道德标准已经没有意义了。
           从化库要了两块受损的板蜡，可以用来做成蜡烛，应对时常的断电之需，虽然蜡的黑烟很大，节省开支是真的。
           买回4两茶叶，其中2两好的用2·60元，2两次的0·60元。
           晚上长久无电，烛光摇曳，思绪连篇。是不是应该学习些什么，比如通读毛主席的著作，翻翻列宁的选集，有些基本的东西模糊了。有的甚至糊涂了。应该用这样的口号：不问窗外事，细读革命书。读了一遍毛主席的《论十大关系》一书。我们的干部们也天天说学习，倘问主席提到的十大关系背景如何，目的如何，哪十个问题，他们会傻眼的。
         

李再林 发表于 2016-7-22 10:12
1977年2月7日
              参加学习，所谓评选先进生产者，乱呛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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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学习，所谓评选先进生产者，乱呛呛而已。读了一遍毛主席的《论十大关系》一书，当时必读。

农场章文 发表于 2016-7-22 11:31
参加学习，所谓评选先进生产者，乱呛呛而已。读了一遍毛主席的《论十大关系》一书，当时必读。

兄弟的关注是我不舍这婆婆妈妈的东西的动力！

                                 1977年2月9日
              天气还是很冷，但五调的工作还是愉快的。一台调车机，我们是主人，不受窝囊气，比什么都强。
              早晨点名时分局的领导来了一大帮，说我们的工作有成绩（似乎过去无成绩)发给我们每人一朵红花。这是在鼓干劲，可惜太虚伪了。无产阶级是不喜欢虚的，他们要的是实实在在的，这种红花如果换成哪怕一个手绢也比红花强上百倍。
            开回工资，算是提前一周，名目是过春节了。我上月耽误一个班送张玉娥少开2·39元，开了46块多。
                             1977年2月10日
            今天腊月二十三，俗称小年，是灶王爷升天的日子。也是大华的生日。没有特殊的表示，吃了饺子，忙忙乱乱。
            索性去饭店搅了一盆肉馅，省了再包饺子时的麻烦。
            写了给张玉娥和连队老常的信，没有邮票了，只有明天再发。晚上是夜班，休息了两个小时。
                              1977年2月11日
            下夜班。回来早些，驮回三调刘万宝给换的40斤大米。
            大华没有闲着，把床单和东东的褥子、被子都拆洗了。这些天她天天洗，够忙的。
           我睡到下午，中午饭也省了，晚上闷的大米饭，肉炖豆腐，吃的很好。
           准备明天给连队买200斤元宵，考虑存放的地方困难，希望连队早些来取。

                        1977年2月12日
           大休。
           接到平安二哥来信，让去取大米，我回信告知不能去的原因。平安今年弄大米困难，我现在已经有大米吃，希望二哥自己用吧。他给我弄了40斤也不值得跑一趟。
           去街里买回一只鸡，用12号票买的，因熟人关系还算是好的，刚刚一斤五两半。
           费了好大的力气，用了好大的功夫买回200斤元宵。元宵是成麻袋来的，共两麻袋，我一数，少了一些，其中一麻袋少了几十个。暂时放在我的棚子和院子里。棚子只能放一麻袋，另一麻袋就得放在院子里，不太安全，可没有办法。
           大华忙乎一天，又是蒸干粮又是包冻饺子。我因元宵的事连水都没有挑。
           晚上看了一场电影《小兵张嘎》，这是一部好电影，重新解放的，看了令人鼓舞。
                           1977年2月13日
           清晨小薛来了，给我送来一袋面。原来他是昨天和小宁一起回来，在车站蹲了一夜，今晨到我处。对小薛此举我非常不安，给他蒸了饺子，简单吃了早饭。
           令我更加不安的是连队的老常不再替冯恩全管食堂了，元宵的事他不管了，现在由林华忠管。林华忠也来了哈市，不知道元宵的事，可能自己又买了。我和小薛一块赶到小宁处，没有见到小林子，把情况让小宁告诉林华忠。从小宁处回来，考虑又给指导员写了一封信，告诉他派人送钱和粮票并把元宵取回。
            下午休息两三个小时，但睡不着。
             伯和领一些同学来玩。他昨天才从三江回来，一些同学见面很高兴，一块来看看我们。大华闷了大米饭整了菜留他们，但他们力辞了。
            小薛还捎来大华1、2月的工资，扣去一袋面款，还剩30元，补充了我们最近大量的支出。
             晚上夜班。虽然已经六九最后一天，夜里的气温仍在零下30度左右，令人生畏。
                     1977年2月14日
            下夜班，休息一上午。
            下午，忙乱异常。正值黑白交替之际，没有电，景波帮助大华包饺子蒸干粮，连队的林华忠带几个小青年来取元宵。原来他们在小宁处知道已经买了元宵马上弄车来取。因为有车等着，他们抽了几支烟，扔下钱和粮票就把元宵拉走了。
              俊太和月琴也来看看。俊太已经毕业，月琴放寒假。我没有留他们用饭，就是抽了几支烟，喝了点茶水。俊太希望老同学集会一次，我想酌情安排一下。
                          1977年2月15日
            今天的工作是给南头二调放风。这项工作有紧有松，紧，是放一列需要走很多路，松，是间歇时间比较长。下班早些，18点就到家了。
            接到张玉娥寄来的给老李大婶家买的裤子和被面。
            晚上胃不好，烧心，胃酸过多。
         

                              1977年2月16日
             今天几乎是没有休息。
             上午去丽霞处，取回10瓶12度啤酒，又去第五门市部买回给姨母的尖足尼龙袜，接着去二姐处看姨母，还送去一些柿子和冻梨，取回二姐给买的10斤汤油。
             下午又去买回5盒用票买的香烟和两瓶色酒。
              晚上大华弄了两个菜，我喝瓶啤酒，这是好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喝啤酒了。
             荣华给东东买了一件上衣，侯嫂给东东买块裤子布，东东过年的衣着就这样解决了。
            今天夜班，匆忙中发现书包和饭盒丢在了路上。回去找没有找到，索性夜班也不能上了。
                       1977年2月17日
          旧历三十。
          过油的东西搞完了。
          中午饭是对付的，晚上我弄一个白肉，一个肉段，还有炖的鸡和排骨，闷的米饭，全家正式地吃了年饭，喝瓶啤酒。
         东东也和孩子们在外边玩灯笼，很是累了，早早睡了。
         给侯嫂和老李大婶家每人一个大柿子，共18个。伯和送来20个鸡蛋，指望得到一些青菜，落空了。老李大哥给我一张电影票让我给了伯和。
         遗憾的是我出去玩了会，大华没有准备煮午夜的饺子，我现弄的。盼望已久的新春佳节已久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