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城后日记《我的1981》

1981年4月8日
       早晨4点21分从一面坡开826次回哈，到滨江终着，便乘单机4806回哈是9点12分。 在乘务中我默诵了几遍《方案》，认为有了基本的把握。因为《方案》是格式化的，背起来不合适，也只好说，只要不落项目即可。
      交班后我去乘务室，才知道我前面只有4个人背过了，最高99·5分，我是第五个人。我背了，虽然慢一些，有时停顿，总算是全部说了出来。当然有两处“规章依据”《货规》22条主考人听成20条，去一分，“整理备品”一项地点一栏我说了值班室算是增加又扣0·5分，还有一处扣0·5分，得98分。这个成绩是令我满意的，因为从来没有想得100分，尤其这种自定的“教材”大可不必。伤了脑筋，已经十分的懊恼了。完成任务就是一身轻松了。如果得了100分，再去表演，可要倒了真正的霉了。
      天气很好，可以开窗开门。我洗了几件衣服，休息两个小时。
      大华订的《黑龙江青年》4期拿回，翻看了几个章节，认为该杂志办的不错，茶余饭后读之有益。
      经济上的情况本月开支比预想大些。今天又买些红肠。中午喝瓶啤酒，觉得很舒服。不过傍晚的时候头有些不爽，也许是休息不好的原因。
     看完电视《砂器》，又继续看一场电视纪录片《音乐会》已经22点多了。马上出发到段上休息，准备乘务1155次。
1981年4月9日
       一面坡乘务往返用了18小时41分。回来是1120次，在香坊甩车后只剩10辆车，提前到哈站，到段交班正好22时，回到家23点了。明天将乘务肇东小运转，是一宿的忙碌。
      从一面坡买回“香梅、紫梅、红梅”酒各一瓶，想买些肉，没有合适的，作罢。接车回来时小雨下个不住，途中到了乌吉密方渐渐停了。我的衣服淋湿了。好在火炉正旺，很快就干了。途中草一首小诗，留念：
      细雨布群山，迷蒙雾连连。铁龙犹自飞，破雾穿窗帘。
      火烤胸前暖，无风背不寒。慰看坡阳绿，原来已春天。

1981年4月10日
      早晨大华和东东走后我才起床。外面阴雨时滴，使人沉闷，便翻看《技规》中的条文。后来吃过早饭，喝一阵水，又躺了一会。
      下午去凤岐处，闲唠一阵后正赶上要包饺子，老太太非要我留下吃不可，便不能走。原来老太太不久前和儿媳妇闹了矛盾，满肚子的气，要和我说一说。我除了劝慰，也没别的办法。老太太虚荣心强，但对凤岐、对他的爱人、对小孙子，是百分百的爱护。她要求尊重、服从，受不了一点忤逆，而在这一点上凤岐的爱人显然不使她满意。老太太当然有挑剔和猜疑的成分，但我还是认为弟妹做得不够。不管怎样在这样的家庭中千方百计使老太太宽心是应该的，否则就是不应该的。可惜凤岐当不起女人的家，又不能破坏夫妻感情，也只好忍着点老太太的责骂。我也说了凤岐，但不能深说，他爱面子，对于这种老人的不满他显然是内心不安的。好在他是个随和的人，不会真正动气的。
      现在是15点40分，我16点就要上段。在凤岐处吃的饺子就是晚饭了。
1981年4月11日
      昨夜天气很坏，又是雨又是雪，风也在4--5级，气温下降。我在乘务中并未冷着，因为守车有火炉。但180次便乘回来着实有些凉意。
      按规定我交班调休，明天乘务一天的小客车，虽然累些，但标高，给17·2小时。到今天我完成75·8小时，明天就可完成89小时，情况是乐观的。
     到家我的衣服都是泥，鞋子更不用提，是自行车溅的。我吃了饭就收拾、洗刷。一切利索后我才休息几个小时。
      晚上大华回来时我已经做好了饭菜。大华今天把东东带到单位去了，因为托儿所的老太太养子结婚，今天准备，可以理解。因为我明天有班，婚礼不准备参加了。大华要看东东，带东东去又不好。毕竟没有什么特殊交往，怕添麻烦。
     看一篇黄克成的文章，关于对于毛主席评价问题和对毛泽东思想的态度问题。一个在政治上被毛主席打倒的老革命能够客观地由衷地正确地评价毛主席，肯定毛主席的伟大功绩和光辉思想，是令人感动和佩服的。
1981年4月12日
      乘务一天的小客车的确很劳累，因为几乎没有时间休息。在陶赖昭休息一个小时还要吃饭，又去街里买回35个鹅蛋。到着三棵树，便乘18次回段交班得明日14点41分的1119次，又是一面坡。
     今天是星期天，大华领东东去一趟阿妈处。晚上她闷的黄花鱼，吃的很好的饭。

李再林 发表于 2019-9-4 17:46
1981年3月24日
      先是学习。讨论9号文件的传达。发言是不足取的，不仅是老调，而且是老腔，实在言不由 ...

虽然是“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可我们只有把共产党看做真正的救世主，才能保住生活的安定团结。我们只能祷告共产党本身不再或少犯错误，不再或少发生“不正之风”，不再或少出现“官僚主义”，就是我们百姓的莫大幸福了。点赞！

李再林 发表于 2019-9-5 18:23
1981年3月27日
       在长春呆的时间太长，今天18点前乘务1041次才赶回哈尔滨。交班得明日的2608次。
   ...

现在的五常成为市，主要街道很整洁。也是改革开放的成果。

李再林 发表于 2019-9-14 09:06
1981年4月8日
       早晨4点21分从一面坡开826次回哈，到滨江终着，便乘单机4806回哈是9点12分。 在乘务 ...

单位背方案的98，很好啦。看黑龙江青年，吃红肠，喝啤酒，真是好生活。

李再林 发表于 2019-9-14 18:43
1981年4月10日
      早晨大华和东东走后我才起床。外面阴雨时滴，使人沉闷，便翻看《技规》中的条文。后 ...

婆媳关系非常复杂，对领袖的评价更是如此。

1981年4月13日
      去学习。内容是传达胡耀邦的在全军政治会议上的讲话和一号文件——赵紫阳总理的讲话。不过我没有听完，因为我的那份一面坡记录造成的赔款已经转来，我不得不为此写出检查。这件事如何处理还得段务会议才能决定，扣我的奖金也得下月。想不到我本月的奖金13·60元，又因为有两张命令纸没有签字扣去1·36元。扣就扣吧，有什么办法。劳动的血汗仅仅因为忘了签字就扣除10%，不敢说是否过分。有些命令完全是鸡毛蒜皮，谁都可以出，有时一下子几张，你看过后少签一个字，就是5%的扣款。吸取教训吧，这是用血汗钱换来的。
       我的1119次运休，转22点54分到段乘务南部线，于是又回家来。顺路在南岗转一圈，给东东买一些核桃，两桶处理的甘蔗汁罐头。
       晚上在友来，自然喝一些酒，谈一阵闲话。我为我们兄弟之间的融洽而高兴。
       看电视《女儿的心愿》很好。
1981年4月14日
      早晨7点31分到长春。
      半个月没有到长春了，上街转了一圈。这里的肉制品只有猪头肉可以，买了一斤。肉也很新鲜，而且净肉多，也买了一斤。现在这类东西不能多买，只能随买随用。
     自然是大睡一场。
      看《十月》81年第一期。《西线轶事》被评为优秀作品，其续篇也文采质朴，清新动人。有一篇文艺批评的文章《批评和量文的尺》其论点虽不是新东西但却重申了人们为之糊涂的观点，澄清了一些概念和政策界限，对于当前出现的文艺批评方面的回潮也进行了尖锐的批评和解剖，对典型环境，典型概念进行了细致的分析，剔除了假的错的理解。我当然看的很草，说不出什么真谛来。

1981年4月15日
      真是不幸的很，我从长春退乘时得知段上决定让我和另外一些人固定小运转，白天参加“练功”，我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过过去我一直认为不可能。想不到为了5元钱，还要做如此大的牺牲，怪截止10号全段只有20人应考。一上小运转交路任务完不成是一，工作任务又累又脏是二，再牺牲个人时间练功，其亏太甚是三。可也没有办法，只好服从。本来今晚再走一个路，但要求16号晚上都上小运转，我只好算运休，到明天晚上才出乘。
     到家才凌晨3点，又睡到7点。早饭后领东东去单位开了支，共86块多，扣去3块钱互助费剩下83块多。之后领东东到道里江沿，道里各商店、道里市场、一百逛了一圈，经南岗回家。足足用了大半天。东东的表现很好，除吃一些零食，没有疲惫的感觉。我一共花了20元钱不到，买了一双我用的猪皮青年鞋，一只3瓦的管灯，一张电视屏幕前用的彩色塑料，算是有用的东西。
      关于财政支出，上月余40元钱，加上本月的收入现在还有100元钱。这个月还要添些用的东西，包括大华用的一双盖鞋。
      晚上看电视又得很晚。
1981年4月16日
      上午去段接受练功任务。这次一共抽出7个人，我是跑龙套的，大约21号之后在段上表演。其中除背诵《方案》，还有人背诵全国站名，画乘务区段车站线路图，并进行模拟表演，我的任务就是在模拟表演中扮演值班员、派班员、扳道员、车号员、守车整备员等运转车长的服务对象。今天的任务就是“前言”，领导讲话谈要求。之后看一场电影《亲缘》到家下午1点了。
       只休息两个小时。
       背诵《方案》的5元钱发到手了，谁知道为了这5元钱的所得还要遭多少罪啊。
1981年4月17日
       下了小运转，回家睡了3个小时，下午又去段上。所谓练功，真是无聊的很，尤其是我们的表演，没有好的导演，连个形都没有，只靠摸索，几乎白费了时间。没办法，还得坚持。
      列车段业务上精明的当属卢生才。经了解他规章掌握的非常牢固，可以引为师表。通过这次练功我倒有了真正下一番功夫把规章依据都弄通的想法。卢师傅向我谈了经验，是十分值得我学习的。
      大华开了工资，给我买了一件绒衣，还买几件小东西，几乎全花光了。
      看了电视《乱世擒魔》又是很晚了。

1981年4月18日
       在双城堡呆了一天。因为无事，在站前转了一圈，买了一斤猪肉花了1·25元、111个鸡蛋，每个0·13元。剩下的时间就看《十月》中的文章短篇小说《飘来的生命》《脊骨》《背兴的恋爱》已经读完。中篇小说《七本情话》也读完。小说写得都很深刻，令人深思，激动回忆。这些小说都是历史长链上的一节，或是一节中的一面及多面。小说展示的是漫长的人生道路，在这条道路上充满着曲折和灾难，歌颂了光明，善美，抨击了黑暗和丑恶。
      我乘坐333次回来，是小运转交班最早的，因此得第一小运转。在整个小运转固定循环期间，我恐怕就要这样循环下去了。
      我的自行车出了毛病，断了三根车条，到家立即借了车条进行修理，一直到天黑才弄完。
      怀芝二哥来。他长时间不来，自然长谈一阵。他对于目前的形势的看法是小心的谨慎的。他警告我“说话注意”。的确，我还是“吃一百个豆不嫌腥”总爱议论国家大事，有时难免冷嘲热讽，语言尖刻，对目前的社会情况主要是实践的解答，而不是理论。是看，而不是下结论。我们都知道中国的情况不容乐观。为什么呢？历史证明，精力总是放在修改错误，探索上，而机构官僚风气之甚，办事效率之低，积极性之差，规划目标之模糊，又迟迟不能解决，社会的前进太困难了。任何国家的道路都不能走，而我们自己的路又不知道怎么走，怎么办呢？老百姓的方法还是看，也只有看，叫做走着瞧吧。
1981年4月19日
      今天星期天。
      原说今天上午还是要练功的，可我去了之后，没有看到其他人，便又返了回来。顺便送去朱斌清的一位亲友。
      我去二姐处看看，想不到二姐已经把姨夫接来，一切都处理的很好，令我满意。这次二姐要把姨夫的户口迁来，什么都不依靠生产队了。房子也卖了，共卖了420元。这才是真正赡养的决心。二姐夫在家非留我喝酒，只好在那里吃了中饭。到家已经下午2点多了，只休息一个多小时。
      又给东东买回4斤苹果，质量很好。
      晚饭没有再吃，带了一盒饺子。

1981年4月20日
      下夜班。
      到家收拾完家务立即睡觉，一觉醒来已经下午1时，连饭都没有吃，就骑车子到段上去。今天的练功令人十分恼火，拖拖拉拉，又临时固定台词、换人，一直弄到18点。本来小运转最累人，而且完不成定额，还要每天搞练功，此亏太大。如果真的有什么用处也好，这种如同儿戏般的练功使我几乎无法忍受。看样子要一直拖到五月份，我的收入损失至少十元。我不能不因此后悔得取那5元钱的奖金。可是目前我也没有办法，只好忍耐着。
      晚上到家，大华也刚刚回来不久。因为有些天没有点炉子，她点了，想不到是春天的关系吧，倒烟严重，弄得我们都不愉快。加上我没来得及担水，是大华自己担的，我也不安，更对这种练功占用自己的时间而愤怒。
      李乐亭来坐一会，和他谈一会他和二霞离婚的事。真的，因为不了解他们，也难给以什么道义和实际的帮助。留他用饭，他力辞了。
      看电视到很晚。没办法，有邻居来看。
1981年4月21日
      在双城堡呆一天。
      由于在王岗到顾乡间下行线发生1019次和1017次的追尾事故，运休秩序混乱，我乘坐353次返哈时，18点55分才到。这次事故性质之严重是空前的，除了列车颠覆，还死了四个人，伤了几个人。事故是八时前发生的，直到晚上区间仍未开通，还是单线运行。这次事故是机务的责任。前两天在西部线发生了货车冒进出站信号机险未发生与下行线的377次客车相撞的恶性事故，应庆幸之余，想不到发生追尾。哈局的这种安全不稳的局面至今不能扭转，实在发人深省。由于这一事故的发生将发生一系列的惩罚和一连串的命令，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人们拭目以待。
     从双城堡买回2块钱的肉和骨头。
     继续看《十月》其中中篇小说《晚霞消失的时候》令我久久地思索。人的一生也有春夏秋冬，不过它常常也有颠倒的时候。不是吗，作者用四章写出了我们同时代经历和思想，他们是经历了春夏冬而后才有了秋，硕果累累的秋是那春光明媚的春，炎炎烈日的夏，严寒酷冷的冬之后出现的，这当然是因为四季的变化总是不断地循环的。三个月前的春，三个月后的夏，三年后的冬，十二年后的秋，不正是文化革命的来和新中国同龄人的道路吗？小说对于人物的心理活动，尤其对有关政治、道德、伦理、哲学的探讨，远远超出了小说本身的意义，很多议论对我有极大的启迪。女主人公南珊的思想道路是美好的，闪着纯美的光辉，她的自尊、自信，她的对人生的审慎的严肃的思考与观察，是值得我们同情与尊重的。至于“秋”中关于真善美的议论，更是充满了五彩缤纷的生活色彩，它使抽象的概念变得生动而真切。真的科学性，美的艺术性，宗教的善，即善的道德本质，原来就是人们追求真善美的真谛所在。有多少人不能真正理解，读了这思想开拓深邃的小说，是不无补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