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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一样多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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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场章文 发表于 2022-6-16 13:5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农场章文 于 2022-6-16 13:59 编辑

https://mp.weixin.qq.com/s/VA0FfbwC4NADRWGB_7cJBQ
徐见力
(原黑龙江香兰农场二分场杭州知青)


每每,当我照例带着做好的菜糊来到医院看望她时,不仅如每次见到我时那般的即刻脸上漾起甜甜的笑靥,伸出唯一能动的左手与我相握,嘴里喃喃地问候着“我来看你来了!你好不嘞?”也着实都会让我觉得妻子很逗,禁不住地笑起来。暖阳下,我诱导着轮椅里的妻子看前面不远处合著音乐和提示语缓缓打太极拳的人群。没想妻子也举起左手作泼浪鼓转动状,还告诉我说“她们在跳舞,蛮好看的”。当身边同在的其他病友和保姆们唱起洪湖水浪打浪的红歌时,妻子跟着哼,继而竟清晰地接唱出末尾的一句“晚上……归……来鱼……满仓”。顿时引来赞语和掌声一片。我也情不自禁地捧住妻子的脸庞亲了她一下。真是个多娇的生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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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农场章文 发表于 2022-6-16 14:01 | 显示全部楼层
坟茔地里“吓”出来的胆
◎徐见力
听我母亲说,从小因为缺奶水,我营养不良,人长得瘦小,
而且胆子也小。我自己也记得,对夏天的闪电雷鸣都怕。尤其是
晚上,尽管屋子里有窗帘挡着,可我不敢进、不敢一个人呆着。
我最怕看到闪电时那漆黑的天空翻滚着乌云的恐怖相。就像是朝
我压过来,要吞噬我。都读小学五年级了,连父亲单位都不敢去,
怕见陌生人,怕自己走丢了。开始父亲还以为我是懒惰,有一次
就谎称说下午有一张吴牙巷(当年杭州庆春路盐桥附近)俱乐部
的电影票,让我去看电影。我居然说不认识地方,拒绝了。而父
亲的工作单位(那时候叫)中国人民银行杭州市支行庆春路办事
处,也在盐桥附近。父亲终于知道了我确实是胆小不敢独自出门。
以后,爸爸就和妈妈商量要训练我的胆子,要找机会把我“赶出去”。
记得那时爸爸的休息日是每个星期三,那么星期日妈妈就会对在家里的我说:中饭去爸
爸的银行里吃。到了 1966 年夏天文革开始后,全国的大中学生都在大串联,在父亲的督促
下,我只好成为红卫兵,只好也去串联。离家一个多月,还学会了用板刷刷洗外衣裤。最终
从北京回来,父亲看着我手拿“红宝书”在天安门前拍的照片,听我兴奋地说在西郊机场接
受了毛主席的“第八次接见红卫兵”时,我因为个子小就被安排站在带领我们军训的解放军
(站第一排)后面,清楚地看到了站立在敞篷吉普车里向我们挥手致意的毛主席……他那个
高兴劲儿和兴奋之情是我懂事后所唯一见到的——父亲居然从我头上摘下“军帽”戴到了自
己头上。
1969 年 4 月 14 日,父母亲又把我送上了去黑龙江支边的列车,而姐姐更是在 1964 年
就去了省内农村插队。父亲总是对我们子女说:好儿女志在四方,要自力更生艰苦奋斗。而
在他看来,这一切又都首先要有胆子。“去黑龙江下乡是他自己主动报名的”,以至当时进驻
学校的工人宣传队的师傅见我个子小不理解时,班主任如实作答。可他们哪里知道是我父亲
“逼”我去的。那年我 16 周岁。
1970 年的初冬,我所在的黑龙江香兰农场从数千知青中抽调十余名去参加武装基干民
兵干部培训,我居然名列其中。而且和别人不一样的是“单兵行动”,突然接到命令,打起
铺盖,由学院(当时东北农学院走“五七道路”下乡办学在香兰)人武部的领导用吉普车把
我送到了中国人民解放军黑龙江省汤原县人民武装部。第二天又命令我独自坐火车去了一个
更往边境方向的已记不起名来的小站,然后徒步来到受训的营地。
约一周后,我又从连队抽调到独立团团部担任通信员。手中的武器也由七九式步枪换成
了五六式冲锋枪。有一次夜晚,结束了一天的战术训练已明显感觉很累,又腿酸胳膊疼的我,
突然被训练教官吕参谋下达命令:去白天训练地附近的坟茔中取回一封战备鸡毛信。我闻之
先是一惊,继而是感到害怕,支支吾吾不敢接受。尽管从西子湖畔到松花江、乌苏里江畔我
已经“胆大”了许多,可漆黑的夜只身去坟地,想想都汗毛做起了广播体操。吕参谋见状就
一针见血地说:作为通信员,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必须坚决完成任务。接着还点了我的
穴位:“小浙头(因为杭州属浙江省,炊事班的老孙头就给我取了这一绰号,没料在团部被
叫开了),你不是很想参军当一名解放军战士吗?还挺羡慕珍宝岛战役中为部队送弹药的知
青民兵……”
我终于鼓足勇气打断了吕参谋的话,表示接受任务,但前提是让我带上那支五六式冲锋
枪,并且弹匣还要压满——三十发子弹装足。吕参谋问为什么非要带上枪?还必须满弹匣?
作者在农场时的照片
380
苦乐苦乐篇 篇
我就唱起了在那“团结起来准备打仗”的年月里我们天天唱的歌——“战士不离枪,军马不
离鞍,子弹推上膛,刺刀光闪闪……”作为第一个问号的答案回答了他。然后又说为完成任
务,一旦遭遇敌情我必须自卫还击,而“武器是战争的重要因素……”我用毛主席语录回答
了吕参谋的第二个问号。
出发的时候已是子夜 11 点多,因为不允许,就没带手电筒。在无边的荒草甸子里,迎
着呼呼的毫无遮拦的狂风和时不时在你眼前飞舞的萤火虫,我是一路小跑先找到白天训练的
地方,然后确定方向再找到左前方那片坟茔地进入。我庆幸:白天和文书确定的,那棵日后
挂上大萝卜可用来练射击的鹤立鸡群的大树无意中充当了向导,令我很快进入“阵地”。可
我却发现那么多耸起的黑影里,哪个堆儿是吕参谋说的藏着战备鸡毛信的第三个坟茔呢?没
办法,只好挨着坟堆一个一个去搜寻。一会儿站着,一会儿蹲着,一会儿又猫着腰,但根本
没发现有什么信,更别说是插着鸡毛的信了。只是觉得周围泛着绿光的萤火虫更多。我也记
不清在这充满冷阴气的坟冢地里转了几个来回,也不知被小咬、蝦蜢(东北特有的比蚊子还
厉害的昆虫)在脸上、脖子上、手上叮了多少个包,只知自己成了它们的半夜餐。也不知被
自然界里发出的怪声吓了几次,被突然窜过的什么动物骚扰了几回。只记得“狐…狐…”的
狼的哀嚎着实恐怖。只记得脸上身上冷汗不断,心一直在嗓子眼跳。只记得我背着的冲锋枪
子弹是顶上膛的,保险也是开着的,但击发器被固定在“点射”状态。因为“连射”费子弹,
况且就一弹匣三十发,万一遭遇狼群,一梭子打完灭不了全部畜生,我就该被野兽们碎尸万
“口”了。
当我确定无信,空手返回准备挨克,甚至受处分回连队重扛七九步枪,或彻底被缴了枪
回农场时,却意外地受到领导们的一致夸赞。炊事班的老孙头还犒劳我一碗鸡蛋挂面。团部
的一位首长说,和紧急集合一样,军事训练可以是一个连一个排的,也可以是针对某一个人
的。我恍然大悟。三个半月的受训结束回后到农场,我担任了所在分场的武装民兵排的排长,
每天带领同志们训练、执勤,俨然像个职业军人。有上海知青还称我为“军事教官”。
弹指一挥间,整整四十年过去了,工农商学兵我都干过,编辑记者也当过,还做了四年
半的市政府、一年的市总工会和三个月的省政府机关的“公务员”。1999 年 4 月 9 日妻子
被黄沙车所撞,至今插着尿管瘫痪在床,我成了“两瘫(一哥哥自幼因小儿麻痺症也瘫痪)
一老(当时已 78 岁年迈的母亲)”家庭的顶梁柱。本着没事不去惹事,有事不要怕事。这
么多年来,我经历了许许多多的酸咸苦辣,有时甚至有窒息、绝望的感觉。但我深知自己不
能倒下、也没有权利倒下:伤口在流血就忍着痛默默地止血舔净;有委屈、有愤恨就独自流
泪宣泄,然后擦干。我始终坚持敢于大胆地直面人生,坚持“人在阵地在”。虽说不可能事
事都得到依法的、公正的、人性的对待,无可奈何之事还常有,但我发挥了胆大心细和口头、
文字表达能力佳的长处,该出手时就出手,无论你是什么“长”。对爱妻、对家庭尽了力尽
了心尽了做人的职责。88 岁的终生守着我们的母亲(一辈子是家庭妇女),当着我和我儿
子的面几次说起我小时候的胆小和不敢说话,又每每都会感叹“黑龙江去过后胆子口才都练
出来了”。是啊,那边疆广阔天地几年的锤炼,那坟茔地里的惊吓,尤其是我胆识的“启蒙”,
刻骨铭心的启蒙!我感激不尽!
本文作者徐见力系二分场杭州知青
(本文原刊浙江省政协《联谊报》2011 年 8 月 9 日“经历”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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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农场章文 发表于 2022-6-16 14:02 | 显示全部楼层
回 家
◎徐见力
与往常一样,每天下午,我在医院 推
着她去散步。去看蓝天白云草地......
是夜,万籁俱寂。因伤残失去生活自
理能力、躺在医院已经两年的妻子突发癫
痫。起始是右手抽搐,颜面失去正常表情,
意识虽然存在,但已无法说话。间隔 10
余分钟后,更严重的抽搐出现,四肢均有
症状,嘴唇扭曲,瞳孔放大,心率加速,
口中还发出“啊......啊”之声。妻子又
进入一场生死的较量,直接推手是分管的
医生急功近利地在妻子的左腿上吊了两
块各重两公斤的铁饼达 12 小时之久,以
图强行拉直开始挛缩的左腿。一个多小时后,在药物的作用下,妻子才恢复了平静。望着维
持量用药的点滴极缓地注入妻子的静脉,我整整坐了一夜,呵护了一个通宵。第二天上午,
见一脸苍白的妻子吸着氧静静地睡去,我这才
松了一口气,顿感身心疲惫极了......
这就是我目前在医院随时都要准备应对的生活现状。
妻子是两年前的一个凌晨去送牛奶时被疯狂的黄沙车幢的。伤情非常严重:“脑干挫伤”、
“重型颅脑外伤”、“肋骨骨折”、“锁骨骨折”、“肺挫伤”、“脾挫伤”等等,我连听都没听到
过的那些伤的医学名称。妻子是在经历了抢救、治疗的半年后开始苏醒的。
我爱妻子,她是我们这个社会中一名非常普通的女工,淳朴、善良、正直、要强。回忆
九十年代初,我曾想把妻子调出杭州食品厂。可她却说,如果因为厂里效益不好,大家都管
自己调走,那么这厂就更加弄不好。1991 年底,妻子被厂里评为“四有职工”(有理想有
道德有文化有纪律),那红色的荣誉证书至今还保存在“家庭档案”里。后来,因企业撤销
了糖果车间而下岗在家的妻子,仍念念不忘要为厂子做点什么。那年夏天,我们互相鼓励,
又是摆摊又是登门,主动超额完成了厂里要求的 10 箱奶粉的推销任务。事后,当我把“推
销”之事构思成散文投稿刊出在报纸上时,妻子过目后泪水盈盈,百感交集。再后来,妻子
被召回厂上班,开始是洗牛奶匡,后被替补去送牛奶入户。每天凌晨三时起床后,妻子先去
分送近百户家订的牛奶,早 7 点之前必须送到。然后再重复分送这些牛奶订户一份报纸(企
业和该报社共同推出“订一袋牛奶送一份报纸”活动,而牛奶和报纸又无法同步到位)。从
一楼到最高的七楼,要往返跑两次四个上下,直到中午 11 点才能忙完。妻子的劳累可想而
知!
现在,面对卧床已两年多的妻子,我在苦苦祈祷、等待着她的康复之时,又被一个新的
难题所困扰——随着意识的渐渐恢复,妻子经常有一些让我难以回答的问题提出来。比如:
“我犯了什么错,要一天到晚关在这里(医院)?”“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我想回家!”
“回家!”这是对于每一个在外待久了的人来说很自然会产生的念头。更何况是我妻子
这么一个饱受伤痛折磨的人。我知道,她是多么想在温暖舒适的环境里得到精神上的抚慰啊!
但是“回家”,对于我们是一个绝对的难题!
我们不是没有家。但我们的家在今日的社会现实中实在是太破旧太破旧了!
1985 年初,质朴善良的她成为我的妻,我们建立了家庭。结婚时的“新房”,就是在我母亲
回家,我们一家其乐融融

55
情谊篇
租住了近半个世纪的破屋里一分为二隔出的 13 平米。而这一隔,母亲的后半间还要承担过
道之职,且被永远地剥夺了阳光。老人家被迫处理了几十年相伴的旧桌旧椅旧箱子,五尺的
大床也提前结束使命,换成了不足三尺宽的小床。妻姐向母亲“贡献”了一只旧衣橱,包罗
进全部的衣物用品。留下的一张小桌、一张藤椅,总算让母亲坐得住躺得下。岁末,妻子怀
中有了嗷嗷吸吮乳汁的小生命。随着儿子的一天天长大,4 尺半宽的棕绷床(幸好买时我多
了一个心眼,否则多半尺就没法放下)再也挤不下 3 个人。起初,妻子买回了张折床,晚上
铺开早上折起地让儿子睡。尽管很麻烦,但一向任劳任怨的妻子总还是乐呵呵地。她天真地
认为:缺房的不只我们一家,买不起住房的也绝非仅是我们。
待到儿子上小学四年级时,他晚上常常是一个翻身便从这不足 2 尺宽的折床上摔下来。
于是我在一个休息天,用两条 12 公分宽的厚木板,硬是接成一条“长凳”,把折床加宽至近
80 公分。只是这样一来,动动身不是碰到写字台、椅子,就是撞到了折床、棕绷床的铁架
木架上。我们的膝盖和小腿都为此留下了青紫的撞痕。当然,数儿子的腿上最多,而且乌青
块还显得大。夏日穿短裤,人们都惊诧儿子的腿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处青紫,还提醒过我孩子
是不是有血液系统的疾病。无奈,我们只有决定把折床驱逐出这 13 平米的蜗居。从此开始
了直接打地铺的生涯。开始时我睡地铺,夏天就只好由妻子睡地铺,我和儿子在床上睡。以
后孩子进了初中,我们干脆把床让给了他睡,我和妻子全“落户”到地铺。经常是睡眠中的
一伸腿一翻身手脚就碰在了桌椅腿上,痛醒后就再难入眠。
儿子 3 岁时,有一次不知怎么身体撞上了食品柜其中的一块移门玻璃,顿时玻璃碎片包
围了小家伙。我闻声而至,一边让他别动,一边赶紧将他抱起。也许是儿子惊呆了,居然没
敢哭出声来,小脸却吓得变了色。另一次,却是我自己从地上站起来时将食品柜剩下的那块
移门玻璃顶了个“粉身碎骨”。自此,我们就没有再为这食品柜配过玻璃。这倒也好,“开放
型”了,危险没有了,拿什么还方便,只是灰尘便随时肆无忌惮地安营扎寨了。
又一次,孩子在地板上玩积木,见到下班回来的妈妈欲投怀抱。刚一起身,额头就撞在
了一旁写字台的角上,顿时血流如注,稚嫩的头部开了一个口子。至今可见缝合过的疤痕。
所幸儿子前额较宽,疤痕又恰靠近发际,刘海养得长些,大体能遮挡住。
在这破屋里,我们一家三口仍过得和和睦睦。妻子勤劳又本分,我也一门心思扑在写作
和办报上。每天晚饭后,我让出写字台给儿子做作业,妻子在一旁 打毛线,我则席地而坐
进行阅读、构思,把膝盖当桌面用。后来妻子的外孙女耳濡目染我们的窘境,就在一家餐厅
搬迁时给弄来一张桌子当书桌,说是虽狭小但总比在膝盖上写作强。但就这一项小小的“改
革”,我们不得不将食品柜迁移到“过道”里。
我开始为“房子”问题而苦恼了。妻子在厂里是个普通的操作工人,直到 1999 年月工
资收入才 367.28 元。我是 1987 年夏天从商业部门调入一家企业办报的。
12 年的办报,我先后几次放弃了去正规报社的机会。因为我热爱所在的企业和报纸,
却没有更深层地想到调动和“住房”的关系。就拿我所在部门其他人来说,调走后都在新单
位分到了住房,真正安居乐业了。
4 年多前,企业里有过两套安居工程的住房指标,领导首先找我,说是办公楼里就我还
没有解决住房,随之将购房的有关文件交给我,让我仔细看一看,也去看一看地处杭城北郊
三塘苑的这套房子。按当时的规定,买安居工程住房的贷款年限最长 10 年,年利率为 6%以
上。首次付款不得低于总款 9 万元的 30%。同时规定必须是无房户、家庭年收入 4 万以下的
才可以购买,且要所在企业给予不超过 4 万元的补贴。在相妻携子看房回家的路上,我们反
复地计算,按企业老板的“一分不贴一分不借”的土政策,余下的 70%房款加利息,10 年清
偿,每月要扣近 900 元,也就是说我的月收入“全军覆没”还不够。这对于我家的现实情况
而言是没法承受的。似懂非懂的儿子拉住我的手恳求:“爸爸,我们就买吧,有了房子,你
和妈妈就不用再睡地铺了!晚上就可以我们一人一张写字台,你写文章我做作业,我不会再

56
情谊篇
来和你抢写字台用了!”妻子在一边红着眼圈,许久都没有言语。
我的决定是被迫买不了房。等拆迁旧房的那一天吧。相信;我家这么好的市中心地段,
总不会把这日寇侵华时造下的屋子留到下个世纪去。但事与愿违,我家这一带旧房始终没有
动静,连个“拆”字都还没写上墙。多年来我为自己的“失算”而愧疚,觉得对不起家人。
然而早几年还常问我:“爸爸,为什么我们老是住在破房子里?这么小,还不如我们班 xxx
同学家的客厅大.....”的儿子,如今正读高一,身高一米七的他已经懂事多了。他不断地
劝慰我,还每晚抢着铺地铺睡地铺,嘴里总说:这挺好,挺好的。
每年的梅雨、台风季节,有多少个夜晚是妻子与我守着破屋望着孩子共度不眠之夜。
婚后 17 个年头来,破房陋室依然不变,但周围的环境发生了一次又一次的变化。而每变化
一次,破房就雪上加霜一回——
东面成了空旷绿地,但马路上日夜奔驰往来的车辆使家里老有一种震动感,晚上睡觉时
就更明显,连壁灯也会发出“颤音”。附近还有人开张了餐饮,整天油烟气不断,锅碗瓢盆
声不绝。
南面是某大学的动物房,里面养着医学实验用的兔鼠之类,那近在咫尺的出粪口就对着
我家的窗口,外加一排空调窗机。这下太可恶了,冬夏两季不断地交替着臭气热气的“交响
曲”。我和邻里向环保局长专线电话、市长专线电话、报社都屡屡反映,报纸两次登过,电
视台也曝过光,电台还直播我的反映诉说。但学府对动物房仅仅作了一些改造。只是夏日不
再耳闻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吱吱”的动物叫声。但臭气、臊味还是“涛声依旧”。那盘在屋
顶、出气口对着路面的三根大排气管,晚上空气倒灌,老是发出“吼吼”的撞击声响,就像
是睡在锻造车间旁。
西面是一座被重造过两次的公厕,一次比一次豪华,除了散发粪臭,还常吹来酒醉者呕
吐物的酸臭。
北面是一家移动公司和学府女生的 6 层宿舍,纸屑、饮料瓶不定时地会如雨点落下。附
近高楼内的装修不知道折腾了多少回,泥沙、砾石、三夹板、五夹板一袋又一袋,一堆又一
堆,灰尘直往我们的饭桌上飞。整日里家门口的小路上还大车小车不断,喇叭声声、废气狂
排。更有某些司机,夏日喜好停车不熄火,空调喷出的热气如浪般袭人......
也许,面对趟在病床已逾两年的妻子,我已经做了我所能做的一切,并且还在继续做我能做
的。但任何时候,只要一项想起“回家”这个问题,我就变得那样的苦恼和无奈。......
所以,当瘫痪在医院的妻子说要“回家”,这于我不啻是一个极其沉重的心理负担和难
题!
妻子是一个重症病人,她要回的家应该是安静、洁净、舒适和宽敞的。可这家在哪里?
妻子是一个失去生活自理能力的弱者,她要回的家应该是拥有鲜花、绿草、阳光和空气
清新的。可这家又在何方?
这个家应该有粉色的窗帘,有温馨的卧室,有干净的地板,有隐隐的芬芳......
可我没有,一概没有,至少现在没有!但我有的是丝毫不沮丧。
这个“家”虽然屋破室陋,但我们夫妻情深,共同养育了一个被老师评语为“心地善良、
学习较好、生活能力强”的好儿子。在这间破屋子里,妻子始终支持鼓励我所喜爱的办报和
写作两件事。十几年下来,我也有过事业上的收获:报纸先后获得过全国医药报协、省企业
报协、市企业报协等颁发的“优秀企业报”的殊荣;也曾连续三年获市新闻出版局“优秀办
报工作者”的称号,多次受到省企业报协会、省市主管局的表彰;年年被省市级报纸评为“先
进特约记者”、“优秀通讯员”;每年都在省市和国家级报刊上发表即使篇新闻、文学作品;
年年都有通讯、言论、散文等作品在全国记协、省记协和全国医报刊协会、省市企业报协会
等的评比中获奖。就是在妻子遇车祸的 1999 年,我还捧回了了《杭州日报》颁发的“积极
通讯员”的荣誉证书,全年仅在该报刊登的作品就逾 10 篇......

57
情谊篇
一路坎坷一路歌。沐浴着蓝天白云,身处茵茵绿草之中的妻子,又在听我为她歌唱。兴
奋之时,她禁不住地跟着我“唱”。她用仅能动动的左手拍着僵屈的右手背,说是对我唱的
好的褒奖。继而她又用左手揽住我的脖子往她跟前凑。我终于懂了,妻子是让我亲吻她。我
动情地俯下身子,一句“我和儿子永远陪伴着你,这就是回家”,让妻子感动的已经写满笑
意的脸上泛起红晕,眼角淌出泪花。
妻子两年多的病榻生涯耗尽了全家的经济和太多的精力。现在遇到我的一些几年不见的
熟人,第一句话总是:“徐见力,你怎么这么瘦成这个样子?”我怎么能不瘦成这个样子!
这两年里,我焦虑、我奔波、我疲累、我辛劳。
直面需要“24 小时护理依赖”的妻子、让妻子实现回“家”的愿望,是我人生新的目
标。虽然我仍有数不尽的困苦,可我不怕。过去和今天,我选择向不幸和艰难迎战 ,今后
也只能向不幸和艰难作决绝的挑战。
终于有一天,我会与妻子、儿子怀着喜悦迈开大步回家,回我们梦想中的家。
本文作者徐见力系二分场杭州知青
(本文原刊于 2001 年 6 月 21 日《浙江工人日报》“心灵之约”版)
【作者档案】徐见力,出生于 1952 年 11 月 26 日,1969 年
4 月 14 日离杭,去黑龙江香兰农场二分场务农。1975 年 5 月因
患病退回杭州。
1980 年 9 月在《浙江日报》发表“处女作”新闻评论,而
后 30 年主要写作散文、随笔、评论、通讯等。在公开发行的全
国、省、市级报(刊)上已发表文稿逾千篇。先后有数十篇作品
在中国记协、中国医药记协、人民日报、杭州市委宣传部、杭州
日报、浙江日报、省市企业报协等的评比中获奖。多次获多家报
社“先进特约记者”“优秀通讯员”“优秀编辑”等荣誉称号。2012
年 11 月办理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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