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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李再林

返城后日记《我的19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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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再林 发表于 2015-2-26 17:25 | 显示全部楼层
                        1974年2月15日
        顶着大雪,卸完车已经是早晨8点多。回到休息室换衣服,工作服已经湿的无法包扎放入更衣箱,只得烤。昨天没有听到中央三号文件,正好随着下一班参加学习补课。回家的时候快9点半了。
        下午去单位开支,并参加青年开会。会没有开,白跑了一趟,但支开了。总共开了50·30元,扣去半吨煤款,剩下45·20元。上月花出赤字15元,还有30元可用。大华拿回40块钱,给北京寄去30元买衣服,家里要用40元钱度过这个月了。
        在单位,和二班的同志谈论装卸生活,一致认为我们的干部,尤其是车间头头都不参加劳动,而且自以为高人一等,不承认装卸生活的苦,大有训政的味道,这是不能容忍的。这种风气的改变,就要靠我们年轻一代的斗争。
              1974年2月16日
       一天虽然卸了4个车,但由于间歇较长,并不显得疲劳。当然,每次回来都是湿透了衬衫。正如长官们所说,这是我们装卸工的特点。
       批林批孔又有停滞的迹象,车间里挂着的那些大字报,除错字连篇的几张,就是语无伦次的几幅,再无增加。我们的头号长官“燕老道”曾经说运动不光整干部,也整群众,不知其何等心理。不见其劳动,也不见其做思想工作,只见他下棋的兴趣不减当初,哪里会关心材料的学习和辅导呢?这种水平却可以发号司令,真是无奈啊。
       我组的一位粗鲁的青年昨日说了毕组长“一撅屁股拉几个粪蛋都知道”于是今天在大会上检查,罪名是骂人。有人破口大骂无事,有人大打出手无事,可见是看人下菜碟儿而已。
       鸡西十三中的一封信对教育战线反修正主义路线回潮是一个号炮。关于企业管理,关于反后门,打击不正之风等方面的报道不断在广播和报纸上出现,说明这场批林批孔运动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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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再林 发表于 2015-2-27 05:35 | 显示全部楼层
                                                  1974年2月17日
       陪大华在市里逛一圈。
       买了给连队同志捎的皮鞋、衬衫和做上衣用的卡其布。打算给宝龙做一件上衣,布也一起买了回来。
       在忆香村饭店吃饭,服务员们忙于打仗,无人做菜,只好把木须肉推掉,吃了点大锅菜。真是让我们不敢“忆香”也。
       顺便给小徐送东西,还有捎回的钱。
       到老朴那里看了看。又到洪参谋的住处,见到他和老王。他们明天还要去沈阳,半个月才能回来。
                               1974年2月18日
      一个冻煤车就够我们干一宿的了,毕组长还要留一车不冻的煤抢卸,弄得一宿疲惫不堪。除了午夜一个半小时的吃饭,就是刨、卸。在我们吃饭的时候,别的组的活就干完了,我们的冻煤刚刚卸了一半,可是组长先生非要留一车不让别的组卸,有什么办法呢?清晨4点多,我们到房间暖和一会,有的人就在冰冷的砖地上睡着了。我躺在破木板床上,也迷糊了过去,可很快被冻醒了。当时一个巨大的情感冲击着我的心:装卸工,世界上还有比这个工作再艰苦的了吗?如果谁说装卸工不苦,他还有人味吗?我感到胸闷,胃胀,四肢酸懒,在寒冷中蜷缩在破棉袄下,使我感到精神上的存在和肉体上的现实太不相称了,我已经不敢辨认我自己了。为了生活,我真的要变得粗野、疯狂和麻木了吗?
        睡了几乎一天的觉!也许我们除了干活,就是睡觉的自由,我们是没有礼拜天的人啊!
        晚上有一张地区俱乐部的电影票,是《艳阳天》,只能我自己去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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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再林 发表于 2015-2-28 06:20 | 显示全部楼层
                                 1974年2月19日
        我的锹坏了好久,今天上午无事,打算安一把新的,结果费了好大的劲。没有应手的工具,什么都无人负责,好像装卸工只要有一双手什么都解决了。
       下午去机务段卸三车煤,其中两车是冻的。现场风很大,眼睛迷得厉害。应当佩服老工人的耐力,我们不如,因为我们的心目中没有他们过去的那种境遇留下的思想,身体中没有他们那样巨大的力量。在他们一切都习以为常,在我们则苦不堪言。
        下班后洗了澡。还是年前洗的澡呢,这里的条件太差,主要是无人过问。
         回到家,大华弄了两个菜,让我喝了点啤酒。不久,德胜和新春来了,谈了各自的情况,约他们24号星期天来家喝酒谈心。
                1974年2月20日
      参加学习完毕,和宪伟一起去学智那里,正巧学智的父母都在,妹妹也休息,便非留我们吃饭不可,结果我和宪伟喝了一些玉泉二曲,一直到下午两点才回家。
       学智的病有好转,但还不彻底,完全是累的。和那些经过两个社会的老师傅我们实在无法比,除非要我们的命,不然,我们还是要以命为主。
       到家,冯恩全正在等我,他是昨天来哈尔滨的,给食堂购买饭票。马上和大华一起弄了六个菜,陪他喝酒。我已经不能喝了,把爸爸和怀芝二哥请来一块喝,二哥也是刚刚陪客人喝过了,因此总共只喝了一点白酒,三瓶啤酒。
       八点钟冯恩全去招待所,我去上班。我让冯恩全去找薛振东和沈棠杰,星期天一块来我处玩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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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再林 发表于 2015-3-1 09:16 | 显示全部楼层
                                                  1974年2月21日
      我们劳动的机务段,每天都有拣煤核的人。每当我们从车头除灰的地方走过,就看到那如山般的炉灰堆上布满着灰蒙蒙的人群,有老人,有孩子,男人女人都有。浓密的烟尘、蒸汽对于他们显然是毫无威胁。更为感人的是,当夜深人静,这里仍然是十分忙碌,他们每个人点着一只瓦斯灯,整夜地扒啊、拣啊。我常常想,我们从这里走过,大概只有这些拣煤核的人不会笑话我们的装束和脸谱了,我们比他们还要强得多。我们不过是煤人,而他们却是灰人啊。
      今天,当我们迈着疲惫的步伐从这里走过,一个惊人的场面使我们震动了。灰堆上的人群跑光了,大吊抓停在那里,一个妇女凄惨地呼喊着,在她的脚边,在灰堆的凹下处躺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原来是吊车把孩子吊起来又扔下,孩子已经没气了。母亲慌乱地述说着那惊人的一幕,绝望地喊叫着,但是,无人跑过来把孩子抱到屋里,也没有人背孩子去医院,只是有个把人在埋怨,在说没有办法。我们围过去,本想把孩子抱走,可孩子无论如何活不过来了,又抱到哪里去呢?倘一挪动大抵还会出意想不到的问题吧?最后我们只能转身离去。我想,死者既然已经无法感到痛苦。我们也不必痛苦了。我们倒应为自己惭愧,倘我们的形象被意大利的安东尼奥尼拍去,将给中国人抹多少黑,我们还配做中国人吗?
       晚上在阿妈那里,正巧老舅来,一起喝酒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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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再林 发表于 2015-3-2 06:16 | 显示全部楼层
                             1974 年2月22日
       车间安排小季检查。小季自去年11月28日因主任不经过调查研究胡乱批评而对主任发脾气被停止工作,这是第一次检查,长时间放弃管理,问题闹到分局,人们中议论也很大,加之目前的运动,主任不再坚持这种不给出路的方法。不管检查是否深刻,好在小季终于可以上班了,这是大家的意见。主任先生曾经想辞退小季,只能是一种唬人的玩意,不再灵了。
       主任先生出了一张大字报《知错必改》,说自己把女儿走后门安排在五七工厂是错误的,现在通过学习把女儿退了回来,让党分配。主任有错是不必停职的,改了就好,别人也不必去批评,而且其女儿也不必下乡,而是让党分配,实在是革命极了。
       晚上冯恩全来家,说明日回赵光,这样星期天就来不了,我让他明日带薛振东一块来,我送他们去车站。
                 1974年2月23日
      上午学习没有参加,去父亲单位联系给父亲看病的问题。父亲在太平看病方便,但单位不同意,让到合同单位去看,而合同医院在道外出行是个问题。单位答应给出车,怕是事到临头又要困难,到时候再说吧。
     去阿妈那里,中饭后去送老舅。311次列车正点,给老舅联系了卧铺票,由于经济上的原因,没有买什么东西。
     新春来家略坐,人员已经通知了,不知明天是否能来齐。现在我和大华等冯恩全他们来吃饭,不知是否有变化。本月工资只剩10块钱,都买吃的了。这个月光是啤酒就买30瓶。明天酒会之后,在一段时间里不能再搞活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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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再林 发表于 2015-3-3 08:50 | 显示全部楼层
                                 1974年2月24日
       班上的王胜利来家略坐。这是班上的年轻人第一个来家的客人,今后要争取多所接待。
       新春和伯苍上午就到了,德胜下午两点才到,袁新华一直没有来,酒会只能在这种情况下举行。
       德胜拿来一瓶白酒,主要是他和伯苍喝,结果全部喝光了。伯苍和德胜有酒量,却常常不能节制,所以在继续喝了6瓶啤酒之后,伯苍已经语无伦次了。他还要继续喝,在大家的共同分担下,我又拿出一瓶,便决定不再给酒了。7点半钟,大家离去,伯苍还可以走路,由新春和德胜陪送回去。
        伯苍醉酒大抵经常,这是个问题。他太苦闷,特别在沾酒之后。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但不能用酒麻醉自己。“适可而止”是十分必要的。我对于在酒面前不能自己的人有一种天然的反感,即便是自己的朋友,我也不能掩藏。
        大华做了十个菜,大家满意,我也满意。在招待朋友方面,她实在是自己的好助手,难怪得到大家的赞誉。大华还炒了一锅瓜子,在打扑克时作为营生。
       谈论最多的还是政治,无法一一记录下来。总之我们的思想在活动,我们绝不在沉默中死亡,而是在沉默中探索前行。
        茶没有少喝,烟有些不足,除了一盒江帆烟,就是不足半盒牡丹。吃吃喝喝就是耗费的钱财,而我们所缺的就是这种东西。
       爸爸在这里一起喝的酒,怀芝二哥在快结束时过来喝了几杯,但已经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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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伟峰 发表于 2015-3-3 09:52 | 显示全部楼层
李再林 发表于 2015-1-25 07:50
1974年1月2日
        又是一天沉重的劳动 ...

拜读了,我也是铁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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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再林 发表于 2015-3-3 10:17 | 显示全部楼层
段伟峰 发表于 2015-3-3 09:52
拜读了,我也是铁路的。

兄弟的起步和我的起步完全不同,这就是命。认识李学志吗?铁路局办公室的,他的退休金就是我的两倍,你就不用说了。我在哈尔滨列车段干到乘务室主任,最后在哈南驻在所主任位置二线5年,2005年退休,比你早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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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再林 发表于 2015-3-4 12:3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李再林 于 2015-3-4 12:34 编辑

                                                 1974年2月25日
      直到下午三点出牌,在机务段卸一车M4型车的煤,六点归来。
      本打算写一张大字报,但目前车间的气氛还不到火候,而运动本身无所深入。报纸上一些联系实际的报道,对于我们有所启发,但不典型,不深刻,而且有的地方使人感到偏激。对我们来说,应该主要针对企业管理。文化革命留下的改革似乎没有痕迹,一切都是老一套。你说是修正主义回潮吧,好像这潮水原本就没有退下去。“奖金挂帅”“物质刺激”之类的名堂,我们压根没有。你说坚持了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吧,我们又深切地感到这里令人窒息的政治工作和毫无生气的工作环境。我们还不是主人,我们还没有按“鞍钢宪法”和“大庆”那样,我们的“斗批改”一直是上边恩赐,问题成堆,矛盾极大。我们要联系自己的实际,就必须进行一番认真的思索,目前最迫切的就是加强学习和分析,不能盲目为之。
       有人提出一个问题,即吃装卸工的粮食,拿着装卸工的工资,却常年不干装卸工作的人,为什么得以高待。这个问题启了一个边。应该从这样一些点上切入:
       A 装卸工的劳动制度;
       B 工人如何参加生产管理;
       C 干部参加劳动和下放劳动;
       D 关于学习制度和学习目的;
       E 关于政治思想工作(实际分析);
       F 关于劳动保险的几个问题。
       现在看报纸都很困难,要偷才行。装卸工只有一份前进列车报,其他都是主任和书记办公室的。就是那仅有的一份,还要三个班抢,真是何其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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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伟峰 发表于 2015-3-4 18:03 | 显示全部楼层
李再林 发表于 2015-3-3 10:17
兄弟的起步和我的起步完全不同,这就是命。认识李学志吗?铁路局办公室的,他的退休金就是我的两倍,你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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