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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李再林

返城后日记《我的19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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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再林 发表于 2014-8-22 05:55 | 显示全部楼层
                            1973年3月31日
    昨夜是本月最后一个夜班,有拼了的意思。上班就卸炉灰,接着卸碎石,午夜才回来。接着天气骤变,北风呼啸,大雪纷飞,每个人的身上都湿透了。吃过饭就去扫道岔,一直扫到凌晨5点,个个冻得够呛,休息一个小时,放工回家。
    在怀芝二哥处闲坐,谈谋生之事。总结自己走过的路,先是左派,现在中派,将来也许就是右派。到底是什么东西推动自己的转变呢?是生活,是严峻的生活。是什么派别是不以人们的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这是由社会实践与理论的标准决定的。
    接到大华3月29日来信,显然对我上封信不满意,说了一些牢骚话,我很伤心。我对她是关心不够,可她为我着想的也太少了。也许我们的结合是一种误会,可我总想着一切会好起来,可以好起来的。希望她不仅是想我、爱我,还能坚强地对待生活,更好地珍惜我们的世界。我马上给她写了回信,并把她的原信寄回,让她好好看一看,应该怎样给自己的丈夫写信。
                                 1973年4月1日
     日勤。
     全天共干193吨,平均每人24吨多,比较劳累。尤其快下班时肚子里边没食,几乎有虚脱的感觉。下班后洗一个澡,精神还爽快些。
     给宝龙写一封信,待发出。
     寂寞无聊,翻看《托尔斯泰最后的日记》,为其82岁高龄还不断开动大脑而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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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再林 发表于 2014-8-23 06:22 | 显示全部楼层
                              1973年4月2日
    站里又组织学习毛主席的三个文件,今天动员。对于我来说这种环境里的学习就是活受罪,时间的浪费而已。
    这几天给大华按日记体写信,算是每日谈心吧,也是一大慰藉。
    到学校看看老同志,换了两本书。
            1973年4月3日
    昨夜只卸了两车煤,每人才10吨多,不累。
    到家看完苏联电影剧本《马克西姆的少年时代》,并读《马克西姆的归来》。之后先去给二哥家的丽华转学到育英校,再去南岗买些金丝卷和闷子,然后去税务局给自行车上税,税金是两元七角五分。
    还到知青办找老栾谈了大华的事,还是没有希望。就是一个“难”字。难在哪里?难在上边不开口。开什么口呢?当然不是为我们开口,而是统一的政策。鬼知道那统一的政策在此生中能否实现。
            1973年4月4日
   上午无活。但早晨发生的事让我不快,找方主任谈了。当时我急着上厕所,到派班室要一张废纸,派班的上个班的“四只眼”不耐烦地说没有,我只好在我们班的记录本上找一张划过的废纸撕下来用。想不到此事令“四只眼”不满,反映给带班主任,欲加之罪。我对于此事十分气愤,动了肝火。我作为学习辅导员在自己的记录本上撕一张废纸也是路线问题吗?有些人总要溜须拍马,播弄是非,一副奴才相,我们就要和他们斗争。我直接找领导,就是让那些无聊的家伙变成一文不值的狗屎。
    心情不好,下午在哈一机卸完一车石头回来,在站台上卸水泥时,被溅起的水泥迷了眼睛,立即到医院急诊冲洗。当班的大夫忙着和人嘮从武汉买回的纱巾的事,只是用眼药水给我洗了洗,看我太狼狈,给我开了休息证明。回来后我还是坚持干完,后边的活就不能参加了。
    回到家接到大华4月2日来信。信是两次写完的,前半部分是没有接到我的信时写的,后半部分是接到我的信时写的,写的非常可爱感人。她说她非常想我、爱我,我对她的批评她一点也不生气,只是不知为什么总是说些不明不白的话。她说这是住院心焦的缘故,想我的缘故,让我原谅她。我怎能不原谅她呢?她让我摸她的心“现在简直是十二分地想你。”
    立即写信。其实已经写了不少,明天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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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再林 发表于 2014-8-25 07:45 | 显示全部楼层
                                        1973 4 月5日
      清明节。
      大姐、二姐、我和弟弟给母亲填了坟。
      扫墓的人很多,前往荒山的大道上车水马龙。在母亲的墓地里,几乎每个坟包都有后人礼拜、焚烧纸钱。飞舞的纸钱,凄厉的哭声,给明媚的春天的景色增加了肃穆的气氛。亲人已去哭何益,奋斗不息死难离,人间正道万物基。年复一年,老的去了,新的老了,一代代,人生的链环就这样连下去。怀念应使我们变得高尚,增强我们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的决心;怀念使我们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生活。
      下午去看眼睛,又给开一天假,晚上的夜班就可以休息了。眼睛红的厉害,开一天的假,不是折腾人吗?
      中午是吃的点心,晚上,熬的骨头,喝点酒,也对付过去了。
           1973年4月6日
     上午到学校取上月的报纸。下午去道外俊太处,正巧他和月琴都回来了。月琴从上海来,他从兵团来,准备住十几日。谈了谈老朋友和别后情况。俊太应该没有接到我的信,对我的困境并不知道。我周一休息,他们那天到我处去。
      晚上刘玉莲和王萍来看我,谈了一下学生们的情况,也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她们知道的也不多。据说有的女同学已经开始找对象了。这不奇怪,日子一长,还会有各种新闻的。
      现在读《红军不怕远征难》一书,故事是1936年红二方面军长征的片段。书中的革命思想是肯定的,情节也很感人。虽然军长是贺龙,还有任弼时,关向应,路线未必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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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再林 发表于 2014-8-25 07:49 | 显示全部楼层
                                    1973年4月7日
     上班就出牌,一连干了五牌,全日共计210吨,人均26·5吨,比较累。下班后洗个澡,解乏而舒适。
     我的性格恐怕很难和这些装卸老工人合得来,他们有自己顺眼的标准,恰与我的生活顶牛。他们的自尊心,有时可怜到令我们脸红的程度。有的人常常以挑剔别人为嗜好,有的不仅拙劣地向上爬,还假装圣人,让人哭笑不得。我的体力和装卸技术上的“样子”是绝不会博得他们的赞赏的。这是相当糟糕的事情。有什么办法呢?合不来就得“忍”,就得装糊涂,受些窝囊气罢了。谁都喜欢顺着来的,喜欢“老实人”,可惜我做不到。
      尽管如此,总要和他们处下去,他们中的大多数还是亲善的。很多人不是坏人,仅仅是受到旧的影响而已,有些固执罢了。
     世界上发生很多事,仿佛没有关心的必要。我就像一只小船,虽然没有沉没,但行驶在茫茫的死海中,缺少光明,没有生气。也许真正有意义的生活,就是从这里的斗争开始吧?
            1973年4月8日
     到阿爸那里,在那里吃了中饭。他事情很忙,最近忙着铺家里的地板,给志亭安排临时工作。这些我都爱莫能助。
     傍晚范民运来,略坐,烟茶相待。
     晚上夜班。读完了《红军不怕远征难》。对于长征的一些侧面描写是生动的,告诉我们革命是多么不容易,很多磨难常常是人们想象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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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再林 发表于 2014-8-26 06:4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李再林 于 2014-8-26 06:44 编辑

                                  1973 年4月9日
       昨夜的劳累并不值得说,而是干得憋气。上班就出牌,一连干了两车,加上倒弄一车布匹,够累的。后半夜到5点派班员说进来一列河流石,我们到了现场,足足等了一个小时才开始卸。根据时间和强度,一组也只能卸两车,可当我们拼命卸完两车,已经过了早晨7时30分,是下班的时间了,想不到那位动则高喊“多挣两元钱”的组长又把已经分给委外民主队的车打开了一辆。没有办法,只好咬牙干到8点半,已经是举步艰难,肚子咕咕叫了。洗完脸,回到家,吃上饭已经10点钟了。全组一共卸了223吨,每人平均近28吨,折合人民币每人可得十元多,可我们能得到多少呢?真佩服那些黑心的首长。
        我不怕首长们的讨厌,张嘴借钱了,借了30元钱,打算给大华寄去20元,自己留10元。在今天,毛主席还健在,就有人几个月不给装卸工开支,还是33元一个月,叫人如何忍受呢?港务局装卸队和我们干一样的活,每人每月可以开一百七八,难道是两个天下吗?
       大华来信了,说非常想念我,并说最近有机会回家。信写的很乱,说明她心情太激动了。可怜的大华,嫁给我这样的穷人,得到的幸福能有多少,受到的委屈和窝囊又该是多少啊。
        把信寄出,同时寄去20元。
    下午下了一阵小雨。傍晚俊太与月琴来,略坐之后,陪他们去于丽华和洪箴处。每次见面都要谈谈变化。变化是绝对的,变下去好了,活着就是看变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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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再林 发表于 2014-8-27 19:5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李再林 于 2014-8-29 21:14 编辑

                            1973年4月10日
       昨天夜里父亲突然发冷,出虚汗,大量呕吐,而且有血。黎明,我领其去太平卫生院,敲开值班大夫的门看了看,大夫除了说“心律不齐”外,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就给开了9分钱的PPS。回来,父亲还是发抖,呕吐,那个PPS根本不起作用,又找了点炎得平吃了。父亲嫌屋里冷,到大姐家躺着去了。
       今天我日勤,还不累。新分的组,我终于调到了新编第四组。虽然组长是那位姓毕的“共产党员”,我不会拿老的印象去拆他的台,因为方主任事前和我谈了话。我的原则是与人为善,从实际出发,不允许任何欺侮和不平等的事情发生。大事清楚,小事糊涂,尽力多干活少说话。“少说为佳”是主任和组长共同的希望。
        经过一天的休养,父亲已经不太难受。下班后给他熬了大米绿豆粥,食欲还是可以的。父亲已经不愿去医院,受不了那份气,便托人给开了三天病假。
                                  1973年4月11日
        今天晚上夜班。
        上午给父亲买啤酒,跑了一圈也没有买到。山楂和橘子罐头也没有。只买回些山楂糕和蛋糕、炉果。
        父亲的感觉是胸闷,左肋下痛,痰里有血色。
        开始看浩然的《艳阳天》第三卷。小说的情节继续展开,人物性格更加鲜明丰富,语言朴实风趣,有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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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再林 发表于 2014-8-28 06:1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李再林 于 2014-8-29 21:15 编辑

                          1973年4月12日
        夜里只干一车活,早晨早回来两个小时给父亲弄饭。父亲病见好,去医院,又开两天病假,后天可以上班了。
        去俊太那里,只月琴在家,唠了一些生活方面的东西。
        晚上,刘玉莲、栾福玲、王萍、陈怀迎分别来家做客。学生们开始用成人的视点观察生活,已经得出自己的结论。他们很苦恼,可我已经无力开导他们。他们是社会风气的牺牲品,对前途满不在乎。路是明摆着,下乡走还是不走,如何走,需要时间和现实的教育。他们说的是有理的,只是一些小道理,大道理还是谈不通。为他们的前途计,还应该健康地生活。
                                   1973年4月13日
       今天工作很累。上午卸两车毛渣石,因机车脱轨,一直干到12点多。饭后刚刚抢卸一车化肥,又去车辆段卸沙子。我们组先卸两车,又合作卸一车。沙子装在棚车里,窗口少,非常费劲,一直干到7点才往回走,到家已经8点了。每个人的劳动量超过了30吨。
       弄饭吃饭到10点。父亲的病又重了,医院要给转院,还没有办成。从情况看大概是胸膜炎之类,说明原来的大夫的诊断是错误的,是个糟心的事。我是多么需要大华的帮助啊,她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现在已经晚上11点了,还没有睡意。明天怎么办呢,还得参加学习。总不参加也不行,那些干部是专抓参加不参加的。我没有尽到对父亲的责任,自身难保,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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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再林 发表于 2014-8-29 21:1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李再林 于 2014-8-29 21:17 编辑

                                         1973年4月14日
       父亲病情不好。
       我领父亲到工人医院急诊室,得出结论是大叶性肺炎,需要住院治疗。可工人医院说没有病床,我只好联系父亲的合同单位和父亲的工厂,在大姐和她的同事们的帮助下,费了一下午的时间,才在太平中心医院住上了院。如今的风气眼看着危险也要推,必须有人。工人医院的王大夫告诉我们,父亲的病很急,很危险,必须住院,但他们没有床,也没有药,自己找门路吧。对于这种令人无奈又气愤的情况,我们又能怎么样呢?
       父亲住在内科六病房,打了点滴和链霉素后,精神还好。打算让冬立替我看护一夜,我还得去上夜班。
       糊涂的父亲,很少得病,除了工作,就是忙乎自己的伙食,从不亏嘴。现在,他不会再喊着分开过的话了。
                             1973年4月15日
       早晨5点便从单位返回家并去医院。父亲的病情好转,行动自由,饮食亦佳,可以放心了。
       给大华写信,让她快些回来分担我的困难。去阿妈那里,通知家中的情况,得知大华也给阿妈写了信,大概五一能够回来。
        晚上德胜来家略坐。
        看书竟然失去了睡意,想到明天还要上班,早上还要给父亲弄饭,还是早早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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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再林 发表于 2014-8-30 15:04 | 显示全部楼层
                      1973年4月16日
       早晨我给父亲饭,中午大姐给父亲买的饭,晚饭是我赶回来做的,6点钟才送去。父亲见好,明天可以订饭吃了,让我安慰。
     使我气愤的是单位,一是工资无信,一推再推,二是不近情理,父亲住院,我一天班没有耽误,只是早走一个小时,那位班主任便有些不悦,让我六点回家,那什么时候做饭又时候送饭呢,真是没有人味。
      在无聊中读完《艳阳天》第三卷,作者以巨大的匠心,饱满的热情,充溢的笔调,刻画了以肖长春为首的一批社会主义革命的英雄群像。是实践教育了人民,是人民推动了革命;真理一旦被人民所掌握,就变成了改天换地的力量小时深刻地告诉我们社会主义革命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需要奋不顾身的斗争,阶级的、路线的、道路的,反映在党内外,反映在一切领域里,归根结底,还是思想政治上的路线正确与否是决定一切的。小说抓住了这个纲,是一部好的社会主义新时代的作品。
    接到大华14日来信,有喜有怨。她说打算回来,又说也可能不回来。这是怎么回事呢?一定是一方面想念,一方面又顾虑家里的日子,怎么才能解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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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再林 发表于 2014-8-31 07:16 | 显示全部楼层
                                  1973年4月17日
        今天夜班。
        白天大部分时间在医院度过。父亲对于打点滴很烦恼,一打就是几个小时,他毛病又多,总要去厕所,是个问题。但得病容易去病难,还是劝他安心养下去。
        抓空去阿妈那里一次。我的的确良衬衣刚刚穿了一年,领子就坏了,让她给翻新一下。
        非常无趣,有断书的可能。有什么比无书读更无聊的事呢?碰到几位熟人,大家都叹息我为什么离开学校。为什么呢?大华说得好,不管是上帝还是什么人安排的,现在是事实了,应该尊重事实。
                   1973年4月18日
        俊太明天走,我不得不去看他,也不得不告诉他父亲的情况,于是他在百忙中又到医院看望父亲,免不了又买了一些罐头和点心之类。
        真是“漏房偏遭连夜雨,破船竟遇顶头凤”大姐又将脚扭伤,不能行走,又增加一份优思。
        但我不会被忧愁压倒,忧愁是没有用的,我要保持一贯的愉快心情对待一切。
        昨夜只卸一车袋白灰,不累,就是脏得令人难言,下午睡了两个小时。
        接到大华14日来信后没有回信,不知道她接到我的15日的信没有。她什么时候回来呢?我竞十分想念,一种空虚与怅惘的感情控制了我的内心。
        一个要下乡的学生高洪斌在陈怀迎的陪同下到家看我。青年人必须有抱负,有理想,敢于闯出一条前进的道路。可惜,我们的一些年轻人,都成了社会黑暗势力的俘虏,不能自拔。应该迈过拦路的垃圾,奔向光明的世界。虽然这光明常常为黑暗所掩盖,要看到潮流,要识破“红尘”,要下定决心,要敢于改变一切。不然,至多得到安逸的生活,那种生活又有什么意义?我是支持走的,同情迟疑的,赞成在困难之中抗击不正之风的,反对盲目地走或不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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