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城后日记《我的1981》

1981年2月6日
      初二。
      上午又去洪箴处、永华处、刘老师处、桂芝处，大姐的情况都很好，均略谈而辞。时间过得很快，家中无人前来。大华单位的人要下午才来，大华已经准备了酒菜，我现在又该上段了。
      我给宪伟准备了两包点心、两瓶酒，到三棵树时送去。
1981年2月7日
      昨日乘务前去宪伟处，没有看到他，和老人及兄弟们一起进餐。饭后乘务到安达才21点05分，晚点不多。洗了衣服，23点休息。
      今天乘务196次，闲暇时间太长，光三棵树就呆了3个小时，再把195次送到哈尔滨，已经快16点了。交班得明天1610次，是11点10分到段，如果运休，明天又可呆一天。
      到家大华去阿妈处刚刚回来，告诉我阿妈让我去。大华又给阿爸拿去两瓶酒，一瓶是瓷瓶的，一瓶是一面坡的粮浆酒。也是阿爸高兴了，破天荒给了东东10块钱压岁。看来我虽然没去，大华维持的还是不错，也就满意了。至于伯和他不来我处，也不请他。大哥不在家，带大军去了他姥姥家了，因此大华准备给大军的压岁钱10元没有送出去。
     得知昨天冬立来了，头一次送礼物给我，是两瓶酒、两包点心，一包糖。他和大华单位的两个小何及她们的爱人一起喝的酒吃的饭。小何他们来得晚，酒喝得不多，瓷瓶的没有喝，喝了啤酒3、4瓶。
     大华今天还去了车姨处，和每年一样，送去两包点心，车姨又给东东5块钱压岁。小薛在我回来后也来看我，送两瓶酒两包点心，我责怪了他。云华没有来，孩子也没来，大华准备好的压岁钱5元让小薛带了回去。那里太远，门是串不了了。
     大华单位的杨明星来了，谈了他和窦柏瑞谈恋爱发生矛盾的事，我谈的多了些，都是如何为人，如何对待事业和爱情的关系。看来介绍对象是件不该轻易做的事，因为生活太复杂，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和可能去不断地辅导。而现在的年轻人真正摆正爱情的位置懂得爱情的价值和意义的有多少，实在是难说。

1981年2月8日
      上午俊太和老同学张增岩、王义昌、付先义一起前来，见面十分高兴。不过我们只唠不到一个小时我就该走了。因此不能尽兴，也不能陪他们再去别处。四位老同学三个党员，其中只有付先义个工资比我低，其他人都高于我，境遇是好的。我们唠的很杂，最感怀的是我们的青春逝去得太快，如今是地地道道的“中年人”，开始走下坡路了。如果过去是“爱”，现在是“恨”；过去是“狂热”，现在是“冷静”；过去是“单纯”，现在是”复杂“。我们很想欢聚一堂畅谈十多年的经历、感受，但没有时间，没有机会，仍然是生活重压的奴隶。
      我走以前志亭和他媳妇抱孩子来了，这是他们婚后第一次来拜年。来了就好，难道还需要责备什么吗？他们还带来了礼物，不外乎酒、点心、糖之类。过年的东西有的是，大华给他们责备了酒饭，我不能作陪了。
     我乘务1610次到五常，正好赶上饭后的338次客车，于是去平安看看。虽然说两手空空，我还是去了。在那里只有一个多小时的逗留，然后就乘坐小客车返回五常。看到了姨夫，情况还好，不过正值他的一些侄子都在那里包饺子呢，我亦没有多谈。对于那些姨夫的侄子我是反感的。他们在姨夫那里大吃大喝姨夫没有办法，我也没必要说什么。既然有人照顾，我只应该高兴，不过我不会再往那里送钱或东西了。我突然感到一种莫名地气愤，想到那些在姨母死时一毛不拔的侄子，出殡时连人都找不来的侄子，一点人情道理都不懂的侄子，我的心有些凉。如果说上次姨母死，我走的匆忙，他们谁都想不到给我拿些大米，那么这次呢？他们居然无论是谁都没有这样一句话，真是不可思议。
      二哥那里的匆匆相见，也使我感到十分闷气，原因自然还是二哥对姨夫及其侄子的埋怨，自然也包括对我的不理解。二哥对于世俗的“礼”是十分挑眼的，在姨母的丧事上由于我的关系，他不得不下力，从头到尾起了决定的作用。可他同时对姨夫的为人和他侄子的为人的气愤，至今不肯谅解，似乎有些后悔。这让我心中不安，甚至产生对二哥的不理解。既然二哥给姨母办丧事是看在我的份上，那就不应再挑别人的礼，虽然姨夫的侄子们不通人情，但我作为姨母的外甥花钱是应该的、必要的，二哥不应因此而生气。二哥希望我以后不要再管姨夫的事，因为他有侄子，那是填不满的坑。我虽然也有这种想法，可我有过诺言在姨夫将来的生活中帮助解决困难，也不便因此决断。不过要有节制罢了。我花钱是尽我自己的心，是不管钱最后落到谁的手里。
      刚回到五常，思绪还乱。洗完澡，看过计划，得知明早才能返程，心绪安定下来。哎，人之为人，是多么不易啊。
      想起一件事，大华曾经告诉我柏苍来过家里，文义也来过。柏苍那里可以不去，但文义那里却必须去看的，也许明天有机会。

李再林 发表于 2019-8-12 06:33
1981年2月6日
      初二。
      上午又去洪箴处、永华处、刘老师处、桂芝处，大姐的情况都很好，均略谈 ...

当年列车员的生活真不错！

李再林 发表于 2019-8-14 19:33
1981年2月8日
      上午俊太和老同学张增岩、王义昌、付先义一起前来，见面十分高兴。不过我们只唠不到一 ...

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花钱是尽我自己的心，是不管钱最后落到谁的手里。这就对了！

农场章文 发表于 2019-8-15 12:59
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花钱是尽我自己的心，是不管钱最后落到谁的手里。这就对了！

现在上网快了，谢谢老弟的跟踪，如今上传我的日记已经是我最大的乐趣和坚持了。几乎没有能力参加各种活动了。

1981年2月9日
       中午前到哈，交班得午夜1点36分到段，班次又紧张起来。
       大华已经上班，晚上5点才回。得知昨日除志亭他们来外，丽华好伯和亦来，并一起吃的饭。二姐家的小敏、生生、微微都来了，大姐家的小丽华也来了，但只有生生和微微在这里吃了饭。志亭走的时候，大华给孩子5块钱压岁，给生生和微微每人一袋糖。
      今天上午宪伟来过，我只看到他留下的条子。晚上吃的剩饭菜，我喝一瓶啤酒。到目前为止我的啤酒只剩两瓶了。
       春节过去了，要安排几个门串。大姐那里就准备到单位看看，道外大娘处和于玥处都应该去。
1981年2月10日
       长春一日。
       睡觉，睡得香甜。
       闲时干什么呢？扯淡。无论是谁都对命运不满，可又不能挣脱命运之网。什么是命运呢？天命是不可取的，可人命、现实却是无法否认的。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轨迹、不同的要求、不同的喜怒哀乐。只有活着人总有七情六欲，总应有感情和思想。不管是正确还是不正确，从中国的目前看，我们要求党的领导，也只有中国共产党能够使中国免于分裂，才能自力更生、奋发图强。至于黑暗面，不正之风，就像大夫给自己看病，的确十分之难，但精神可嘉。肯于揭露自己身上的弱点和毛病，已足见图强之心。由于一党专政，一时消除弊端是不可能的，也难办到的。我们这些中年人境遇最惨，大都是没有房子，后顾有忧，虽全力工作，心中总是不净。我们不怕艰苦，不怕低工资，怕的是有高有低，气的是那些高高在上居然每月开一百二三十元的段长、书记。可笑的是现在总是宣传我们国家有困难，如果从全国4000万党员开始，从全国2000万干部做起，他们的工资都降到普通工人平均水平，住房条件略高于普通人民，那么情况就会大变，真正的以共产党为领导的革命就会开始。现在让人民分担困难的口号是正确的，实际上是可怕的。即使人们不起来抗争，这沉默的消极，比什么都危险。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看到人民中间潜伏的危机。在任何一党专政的国家，自由永远不是目的，只是手段，因此是十分有限的。相信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相信社会主义制度，就必须相信共产党的领导，相信无产阶级专政。那么除了在限定的自由内（劳动、不提要求、忍受、安分）生活，没有别的出路。当然抨击丑恶的现象、丑恶的灵魂，到目前还是中国人民的自由，总可以出出胸中的恶气。

1981年2月11日
      我凌晨2点到达哈尔滨，交班的今晚阿城小运转。这个点还交不完小运转，足见班次之紧。有的老师傅说到了列车段每天都忙不迭，很快就老了，总是反不过乏。的确这种滚不完的车轮战，什么人能顶得住呢？何况人人有怨气，人人有困难，真是毫无办法。
      到家3点，又休息两个小时。
      上午领东东去大姐粮店看望大姐，给拿去两包点心，两瓶酒，其中一瓶瓷瓶的，是家中存的最后一瓶。大姐告诉我初三二姐全家去了她家，淑英也去了。大姐给了东东一块六毛钱压岁，算是应应俗令。
      东东的脾气很大，见了生人不说话，人一逗就急眼。这是怎么搞的呢？如不抓紧教育，只会令我生气。
      中午我简单睡了2小时。
      现在要去于玥处，礼物是简单的，两包点心和两袋糖。
1981年2月12日
      昨天在于玥处是愉快的。老太太精神还好，孩子十分活泼。只是于玥何时上班，仍然没有定期。已经如此，于玥能够安于现状，也不必多所挂心。于玥弄酒菜招待我，尽管时间紧，我还是喝的畅快。昨夜的整个乘务也十分轻松，今天早晨408次就返回段上，到家刚刚6点钟。
      原打算在我处招待凤岐等朋友，但凤岐有客人，国君不在家，而一班又当班，我只和宪伟在我处喝酒。菜是宪伟做的，一瓶花园大曲所剩不多，从下午2点多喝到晚上19点，他走时是21点了。宪伟的“时代病”重些，对问题的看法总是十分狭隘，这已经无法改变了，我不能总批评他。朋友就是朋友，不可能完全的一致，也没有必要搞完全一致。宪伟代表大叔给东东5元钱压岁，没有办法。
      我从凤岐处拿回两瓶花园大曲，这在一般情况下算是好酒了，还剩一瓶，有机会再招待朋友们。
      今天还有一个收获，（如果叫收获的话）我把我的煤气罐交给了煤气站取得了户口，等于自己花了90元钱买的煤气罐才换回了户口。
1981年2月13日
      一天乘务第二小运转，还算顺利。交班得明日11点31分到段，又得参加学习。学习是我们的最大灾难，但没有办法，因为每月百元以上的干部们如果不拘来我们这些劳累忙碌的人训话，就失去了乐趣和消遣。
      晚上吃剩菜，我又喝一瓶啤酒。人们都说应该喝些酒，似乎是运转车长的习惯。我怀疑自己是否已经有了这种习惯。

1981年2月14日
      上段学习。
      内容是不必记诉的。大小头头你来他往，似乎都有重要的作用，都有说不完的唠叨话，不过是例行公事。我们同来的徐云明因漏乘而检查，于是就有三不该，三大教训。总结得真是在理，难怪共产党给他们每月百元以上的待遇。应该，太应该了。
      开回本月工资，收入“可观”，扣除各种款项还剩101元。扣除的部分是鱼款4·70元（就是说20斤鱼总共14·70元），服装款7·90元。服装款为什么扣这么多，我没有问，恐怕是有点差错，据说是最后一次，而一般是扣除4元左右。我还发现少开看守车款一块多，已经找回，待补发。不管怎么样正月的一个工资开了一个“不打捆”却也不容易。
       因为我的车次运休，变成晚上的324次，所以有时间去看文义，算是给舅舅舅母拜个晚年。正巧遇上文义没有上班，便不让走，只好吃了中饭，喝些酒。
       最近我的两个小拇指经常麻木，怀疑有风湿或什么神经系统的毛病，便去中心医院检查，结论是植物神经紊乱，治疗观察，开了一些药。我决定认真吃上一个星期。
       下午的时间在家闲呆了。看看报纸，时间过得飞速。买回4斤元宵，足够了。
       我17点39分到段，应便乘515次去三棵树公寓休息，我因为没有吃饭，又骑自行车回家，饭后，又骑自行车去三棵树休息。
1981年2月15日
      在长春大部分时间是睡觉，因为324次早晨到的，而返程的117次又是整个的前半夜。117次晚点30分，所以我在三棵树交了班，到家快半夜了。
      大华告诉我，今天是星期天她去了阿妈处，给大哥送去4条胖头鱼和三袋糖，因为大哥不日就走了。

不管是正确还是不正确，从中国的目前看，我们要求党的领导，也只有中国共产党能够使中国免于分裂，才能自力更生、奋发图强。至于黑暗面，不正之风，就像大夫给自己看病，的确十分之难，但精神可嘉。肯于揭露自己身上的弱点和毛病，已足见图强之心。认识深刻！

李再林 发表于 2019-8-18 21:36
1981年2月11日
      我凌晨2点到达哈尔滨，交班的今晚阿城小运转。这个点还交不完小运转，足见班次之紧。 ...

能用上煤气罐，很好！还经常喝点小酒，当时生活还不错！