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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七月 七月中旬，我站在陡坡环顾四周绿野，都是河北队土地——曾经的家。 苍茫太空，几片白云轻浮，渐渐散去。熏风微微，丽日暖暖……吸一口空气，沁人肺腑。布谷在歌唱，大雁往来飞翔。牛群低头咀嚼着青草，不停地哞哞，鸡鸭成群高亢鸣叫。空气中弥漫着烟火，炊烟直升，袅袅飘荡。缓坡上荆棘草窠藏着蘑菇，菌类；树冠似盖，枝叶婆娑的桦树林柞树林散发着清香。小溪从山上流下，清澈见底，水中石子已经圆滑，哗哗作响，似笑声撒满一路。 一边，山坡上的大粮仓和禁闭双门的大库房；另一边齐齐整整的农舍住房，每一家的屋顶都伫立着烟囱，每一家门前都有一个木栅栏墙。狗儿一声不响地卧睡，或者温顺地摇尾。 我们自由自在欢喜歌唱，在金黄的麦堆上，或卧，或躺，或坐，刚刚入库的小麦，清香扑鼻，使人心旷神怡。在成熟的果实中休憩，美滋滋的。 屠夫人——我们称她朱姐，站立在“古老”的水井旁。老屠是上海人，东北三省解放后，他随部队被派往北大荒开发建设。那年我回访连队时，专门拜访了老屠。他退休后工资百分之百，享受离休职工待遇，吃喝不愁，在家里颐养天年。老屠去世后，夫人朱姐精心照料自已，独立生活。她是位可敬可歌的人物。老屠年轻时候回上海探亲，与小他10岁的朱姐成亲，随后就来到了荒山僻壤的二龙山屯，一扎根就是50多年。朱姐把一辈子交给老屠，同时，她也把一生、把最美好的青春献给了北大荒，无怨无悔。 朱姐已不年轻，七十开外了，几个孩子的母亲，儿孙满堂。她身着一件干净的花布衫，脚穿一双平底女便鞋，漂亮的发髻，插在花白浓密的头发上，一条戴黑点的红头巾系在脖子上，头巾随微风飘动。虽然面容苍老，但她身体健康，深井似得眼睛炯炯有神，那张尖俏滋润的鸭蛋脸上甚至没有皱纹。犹存的风韵，仍能显现年轻时大家闺秀。可以想象，50年前的朱姐绝对是位美丽的姑娘。 暑假的孩子们，在田间劳动，嬉笑玩耍打斗；朱姐面带微笑，站在一旁观看，是孩子们的说笑让她忍俊不禁，还是面对着丰收的场景使她笑逐颜开。 一会儿，她用那双瘦弱的手，从深井里费力地提上一个水淋淋的胶皮桶，在颤动，在摇晃，倒入身旁的水桶。然后她那被太阳晒得黝黑，五指依然纤细的双手，托着一篮刚刚洗过的玲珑剔透的西红柿递给我们，说这是才摘的，趁着新鲜吃吧。“你们这些原来的主人，现在是客人。”我鼻子发酸，随意拿了一个。多么值得尊重和爱戴的朱姐——原来的和现在的主人。 一只大公鸡在不住地咯咯鸣叫，山上传来梅花鹿的长鸣。“今年的麦子长得真好，又是个丰收年。”度过了几十年的时光，她的青春消磨在这个村落了。 自由自在的河北队的乡村生活，安宁，富庶，清洁，远离大都市的美女佳人，感到这里很宁静和美满。 我想，真正扎根北大荒，献了青春又献了子孙的英雄，是你，美丽矜持的朱姐。我们这些曾经的村里人现在的城里人是过客，在那历史长河里，我们算得了什么？ 我们是过客，你是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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