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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李科敏

萍踪传书(连载)李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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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科敏 发表于 2017-8-23 20:10 | 显示全部楼层
萍踪传书(作者:李敏)(原创)





卢森堡是世界上最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人均GDP居世界首位。虽然只有弹丸之地,卢森堡既是欧盟经济实力最强,也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之一,可谓“古之兴者在德薄厚,不以大小也”。极低的失业率和极高的人均收入,为世人所瞩目,这里的老百姓认定,卢森堡半个世纪以来之骄人成绩,与亨利和历代大公密切相关。造福于民的卢森堡王室受到百姓拥戴,也就在情理之中。欧洲王室没有了昔日的封建色彩,也不见有腐朽没落的迹象,平民化的立宪君主们几乎清一色为学者型和道德楷模,这一点值得当今的社会学家好好琢磨。

卢森堡人和比利时人同文同种,祖先都是高卢种族。历史上卢森堡先后为西班牙,法国,奥地利,荷兰和普鲁士占领过,虽然在十九世纪的“伦敦条约”中被确认了中立地位,但是卢森堡却没有同样是中立国瑞士那样的好运。二战期间德军眨眼的功夫就扫平了这个小国,卢森堡大公出逃流亡海外。

饱经战火蹂躏的卢森堡人从此得出一个结论,中立并非可以保证不挨打,战后放弃了中立而入盟北约。北约的成立将好斗的欧洲民族撮合一起,结束了以往列强们相互厮打的历史。这种军事组织的设计概念,是为了避免强权之间燃起战火而一致对外,在这个保护伞下面的小国从此高枕无忧。

第二天是星期日,一早我们在宾馆餐厅共进早餐,然后分兵两路,荷兰同事上教堂作礼拜,我和史密斯驾车闲逛夏日的皇城。史密斯对卢森堡市了如指掌,他一边开车一边做导游,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史密斯告诉我,卢森堡的钢铁业和金融业驰名天下,银号钱庄比比皆是,实行的是类似瑞士的银行保密法,全世界有钱人无论黑白两道蜂拥而至,把金钱放在这儿晚上睡得安稳,卢森堡是继瑞士之后另一个避税天堂。

古城卢森堡市据说是一千年前开始兴建,阿尔泽特河和佩特鲁斯河从城市中穿过,犹如两条随风起舞的玉带,百余座形态各异的桥梁相连两岸的城区。经过宪法广场之时,史密斯指着远处的夏洛特桥和阿道夫桥,告之这是两座当地最大的古桥,横跨山谷如同天堑,远观悬崖峭壁苍翠斑驳。宪法广场是观赏 卢森堡闻名遐迩的“大峡谷”最佳地点,不过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美国亚利桑那州大峡谷相比,它简直就成了一个细致入微曲径通幽的精致盆景,色彩斑斓,优美秀逸,很是耐看,不乏险峻绮丽,超凡脱俗。

宪法广场四周有国家银行,大钟楼和一些中世纪建筑。宪法广场中央竖立着塑有胜利女神的纪念碑,纪念一战中阵亡的三千多名卢森堡军人。宪法广场的对面即是圣母教堂,从广场的两侧可以进入两个炮台。我们把车停下了,从宪法广场左侧拾阶而下,从百余米的石阶下来到千重翠的谷底,林木森森,荫翳蔽日,竟然有一条林荫道,只见两边绿肥红瘦,抬头仰视,别有洞天。高架石桥,横空出世,连接峡谷南北两岸,为城市蔚为壮观的地标。峡谷有条清澈见底的山涧,山清水秀有了仙灵之气,悠游其中如入天下绝境。

我们先来到老城区,这里中世纪的建筑鳞次栉比,风格大多和布鲁塞尔的相似。三个尖顶的圣母院大教堂建于十七世纪,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在这里举行过一次轰动欧洲的盛世庆典,就是卢森堡第五任大公让和比利时约瑟芬•夏洛特公主的皇家婚礼,现在继位执政的亨利大公就是他们的爱情结晶。大公王宫据说是卢森堡最经典的建筑,是一座带有高塔的文艺复兴式建筑,可惜没有对外开放。我们在卢森堡王家花园逛了一圈,只见阳光和煦,万紫千红,一片生机勃勃,令人流连忘返。

卢森堡又被称为森林之国,因为其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国土为茂密的森林所覆盖,秋山明净而如妆,空气之清新,乃是名副其实的天然氧吧。环抱于青山绿水中的各种古城堡时隐时现,错落有致,一种童话式的梦幻油然而生。 卢森堡马路上没有都市通常的车水马龙,行人廖若晨星。我们的汽车在十字路口暂停片刻,四周张望,无论哪个方向,只是掠见人间仙境一般。如果漫步于缓缓流淌的小溪边,或者徘徊于鸟语花香的古道深巷中,不禁突发奇想,莫非这就是人们苦苦寻觅的世外桃源。同是金融之国,论环境的幽静闲雅,论市民的热情好客,和瑞士国相比无疑更胜一筹。

说起卢森堡不计其数的古堡,实际上是弱小民族抵御外侮的历史遗迹。卢森堡处于兵家必争之地,四面强敌虎视眈眈,唯有深挖洞广积粮才可能躲过浩劫。从军事的角度来看,这些都是一流的防御工事,据说每个城堡下面修建有密密麻麻的地下迷宫,和抗日战争中的中国游击队相比,同样善于打地道战的卢森堡人毫无逊色。

卢森堡的国际地位可谓显赫,许多国际和欧盟机构,如欧洲法院,欧洲投资银行、欧洲金融基金会在此落户,同时还容纳成百上千家国际大银行和大企业,成为世界上投资环境最好的地区之一。首都卢森堡市是全球排行第八的金融投资市场,也是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大之基金管理中心。

值得一提的是,卢森堡的阿塞洛尔•米塔尔集团是全球最大的钢铁公司,我们的汽车在其总部大楼前减速慢行,史密斯告诉我,这个卢森堡第一大企业,在六十多个国家设有分部,海外员工达三十多万人,然而卢森堡的人口统统加起来仅有五十万!小国家大浪漫,一个小小的袖珍之国,却有一个如此庞大的巨无霸跨国企业,简直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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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科敏 发表于 2017-10-26 18:02 | 显示全部楼层
萍踪传书(作者:李敏)(原创)





十八世纪下半叶的二十多年期间,在周边强权俄国、普鲁士和奥地利的淫威之下,波兰先后三次被瓜分以至于从欧洲地图上被彻底抹掉,亡国长达一个多世纪。二战期间纳粹德国机械化部队对波兰发动闪电战,波兰骑兵挥舞冷兵器时代的军刀,向敌人火力强大的坦克集团军冲锋,以血肉之躯杀向钢铁巨兽,惊天地泣鬼神,成了世界战争史上的绝唱,从中可以验证历史学家的共识:充满悲剧色彩的历史造就了波兰人倔强悲壮的民族性格。

多灾多难的命运并没有使其成为浑浑噩噩的民族,波兰出了不少世界顶级的伟人,如奠定现代天文学基石,日心说创立者的哥白尼;先后两次获诺贝尔奖,为人类揭示原子世界的居里夫人;以及西方古典音乐大师,欧洲浪漫主义音乐的代表人物钢琴家肖邦。人们不禁做如此想,一个民族可以被打断脊梁,可以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但是绝不能够自甘堕落,没有了思想和灵魂。

波兰首都华沙建于公元十三世纪。维斯瓦河由南向北纵贯市区。在波兰语中华沙是个美丽的名字,正确的发音为“华尔沙娃”,源于一个非常浪漫的故事。是说当年有一对名叫华尔西和沙娃的情侣,克服千难万苦,历经艰辛,乘坐方舟顺流而下,来到此地建立家园,成了波兰人的祖先亚当夏娃。据说感动了河水中的美人鱼神仙,上岸作了他们的见证人和庇护者。这个动听的传说,是在飞往华沙航班的公务舱上,听由一位标致的波兰空姐娓娓道来。

坐在空中客车的舷窗边,可以窥视湛蓝的天幕和羊毛般卷曲的云絮,飞机的副翼和水平尾翼同步摇动,感觉到机身正在平稳降低高度,大家意识到不久要飞抵波兰首都华沙的上空。现在可以看清楚地面,首先摄入眼帘的是秋色连波的维斯瓦河,与碧云天交相辉映。绿化了的华沙城赫然出现在两岸,重建的古风格建筑出没其中,可以辨认出大桥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就像络绎不绝的蚁群,好一派的生平气象。

要知道,当年的华沙城被德国空军夷为平地,维斯瓦河上的桥梁均被付之一炬,所有建筑民居化为乌有,一度成为名副其实的鬼域,断碣残碑,满目苍夷的瓦砾堆中到处是没有引爆的炸弹。闾井荒凉渺无人烟,败宇颓垣断桥枯树,尸骸无主,乌鹊与蝼蚁相争;鸡犬无依,鹰隼与豺狼共饱。据说当时欧洲战区的盟军司令艾森豪威尔认为,恐怕华沙的重建需要一个世纪也未可知。古人说的一点没错:宁做太平犬不做离乱人。

二战结束以后,华尔西和沙娃的子孙重建家园,其速度之迅捷为世界之最,被世人誉为闻名天下的“华沙速度”。 战争前夕预见在劫难逃的建筑师们,对华沙街区和各地建筑物进行测绘,并且将资料藏匿在洞穴之中。 战后老大哥苏联认为应该建一个具有社会主义新面貌的华沙,但是倔强的波兰人坚持要把过去的文化遗产重新恢复过来,多达三十万的海外波兰侨民,一夜之间返回故国参加重建。

于是一座崭新的华沙城平地而起,再现凤凰涅磐浴火重生的神话,不但恢复了千年古都的原貌,并且大大扩建了市区面积,将近千座古代建筑重现在人们面前。从不接受赝品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破例,将重建的华沙古城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冷战期间虽有意识形态之争,但是东西欧诸国都继承了共同祖先的遗产,即文化和历史最精华的部分,什么都能丢,但是老祖宗不能丢,这无疑是欧洲民族的聪明睿智之处。在现代急功近利的经济大潮中,一些新兴国家不知爱惜祖宗留下来的人文建筑,弃如敝履,波兰人却要在战火的灰烬中找回民族的灵魂,想到这里不禁唏嘘不已。

由于有远见的波兰政府誓言将华沙建成现代化的绿色环保之都,南北走向的维斯瓦河两岸苍翠满目,华沙成了世界上绿化率最高的都市之一。大小公园有六十多个,草坪,果园,林荫道和绿色小区覆盖全市,星罗棋布,夏日的华沙城生机勃勃,绿肥红瘦。当地居民人均绿地面积约八十平米,在世界各大城市之中,无出其右者。由于华沙首创将农家乐和都市绿化融为一体,周末居民可以在市区中星罗棋布的菜园当业余农夫,过一把田园生活的瘾。
 
临出发前在布鲁塞尔的办公室,顶头上司和我有过一次谈话,免了开场锣的西奥对我说,他认为从旧有的经济体制而言,冷战期间的东欧和改革开放前的中国有着相似之处,和土生土长的西欧同事相比,我更具备在变革中的东欧开展工作的优势,西奥让我独立地放开手脚去干,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来到华沙以后,我们团队分成三个小组,各有各的任务,我和史密斯为一组。几十年被铁幕所隔离,东欧第一外语为俄语,一般人很少懂英语,波兰东道主给我们组配备了专职的翻译兼秘书,这就是新锐之才的波兰小伙子西格蒙。

西格蒙瘦高个,曲卷发高鼻梁大眼睛,刮了络腮胡子后发青的下巴,典型的白肤美男子。除了母语以外,能操英语,德语和中文的西格蒙后来告诉我,当得知我是个中国人,他自己要求到我们组当差,为的是能和我套近乎,加强学习中国语言。在他的请求下,非正式场合中西格蒙和我说中文,以训练自己的中文能力。迫于生活的竞争压力,即便同文同种,和通常一板一眼的西欧人相比,经历过社会主义熏陶的东欧人要显得精明许多。

当年因为成绩斐然,西格蒙作为公家交换生被派往北京学习,近年又曾游学香港台湾, 可以说是波兰年轻一代的中国通。他的志向是有朝一日赴大中华区淘金。具有犹太血统的西格蒙对我说,他崇拜十九世纪末在上海叱诧风云的英籍大亨哈同,西格蒙立志今生今世,要当一回新世纪传奇的远东冒险家。后来笔者回到国内工作之际巧遇西格蒙,发现他正在努力实践自己的理想。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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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科敏 发表于 2017-12-4 18:36 | 显示全部楼层
萍踪传书(作者:李敏)(原创)





西格蒙有个女友,是个家境优裕的西方姑娘,却深谙中国文化的精髓。这位同样会说中文的英国女博士,是他当年在中国留学期间的同学,后来双双堕入爱河成了恋人。虽然只是同居,两人已经有了爱情结晶。每次到他们家作客,丽莎一边哄吃奶的小子,一边和我大聊诸子百家,虽说只是女流之辈,和稍鹜于功利机巧,一心想出人头地的男友西格蒙相比,身为学者的丽莎心态平和,颇具大家风范。在华沙逗留期间,工作之余西格蒙伉俪带我们到处游玩。

波兰东面与俄罗斯和立陶宛比邻,西面与德国为壤,南部紧挨着捷克和斯洛伐克,北面濒临浩瀚的波罗的海。十九世纪中叶波兰的资本主义开始全面取代封建主义,十九世纪下半叶彻底完成了工业革命,在西欧算不上先行者,但是还是早于世界上其他国家。

在波兰将近四千万人口之中,本民族占人口绝大多数达百分之九十八,和移民比例居高不下的西欧各国不同,鉴于斯大林时代的封闭体制和经济状态,在东欧外国移民几乎绝迹。据说当时有若干东欧政治家提出,大量吸引西方的百姓归顺过来,以此证明资本主义制度的腐朽没落,但是不知怎么搞的,最后无疾而终,不了了之,一度成为贻笑大方的黑色幽默。

今日的华沙市完全复原了老城和新城的格局。维斯瓦河西岸是旧城区,集历史人文建筑之大成,大多数的名胜古迹都可以在这里找到。沿着南北走向的Nowy街散步,便可到达著名的华沙老城的中心广场。古代这里就是农贸市场,如今四周都是招徕旅人的咖啡厅,酒楼和旅游纪念品商店。华沙的历史文化以维斯图拉河岸为依托,围绕着城市中心广场发展起来。这里可见不少装饰有壁画,拱顶和游廊的房屋,其建筑风格不外乎是哥特式,巴洛克以及文艺复兴式。

当年“华尔沙娃”庇护神的美人鱼小铜像,躲在在城堡广场后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跑到跟前一看,手持刀剑和盾牌就是个波兰巾帼豪杰的形象。铜像下是一汪清泉,双手掬水挥洒在脸颊上,有着夏日冰镇的惬意。当年多亏美人鱼的守护,闻风丧胆的维斯瓦河水怪偃旗息鼓,从此不再兴风作浪。在二战的时候,华沙人挖地三尺,将铜像拆卸深藏,战后美人鱼才得以完璧归赵,重见天日。

Nowy街是华沙的香榭丽舍大街,不过规模没有法国的那般大。从风格各异的历史建筑,就可以看出当年列强入侵和统治的痕迹。因为大量的绿化植被,城市街道一尘不染,整洁程度在东欧地区属于上乘,与西欧城市不相上下。沿街往南步行二十分钟,便到达肖邦公园,园内能够看到被誉为波兰之魂肖邦的巨大雕塑,舒曼曾称他的音乐像“藏在花丛中的一尊大炮”。

由于害怕其精神感召力,纳粹德国占领波兰期间,肖邦音乐和军火一样作为严禁之列。长满奇花异草的公园居然也有孔雀和鸽子出没,令人想起维也纳的约翰. 施特劳斯公园。公园有个露天舞台,整个夏季每晚都在此举行纪念肖邦的现场音乐会。肖邦公园又称瓦津基公园,原为波兰国王的夏宫和皇家花园,公园湖中岛上的水上宫殿是华沙一景。

东道主把我们带到了位于华沙古城南侧五边形的华沙城堡,城堡西侧是一个王宫广场,那里的花岗石圆柱上是当年定都华沙的君主之铸像。城堡外观十分大气,具有王者风范。王宫画廊收藏的波兰国宝级的油画,展现了这个民族悲情与凄美的历史。二战期间华沙城堡被纳粹德国工兵炸成废墟,战后几十万波兰人义务参加重建,站在复活了的华沙城堡跟前,人们不禁感慨万千,产生了对于不屈不饶的波兰民族由衷的敬意。

华沙大学对面的圣十字教堂是个不能不去的地方,教堂中埋葬有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小说家莱蒙特和钢琴家肖邦的心脏。由于波兰亡国流亡海外,肖邦至死未能返回故土。这位一代音乐巨匠去世以后,按照遗嘱人们将其心脏,移回让他魂牵梦绕的祖国,安放在圣十字教堂的第二根柱子里,以慰英年早逝的亡灵,柱子上面刻有马太福音的词句“因为你的珍宝在那里,所以你的心也在那里。”

在华沙新城区,却是另外一番气象。如今还可瞧见当年遗留下来的苏式居民楼,一排排地列成队伍,除了门牌号码之类数字以外,没有个性,色彩单调。建筑风格反映一个时代的风貌,看来是美学的重要含义。如今的新建筑式样多元新颖,采用了和西欧一样先进的建筑标准,材料和工艺。现代化的摩登建筑比比皆是,仿佛向世人表明铁幕时代的一去不复返。

我们在这里看到了位居华沙中心位置的文化科学宫,这座被视为波兰和苏联蜜月期的建筑,是当年斯大林馈赠的礼物,过去一度是华沙最高的建筑,如今和那些隽爽风姿的新式高楼大厦相比,不免显得陈旧矮小自惭形秽。波兰经济转型以后,人们一直为一个问题争论不休,是否将这个冷战时代象征波苏特殊关系的历史见证物拆除,以此显示向西方投怀送抱的情愫。波兰人把毁于战火的所有历史文物一一复原,却坚持要把这座建筑从地图和记忆中抹掉,不依不饶的,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民族心态,耐人寻味,发人深思。

东道主说,和所有“新欧洲”的东欧国家一样,波兰十分亲美,比起“老欧洲”的西欧国家,有过之无不及。原华约成员国纷纷倒戈,一夜之间和昔日的宿敌称兄道弟。昔日的盟主苏联现在不复存在,应了中国的古话:“势存则威无不加,势亡则不保一身”。然而这样高深莫测的国际政治,不是卑微的草民所能弄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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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科敏 发表于 2017-12-18 19:36 | 显示全部楼层
萍踪传书(作者:李敏)(原创)





西格蒙告诉我,和东欧其他国家一样,波兰华侨历史不长,最早的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来到这里。其中不少人赶上了那时候的“东欧贸易热”,完成了资本原始积累,留了下来生根开花。由于大多是做国际贸易出身,和西欧干传统餐馆业的华侨不同,波兰中国侨民之中不少拥有高学历和外语基础,但是即便如此,还是游离于当地的主流社会之外。和来自西欧的资本和跨国公司相比,异军突起的华商所做的生意,还只是局限于低端产品。
与早期慷慨的西欧诸国不同,后起之秀的东欧各国政府要精明许多。对来自第三世界包括中国的公民,一开始就实行严格的签证控制,如果说富裕的西欧需要输入外国劳工,那么相对贫穷的东欧只需要输入外国资本。到此地开公司当老板的欢迎,打工谋生连门儿都没有,况且也没有工作可找。所以在波兰的中国移民大多持商务签证,其中也有一些非法移民,暂且逗留此地,作为跳板,打算伺机进入西欧国家。

西格蒙是少有的当地中国通,初来乍到的中国商人,两眼一抹黑,即便是条强龙,也需找个地头蛇指条明道,全得仰仗他帮着通关系走路子,因此西格蒙成了华沙华人圈子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当他带领我们来到市郊WOLKA KOSOWSKA的华沙中国城,发现这里的华商个个笑脸相迎,几乎没有不认识这位洋买办的。

铝合金玻璃幕墙结构的主体大楼竣工于九十年代,另有多栋集批发仓储,酒店,银行于一体的商业大楼,华沙中国城就像中国义乌商品市场在欧洲的翻版。这里进场的多国商家逾千家,据说出租率为百分之一百。华沙中国商城号称中东欧中国商品最大的集散地,也是欧洲地区中国商品批发中心的翘楚。

我们这次到波兰的任务,实地考察当地“靓女待嫁”的国有企业,同时和有关政府机构进行接触。九十年代波兰制定《私有化法》,成立了专门负责经济转制的“国库部”,对最具活力的行业和企业进行私有化,也就是把经营状况较好的企业,在征得职工同意的基础上,或者拍卖,或者转让,进入私有化的程序。东欧剧变之后,将经济能量聚集在私营成分之中是波兰基本国策。在波兰经济转型过程中,来自西欧的资金和技术也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外资流入成为促进东欧经济增长不可或缺的因素。

在欧洲波兰属于廉价劳动力的国家,经济转型以来,不少跨国公司都在波兰建立了现代化生产基地。改革开放后的中国有经济开发特区,无独有偶,东欧国家也有这样的现象。九十年代波兰通过法案并开始创办经济特区,旨在增加就业调整产业结构,特区实行一系列优惠政策。

罗兹经济特区是波兰十四个经济特区中的一个,有点象中国的深圳特区。类似中国对外商投资企业的两免三减半政策,波兰的经济特区也有减免外企所得税的优惠,吸引了不少来自欧美跨国企业的投资,其中包括西门子,ABB和飞利浦等国际性大公司。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由波兰信息与外国投资局和波兰工业发展局的官员陪同,我们驱车到波兰第二大城市和罗兹省会视察。

波兰高速公路年久失修,在起伏不平的路面上,鱼贯而驰的车队在颠簸中行进。窗外是一片波兰中部迷人的田园风光,排列成行的果林早已是硕果累累,路边树木黄叶飘零,村落农舍时隐时现,不由得想起李白的诗句:“人烟寒橘柚,秋色老梧桐。”同车的西格蒙耐心地回答问题,以满足客人们的好奇心。

西格蒙告诉我们,冷战时期,中东欧国家采用计划经济制度,故而积弊甚多,如果不适时变法,只怕要成积薪厝火之势。现在它们积极地向欧盟靠拢之目的,无非是希望扩展贸易和引进资本,同时通过外部的竞争压力,倒过来逼迫本土企业升级换代,缩短和西欧国家的巨大差距。和西欧国家相比,紧赶慢赶的波兰人均GDP只相当于其平均水平的四分之一。西格蒙用中文对我说:“我们和发达国家的关系,用中国的俗话就是‘傍大款’。”我说,这样比喻有点不够厚道,不如用“传帮带”更为妥切。

不过以“达标”加入欧盟并不容易,无法蒙混过关,单单对于环保这一项标准,就非常的苛刻,要花费大量的财力,虽然欧盟会有所援助,大部分费用仍要中东欧国家自掏腰包。不过正因为如此,一开始就重视环保和绿色能源的建设,避免了新兴国家的通病:因急功近利而破坏生态环境和透支自然资源。欧洲政治家深谋远虑的睿智可见一斑。西格蒙又用中文对我说:“‘达标’无非是要达到一种效果,东西欧最终有一个共同的价值观,用中国的老话即是‘近朱者赤’。”看来他的中文是越来越进步了。

到了罗兹经济特区,我们先到当地最大的物流企业,开展第一轮合作意向的工作会议。在转轨的东欧国家中,波兰作为“民主私有化”,“工会领导之下转制”的典型,在西欧的我们早有耳闻。在波兰公共资产私有化过程中,公众参与度高,必须兼顾工会和社会保障责任,这种浓郁的经济民主意识似曾相识,实际上是从西欧拷贝过来的。

由于强大工会势力的存在,波兰的产权改革不能不充分顾及企业员工利益,匈牙利式的“向外资大拍卖”在这里是行不通的。“工会使投资者闻风丧胆”是波兰转型期的一道风景线,企业工会象征着波兰人的民族主义,它的强势往往使外资望而却步。所以我们在波兰的使命,虽然前途是光明的,但是注定道路是曲折的。

波兰有开“圆桌会议”的传统,八十年代末波兰政府和各界名流,坐到谈判桌旁共商国家大事,最后达成了经济和社会改革的共识。这种与会者平等对话的协商形式,据说源于中世纪初的故事,当年英国国王亚瑟和骑士们坐在圆桌周围,君主骑士之间不论座次,不分尊卑共商国事。现在坐在一张椭圆形的会议桌前,面对众多工会干部,职工代表,企业领导成员和政府主管部门的官员,亲历其境的人们可是真正领教了“圆桌会议”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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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科敏 发表于 2018-2-12 22:1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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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筋疲力尽的我们回到下榻的酒店,西奥还要召集大家商议对策。近年来私人部门踊跃投资,内需消费的强劲攀升,使波兰的经济增长具有可持续性,按照我们事先的市场分析,这类经营与物流相关的运输,仓储和配送的企业,在经济起飞的波兰有广阔的发展天地。因为技术,资金和客户资源的优势,来自西欧的资本远比内资更受波兰人欢迎,西奥认为虽然拉锯战式的谈判令人生厌,工会的漫天要价无疑增加投资成本,但是正因为经历了较充分的讨价还价和广泛参与,具有产权配置公信力,一旦达成协议措施投资可以迅速到位,在工会,员工和政府的配合下,能够在市场条件下得以履行和顺利运营。

老谋深算的西奥告诉我们,位于波兰中部的罗兹四通八达,适合建立全国的物流中心,按照波兰政府的计划,两条主干高速公路将分别贯穿国境的东西和南北,并在罗兹交汇形成枢纽,届时对设立在这里的物流企业是一大利多。听了他的分析,我们这些入世不深初出茅庐的下属,佩服的五体投地。这种马拉松式的会议一连好几天,既冗长又枯燥。好在善解人意的东道主,会议期间安排我们在罗兹市观光,以便活络筋骨,活跃气氛,宾主之间也可联络感情。

罗兹在十四世纪才有历史记载,十六世纪罗兹也只是几百人的村庄,十九世纪才由一个小市镇渐渐发展成为近代工业中心。来自欧洲各地的匠人和商家涌入这个有“天堂”美誉的城市,罗兹成为当时欧洲纺织制造的中心之一,确立了波兰王国第二大城市的地位。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罗兹已经是全球人口密度最高的工业城市。二战期间华沙成为焦土一片,战后无处办公的波兰政府移驾这里,罗兹曾一度成为了波兰的陪都。

说实在的,罗兹没有千秋永立的高山流水,没有巧夺天工的大象大音之境,然而枚不胜举的园林成了人们亲近自然的去处,其中的一个是号称欧洲最大的城市公园,我们来到园中,眼前一亮,只见一湖,湖畔岸边清风徐来,草木开始凋谢零落,可谓“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波兰司机将汽车停在路边,西格蒙带我们到市中心商业街闲逛。据说这是世界上最长的购物大街,两旁是风格各异的近代建筑,捷足先登的西欧大型超级市场比比皆是。大街两侧是数公里长的林荫带,不知名的树木开花结果,不禁想起苏轼的诗句:“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这里有据说是波兰最有名的罗兹美术馆,陈列了许多波兰当代画家的杰作,以现代艺术作品的现状而言,紧跟前卫的西欧,后起之秀的东欧显得亦步亦趋。

在市中心的一家饭店,东道主事先订下了酒席款待我们。这个餐厅集豪华,高科技和出色的室内设计之大成,系由法国人控股的合资企业,是巴黎式饭店在华沙的拷贝,不由想起一个有趣的现象:历史上无论是宗教还是文化方面,法国对波兰的影响远大于俄德奥三个宗主国,近代史的波兰就有“斯拉夫人的法兰西”之称。

和所有西餐一样,先得上汤。客人们是头一次喝到了波兰特色的大麦鸡蛋汤,接下来是十来道菜肴,有冷餐肉拼盘,鳕鱼排,高丽菜卷,炸猪排,白菜炖肉,土豆饼,波兰酸菜等,最让人稀罕的还有波兰水饺,不过饺子馅是由肉,土豆,起司和蓝莓制作而成。和所有斯拉夫民族相同,波兰人很能喝酒,东道主特地准备了上等的伏特加。甜点完毕我们坐到休息厅的沙发上,侍者送来了餐后酒,雪茄,咖啡,和本地的树梅茶。

坐在身边的西格蒙告诉我,私有化的合法性涉及复杂的利益关系。在波兰改革初期可谓“挈国以呼功利,不务张其义,齐其信,唯利之求,上诈其下,下诈其上,上下之间滑然有离德者也,权谋日行而国不免危削,”官商弊端甚多,不少国有企业领导人欲壑难填,擅权自肥,近水楼台先得月,中饱私囊导致国有资产严重流失。波兰新的执政精英达成一个共识:政法因袭而不合时宜,如不施以万钧之力雷霆之势来实行变法,又如何除旧布新?

当财富从国家的手中转移到市场的过程中,其中相当一部分被两个群体瓜分,一个是在经济大潮中崛起的企业家,另一个即是掌控分配的统治精英,“上有所好下必趋之,”前者也愿意将好处分给后者,让自己在创造财富的过程没有阻碍。无论在政治上还是道德上,这样的掠夺性腐败都是不可接受的,不久被政府迅速遏止住。“拔起这根萝卜,自然要带出许多泥巴”,这种以牺牲既得利益阶层为代价的政策,引起不少人强烈的不满。然而波兰政治家认为,治国安邦应从大局着眼,新法有怨,难道旧法无怨?如果安于无事苟且而不顾天下苍生,以数人之怨为天下之怨,这才是真正的社稷之大不幸。波兰政府拟定了中东欧最早的 “大众私有化”计划,即老百姓以证券方式平分部分国有资产。

西格蒙喝了口果汁接下说,在东欧的巨变之中,一小部分人享受经济改革成果的同时,由大部分的普通民众承担代价,社会情绪中难免会出现抵触和怨言,以及对以往社会的追忆和思念。然而波兰并没有发生类似的现象,是因为波兰政府的执政实践有工联主义的成分。经济转轨是以浓厚的平民主义色彩为背景,倾向于建立西欧式的福利国家,九十年代波兰政府开始大幅度提高了退休金以及对弱势人群的补贴。史密斯走过来拍着西格蒙的肩膀,问及波兰区域经济发展的现状时,西格蒙改用英语回答道:

“和其他新兴国家相比,波兰区域经济发展差距不大,一则是得益于欧盟区域政策的鼎力相助,二则政府高度重视区域均衡发展,模仿欧盟地区发展委员和地区发展总司的范式,波兰中央政府设立了地方发展部,这在世界各国是较为罕见的,这样做的好处是避免发展中国家的通病:即地方官员举措不力,施政无能,而身居庙堂之高者却往往看不见这些景象。波兰政府制定和实施的区域发展战略和区域政策,应该说是十分成功和相当有效的。区域发展政策来自于经济可持续发展的理念,任何地区都不应被排除在发展的进程之外,这是典型的欧洲概念。使每个地区有均衡的发展机会,同步提高其经济竞争力,缩小地区收入差距,避免农村和落后地区被边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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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科敏 发表于 2018-2-27 20:42 | 显示全部楼层
萍踪传书(作者:李敏)(原创)





欧洲诸国几乎没有城乡和地区的差别,也从来不热衷搞人口臃肿的超级都市和样板富裕地区。务实的欧洲人心里明白,局部地区的资本积聚并非是整个社会的资本积累,一个民族也好,一个国家也罢,只有共同富裕才是真正富有。一家十个儿子,一个发家致富,九个贫困潦倒,平均下来还是一个穷家,如此一个简单的道理,为什么人们就弄不明白呢?西格蒙说,他去过印度次大陆不少大都市,高楼林立,灯红酒绿,声色犬马,阔绰奢华,放眼整个地区,却是一片茅室蓬户,贫寒穷困,人均GDP位于倒数之列,十分具有讽刺意义。那里吃皇粮的官员冗杂,政客们为了文饰政绩,何事不做?对比之下,改革后的波兰却有一个高效的“小政府”,“官不必具惟其才,宁缺毋滥”,应了中国一句古言:“官不在多,若得其善者,虽少亦足矣,其不善者,纵多亦奚为。”西格蒙的言语之中虽然带有欧洲人的自诩,不过细想之下,不无几分道理。

几经反复,物流项目总算尘埃落定。合作意向敲定以后,我们一行折回华沙度了一个轻松的周末。星期日我和史密斯跟着西格蒙到首都郊外一游。华沙西郊的热拉佐瓦.沃拉是肖邦出生地,前去瞻仰这位音乐巨匠的故居,一路上也可看看波兰的农村,以此满足我这个前中国知青的好奇心。西格蒙一边开车,一边和客人聊天。窗外大片农田绵延起伏,结满红苹果的果园中可见冒着炊烟的农舍,整洁漂亮的程度不亚于西欧邻国。

东道主告诉我们,和东欧其他国家不同,冷战期间波兰的土地一直保持私有制,七十年代农民就有了公费医疗和退休等社会保障。波兰的农产品价廉物美具有竞争力,近年来出口大幅增加。开放市场之前,波兰农产品价格只是欧盟的一半,进入西欧市场后自然可以卖个好价钱,波兰农民因此受益。同时欧盟慷慨的经济援助,使波兰农业迅速更新换代,农民越来越富有成了趋势。当然初见成效之际,正是深根固本之时。

二战后重建的肖邦故居是一栋白色的小屋,周围一片苍翠的树林,还有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虽然时值深秋,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不过还是充满勃勃生机。肖邦这位“远离故土的孤儿”,一生用其不朽的音符和旋律为祖国的重生而疾呼,虽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却是波兰民族的灵魂和精神力量,听着肖邦的降A大调舞曲《英雄》,浩然之气油然而生。

汽车在一个教堂前停下,受过洗礼的西格蒙表示要参加祷告,我们一齐走进这座纯白色的歌德式建筑。大殿庄严肃穆,虽然柔和暗淡的光线钝化了视觉反应,但是教堂金碧辉煌的宗教壁画还是吸引了人们的视线,扑面而来的那种神秘圣洁气息,让人感觉到一种净化灵魂的力量。参加弥撒之时,人们穿戴整洁携老扶幼来到教堂。顿时间唱诗班的天籁之音四起,不论其尊卑和身份之高下,善男信女纷纷顶礼膜拜。

德国哲学家黑格尔在《西方哲学思维观》中有一句名言:“任何存在的事物都有其存在的原因和理由,”千百年来宗教能够吸引如此众多的信徒而经久不衰,无疑是人类智慧的一种结晶,看来不会没有道理。和周围全神贯注地祈祷的教徒一样,我们在胸前划十字,屈膝下跪。

斯拉夫人分为南斯拉夫人,东斯拉夫人和西斯拉夫人,在欧洲历史上,前两者属东罗马帝国和东正教的拜占庭文化圈,而后者属西罗马帝国和天主教的拉丁文化圈。鉴于这样的历史文化渊源,作为西斯拉夫人的波兰人感情上更亲近西欧,与东斯拉夫的俄罗斯龃龉不断,看来绝非偶然。

在当今世界人们宗教意识趋于淡化之际,波兰的天主教盛行成了特例。这里天主教徒比例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人们从出生,成年,结婚,生子直至弥留死亡,都有严格规范的天主教仪式。除此以外,每逢宗教节日和周末参加弥撒,定期向神父忏悔,这一切成了大多数波兰人生活方式的重要组成部分。

宗教是一种信仰,即使原始部落也有宗教信仰。而信仰赋予短暂人生以永恒的意义,作为一种精神纽带,使人们携手共进,一同应对不幸和灾难,这种精神可以说是人生价值的追求,也是构成幸福的一个积极因素。很难想象一个没有信仰以至于价值体系崩溃的社会能够长此以往。

在冷战时期,除了阿尔巴尼亚取缔所有宗教场所,号称“没有教堂清真寺,以及没有神甫和阿訇”之外,其他东欧国家均承认宗教存在的社会价值,对宗教情绪的表达比较宽容。由于波兰天主教与民族主义的历史渊源,以及教会在公共和精神生活中的独特作用,波兰民众宗教意识浓厚,最为虔诚。1979年波兰红衣大主教卡罗尔•沃伊蒂瓦,当选罗马教皇成为约翰•保罗二世,使波兰天主教会达到历史巅峰。宗教是世界上许多民族历史记忆的载体,国家利用宗教作为教化百姓凝聚民心,古今中外有之,清朝的雍正帝和佛教的关系就是一例。

如果说西欧始终弥漫着一种厚重的历史古典文化底蕴,那么一露峥嵘的现代美国文化对东欧的浸淫是显而易见的。和西边邻国的都市不同,华沙是个欧洲的不夜城。西格蒙带我们逛了夜市,NOWY街和老城广场无疑是红男绿女最佳去处,那里的酒吧和露天茶座通宵达旦,人们在这里一边喝着酒精类饮料,一边欣赏优美动人充满情感的爵士乐,乐不思蜀,流连忘返。

我问了西格蒙一个私人问题,既然波兰的发展趋势很是乐观,在自己土生土长的祖国大有用武之地,他却为何要弃之而去,对万里之遥的远东情有独钟呢?西格蒙笑道:“波兰的改革是至上而下,猛药既下,难免剧痛,一旦痊愈即是重获新生,从此一路坦途,纵马疾驰。作为一个热爱社稷的子民,我由衷庆幸波兰的国运昌盛。由于波兰社会迅速西方化,随着各项通过反复酝酿的政策陆续到位,转型期那种特殊的机会稍纵即逝。中国有句名言,水至清则无鱼,作为一个投机的淘金者,在各方面日益健全的有序社会之中,已经没有多大的空间可以有所作为了。”

西格蒙的言下之意,自己的国家就让它好好发展,他是想找一个能够发横财的去处,也好浑水摸鱼。把新兴国家看成冒险家乐园的欧美人士,大多具有这样的心理。就其野心而言,他们和自己的祖辈没有什么不同,近代史中在昏聩君主们治下的远东地区,当年的欧洲冒险家可是大有斩获,尝到了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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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科敏 发表于 2018-3-6 18:07 | 显示全部楼层
萍踪传书(作者:李敏)(原创)





在华沙度过了第一个周末,接下来是本次出差的重头戏,就是和一家波兰银行商谈资产重组意向,如果情投意合,作为来自西欧的外资,我们将会收购其相当部分的股权,意味着第二个圆桌会议粉墨登场。与对方是工业资本不同,这回因双方都是金融领域,都熟悉行业游戏规则,有着共同的商业语言,心有灵犀一点通,不需要费太大周折,不过在谈判中,仍然需要面对波兰方面的“三驾马车”。合作意向的谈判,被安排在我们下榻酒店的豪华会议中心。第一天谈判双方人员到场,包括列席代表文秘译员,济济一堂好不热闹,先让新闻媒体的记者们照相,然后开始数天的关门会议,闲杂人等一律谢绝入内。

外资进入波兰无非两个途径:或投资兴办新企业;或参与国有企业的私有化改造,我们的注意力着重于后者。波兰的金融改革和银行商业化早于东欧其他国家,投资融资体制较为健全,这正是外资感兴趣的地方。九十年代后期,波兰银行的不良贷款比例下降到安全值,储蓄基础雄厚,外币债务相对较少,流动性充裕,没有出现严重的金融泡沫问题,使波兰的企业活动有了一个可依赖的金融平台。波兰银行的高度商业化经营,评估贷款企业绩效以提高资金使用效率,拒绝给经营不善的国有企业输血,打破企业吃银行大锅饭的陋习,上述种种一切,得到了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表扬。

波兰政府鼓励国内不良金融组织进行治理,重组,破产和合并,并有序地向国外银行开放市场,目前已经开始有金融业股权掌握在外国银行家手中,波兰银行外资股份比例不断提高。势在必得的西奥三令五申,要求下属们使尽浑身解数,面对欧美同行的竞争,寸土不让。他告诫我们要“风物长宜放眼量”,这类投资本是小试牛刀,一开始不要指望赚钱,这只是在东欧地区登陆抢滩的序幕,站稳脚跟,何患日后无利可图?说得振振有词,除了底气以外,欧洲金融家的深谋远虑略见一斑。

星期三休会一天,我们把会议纪要传到比利时,等待总部方面的进一步指示。项目谈判中一些重要的条款,需要公司决策层和董事会拿主意。当晚西奥召见了我和史密斯,他坐在豪华套房办公室的沙发上,一边优雅地抽着古巴雪茄,一边亲切地招呼下属。他把电子邮件交给我们,“这一次上面还算是雷厉风行,从项目条款的批复看来,老板对大家的工作挺满意的。”

西奥又递给我们另一份电文,上面的内容大概是,让西奥抽调人员赴近在咫尺的波罗的海地区,作一次商务考察。西奥希望我们担当此任,当地具体的行程安排,将由欧盟驻该地区的专员署商务处做出。我们一旦飞抵立陶宛首都维尔纽斯,有关商务官员将会前来接机。

西奥让我们打点行装,待搞定了机票即刻动身。他嘱咐我们,本次出差虽然没有需要落实的具体项目,不过这是对波罗的海三国投资环境的实地摸底,既要有对经济形势的宏观把握,又要有对地区行业的微观细察,期待考察归来的我们,能够交上一份详细报告,以供公司决策层作为评估之用。

两天以后,我们告别了留在华沙的团队,在波兰首都国际机场登机,飞往波罗的海三国的首站立陶宛。这是一架瑞典北欧航空公司的麦道客机,毕竟是地区性的短途飞行,载客也就百来号人,客舱内单通道,三加二式的航空座位,是那种机身细长的窄体中型客机。轻盈的航空器腾空而起,几乎没有什么噪音,环视四周都是金发白肤的欧洲乘客,扬声器传来瑞典机长流利的英文致辞,仿佛有一种置身于经典好莱坞片场景之中的感觉。

民航机先往西北方向航行,不多时飞临一碧万顷的波罗的海,然后沿着东海岸向北飞行。从天上往下看,烟波浩渺的大海波涛不惊,水平如镜,就像卧女优雅地延伸开去,婀娜多姿。不由得想起元稹的绝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海岸线曲折蜿蜒,港湾甚多,两边有两百多条大河注入,百川归海,是至今见到过最漂亮的大海。

波罗的海一头经由众海峡连北海通大西洋,另一头联接白海通北冰洋,所以它既是大西洋的延伸,又是北冰洋的支流以及北欧的内海。波罗的海本是北极冰川融化而成,而且是地球上最年轻的大海之一,两岸又有众多淡水河奔腾入海流,含盐度极低为全球海洋之首。

波罗的海西岸是德国,丹麦,瑞典和芬兰,东岸即是波兰,俄罗斯和波罗的海三小国。除了三小国之外,历史上其他诸国都曾是叱咤风云的霸主,在这片海面上兴风作浪,不可一世。中世纪这里是北欧海盗船和俄国以及波兰私掠船出没的海域。在人类先后两次世界大战中,波罗的海都是惨烈的海洋杀戮战场,人们不禁兴叹,一带山河,六朝故地,滚滚英雄今何在?多少英豪俊秀,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昔日的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都附与苍烟落照。

在整个冷战的时期,这片海疆又成为北约和华约双方海军对峙的前沿阵地。作为重要的出海口和出入大西洋的唯一通道,无论是过去的沙俄还是后来的苏联,都将波罗的海看成是自己的生命线,其海军建制中就有著名的波罗的海舰队,而且一直保留至今。
身边的史密斯向我指认窗下东侧的海港城市加里宁格勒,就是位于波兰和立陶宛之间的俄罗斯外飞地。因为苏联的分崩离析,原本的加盟共和国割袍断义,纷纷独立,令加里宁格勒与俄罗斯之间失去了实体的领土相连,成为今日海外孤悬的状态。加里宁格勒蓝色港湾停泊着几艘玩具般的俄国军舰,史密斯告诉我自从冷战结束以后,俄罗斯国势不振,山水日瘦,失去了波兰和波罗的海三小国的据点,其波罗的海舰队的补给只能依靠加里宁格勒海军基地,秋枝孤叶,能悬几何?昔日傲视群雄的海军强国,如今陷入窘迫之地,气若游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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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科敏 发表于 2018-3-16 20:2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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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因为对方放弃意识形态争端,甚至于改变社会制度,西方就会不计前嫌而放俄罗斯一马,这就是极其现实的地缘政治。老爸是北约官员的史密斯表示同意我的看法,他认为,历来有三种不同的国家,第一种是打劫全世界,如日不落的英帝国;第二种是为区域一霸,如沙俄和德国;第三种没有前两者的能耐,就只能窝里斗掠夺自己的百姓,如非洲的饥馑之国。当年两大阵营的相互叫阵,实际是类似动物世界中的领地之争。

史密斯继续打他独特的比喻。冷战期间北约和华约势均力敌,就像打群架的团伙,双方虚张声势,力求气势上压倒对方,都在打“以不战屈人之兵”的如意算盘,是因为人们吸取了历次大战两败俱伤的前车之鉴,以及对未来核战争的恐惧。冷战最终得以和平方法落幕,应该归功于人们的理性和克制。看来当年两大阵营的精英都明白一个道理:兵者乃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前苏联因为自己内部的问题,名虽为霸,实失天下心,故其强易弱,最后突然的坍塌也就可以理解了。冷战戏剧性地结束以后,独霸天下的北约踌躇满志。“打遍天下无敌手”难免寂寞,没有对手也要制造一个出来。狗多也能咬死人,更何况驱虎豹以逐羊群,以“狮群战术”共同围剿形单影只的弱者,笃定稳操胜券,何乐不为。

冷战结束以后,元气已尽的华约和苏联东欧集团退出历史舞台,北约和欧盟迅速填补空间,分别作为军事和经济组织,就像一辆马车的两个轱辘,缺一不可。通过扩盟,经济援助和文化影响等一系列手段,来扩大地盘和势力范围。古人言:“欲富国者务广其地,欲强兵者务富其民,欲王者务博其德,三资者备而王随之矣”,看来无师自通的老外确是深谙其道。而昔日的苏联帝国,想当年就像一头巨鲸,“网不能止,钩不能牵,”如今树倒猢狲散,顷刻之间“荡而失水,则蝼蚁制焉。”
注重价值观念的传播和文化渗透的同时,西方国家有时也是要真刀真枪,不光凭吐沫星子。两千年利比亚卡扎菲政权的覆灭,就是北约一手制造的杰作,先以利比亚国内政局动荡,卡扎菲镇压反对派为由,西方在联合国通过禁飞区的决议,又获得阿盟和非盟的首肯,从此“挟天子以令于天下,天下莫敢不听。”
说是卡扎菲虐杀自己的子民,北约的众多万乘之国,出动世界上最强大的海空力量,挟雷霆之势,帮助利比亚反政府组织讨伐该国。不识时务的卡扎菲令手下乌合之众抵抗强敌,无异于“驱群羊而攻猛虎”。统治利比亚数十年之久的卡扎菲政府最后被推翻,利比亚老百姓以为其拯己于水火之中,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利比亚这个富裕的北非产油国,从此纳入西方的势力范围。西方可谓“拔一国而天下不以为暴,利尽西海而天下不以为贪,是其一举而名实附也,而又有禁暴止乱之名。”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北约的老外将领们,究竟是何时得到了中国古代兵法的真传?当然这又是后话了。
我问史密斯一个私人问题,既然天资聪慧的他有如此高明的见地,何不继承父辈衣钵从政,或者成为一个操生杀大权的将军,勾青史标名而留芳万古,却自甘与商贾庸俗之流为伍? 史密斯听了仰天大笑。他沉默了一会,喝了一口空姐送来的威士忌说:“据权威科学家分析,地球上可供消耗的资源,五百年后消殆一尽,人们非但不去拯救自然从而拯救自己,反而互相争斗,同类相残,长此以往人类哪有希望可言。做一个普通人虽然默默无闻,但是活的自在潇洒,良心不会受到谴责。”

人类以几何级数增加人口,只是以算术级数增加生存资料,多出来的人口总要以残酷的方式被消灭,所以人类社会历来存在的贫穷,罪恶,疾病瘟疫以至于相互之间的战争杀戮,无可避免,如噩梦般挥之不去,这一切仿佛印证了马尔萨斯理论。作为智慧生物的人类,凭借日新月异的科技进步,应该可以繁衍生息,传宗接代,只要以道德自我规范,抑制贪婪,携手共同保护生态自然。

如果破坏赖以生存的环境和生物圈,互相残杀,崇尚暴力,最终要么自我毁灭,要么衰败退化到以前的原始状态,以这样悲惨的结果证明一个“星系选择”法则:“具有破坏性和侵略性的智慧生命将不适合生存”。无论是一个种族还是人类,若要长久立于天地之间,唯一的出路是成为天使,而不是变为魔鬼。

中午时分飞机在维尔纽斯国际机场降落,乘客们鱼贯地走下舷梯,环顾四周,停机坪上的民航机大多属于立陶宛和波罗的海航空公司,除了几架加盟共和国时代老旧的苏制图-134以外,大多更新为美国的波音飞机,表明前苏联影响式微而西风日渐。我们跟随人流来到了机场航站楼,这是一座建于五十年代的大楼,建筑外面有工农兵的塑像,内部墙顶以花朵星星为点缀,典型的苏维埃建筑风格,作为冷战年代遗留下来的见证,不免带有几分凄凉。当年大一统的苏联已经土崩瓦解,如今成为了历史的陈迹。

立陶宛边检警官是一名美貌的年轻女子,无论其工作效率和举止投足,都已十分的西方化。她看了我们的旅行证件,扬起撩人的眉毛笑道,“欢迎来到维尔纽斯,先生们,请跟我来,”虽然来者并非外交官员,显然得到通知的她,还是带我们穿过免检的特别通道,得此礼遇是因为欧盟驻立陶宛外交公署派员接机的缘故。

汤姆森博士是欧盟驻当地商务处官员,穿着随意不修边幅,戴着一副学究式的眼镜,如同说是外交官,不如说更像个学者。他是比利时人,说起来和爱丽娜还是相识的同事。出现在我们面前的,除了汤姆森博士以外,还有一位立陶宛商会代表古泽夫人,丰腴莹洁,风韵犹存。跟着东道主,我们上了一台造型前卫的萨博轿车,沿着公路向维尔纽斯市区飞驰而去。路边时不时显现形态各异的古堡,外墙上爬满经络般的藤蔓,以浅黄的秋木为背景,寒色中透出几分萧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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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科敏 发表于 2018-5-24 21:5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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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陶宛于十三世纪才有了国家的雏形,后来其国王当了波兰公主的夫婿,一场政治联姻成就了宏伟基业,和波兰合并成立了波立王国,曾经称雄波罗的海,势力范围一度扩张至黑海。由于有着共同的历史渊源,立陶宛的国教为罗马天主教,与波兰一脉相承。

总体而言,历史上的立陶宛是个弱小民族,边患迭起,四面强邻虎视眈眈。作为蕞尔小国,一切置门外之是非,但求自容于天地间。但是在弱肉强食的人类社会,弱者要独善其身,无疑是一种奢望。立陶宛就像被虏掠的奴婢,没完没了遭受蹂躏,相继有条顿舰骑士团,瑞典,德国,俄国,连当年的拿破仑也一度霸占过它。

距离波罗的海约二百公里的维尔纽斯,位于葱翠的山谷之间,一条大河逶迤其中,将维尔纽斯分为南北两个城区。建国以后长达五个世纪,维尔纽斯一直是立陶宛大公国的首府。中世纪的立陶宛到了鼎盛时期,如同中国唐代的长安,维尔纽斯吸引了来自五湖四海的有识之士,这里建立了东欧最早的高等学府,多少世纪以来,维尔纽斯大学成为东欧精英荟萃之地。

不见职业外交官那种花拳绣腿的通病,汤姆森博士有着学者般严谨和认真劲,向来客细细地介绍立陶宛的经济概况和发展前景,提纲挈领,简明扼要。他告诉客人,波罗的海三国独立以后,国民经济中私有化成分所占比例日益扩大。立陶宛已基本完成经济转轨,金融税收改革不断深入,非国有企业产值占GDP的三分之二, GDP增幅高达百分之六。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报告表明,由于进行了成功的改革,三国经济发展蒸蒸日上,如果和独联体国家相比,各项重要经济指标处于领先地位。

改革开放后的东欧诸国,迅速渡过了经济衰退期,从此进入高速挺进的轨道,与二战后西欧奇迹般经济起飞相比,其发展势头有过之无不及。毕竟是一板一眼的欧洲民族,只是实打实地埋头赶路,风格低调,“闷声大发财”,没有雷声大雨点小的浮夸,也没有“腰挂数文钱必振衣作响”的烧包,更没有唯恐天下不知的暴发户心态,从不做华而不实的表面文章。

在全球化的背景下,和高调张扬的第三世界新兴国家不同,东欧就像一个高效而不见浮躁的蜜蜂社会。波罗的海三国更是“养在深闺人未识”, 浅吟低唱宁可默默无闻。和歌舞升平喧嚣尘上的外部世界比较,此地更像是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从这个意义而言,尽管几十年冷战时期的铁幕相隔,说到底东欧和西欧还是同文同种,如薪传火,一脉相承无他道也。
汤姆森博士接着说,高达百亿欧元的欧盟各类援助资金,将专款专用于立陶宛各个经济领域,其中包括提高劳动者工作技能,发展科研创新和信息技术,重点支持各项高科技研发以及产业。俗话说的好,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告别旧主的波罗的海小国,如今攀高枝择良木而栖,无非是奔小康富裕而来,可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底气十足的萨博轿车跑得风驰电掣,却又不失之四平八稳。这里的高速公路已更新为欧盟标准,成为欧洲E67公路的一部分,崭新的沥青路面和西欧的并无二致。望着窗外“秋色无远近,出门尽寒山”的景致,我们和东道主不时地聊着当地的投资环境。
古泽夫人告诉我们,立国以来通过私有化转制,立陶宛已经大踏步走向市场经济。国内有三个经济开发区。立陶宛有良好的铁路和公路网络,四个国际机场,以及东波罗的海岸的不冻深水港。在人均受教育水准方面,即便在整个欧洲,立陶宛也是名列前茅。三百万人口中,有将近半数的劳动力受过良好教育,适合发展高附加值产业。
进入维尔纽斯市区不久,我们来到位于旧城区主街道的 “The Narutis Hotel”, 事先东道主在这家五星级酒店预订了房间。博士先生和古泽夫人给我们留下了一叠资料,是商务处代为拟定的日程安排,和商会提供的各种商业信息。我们约定了周一见面的时间,临走时古泽夫人把汽车钥匙交给我们,笑道:“这两天就不打搅了,二位可以到处走走,看看风光旖旎的维尔纽斯,祝大家周末愉快。”
苏联时代这家酒店是高级官员和重要外宾下榻之处,是权势和地位的象征,据说普通民众不可问津。立陶宛独立后修缮一新,所有装修和设备现代化,如今成了一家连锁的外资企业,现在只认钱不认人,惟利是图,无疑是资本主义的好处。先到房间放下各自的行李,这里有个性化的壁画,和十六世纪彩绘的天花板相映成趣,从客房的窗台可以俯瞰旧城区。“繁华逼人来”的视野之中,感觉到一种市井尘世的情趣。从客房的迷你吧取了一瓶矿水,我一边喝一边来到餐厅,史密斯早已在那里等候。
Cellar Restaurant餐厅供应传统的东欧佳肴和优质葡萄酒,因为说定了回头由我来开车,贪杯的史密斯特意要了一瓶法国红酒,畅怀酣饮。让我刮目相待的是,令人垂涎三尺的俄式西餐,不禁想起多年前在莫斯科的光景。也尝了当地的特色菜,有猪肉熏肠和豌豆稀饭,傻小子史密斯可是赞不绝口。问到我的感觉,食之无味不可恭维,实在是吃不出个好来。 酒店特意请来了乐队,为用餐的客人助兴。有排箫,风笛,扬琴,拨比乃和羊角号,吹拉弹唱都齐全了。这种土生土长的立陶宛民族音乐,使那些听腻了西方音乐的外国人有了新鲜的感觉。
餐后我们来到临窗的吧台小坐,这里可以看见酒店的后园和一角苍穹,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用过了意大利咖啡,我们开始巡视酒店的公共设施。这里有一个带室内游泳池的水疗区,另外设有土耳其蒸气浴,桑拿按摩院,Spa和健康中心, 二十四小时专人服务。和西欧相比之下,东欧的劳动力便宜许多,服务也就周全细致不少。看得出酒店的客人,大多来自富裕的西欧和北欧,在他们看来,享受同样的消费等级在这儿可要划算得多。
来到豪华的酒店大堂,戴白手套的门童为客人拉开一尘不染的玻璃大门。我们走下彩色的大理石台阶,在停车场的泊位找到了汽车。波罗的海国家虽属东欧,但是文化和地理与北欧更近,无论历史上的滥觞还是独立后的侵淫,到处都可以看到斯堪纳维亚诸国对当地的影响力,光凭马路上跑的汽车即可窥一斑,连公共汽车都一律使用沃尔沃大巴。波罗的海国家的新贵和中产阶级,酷爱北欧的名车,眼前这辆崭新的萨博就是瑞典产的,有口皆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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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科敏 发表于 2018-6-6 19:31 | 显示全部楼层
萍踪传书(作者:李敏)(原创)





我们驾车离开酒店,开始了维尔纽斯城市的兜风。史密斯负责将相关景点输入卫星导航器,滴酒未沾的我权当车夫。萨博公司的前身是航空世家的瑞典飞机公司,上世纪三十年进军商用汽车领域,飞机工程师组成的研发小组,竟把航空技术的涡轮增压器应用到汽车上,因此萨博有了“贴地飞行器”的美誉。轿车典雅豪华的内饰和飞机驾驶舱相似。我坐在驾驶位,环视流线型的挡风玻璃,操控着这辆外形有着曲棍球般线条的汽车,体验到“人车合一”的感受,不禁有了飞行员飘飘若仙的感觉。

位于内里斯河和维尔尼亚河交接点的维尔纽斯,尽管是小国的首都,绝非是原先想象中规模不大的商埠,实际上是欧洲的大都市之一,历史上曾是东欧城市之魁首, 十九世纪又成为犹太教的圣地之一。维尔纽斯方圆有四百多平方公里,老城为里,新城在外,大得无以伦比的旧城区,是欧洲保持完好的最大老城之一。

我们下榻酒店的周围,各种古色古香的历史建筑不计其数,有哥特式,巴洛克风格和新古典主义,不一而足,号称“欧洲建筑展览馆”。历尽劫难之后,维尔纽斯大部分古建筑能够保存至今,这本身就是个奇迹。如今城市显得老旧,斑驳陆离,但是你可以感觉得到,每个角落都有着一部意蕴深长的史诗,那种历史沧桑令人心荡神迷。
维尔纽斯市的四个区名为十月,列宁, 苏维埃和新维利亚,旧城中心大街叫高尔基街,什么都已经改变了,唯独苏联加盟共和国时代留下的称呼依旧,这并非缅怀而要留下个念想,只是东欧人出之对一段历史的尊重。临出门的时候,酒店的大堂经理告诉我们,除了旧城值得细细游玩以外,政府机构和文化设施集中的新城,也可使游人耳目一新。那里有波罗的海地区最著名的歌剧院、芭蕾舞剧院以及展览中心,虽说城市南郊和维尔尼亚河北岸是工业区所在地,但是维尔纽斯的东郊有浴场和别墅群,西郊有特拉凯湖泊,树木繁多,风景优美,可是好玩的地界。
五千年文明史的中国,历史悠久,文字丰富,即便是地名也起得地道。然而维尔纽斯在立陶宛语中是“狼”的意思,以狼作为城邑的大号,先不说番邦夷族文字的贫乏,从中可见这里本是野兽出没的蛮荒之地。我们来到老城的山丘边,徒步上了著名的格基明纳斯城堡,这座八角形古堡有红色的高塔,是维尔纽斯城的制高点,这里可以俯视哥德式的圣安娜教堂和钟楼,法国古典式的大教堂以及内里斯河两岸的林荫和街道。

值得一提的是那座童话般美丽的圣安娜教堂,据说当年的拿破仑看了赞叹不已,动了将其纳入囊中带回法国的念头。站在塔顶极目眺望,山河地貌尽入眼帘。河流如轻盈的丝巾般随风飘逸,历代荟萃的建筑出没于青山绿水之中。秋冬季的东欧日短,金色太阳却已西斜,大有“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之意境。

回到山下熙熙攘攘的广场,漫长岁月以来,由雏形成长为今日的都市,这里是当年维尔纽斯的初始之地。至今犹见中世纪城镇的格局,蜘蛛状的街巷以此地为发端,大爆炸般放射向四面八方。年代久远的石板路,弯弯曲曲,一尘不染。这里的店家,作坊,教堂和昔日王公贵族的深宅大院鳞次栉比。在维尔纽斯旧城漫步,享受着城市风光的视觉盛宴,有一种闲适安详的陶醉。一旦进入这个迷宫般的世界,很难得其门而出。不过迷路往往也是一种境界,人生因此可以探幽析微,最终也就有了新的通衢广陌。

立陶宛的特产是波罗的海的天然琥珀,这里有许多出售琥珀手工艺品旅游纪念品商店。店主大多操有一口流利的英语,招揽游客得心应手,绰绰有余。我们找到了历史遗留下来唯一的旧城门,这扇名为“拂晓之门”边上有一座神坛,里面的黑面圣母像据说经常显灵,祈求神佑多子多福的信徒们,络绎不绝,趋之若鹜。推金山,倒玉柱,我们望着神像跪地朝拜,敬献香火以表虔诚之心。

建立于中世纪的维尔纳斯大学,为欧洲老牌高等学府之一,历史上这里出过许多名人,学科齐全如今有万余名学子。我们在宽广的校园中溜达,只见华堂大屋之间均为草坪花园,虽然已是“榈庭多落叶,慨然知已秋”的季节,还是显得清丽幽玄,令人飘飘有出尘之想。站在园林的小池塘边,顿生“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的感慨。

铁幕相隔半个世纪之久的东西欧,却有着共同之处,一则无论政制如何更迭递嬗,宗教道德系统延续不衰,二则无论意识形态如何演变,马克思所说“促进个人独创的自由发展”的英才教育,为历代当政者所重视。我们的古人曾经说过,人可以一夜之间由贫变富,而不能须臾之间由贱变贵,那就是要熟读诗书,通晓仁义,广开眼界,豁达心灵,也就是需要一代代人不断的教育和锤炼,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

波罗的海三个蕞尔小国,无论是斯大林时期还是当今的开放年代,都像偏安一隅的小家碧玉那般不起眼,甭说远东的中国人,即便对于多数的欧洲人而言,也是颇为陌生。史密斯几乎到过欧洲所有地方,唯独没有来过这个地区,因此他的好奇一点儿都不亚于我。史密斯告诉我,他早就期待着这样一次造访。在欧洲“向东走”的时髦方兴未艾,于是东北欧这片的神秘土地,成了新一代探险家的乐园。

史密斯一边浏览资料,一边对我说,维尔纽斯是波罗的海国家最大的金融中心之一,人均GDP为三万美元,超过欧盟平均水平。近年来外资蜂拥而入,其中权重的分别为捷足先登的瑞典,丹麦,德国和美国,投资大多集中在金融,贸易和制造业领域。

如果说西欧人待人接物彬彬有礼,那么立陶宛人善待来客却是出了名的,维尔纽斯有个市民踊跃参加的“好客俱乐部”,这样的事在世界上其他地方,可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在维尔纽斯逗留的日子里,不断地加强我们这方面的印象。一路上所见到的当地市民,当人们目光对视即微笑致意,如果游客驻足研究旅游指南,一定会有热心人上前笑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民风淳朴是北部欧洲的一道风景线,不禁想起当年在挪威奥斯陆的相同感受。论其富裕程度,与斯堪纳维亚诸国相比,波罗的海国家自然无法与其相提并论,但是倘若要论助人为乐,人与人之间和睦相处,那种田园诗般的生活方式和精神境界,也就没有丝毫逊色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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